我随陈道长流浪那四年的真实经历。

  我舔了舔嘴唇,还能咋办,一拉强顺,闷头跟着陈辉也钻进了树林。
  当时,也不知道是晚上几点了,反正已经很晚了。
  陈辉见我们俩没走,也没说啥,因为林子里黑,也看不清他的脸,我估计他当时一定很欣慰。
  三个人在林子里大概等了能有两个多小时,外面有了动静儿,打远处小路上,走来一条人影,我们三个顿时把呼吸都放慢了。
  等人影走近了以后,就听这人影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似的问着啥,就好像他身边还跟着个人似的,问的那话也听不懂,当时阅历浅,也听不出来是哪儿的口音。
  这时候,陈辉小声对强顺说道:“把阴阳眼打开,看他身边有什么。”
  强顺犹豫了一下,我掐了强顺胳膊一下,“你犹豫啥呢你,赶紧看看。”
  强顺极不情愿的把阴阳眼弄开了,朝人影一看,低声对我跟陈辉说道:“那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身上穿着一件青色袍子,像个古代人。”
  陈辉闻言,压低声音紧张的说道:“都小心了,这就是蛇神!”
  24,小时候跟着奶奶见过偏神、也见过正神,我还从没见过蛇神,这时候,一点儿都不觉得紧张,倒是有点儿羡慕强顺的阴阳眼了。
  陈辉盯着林子外面越来越近的人影,他显得有点儿紧张,再三叮嘱我们两个,千万别出声儿,我知道他是怕我们惊动了蛇神,就凭我们三个,肯定不是蛇神的对手。不过在我看来,眼下这个蛇神恐怕不是啥正神,正神哪儿有跟人勾结祸害别人的,恐怕就是个成了精的玩意儿,蛇精的可能性最大。
  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的功夫,人影走到了树林跟前,我们这时候就在林子里边儿上不远,借着明亮的月光能把外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因为林子里黑,外面的人想看见我们那是不可能的。
  人影来到树林边儿上以后,对着身边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虽然离的近了,但我还是听不懂这人说的是啥。这人说完,就开始沿着林子边儿上来回踱步,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感觉好像在用步数尺寸似得。
  踱来踱去踱来踱去,最后停在了我们埋小蛇的那棵小树跟前,这人不过并没有着急去挖死蛇,很意外的,浑身莫名其妙一激灵,好像给啥东西吓着了似的,紧跟着,猛然抬起头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扭头又冲身边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听口气,好像发现了啥,比我们还紧张。
  也就在这时候,我身边的强顺小声说了一句,“那蛇神像是发现咱们咧……”
  强顺话音没落,外面的这人陡然转身,撒腿就往回跑,跑的还特别慌乱,就好像看见了啥吓人的东西似的,这叫我挺纳闷儿。
  陈辉这时候大声喊了一嗓子,“道友别跑,贫道只想和你说几句话。”
  待会儿还要去走亲戚,先上传几段,等走亲戚回来,在接着上传。
  陈辉不喊还好,一声喊下去,人影跑的更快了,陈辉旋即冲出林子,也没招呼我们,冲着人影就追了过去,我跟强顺一看,也别在林子里呆着了,我们也追吧,紧跟着追出了林子。
  这时候,我有点儿闹不明白,这人为啥要跑呢?按理说,他身边有蛇神跟着,比较起实力来,我们比他弱多了,要说跑,也该我们三个跑才对,不过看他这时候跑的那样儿,好像给啥东西吓着了,有啥能吓着他呢,他到底在怕啥呢?
  跑出林子追出去十几步,我甩掉了陈辉跟强顺,紧紧咬上了逃跑的这人。
  当时那时候,能跑的过我的人不多,在末代1我不止提到过一次,上学的时候,我是全校长短跑第一,曾经代表学校参加过一次全区五千米长跑比赛,得了个第四名,全区第四,可以想想,一般人基本上都跑不过我。
  当时我跟这人影的距离本来就不算远,再加上人影显得很慌张,跑的踉踉跄跄,追了不到一百米,就给我追了上去。
  等近了以后我打眼一瞧,这人是个小个子,最多也就一米六五左右,还没强顺高,整个人又矮又瘦,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像个初一初二的学生。
  我再次加力,立马儿追到了他屁股后头,跟着他跑了几步以后,瞅准了机会,深吸一口气,身子往前猛地一冲,右胳膊顿时斜着搂在了这人的肩膀上,前胸贴住他的后背,与此同时,左手抓住他的左胳膊,身子再往前一压,整个人压在了他后背上,这些动作全都在两个人快速奔跑中完成,可以想象,两个人顿时全都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双双摔翻在地上。
  所幸我在这人上面,他给我做垫背的,摔了个嘴啃泥,我压在了他后背上。这人估计摔的不轻,不过,这时候我也发现这人不是个小孩子,身上的肉特别结实,像是个成年人,人力气也很大。
  摔翻以后,这人闷哼一声,紧跟着回手一拨拉,直接把我从他背上掀了下去,还没等我稳住身子,他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再跑。
  我一咬牙,也从地上爬起来,撒开腿接着就追。
  这时候我发现,这人确实摔得不轻,比刚才跑的慢多了,左腿还有点儿瘸,我也不太着急了,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冲他喊:“你别跑了,我们没有恶意,我们道长只想跟你谈谈。”
  这人也不回头,恶狠狠回了我一句,像是普通话,不过听着舌头像短了一节似的:“鬼依掰气。”
  鬼依掰气?啥意思?我没能听明白,那人见我紧追不舍,又吼了一句:“鬼!”
  鬼?哪有鬼?我是个人,不过我很快想明白了,他说的应该是“滚”,鬼依掰气,滚一边儿去。
  我顿时来了气了,你用邪术害人你还有理了你,还敢叫我滚,脚下再次加速,三两步就追上了他,故技重施,身子再次往前猛地一扑,又把他给搂上了,不过这次我搂的是这人的后腰,两个人再次“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所幸这回摔的草窝,也不觉得怎么疼,不过这次我的胳膊给这人狠狠压了一下,感觉差点没我压断掉了。
  “放开我!”
  这人给我搂着大叫了一声,抄起胳膊肘捣起了我的小肚子,一下一下,捣的我整个儿腹腔发颤。
  我把牙一咬,两条胳膊紧紧搂住他的后腰,随你的便吧,反正强顺跟陈辉一会儿就追上来了,你跑不掉了。
  也就十多秒钟的功夫,强顺第一个气喘吁吁赶到了,这时候,这人还在用胳膊肘捣着我的小肚子,我咬牙冲强顺喊了一嗓子,“赶紧上呀。”
  强顺连停都没停,立马儿扑过来了,我把这人的后腰一松,三个人当即在草地上滚成了一团。
  直到这时候,我才把这人影看清楚,确实不是个初中生,看年龄能比我跟强顺大好几岁,应该在二十岁往上,按理说二十多岁的人,对付我跟强顺两个未成年,轻轻松松,不过,这人个头比较小,身子又特别瘦弱,我跟强顺两个在他跟前显得人高马大,特别强顺,那时候吃的跟小炮弹似的,非常敦实。他推开这个,那个紧跟着又扑了上来,没一会儿,被我跟强顺联手压在了草窝里。
  这人估计也累坏了,被我们俩压着也不再挣扎,三个人各自呼哧呼哧喘起了气。
  过了一小会儿,陈辉也赶到了,七十多岁的老人还能跑这么快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辉喘了几口气以后,蹲在了这人面前,这人这时候被我跟强顺摁着肩膀,脸朝下趴在草窝里,估计还没缓过来气儿,呼哧呼哧的,一动不动。
  陈辉拨开他脸前的乱草,把这人打量了几眼,随后很和气的对他说道:“这位同道,你别误会,贫道只想和你说几句话……”
  “哼!”不等陈辉把话说完,这人冷哼一声,用蹩脚的普通话回了一句陈辉,“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陈辉对他这话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你我皆为修行之人,本不该插手俗人之事,你听贫道一句劝,收手吧。”
  “嘿嘿嘿……”这人居然冷森森阴笑起来,我听他笑声里好像充满了恨意,还是咬牙切齿的那种恨。
  “老道士,你没有家,你当然不知道失去爱人的痛苦,我要你们少管闲事,你们偏要管,迟早会有报应的!”说着,这人奋力挣扎起来,没办法,我跟强顺只好一前一后,骑在了他身上,他立马儿老实了。
  陈辉叹了口气,说道:“上吊那女鬼,就是你的妻子吧,你妻子已经死了,死者已矣,你这是又何苦呢。”
  这人一听,好像被陈辉这话戳中了痛处,顿时歇斯底里大叫起来,跟疯了似的,“老道士!你说的轻松,我要报仇,我要他们偿命!”
  原来这人就是小两口那男的,搞出这一切的,原来都是他,他这是在替他老婆报仇呢。
  这人的话一出口,陈辉显得很惊讶,因为这人年纪轻轻的,陈辉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这么多邪术,又是控鬼阵、又是驭蛇术,还有那只黑壁虎,至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黑壁虎是咋爬到陈辉身上的。不过对于当时我来说,这人会这么多我并不觉得惊讶,因为我比他还年轻,懂的只比他多不会比他少,不光是驱邪驱鬼的正术,歪门邪道的偏术也懂一点儿,只是有家训在那里压着,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不敢用。
  这人大叫了没一会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蛮劲儿,又挣扎起来,我跟强顺两个骑在他腰上,可劲儿摁着他,不过感觉就要摁不住了。
  突然,我就感觉自己小左腿的迎面骨猛地一震,好像给啥东西砸上了,紧跟着一串钻心的疼,终于忍不住痛嚎一声,翻身从这人身上滚了下去,也顾不上别的了,搂着自己的左小腿痛叫起来。
  我这边一翻下来,强顺一个人顿时摁不住,给这人从身上掀了下去。
  这人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强顺紧跟着爬起来就追,陈辉这时候冲强顺喊了一嗓子,“强顺,别追了,快回来看看黄河。”
  这时候,我感觉小腿好像断了似的,疼的没法形容,咬着牙,脸上的肉都在抖。
  强顺跟陈辉一起把我从地上扶坐起来,强顺掏出火机朝我腿上一照,鲜血顺着裤腿都流进我鞋子里了。
  陈辉小心翼翼把裤腿给我挽起来一看,腿上指甲盖大小一片,皮肉都没了,陈辉痛心疾首的说了句,都露骨头了……
  陈辉也不知道从哪儿摸索出一块布绫子,用步绫子简单的给我包扎了一下,说要送我去镇上找大夫。
  两个人把我从草窝里扶了起来,也这就在这时候。
  “嘭”!
  从远处传来一个巨大又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很惊人。
  25,听不出是啥声音,不过听上去叫人感觉心惊肉跳的,就好像发生了啥不好的事儿似的。
  声音传来的方向,在我们这时候的东北边儿,感觉离着三清观应该不是太远,不过因为我受了伤,我们就没往那边去,再说那声音也不知道是啥,万一我们去了有危险呢。
  一左一右,陈辉强顺他们两个扶着我,三个人顺着小路走了没多远,来到一个岔路口,这条岔路往北走是他们镇上,往南走就是三清观。
  我们三个直接往北走,依着陈辉的意思,到他们镇上医院给我看看腿,他一边走还一边自责,不该再让我们俩参和进来。
  强顺这时候问我:“黄河,你这腿到底是咋弄的?”刚才他在我身后,啥也没看见。
  我回想了一下说:“好像那人从兜里掏出个啥东西,可劲儿砸了我腿一下。”
  “啥东西?”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挺硬的。”
  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走了也就没多远,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摩托车声,听声音车开的还挺快。
  陈辉连忙招呼我们,到路边躲躲,这小路不是很宽,我们仨要还是肩并肩走,非给我们撞上不可。
  我们三个停下来站到了路边,回头朝身后一瞧,不远处路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像是摩托车,比摩托车块头大,倒像是一辆摩托三轮,也没开车灯,跑的飞快,感觉开车那人就好像赶着去投胎似的。
  等再了近点儿一看,确实是一辆摩托三轮,车斗里没人,车上只有一个开车的,因为速度快,车身颠簸的很厉害,车身震动的声音也很大,不过这开车的似乎不在乎,真好像赶着去投胎似的。
  三轮车很快来到我们跟前,还没等我们看清楚,“刷”一下从我们眼前掠了过去,车屁股后头带起一溜尘土,扬的我们满脸都是。
  我们站着没动,等路上的灰尘落的差不多了,这才继续往前走,不过,走了没几步,前面的摩托三轮突然“嚓”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紧跟着一掉头,又回来了。
  这是个啥意思?不过,不管他是啥意思,不关我们啥是啥事儿,继续往前走。
  摩托三轮很快来到我们跟前,我们刚想往路边躲,三轮停了下来,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三个顿时也停了下来,打眼朝开车的那人一看。
  这回看清楚了,开车的这个不是别人,是那男人,也就是家里出事儿的那个男人。
  男人这时候跟火烧了屁股似的,快速从三轮车上下来,慌慌张张走到我们跟前,看了看我们三个,问道:“你们去哪儿了,快,快跟我回家吧。”
  我们三个都是一愣,陈辉问道:“咋了,你家里又出事儿了吗?”
  男人这时候显得有点儿惊魂未定,连连点头,“是呀,道长,你们快上车到我们家看看吧,我老婆又叫那女鬼找上了!”
  陈辉扭头朝我看了一眼,之前我骗男人说,女鬼钻进蛇身体里就出不来了,不会再找他们了,没想到,这谎话没坚持到天亮就穿帮了。不过,男人这时候给我们的感觉,就好像出了啥大事儿,特别严重似的。
  陈辉又问道:“你内人没事吧?”
  “没、没啥事儿,就是又给女鬼上身了。”说完,男人催促我们,“你们快上车、快上车……”
  我就很纳闷儿,男人这次为啥显得分外着急呢?陈辉不紧不慢又问道:“你内人现在很严重吗?”
  男人一跺脚,“道长,你别问了,咱先离开这里中不中。”
  陈辉不再问啥,跟强顺一起扶着我,把我扶上了三轮车,男人这时候才发现我的腿不对劲儿,不过显得有点儿心不在焉,随口问了我一声,“你腿咋了?”我看他问的随意,也随意回了他一句,“不小心摔的。”
  陈辉跟强顺也上了车,陈辉对男人说道:“先到医院找大夫给黄河看看,然后我们再去你们家。”
  “中中中”男人连忙答应一声,把摩托三轮一调头,又跟疯了似的开了起来,强顺当即冲男人大喊道:“大叔,你开慢点儿中不中,车上还有伤员呢!”
  强顺一嗓子下去,车速顿时慢了下来,强顺又说道:“大叔,大半夜的你咋不来车灯嘞?”
  男人这时候不知道在想啥,好像还是心不在焉的,回了强顺一句,“车灯撞……不是,车灯早、早就撞……不是,早就坏了。”
  我们一听,男人这时候说话咋这样儿呢,我跟强顺那时候思想单纯,没多想,陈辉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撞着啥了?”
  男人当即很紧张的回道:“没、没……啥也没撞着。”
  陈辉说道:“我们刚才听到一声响,现在想想,很像是撞车的声音。”
  男人立马儿说道:“不,不关我的事儿。”
  陈辉紧跟着追问道:“你刚才撞着啥了?”
  男人磕巴起来,“我、我啥也没撞着。”
  陈辉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撞着人了吧,要不然你会这么慌张吗?”
  陈辉这话一出口,摩托三轮顿时来回晃了起来,似乎是男人的两只手在抖,抖的扶不住车把了。
  陈辉当即大喝了一声:“停车!”
  一声下去,摩托三轮戛然而止,男人瑟瑟发抖的从摩托三轮上下来,来到车斗旁边,冲着陈辉双手合十,“道长、道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在路上走的好好儿,突然有个人从路边冲了出来,我真不是故意的……”
  陈辉问道:“你撞的那人呢?”
  男人颤着声音回道:“现在、现在应该还在路边吧……”
  陈辉上下打量的男人一眼,“你这是造孽呀,回去,把人带上送医院!”
  三轮车再次调了头,很快的,来到了男人肇事的地方,这里离着三清观已经不是太远了,借着月光已经能看见远处三清观那破房子的轮廓。
  陈辉跟强顺下了车,我因为腿不方便,坐在车斗里,手扒着车帮朝外面看着。
  就见路边上,直挺挺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陈辉跟强顺走了过去,男人这时候显得很害怕,缩在车上没敢下车。
  陈辉跟强顺很快走到地上那人跟前,就听强顺大叫一声,“这不是刚才那家伙么!”
  强顺说的是谁呢,还能有谁,砸我腿那小个子呗(以下全部称“小个子”),我这时候有点儿幸灾乐祸,刚砸我腿一下他就给车撞了,还是给他想害死的人撞的,这算不算循环报应呢。
  陈辉蹲下身子给小个子看了看,说道:“还有气儿,快把他抬上车,送医院。”
  很快的,陈辉跟强顺把这小个子抬上了车,放到了我身边,我低头朝着小个子看了一眼,小个子身上倒没啥,就是鼻孔里还在冒血,流的下巴上脖子里哪儿都是,眼睛紧紧闭着,像是昏迷了。
  等陈辉跟强顺也上车以后,男人再次把三轮调头,直奔他们镇。这一次,他车开的慢多了,人好像也显得坦然多了,做亏心事跟不做亏心事,人的状态就是不一样。
  一边开着车,男人一边给我们说,刚才他遇上一件怪事儿,要不然他也不会撞上这小个子。
  我们就问他啥怪事儿,他说,我们从他家离开以后,他就把院里的香案啥的收拾了一下,最后,他想起来他老婆还在椅子上捆着,就去给他老婆解绳子,谁知道,绳子还没解开,他老婆突然把头抬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冲着他就骂,他一看,绳子也不敢解了,跑到院里就去发动家里的摩托三轮,想来观里找我们,谁知道三轮今天也不争气,怎么弄都弄不着,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弄着了,开着就往三清观这里来。
  当时男人心里挺着急,三轮开的快了一点,眼看快到三清观的时候,男人眼前突然一花,他看见一条大黑影从他三轮的车灯前面飘了过去,好像一条高大的人影,大黑影飘过去以后,三轮的车灯突然就灭了,灭的很奇怪,男人眼前顿时一黑,与此同时,就感觉从路边又冲出个啥东西,男人还没来得及踩刹车,就听“嘭”地一声,整个车身都是一震。
  男人当即吓坏了,三轮也熄了火,等他回过神儿一看,路边趴着个人,撞着人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当时男人主要是害怕,没敢下车,把三轮踹着一掉头就往回跑,跑到半路,他在路边看见了我们三个。
  男人说完,就问我们,他看见的那条大黑影是个啥?我们三个相互看了看,是个啥,谁知道是个啥,肯定不是人,不过,从男人的话里我们可以听出来,这场车祸是那条大黑影造成的,很有可能是故意的。我当即就怀疑,男人看见的黑影,会不会跟我多次看见的是同一条呢?那这黑影到底是谁呢,感觉好像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到他们镇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天空朦朦胧胧的,当时医院里很安静,值班的医生跟护士啥的都在睡觉,医院里也没几个人。
  我们几个一到医院,那些值班的医生跟护士全都忙活开了,值班的医生都去抢救那小个子了,一个小护士笨手笨脚的给我擦了点儿碘酒啥的,包扎了一下,当时不知道,现在想想,那小护士肯定是哪个学校过来的实习学生,看着比我跟强顺也就大那么两三岁,给我抹碘酒的时候,疼的我大叫,她还说我,你咋唬啥呢,这点儿疼都忍不住。我说,这都露骨头了。她说,这是骨头吗,就破了层皮!
  是不是破了层皮,反正我腿上是留下了一块疤,就现在看着这块地方都是明亮亮的,用手一摸,明显是个坑,就像缺了一块似的。
  等我包扎好了以后,陈辉吩咐我跟强顺,到急救室门口等着,小个子现在正在里面抢救,他跟男人回家一趟,我问他跟男人回家干啥,他也没说。
  等陈辉随男人走了以后,强顺扶着我,一瘸一瘸来到了急救室门外。
  26急救室当然不会让我们这些闲杂人等进去,那玻璃门上还拉着遮帘,里面的情况我们从外面一点儿都看不到,小个子被撞这事儿,跟我们没一点儿关系,我们当然也不会上心,两个人坐在急救室门外的长椅上偷偷抽起了烟。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急诊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上了点儿年纪的老医生,老医生问我们谁是病人的家属,我跟强顺立马儿摇头,还家属呢,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老医生叫我们到外面大厅把急诊费跟住院费交一下,我赶忙说,他家属去家里拿钱了,一会就来了。
  于是老医生招呼我们俩,进去搭把手,把病人抬到推车上,送到重症监护室去。老医生还对我们说,病人的病情现在已经稳定了,不过人还没醒过来,脑子里可能有淤血,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
  我的腿不方便,强顺跟老医生进去了,折腾许久,一群人把小个子从急诊室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等医生跟护士全都离开了以后,我让强顺扶我到重症监护室看看,强顺说:“那小个子有啥好看嘞,除了会喘气儿,跟个死人一样。”
  我说:“陈道长临走的时候交代咱们看着他,咱总不能在急诊室门口坐着吧,要坐也到监护室门口儿坐着。”
  强顺说不过我,砸了砸嘴,扶着我来到了监护室门口,他想把我扶到门口的长椅上。我又说道:“你把我扶进去我看看。”强顺不乐意的嘟囔了一句,“有啥好看嘞。”
  被强顺扶着走进监护室,我朝里面一看,房间里没别人,就那么一张床,小个子在床上躺着,鼻孔里已经不再冒血了。床周围,乱七八糟的摆着很多我不认识的医疗器械,小个子这时候插着氧气管儿吊着输液瓶。
  我叫强顺把我扶到了床前,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朝小个子身上摸了起来。
  强顺当即不解的问我,“黄河,你摸啥呢?”
  我说道:“这家伙身上肯定装着个啥东西,他就是用那东西砸了我的腿,我要不看看是个啥,我心里不舒服。”
  在小个子身上摸索了几下,还真给我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在小个子的左裤兜里,我在小个子右手边坐着,掏他左边的裤兜不太方便,让强顺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原来是一块长方形的牌子,个头能有一百块钱那么大,成人手掌那么厚,我跟强顺要了过来,放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感觉不是木头的,也不是石头的,整个儿上面呈暗青色,像是个很古老的物件儿,从重量跟颜色来判断,应该是铜的,这应该是一块有些年头儿的老铜牌。
  我摸了摸铜牌的边角,四个边角儿都够坚硬的,小个子肯定是用它砸我腿上的。
  在铜牌的两面,都有符文,奇形怪状的,分不出哪是正面哪是反面,不过有一面的中间位置,多了个符号,我看着符号就是一愣,太熟悉了,之前纸条上跟镜子上都出现过这个符号,就像一条盘着的蛇,还长了四条腿,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
  强顺问我这是个啥,我摇了摇头,看完以后,我又给小个子塞进了裤兜里。其实我这时候,真想把铜牌隔着窗户给他撂出去,我叫你砸我。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早上八点,之前那个老医生又来找我们俩了,催着我们去交住院费。我们跟小个子不沾亲不带故的,再说这小个子又不是我们撞的,凭啥该我们交呀。
  老医生拿我们俩没办法,就问我们,病人家住在哪儿,能不能联系上他的家属,我们就把男人家的地址给了老医生。
  一直等到快晌午的时候,陈辉跟男人终于来了,男人交了住院费,陈辉问我俩,那小个子咋样儿了,醒了没有?我们俩同时摇了摇头。
  强顺跟陈辉说,“道长,咱走吧,这里没咱们啥事儿咧。”
  陈辉把手一摆,“咱现在还不能走……”
  陈辉的意思,等小个子醒了以后,还会找男人他们家报仇,不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了,就算走也走的不安心。
  我当时都不理解陈辉心里到底是咋想的,换句话说,小个子跟我们基本上算是站在对立面的,不算死敌也算是仇敌,我腿上的伤就不说了,他还用邪术害过陈辉呢,当时要是没有我跟强顺,陈辉现在估计早就成傻子了,蹚浑水也没有这么蹚的。
  后来回到家,我把这事儿跟奶奶一说,奶奶说,这才叫大义!
  书说简短,一转眼的,三天过去了,我终于不用强顺扶着走路了,不过,我们一直都没离开医院。
  为啥呢,三天前男人交过住院费以后,陈辉就跟他商量,让他回家照顾他老婆,医院这里我们三个负责看着,男人一听,一百个乐意,给我们留下点钱,说啥时候医药费不够了,上他家找他,家里要是没啥事儿他也会过来看看。
  男人就这么走了,我们就这么留了下来,其实当时就算我们想走也走不了,我这条腿不允许,留在医院换个药啥的还方便点儿。
  这三天以来,小个子一直没醒,医生说,病情已经彻底稳定了,按理说应该醒了。医生是这么说的,但是小个子就是不醒,吃东西都是在鼻孔里插管,打的那种流食,看着都恐怖。
  不过,说心里话,在医院度过的那几天,算是我四年经历里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了,最起码的,天天有床睡、天天有热饭吃……
  到了第三天傍晚,我们吃过晚饭,又去看小个子,很意外的,小个子居然醒了,眼睛睁开了,但是,更叫我们意外的是,小个子歪着脑袋冲着我们嘿嘿嘿直笑,笑的我们后脊梁沟发凉。
  陈辉觉得不对劲,让强顺赶紧去喊医生,医生来了,看了看对我们说,小个子脑子里可能还有淤血,这个得等到明天做一个全面检查。
  过去那些乡镇医院,医疗设备简陋,能做个啥全面检查,从第二天一大早,一直折腾到中午吃饭,最后,那些医生给出了一个诊断结果,说小个子是啥脑组织受损,影响了大脑里边儿的啥神经,将来有可能会恢复,也有可能就成这样儿了。
  就成啥样儿了?明确点说就是,成傻子了,傻掉了。
  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陈辉找男人商量了一下,男人也同意留院观察,男人家里有钱,医药费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啥。
  我悄悄跟陈辉说,“道长,要不咱走吧,小个子都成傻子了,他也不可能再害人了。”
  陈辉没搭理我,一脸惋惜,对着嘿嘿傻笑的小个子一直说:“你现在明白了吧,害人害己呀、害人害己呀、害人害己呀……”
  又过了三天,这天深夜,我起床上厕所,等我上完厕所回来一看,小个子不见了。
  这时候小个子早就转进了普通病房,这是一个四人间的病房,就住了小个子一个病号,其他三张床我们三个一人一张,我连忙喊醒陈辉跟强顺,三个人先在医院里找,后来又到他们镇里找,一直找到天亮,都没能找到小个子。
  最后,我们三个一起来到了男人家里。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接着上传。
  这时候,男人的老婆已经彻底没事儿了,陈辉上次跟男人一起过来的时候,把那女鬼收住送走了,妇女已经没事儿了。
  两口子见是我们三个,对我们千恩万谢。
  陈辉黑着脸把小个子的事儿说了一遍,那妇女脸上立马儿很明显的露出了喜色,小个子不见了,他们就不用再出医疗费了,对他们来说是大好事儿。
  男人显得有点儿着急,因为啥呢,他心里有愧,这小个子就是卖菜小两口那男的,他老婆害死了人家老婆,他自己现在又糊里糊涂撞了这男的,可以想象一下他是个啥心情。不过,他并不知道想要害死他们全家的,就是这小个子,要是让他知道了,不知道他又会是个啥心情。
  男人当即开上三轮车,带着我们又到镇外找了找,还是没找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又回到了男人家里,男人老婆的心情挺好,给我们弄了一大桌子菜,还有酒。
  陈辉跟男人都没啥心情吃,特别是陈辉,一直在暗暗叹气,我跟强顺不管那些,少年不知愁滋味,有吃的有喝的就开心高兴。
  酒足饭饱以后,陈辉跟两口子道别,男人塞给陈辉一些钱,陈辉也没推辞,直接拿上装兜里了。
  之后,男人两口子一直把我们送出巷子口。那妇女从头到尾都是欢天喜地的,精神头儿挺足,或许他们把人家小两口害成这样儿,她心里挺痛快吧。
  等他们转身回去以后,我回头看了看,问陈辉:“道长,你说,他们两口子,把人家两口子害成了那样儿,他们咋就不遭报应呢?”
  陈辉也回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27离开男人家,三个人又朝医院走去,陈辉的包袱还在医院里放着,必须回去拿包袱。依着陈辉的意思,他想把我们两个先送回家,然后他自己再回来慢慢找小个子,用他自己的话说,小个子弄成这样儿,多多少少跟他有点儿关系。
  其实干我们这行的,就像一个外来的介入者,强行介入了别人的因果。但凡是这种事儿,都是有因有果,就像当代有句话说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因果跟这道理是一样的。不过,啥又是因果呢,因果是啥呢?白话点儿说,就是车跟车辙,车是因,车辙是果,车在路上走过去,留下了车辙,这就是因果,要是没有这车,也就没有这辙,也就是说,你要是没做那些事儿,也就不会有这报应。
  或许有人看到这儿会问,我从小到大啥坏事都没做过,还经常行善,为啥还是会给这些东西找上呢?为啥呢,因为这个“因”有很多种,你这辈子是没做啥坏事儿,那你敢保证你上辈子是个好人吗?人一生下来,其实都是来还债赎罪的,上辈子的事儿,咱是无能为力了,就看你这辈子是怎么做了。
  眼下这男人跟那小个子,他们之间也是一场因果,要是从头到尾正常发展下去的话,那就是,小个子先用邪术招揽生意,这是种了因,然后招致妇女妒忌,间接害死了小个子的老婆,这是小个子得的果。
  接着,妇女害死小个子老婆,妇女又种了因,小个子利用邪术,害他们全家,妇女被女鬼缠身,这是妇女害人得的果,再往下发展,男人全家会被小个子用邪术害死,男人家的因果到此结束。
  小个子因为害死男人全家,小个子又种了因,他最后还要得更大的果。这就是因果循环。
  但是,这个因果循环到一半儿,陈辉出现了,陈辉就属于是外来介入者,介入了他们之间的因果,之后又把我跟强顺也牵扯了进来。我们都介入了他们这场因果,这场因果也因为我们的介入而改变了最后的结局。
  男人全家没事儿了,小个子傻了。
  陈辉所说的,小个子弄成现在这样儿,跟他多多少少有点儿关系,其实就是这么来的。但是,我们要是没介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肯定要比现在的结局严重的多。男人全家肯定是保不住了,小个子将来也会遭到恶报,将来遭的报应肯定比现在傻掉要严重的多,弄不好会祸及到他父母或者下一代。不敢想象到那个时候会是个啥样儿。
  言归正传。陈辉就合计着,小个子疯疯傻傻的应该跑不了多远,要是能找见他,送进医院再给他治治,治好了最好,要是治不好,他就打听打听,把小个子送回家乡去。当时我感觉不到陈辉咋傻成这样儿呢,要真是给人家家里送个傻子回去,人家家里人能饶得了他吗?这要还是六零年闹饥荒的时候,估计陈辉也会像他祖师爷青石道人那样儿,为了救别人,情愿自己自杀,让别人吃掉。
  我们很快来到医院,到病房收拾好行李,还没等出房门,被他们医院的护士长堵住了,护士长脸色不善的问我们,病人去哪儿了,早上查房的时候就没看见他。
  27,离开男人家,三个人又朝医院走去,陈辉的包袱还在医院里放着,必须回去拿包袱。依着陈辉的意思,他想把我们两个先送回家,然后他自己再回来慢慢找小个子,用他自己的话说,小个子弄成这样儿,多多少少跟他有点儿关系。
  其实干我们这行的,就像一个外来的介入者,强行介入了别人的因果。但凡是这种事儿,都是有因有果,就像当代有句话说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因果跟这道理是一样的。不过,啥又是因果呢,因果是啥呢?白话点儿说,就是车跟车辙,车是因,车辙是果,车在路上走过去,留下了车辙,这就是因果,要是没有这车,也就没有这辙,也就是说,你要是没做那些事儿,也就不会有这报应。
  或许有人看到这儿会问,我从小到大啥坏事都没做过,还经常行善,为啥还是会给这些东西找上呢?为啥呢,因为这个“因”有很多种,你这辈子是没做啥坏事儿,那你敢保证你上辈子是个好人吗?人一生下来,其实都是来还债赎罪的,上辈子的事儿,咱是无能为力了,就看你这辈子是怎么做了。
  眼下这男人跟那小个子,他们之间也是一场因果,要是从头到尾正常发展下去的话,那就是,小个子先用邪术招揽生意,这是种了因,然后招致妇女妒忌,间接害死了小个子的老婆,这是小个子得的果。
  接着,妇女害死小个子老婆,妇女又种了因,小个子利用邪术,害他们全家,妇女被女鬼缠身,这是妇女害人得的果,再往下发展,男人全家会被小个子用邪术害死,男人家的因果到此结束。
  小个子因为害死男人全家,小个子又种了因,他最后还要得更大的果。这就是因果循环。
  但是,这个因果循环到一半儿,陈辉出现了,陈辉就属于是外来介入者,介入了他们之间的因果,之后又把我跟强顺也牵扯了进来。我们都介入了他们这场因果,这场因果也因为我们的介入而改变了最后的结局。
  男人全家没事儿了,小个子傻了。
  陈辉所说的,小个子弄成现在这样儿,跟他多多少少有点儿关系,其实就是这么来的。但是,我们要是没介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肯定要比现在的结局严重的多。男人全家肯定是保不住了,小个子将来也会遭到恶报,将来遭的报应肯定比现在傻掉要严重的多,弄不好会祸及到他父母或者下一代。不敢想象到那个时候会是个啥样儿。
  言归正传。陈辉就合计着,小个子疯疯傻傻的应该跑不了多远,要是能找见他,送进医院再给他治治,治好了最好,要是治不好,他就打听打听,把小个子送回家乡去。当时我感觉不到陈辉咋傻成这样儿呢,要真是给人家家里送个傻子回去,人家家里人能饶得了他吗?这要还是六零年闹饥荒的时候,估计陈辉也会像他祖师爷青石道人那样儿,为了救别人,情愿自己自杀,让别人吃掉。
  我们很快来到医院,到病房收拾好行李,还没等出房门,被他们医院的护士长堵住了,护士长脸色不善的问我们,病人去哪儿了,早上查房的时候就没看见他。
  我们没啥可隐瞒的,如实跟护士长说了,说小个子半夜跑了,我们从半夜一直找到现在都没找到。护士长一听不再说啥,叫我们把病人家属找来,陈辉说,病人家属下午就会来医院办手续。
  护士长说,最好能找见病人,让病人在医院再观察一段时间,随后,她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个物件儿,问是不是我们的。
  我们一看,居然是小个子身上那块铜牌,陈辉忙问,在哪儿发现的铜牌?
  护士长说,她们早上查房的时候,一个小护士在病房门口捡到的。
  陈辉又说,这是病人身上的物件,先交给我保管吧。说着,陈辉从护士长手里接过铜牌塞进了包袱里。
  不过,这叫就我们觉得奇怪了,我们半夜离开病房去找小个子的时候,病房门口啥都没有,要是有的话,我们三个早就发现了,这铜牌是啥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的呢?难道说,小个子在我们离开以后又回来过?那他现在又去哪儿呢?为啥哪儿都找不到他呢?
  带着很多疑问,我们离开了医院。
  我这时候,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毕竟年轻,恢复的也快,虽然走起路来还稍微有点儿疼,但是已经不影响啥了。
  离开镇子的时候,陈辉有很多牵挂,我跟强顺跟没事儿人似的,一说回家,我感觉腿都没那么疼了,特别的兴奋。
  一路朝北,朝家的方向走,陈辉为了照顾我的腿,走的不是很快,每天也就走五六个小时,不像来的时候,从早上天一亮,一直走到天色擦黑儿。
  大概走了能有十来天,这天傍晚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黄河边。之前来的时候,急着赶路,陈辉也没让我们停下来看看,这一次,他也不着急了,领着我们黄河岸边上看了看。
  那时候其实刚好赶上雨季,黄河里的水很大,水流湍急,它给我第一印象就是,好宽的一条河,或许是天黑的缘故,感觉河面宽的一眼都望不到头儿,我们村子南边那条河跟这个一比,连小水沟都算不上。
  在黄河边儿呆了一会儿,陈辉把我们领到了河岸边儿一个村子里,破天荒在村里找了家小饭馆,要了俩菜一瓶白酒。自打离开医院以后,我们又过上了咸菜馒头的艰苦生活,见陈辉又要菜又要酒,我跟强顺都怀疑,这老道士是不是刚才在河边捡到钱了,要不然今天咋舍得下血本了呢。
  等酒菜上来以后,陈辉居然面带微笑问我跟强顺,“你们俩知道这是哪儿吗?”
  我跟强顺同时摇了摇,整天都是睁着眼瞎走,谁知道哪儿是哪儿,更不知道陈辉这时候问我们俩这话是啥意思。
  陈辉依旧笑着,不紧不慢说道:“这里,就是你们祖上住的村子。”
  我们俩顿时一愣,我们祖上住的村子?难道这里是“三王庄”?不是说,三王庄在抗日战争的时候给黄河水冲没了么,要不是因为村子没了,我们家祖上也不会从黄河边儿,迁移到现在的穷山村里了,说这村子就是我们祖上住的那村子,我们俩谁都不相信。
  陈辉见我们不信,把饭店老板叫来了,让我们自己问老板,村子叫啥名,老板告诉我们俩,他们村子叫“北王庄”。
  北王庄?我跟强顺一听,心里都是一跳,跟“三王庄”就差了一个字。
  难道,这里真是我们祖上过去住过的那村子?我们俩连忙又问老板,“这村子过去是不是叫三王庄?”
  老板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明天可能又会有读者来黄花观,尽量更新吧。等彻底过了年,就会恢复正常的。
  我又问,“那你们村子过去有没有给大水淹过,抗日战争的时候。”
  老板说,“那谁知道呢,抗日战争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不过,听一些老人们说,过去是淹过。”老板随后又补了一句,“经常淹。”
  我跟强顺顿时对视了一眼,感觉这就有点儿不太靠谱,黄河边上的村子多了,光凭村子名字接近,说明不了啥。
  随后我一想,我家祖上其实不是三王庄的人,强顺祖上才是正儿八经三王庄的,我祖上是河对岸刘庄的,我高祖因为跟着祖师王守道学艺,才在三王庄定居的。
  于是,我又问老板,“你们河对岸,有没有一个刘庄?”
  老板立马儿点头回答说:“有,从我们这里过了河,不远就是, 那庄上大部分人都姓刘。”
  我一听,心里顿时五味陈杂,这里应该是就过去的三王庄了,要不然,河对面咋也有个刘庄呢?不过奶奶跟我说过,三王庄给大水冲没了,后来他们还回去找过,那里成一块野地了。
  我不甘心,又问老板,你们这村子大概有多少年了。老板说不清楚,老板说,他们全家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来到这村子才一二十年,对着村子的过去不是太清楚。
  这时候又来了客人,老板离开了,陈辉对我们俩说,几年前他路过这里,专门在这一带打听了一下,这个村子,应该就是过去的三王庄。
  我顿时笑了一下,把酒杯端起来闷了一口。
  要依着陈辉这么说,我们刚才看过的那段河面,百十年前我高祖就在上面撑过船,还是那段河面,我太爷在里面杀死过龙王爷,河还是这条河,唯一不一样的,河边站的已经不是他们,而是百十年后他们的不孝子孙,捉鬼世家里,最悲剧、最没落、最无能的一代。
  离开饭店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我跟强顺喝的很醉,或许是高兴吧,真没想到,还能来祖上住过的村子看看,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不过感觉还挺好的,我心里还希望到河对岸的刘庄去看看。
  陈辉领着我们俩,来到黄河边儿上,离着河水大概只剩下十来米远,晚上安静,流水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找了块平坦宽敞的地方,陈辉把破单子往地上一铺,这就是我们睡觉的地方了。
  我趁着酒醉就跟陈辉说:“道长,过了河咱就快到家了,咱为啥不到村里找个地方住一夜呢,您身上要是没钱,我跟强顺身上有呀。”
  陈辉说,“天为被,地为床,这样才能采集天地间的灵气,咱现在睡在水边,又能采集到河水里的灵气,一举多得。”
  能不能采到灵气我不知道,在这里睡肯定能采到湿气,因为离着河边近,地面都是沙土地,表面干燥下面潮湿,这要是身体不好的,躺上一夜第二天就起不来了。不过陈辉不在乎,做完课以后,躺下就睡。
  这一夜,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我就是睡不着,心里总觉得闹的慌,就好像要发生啥事儿了似的。
  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折腾到几点,睡在我身边的强顺轻轻推了我一下,原来他也还没睡。
  我这时候背对着他,没理他,就听他很急促的小声喊我:“黄河黄河,你快醒醒呀,你看河里那是个啥……”
  28,这时候的时间,大概在午夜十二点靠后一点儿,除了流水声,四下里静悄悄的。
  强顺又推了我一下,“黄河,你快醒醒呀!”
  我把身子冲着他翻了过去,就见强顺这时候坐在我身边,一脸紧张,他从小就这样儿,见不得丁点儿风吹草动,这还是他阴阳眼给我的血遮住了,没遮住的时候,天一黑就不敢再出门了。
  我不紧不慢的问他:“咋了,你又有啥事儿了?”
  强顺拉了我一把,“你自己起来看看呀!”
  反正也睡不着,我慢吞吞从地上坐了起来,强顺赶紧抬手朝河上游一指,“你看那是个啥东西。”
  我先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似的,随后朝他手指的河上游一看,就见河面上竟然漂着一个白乎乎的庞然大物,朦朦胧胧的不是太清楚,我以为自己看眼花了,揉揉眼睛仔细又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这边一抽凉气,强顺脸色立马儿就变了,战战兢兢问我,“黄河,那、那是个啥?”
  我咽了口唾沫,给自己稳了稳神儿,没跟强顺说那是个啥,抬手拉他一下,“赶紧躺下睡吧,就当没看见。”
  强顺给我拉着一起躺下了,不过强顺似乎不甘心,又问:“那到底是个啥?”
  我说道:“你别问了,还能是个啥,船呗,睡吧,别大惊小怪了。”
  强顺又问:“船有这么白的么?”
  我说道:“白的算个啥,还有红的呢,你别管了它,睡吧。”
  强顺说道:“今儿个也不知道咋了,心里一直闹的慌,就是睡不着。”
  这几天一直稳定不下来,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不过放心,就快稳定了。
  我一听,心说,他今天咋跟我一样呢,我心里也闹得慌的,也不知道在闹啥。
  强顺身子一动又坐了起来,看看我,再看看不远处正漂过来的船,嘴里嘟囔了一句,“我咋觉得那船不对劲儿咧?”
  我赶紧又扯了他一把,“躺下吧,别没事找事,就当没看见。”
  强顺顿时问道:“你这话啥意思?”
  我说道:“你非得知道那是个啥呀,你躺下吧,我告诉你。”
  强顺又躺下了,我说道:“告诉你可别害怕,那是转生船,活人看见都得躲的远远儿的,要不然那船就把人的魂儿勾走了。”
  强顺顿时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你、你可别吓唬我。”
  “我吓唬你干啥呀。”我解释道:“那是专门拉淹死鬼的船,有些在江河里淹死的人,尸体找不到,魂儿也招不回来,特别是遇上水灾或者船难的,死的人特别多的时候,有些地方就会在河里放条纸船,让淹死的那些鬼魂,自己爬上船去转世投胎,你要是不相信,你把你的阴阳眼弄开看看,那船上肯定站满了人……”
  我这话一出口,强顺脸色刷一下就变了,我又说道:“要是时运背的人,能听见那船上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只要一答应……”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从河面上悠悠忽忽传来一个声音:“刘黄河……刘黄河……”
  我顿时一愣。
  强顺顿时跟火烧了屁股似的,“腾”一下又坐了起来,颤着声音说道:“黄河,真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呀。”
  我也坐了起来,强顺这时候浑身都哆嗦了起来,不光有人喊我,看来也有人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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