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强顺又冲我作起了揖,我赶忙回神儿,强顺说道:“小兄弟,时间不早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要是没有……能不能这就答应老蛇的请求呢?”
听强顺这么说,我感觉自己好像还有很多话要问,却又知道该先问那一个,于是问道:“那你知道陈道长现在在哪儿吗?”
强顺回道:“他在东南方五十里之外,正在往回走,你是加快脚步,三天之内就能赶上他。”
我朝强顺仔细看了一眼,又问:“那你自己咋不去找他呢?”
强顺说道:“铜牌在他手里,他虽然和罗五击掌明誓,但是罗五这人疑心很重,一直在暗中监视他,我没办法接近。”
我点了点头,这个罗五应该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老蛇都怕他,眼下看来,我好像是老蛇最合适的人选了,我身边有厉害的仙家护着,就算接近陈辉,罗五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又问道:“那你要我咋帮你呢,追上陈辉,跟他把铜牌要过来吗?”
强顺点了点头。
“那要过来以后呢?”
“要过铜牌以后……”强顺顿了顿,“事关机密,这就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了……小兄弟,你能答应我吗,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告诉你拿到铜牌以后怎么做。”
我犹豫了一下,我这时候,其实就想回家,不过,又感觉这老蛇也挺可怜的,给人当奴才似的使唤了几十年,这时候终于看到了逃生的希望,我真能忍心再让他绝望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中,我帮你!”
强顺脸上顿时露出难以自禁的喜色,“大恩不言谢……”双手哆嗦着抱在一块儿,深深地冲我作了一揖。
随后,强顺把嘴凑到我耳朵边儿上,小声嘀咕了一通,最后笃定的说了一句,“拿到铜牌以后,你就这么做!”
我立时把眼睛珠子瞪大了……
34,还没等我回过神儿,强顺身子猛然一抖,看样子老蛇要离开,我赶忙叫道:“哎先别走,我还有话要……”
话还没说完,强顺的身子慢慢软在了地上,老蛇走了。
我顿时一跺脚,一阵懊悔,亲娘的,不该答应他,这事儿太麻烦了,从陈辉手里拿到铜牌容易,但是拿到手里以后……
我狠狠揉了把脸,蹲下身子给强顺看了看。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答应人家的事儿,就要尽可能的办到,最忌讳的是毁约,这也算是我们家一个不成文的家规吧。
强顺这时候很安详,脸色正常、呼吸均匀,我给他掐了掐脉,脉象也很平稳,就是眼睛闭着,好像不省人事,其实是睡着了,老蛇很小心,没在他身上留下丁点儿副作用。
我摇了摇他,强顺把眼睛睁开了,挤了两下,迷迷糊糊看了我一眼,陡然,一脸灿烂的冲我笑了起来。我一看,这是啥毛病呀这是,老蛇不会把脑子给他弄傻了吧?
强顺笑着说道:“黄河,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咱俩又回学校上学啦……”
我顿时松了口气,还没傻,做梦呢,不过心里紧跟着就是一酸,回学校上学?这辈子都别想了,至少我这辈子别想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拉了强顺一下,“睡够了吧,睡够就起床撒尿吧!”
之前楼里那哭声,也不知道啥时候停止了,这时候四下里静悄悄的,强顺回头朝自己刚才躺的地方看了一眼,疑惑地问我:“黄河,我咋躺这儿咧?”
我一愣,反问他:“你说你咋躺这儿了?”
强顺抬起头朝四下一看,顿时“啊”地一声惊叫,吓了我一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黄河,我、我的眼睛咋开咧……”说着,撩开自己的衣裳朝胸口一看,又问我,“我胸口的血嘞?是不是你擦掉了?”
我顿时都懵了,这是啥意思这是?甩开他的胳膊,说道:“血是你自己擦掉的,眼也是你自己情愿开的。”
“不、不可能!我啥时候擦的,我啥时候情愿开咧……”说着,强顺又朝身边左右看了看,又问:“这、这是哪儿?”
这孩子是咋了这是,真傻了?我回道:“四楼呀。”
强顺顿时一脸错愕,“咱、咱啥时候上到四楼咧?”
我顿时把眉头皱了起来,咋这么不对劲儿呢,小心问道:“强顺,你咋了?”
强顺一脸困惑,“我没咋呀,我没事儿呀,是不是你趁我睡着,把我从二楼背上四楼的?”
我一听也困惑了,“你、你不记得是咱俩一起跑上四楼的吗?”
“谁跟你一起跑上四楼咧?”强顺说道:“咱刚才从二楼往三楼上的时候,我在楼道里摔了一跤,摔的怪疼哩,你叫我在楼道里等你,你自己一个上了三楼,我就在楼道里睡着了……”
“啥?”
强顺朝自己腿上摸了一把,哎呦一声,“你看看,现在我的腿还着疼嘞。”
我彻底懵了,结巴着说道:“你、你这腿……是咱碰见老蛇,从三楼往四楼跑的时候摔的吧?”
“你说啥呢?”强顺争辩道:“是咱从二楼往三楼上的时候摔的。”随即他又问:“谁是老蛇?”
我咽了口唾沫,“就是那个蛇神呀,你忘了,你就是看见他才拉着我跑的,跑到楼梯那里,本想下楼的,谁知道你又看见一个绿裙子蛇头,拉着我又往四楼跑,在楼道拐弯儿那里你摔翻了。”
我说完,强顺看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刘黄河,你刚才是不是也睡着啦,睡傻了吧,哪儿有啥蛇神,这里啥都没有。”
亲娘呀,到底谁傻了?我问道:“那你听见哭声了没有?还有个白衣女孩儿。”
“啥哭声?啥白衣女孩?啥都没有。”说着,强顺居高临下朝远处瞥了一眼,不过一眼下去,赶紧把眼神又收了回来,颤着声音说道:“东、东边儿远、远处,有个结阴亲的,好多鬼……”
我居高临下朝东边远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啥也没有,我又问道:“你给我说说,你都记得点儿啥?”
强顺简单给我说了一下,一楼二楼,他跟我记忆的一样,我们俩转了一圈,啥都没有,不过,强顺说,他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道里摔了一跤,我把他留下,我自己一个人上了三楼,我们俩在三楼发生的事儿,他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也就说,他没看见过老蛇,没听见过哭声,更没看见过绿裙子蛇头跟那白裙子女孩。
我揉了把脸,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一种可能了,老蛇干的,老蛇说过,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他肯定用啥幻象,代替了强顺的真实记忆,就像让强顺梦到回学校上学一样。
写到这儿,各位是不是又要觉得玄幻了,这个没啥可大惊小怪的,很多被修行畜生缠上的人,都会产生幻象,很多他没做过的事儿,他都觉得他自己做过,很多没去过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去过,还能很详细的描述出那些地方的特征特点,这就是幻象代替了记忆,也可以说,是那些修行畜生给他做出来的假性记忆。
过去,我们村子北边那座山,不叫凤凰山,叫万虎山。万虎山,顾名思义,山里的老虎很多,也就是说,山里的野兽很多,野兽多的地方,猎人自然也就多,那时候,已经有土铳了,我们村里有一个中年人,一大清早背着土铳进山,天色擦黑儿了才回来,不但一只猎物没打到,身上那支土铳的木托跟枪管还分了家,像是摔坏了,眼看是不能再用了。
他们家里人就问这中年人,你进山一天,啥也没打着不说,枪咋也坏了?中年人就说,他进山以后就迷路了,不小心摔进一个山沟里,把也枪摔坏了,不过,山沟里住着一户人家儿,都是好人,救了他,那户人家还请他吃了顿午饭,劝他以后别再杀生、别再打猎了,他就答应了,还给那户人家发誓,以后再也不杀生、不打猎了。
中年人说的这个,看似合情合理,不过,几十年后,中年人老了,突然有一天,他想了起来,他那次进山,根本就没摔进山沟里,也没遇上啥人家儿,他一进山就看见一只狐狸,用土铳把那只狐狸打伤了,狐狸负伤逃跑,他就在后面追撵,追着追着,狐狸钻进了山缝的一个小洞里,他就用石头把洞口堵住,四下转了转,见再没别的出口,就在洞口点起了火,想用烟把那只狐狸熏出来。
熏了没一会儿,竟然从洞里钻出一只花毛狐狸,花毛狐狸从洞里一出来,就用后腿站了起来,两条腿走路,还倒背着双手,跟人一样,中年人见状,举枪就打,但是,枪就是打不响,中年人吓坏了,花毛狐狸用爪子朝中年人脚下一指,中年人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花毛狐狸还会说人话,开口问中年人,你还敢不敢打了?中年人说,不敢打了。花毛狐狸又说,以后别再打猎了,自己把枪砸了,回家吧。
中年人从地上站起身就把枪砸掉了,拿着坏枪离开了。
我们村这个中年人现在已经过世了,他这段经历,我们村里八十岁以上的老人都知道,小时候经常听老人们提起。
中年人说的,遇上一户人家啥的,其实就是那只花毛狐狸给他制造出来的幻象,几十年以后,幻象才消失。花毛狐狸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他自己,修行的畜生一般不杀生,不过,它要是就这么放中年人回来,保不齐中年人会带一些有道行的人去找它麻烦,到那时候,花毛狐狸就别想再清净了。
书归正题,老蛇这时候对强顺这么做,完全也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隐私,主要就是保护那块铜牌的秘密。
我拉了强顺一把,“走吧,回去。”
强顺一愣,“你不找那吊死鬼了么?”
我说道:“还找啥呀找,你不是说啥都没有么。”
强顺笑了,“早就想走咧,咱就不该来……”
两个人从四楼来到三楼,我忍不住用手电朝之前那个房间门口照了一下,顿时一愣,感觉房间里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一拉强顺,“走,过去看看。”
“看啥呀?”
我没理他,走进房间,用手电朝房间里一照,彻底愣住了。
强顺这时候说道:“你到底看啥呀,啥都没有,有啥好看的。”
我朝强顺看了一眼,心说,到底是强顺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要不然,这房间里的腻子粉跟绳子咋都不见了呢?转念一想,房间里既然没有腻子粉跟绳子,那老蛇……真的出现过吗?到底是我产生了幻觉,还是强顺说的是真的?难道,强顺真的是在二楼楼道里摔倒,他睡着以后,我把他背上四楼的?难道,那老蛇、那绿裙子、那白衣女孩,从来就没出现过?
头都大了,强顺这时候扯了扯我的衣裳,“黄河,你还走不走了,你要是不走,给我胸口把血抹上吧。”
对,还有强顺胸口的血,又是啥时候抹掉的呢?
我赶忙说道:“走走走,赶紧回去,他奶奶嘞,今天的事儿太怪了……”
回到饭店,在饭店后门那里并没有看见饭店老板,走进饭店里一看,饭店老板在客厅一张桌子旁坐着,桌子上还摆着四个菜一瓶酒。
见我们俩回来,饭店老板赶忙从桌旁上起身,一脸佩服的冲我们俩竖起了大拇指,说了句,“你们俩真有种,我算是服了!”
随后,很热情的拉我们俩到桌子旁坐下,每人给我们倒了一杯酒,说是最喜欢我们这种有胆量的年轻人,想要跟我们交个朋友,我就问饭店老板,“您看见我在楼上给您照的手电光了吗?”
饭店老板连忙点头,“看见了,当然看见了,我以为你们俩不敢上去呢,真有胆量!”说着,又冲我们俩竖了竖大拇指。
我这时候,再没心情跟饭店老板显摆了,端起酒杯闷了一大口,心说,既然饭店老板看见我给他发的信号了,那说明我并没有产生幻象,说明我在楼里遇上的都是真的。
想到这儿,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点儿失落,要真是幻象该多好呀,就不用管啥铜牌老蛇了,踏踏实实就能回家了。不过,那腻子粉跟绳子,到底又是咋回事儿呢?还有那绿裙子跟白衣女孩……我拍了拍脑袋,管它咋回事儿呢,先想想眼下咋办吧。
饭店老板见我们俩都会喝酒,连连给我们劝酒,强顺是见酒如命,我是借酒消愁,最后两个人都喝多了,饭店老板就给我们拿了个席子,我们俩就地躺在饭店客厅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用饭店里的水管洗了洗头,又洗了洗衣裳,就这么一身衣裳,洗完就穿身上了,反正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
饭店老板请我们吃了顿早饭,我想给钱,老板不要,说要交我们这俩朋友。
十几年以后,我跟人再次去郑州,专门在那条路上找了找,不过,时隔十几年了,时过境迁,这家小饭店早就不见了,这饭店老板我也没找着,现在,我甚至都记不清他长啥模样了,不过,这人是个好人。
吃过早饭,我问强顺,记不记得回家的路,自己能不能一个人回家?
强顺听了一愣,问我为啥这么问他,我说,我有点事儿,想再去找陈辉,你自己一个人先回家,到了家以后,跟奶奶说一声。
强顺顿时不乐意了,问我有啥事要去找陈辉,我憋着气没吭声儿,强顺急了,说道:“我不管,你到哪儿我到哪儿,你不回家我也不回去!”
我就怕他会这么说,但是,铜牌的事儿不能告诉他,我也不能叫他跟着我一起去冒险,赶忙冲他露出一个笑脸,说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不去找陈辉,找他干啥呀。”
两个人离开饭店,继续往家的方向走,不过,我说我腿疼,伤还没好利索,拖拖拉拉走的很慢,一个上午,我们就走了十来里地,眼看着,这就又到了晌午头儿上,肚子又饿了,这一带呢,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很多回民饭馆,名字都是些清真、、羊肉啥的。
我们俩就找了家很小的回民饭馆钻了进去,也没敢点菜,因为那饭店不大吧,菜挺贵的,就要了一瓶白酒、两碗清汤牛肉面,吃着面喝着酒,我把强顺给灌醉了。
从饭店里出来,也走不了路了,找了条阴凉的胡同,我们俩倚着墙坐在胡同里睡上了,没一会儿,强顺就睡着了,见他睡着,我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看了看他,心里叹了口气,走出胡同,到外面的小卖部买了一只笔、一张信纸,用笔在信纸上写了一行字,又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钱,连同信纸,一起给强顺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35,信纸上写着:强顺,我有件重要的事儿,必须回去找陈辉,你自己一个人先回家吧,等我把事儿办完了回家了,咱俩好好儿喝一顿。
离开胡同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也不知道为啥,心里酸酸的,很想掉眼泪。
这一次,我不再拖拖拉拉的走了,快步朝南,沿原路返回。
在晚上不知道几点的时候,我过了黄河大桥,在河边的芦苇荡里猫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我又启程了。
依着老蛇所说的,陈辉在我东南方五十里之外,快的话,三天就能赶上,昨天等于是耽误了一天,这时候再追的话,估计最少还得三天,三天能不能追上还不一定,记得我们上次走过黄河大桥以后,好像走了没几天就到那镇子的三清观了,也就是说,我的时间不多,要是走的慢的话,弄不好我没赶上陈辉,陈辉就已经到那三清观了。
去那个镇子的路,这时候算来,已经走过两次了,路已经比较熟悉了,我相信只要我的脚程快,顺着原路追,应该能在陈辉赶到三清观之前追上他。
于是,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凭着记忆,在之前我们休息过、歇过脚的地方找一找,万一陈辉正在这些地方休息呢,中途吃东西也不再进饭馆了,进饭馆耽误时间,买馒头矿泉水,一边走一边啃一边喝水。
第二天的时候,我在一个垃圾堆上面,捡到一个书包,像是给人刚扔的,不过书包挺破的,一个角都已经磨出了窟窿,我见书包不是很脏,就把它背身上了,一大清早买上十几个馒头、几瓶矿泉水,往书包里一放,啥时候渴了饿了,就把馒头矿泉水拿出来,边吃边喝边走。个中的滋味儿,没有像我这样设身处地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就这么日夜兼程走了三天三夜,虽然没见着陈辉,不过我感觉已经离他不远了,这时候离那个镇子,也不是太远了,最多再有两天的路程。
中午的时候,我钻进了路边一个小树林里,上次我们走过这里的时候,陈辉就带我们在小树林里歇过脚。
走进去一看,树林里没陈辉的影子,挺失望的,不过,我发现有棵树下面的草地上,明显有被人坐过的痕迹,地上那一片草全是匍倒的,应该是陈辉,因为上次他就是坐的这里,他应该在这里休息过,时间不是今天早上,就是昨天晚上,也或许刚离开没多久。
这时候,天上的太阳挺毒的,我又累又饿,估摸着陈辉这时候肯定也在哪儿休息,已经快到地方了,不过离十日之约还有好几天,他不至于顶着个大太阳赶路。
我于是坐在了那团匍倒的草地上面,背靠着树,从书包里拿出馒头和矿泉水,啃馒头喝水。
就在馒头啃到一半儿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身旁的草窝里好像有个啥东西,伸手把草拨开一看,是个瓶子,看着还挺新的,把瓶子从草窝里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满满一瓶啤酒。
我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纳闷儿,这里咋会有瓶啤酒呢?难道是陈辉落下的?不过陈辉好像没有喝酒的嗜好吧,一看生产日期,还是这个月才出厂的,也就是说,还没过期,在自己身边草窝里又找了找,给我发现很多花生皮,也就是花生米外面的那层红皮,好像有人坐在这里吃着油炸花生米喝过啤酒,这瓶啤酒,估计是那人落下的。
我把啤酒放到了一边儿,继续吃馒头喝矿泉水,不过,时不时朝那瓶啤酒瞄上一眼,打心眼儿里来说,我非常想喝,这就跟弄了块肥肉放到了狗嘴边差不多。
最后,一个没忍住,把瓶盖用牙咬开,对着瓶子灌了起来。在咬瓶盖儿的时候,我就感觉瓶盖儿好像有点松动,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也没在意。
吃着馒头喝着啤酒,喝到最后,就感觉这啤酒味儿有点儿苦,我心里还想呢,这外地啤酒就是喝不惯,还是家里的航空啤酒好喝,一边想着,一边咕噜咕噜喝了个底儿朝天。
酒喝完了,馒头也吃饱了,站起身就往小树林外面走,不过走了没几步,就感觉脑袋沉沉的,肚子里还叽里咕噜的,不是太舒服,又走了几步,就感觉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死沉死沉的,心说,是不是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赶路,累着了,不行就睡一会儿吧,转身又往树林里走了没几步,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了,直接栽在一棵树下睡上了。
我这辈子都没睡这么沉过,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天不知道啥时候阴了,阴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雨了似的,我心说,也没睡多大一会儿,咋说阴就阴了呢。
我走出小树林一看,路还是那路,周围也没啥变化,就是整儿显得有点儿诡异,静悄悄静的可怕,反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顺着路继续往南走,就感觉自己的步伐轻盈很多,速度再快,也感觉不到丁点儿累,我心说,这一觉睡的还真管用,不但不累了,连腿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照这速度,到不了晚上就能追上陈辉。
顺着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就发现周围的村子、建筑物啥的,越来越少还越来越荒凉,我这时候敢肯定自己没走错路,但是,这路边的景色咋不一样了呢,而且走了这么大半天,居然没遇上一个人,也没听见丁点儿声音,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了似的。
又往前走出一段,心里顿时没底了,怀疑是不是真的走错路了,咋看着周围越来越陌生呢,上次走的时候,虽然也没遇上几个人,但是走一段就能看见村庄、镇子啥的,这时候,咋越走越荒凉呢?庄稼地都没了,净剩下荒坡野草了。
我不敢再往前走了,这路肯定是走错了,转身想往回走,不过就在这时候,就发现前面好像有个村子,我一寻思,再往回走,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遇上村子,我已经记不大最后看见村子是啥时候了,不如再多走几步,到前面那村子里问问路。
很快的,我来到了这个村子的边儿上,说是个村子,不过就那么十几户人家儿,零零散散坐落在路西边,而且这十几户人家的房子,几乎都是一模一样,都是一座土坯院子,里面一座土瓦房子,看着感觉就好像回到了民国时期似的。
等我到了这村子以后,发现家家关门闭户, 村子里静的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找了一家敲了敲院门,没人理我,喊了几声,还是没人理我,好像没人,又敲了一家,跟上一家一样,还是没人。
我当然不甘心,十几座院落挨着个敲了起来,让我没想到的是,敲到最后一座院落的时候,里面居然有人,是个老头儿,这老头儿,一看见我就咬牙切齿,还说了一句,小兔崽子,正想找你呢,自己送上门了……
老头儿这个房子,跟其他房子大致一样,只有一点儿不一样,老头儿房子的院门前面,离着院门大概有两三米远的地方,立着一把大剑,半尺多宽、一人高,剑尖在地里插着,剑柄朝上。
没喊门之前,我先看了看这把剑,感觉好像是木头的,不过,不能往跟前去,这把剑浑身上下都在冒寒气,就跟个十冬腊月里的冰块儿似的,往跟前一凑,感觉自己都好像要给寒气冻住了。
我咬着牙忍着不适,敲了敲老头儿的院门,里面没人应,我又喊了两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应了我一句,不过,并没有给我开门。
我就搁着院门问他,这是哪个,某某镇该咋走,老头儿回我一句,那个镇你去不了了,该往哪儿往哪儿走吧。我就纳了闷了,这话啥意思,又问他,为啥去不了了,您说我该往哪儿走呢?老头儿不耐烦了,大叫着,你咋这么烦人呢,赶紧滚。
我这时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活人,就是叫我滚,我也得问清楚,又说道,您知道那个镇吧,您告诉我那个镇咋走,我就不烦您了。
说完,院子里没动静儿了,停了有那么一小会儿,院门动了,悄无声息的挪开一条缝,搁着门缝我朝里面一瞧,里面有一只眼睛,也正搁着门缝看我。
突然,院门豁然被里面的人拉开了,我一看,是一个老头儿,能有七八十岁,老头儿这时候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说道:“好哇,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正找不着你呢,送上门了!”
我就是一愣,仔细一打量这老头儿,居然穿着一身寿衣,心说,这老头儿咋穿成这样儿呢?还有这些房子,咋叫我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呢?忙问:“老爷爷,这到底是哪儿,您认识我吗?”
老头儿眼睛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说道:“咋不认识你!”抬手一指门口立的那把大剑,“这柳条,不就是你给我插坟尾的!”
我脑袋当即“嗡”了一声。柳条?坟尾?难道这里是……我想起来了,之前陈辉三魂七魄错位的时候,我是在一片坟地里插了一根柳条,插在了一座新坟的坟尾,这么做会产生啥效应,那就不能告诉你们了,对坟地里的死者是有一定影响,但是也没啥大碍。要是柳条能在坟尾埋上一天,就能收回去救陈辉了。
不过,等我回到三清观的时候,陈辉的三魂七魄已经复位,我也就把这事儿给忽略了,可以说是忘了,也就没到坟地里收回柳条。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那把大剑,难以置信,这就是我插的那根柳条?阳间的柳条桃木,对于阴间的鬼来说,柳条为鞭,桃木为剑,也有说柳条为刀的。真没想到,我插的柳条会变成这样儿,那……这里又是哪里呢?我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难道这里就是阴间?这些房子,就是坟地?
怔愣之际,就听老头儿一声大叫,“来了就别想走啦!”
我把头转回来一看,老头儿已经迈脚出了院门,咬牙切齿朝我扑了过来,我赶紧朝身后一退,身后就是那把大剑,冰凉刺骨,顿时浑身一哆嗦。
就在这时候,老头儿身子一顿,朝我身后看了一眼,唉呀妈呀大叫一声,不再攻击我了,转过身,落荒就跑,跑进院里以后,迅速把院门关上了。
我感觉老头儿好像看见了啥?好像我身后出现了啥厉害玩意,我扭头朝身后一瞧,啥都没有。不过,我这时候已经没心情想别的了,既然能来到这里,又能看见自己插的柳条,这完全说明……说明,我已经死了!
这时候,就感觉那把木剑分外阴冷,好像再多待一会儿,非得真给它冻住不可,抱着脑袋离开村子,又回到了那条大路上,左右看看,满眼荒凉,这该往哪儿走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往回走!”
吓了我一跳,一个激灵,扭头四下一找,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声音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似的,再四下一找,还是啥都没有。
“还不快走!”还没等我回神儿,声音再次莫名其妙出现,就好像天空打了一声霹雳。
我可不傻,这是有人在给我指路呢,转过身沿原路跑了起来,就感觉身子轻飘飘的,跟阵风似的,原来死了以后,是这个样子,但是,我是咋死的呢?
书说简短,一口气没停,很快跑回了原来的地方,眼看着快到小树林的时候,又听见了一个声音:“黄河,你咋了黄河,你醒醒呀……”
是强顺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儿,我心里顿时五味交杂,加快速度跑进小树林一看,就见在一棵树底下,强顺正抱着一个我又哭又喊,我眼睛闭着,躺在强顺怀里,脸色煞白,嘴里还冒着白沫儿。
我呆了,呆呆的看着自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小时候也这么看过自己一次,就像在做梦一样。
就在这时候,感觉胳膊好像给人揪住了,就听耳边上有人又吼了一声,“还不回去!”眼前顿时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停了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在被人晃动着,耳边净是强顺的哭声,似乎还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我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子很沉,又沉又涩,使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眼前顿时一阵刺眼、一阵模糊,头还晕的要命。
“黄河,你醒啦!”就听强顺大叫了一声。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就见强顺这时候正在抬手擦眼泪,我想冲他笑,笑话他这么大了还哭,不过,就感觉脸上的肉是僵硬的,想动身子,却感觉身子软塌塌的,没一点儿力气。
强顺把我抱到了树底下,让我靠着树坐下,从我那个破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给我灌了几口水。
水下肚以后,我有了点儿感觉,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身子一拧头一歪,哇啦哇啦吐了起来,吐出来的全是白沫子跟那种挂绿色粘丝儿,味道很怪。
吐了一阵,感觉好多了,手脚有了知觉,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强顺又给我灌了几口水,我一边漱口一边往肚里咽,大半瓶水下肚,我摇了摇头,不喝了,我问强顺,“你咋在这儿呢?”
强顺的脸色顿时显得有些愤怒了,说道:“你说我咋在这儿咧,你一声不吭丢下我就跑咧。”说着,强顺从兜里掏出我写给他的那张信纸,摔在了我身上。
我眼神低了低,看了看信纸,有气无力说道:“我要去办一件很危险的事儿,我不能……不能把你也连累了。”
强顺一脸不高兴的叫道:“你这说的啥话,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我冲他惨淡一笑,心里很欣慰,但是,我真的不能叫他跟我一起冒险,这事儿要是办砸了,搞不好我这辈子就完了,不能叫他一起跟我“陪葬”。
这时候,树林外面的太阳,还是毒辣辣的,好像还是晌午头儿上,我似乎死过去没多长时间。
两个人就这么在树林里坐了一下午,天擦黑儿的时候,我终于能站起来了,期间呢,又吐了两次,把胃里的那些东西全掏空了。
随后,我由强顺扶着,找到之前那个啤酒瓶子看了看,捡起来摔了个粉碎。肯定是这瓶啤酒,肯定是有人在啤酒里下了药,怪不得我咬瓶盖的时候,感觉瓶盖有点儿松动呢,打开以后下完药,又把瓶盖弄上了,而且这药,好像还专门是给我下的,所幸我命大,暗中人还有护着。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强顺把我扶到了树林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找了家饭店,要了俩菜一瓶白酒,我这时候看着酒心里直跳,中午的时候,要不是自己嘴馋,也不会把自己弄的死去活来。
强顺给我倒了一杯,我说道:“还敢喝呀,我就是喝酒喝成这样儿的。”
强顺这时候都不知道因为啥,问我到底咋回事儿,我没敢跟他说实话,我说:“可能是那瓶啤酒过期变质了吧。”
见我不喝,强顺自己一个人喝了起来。我这时候,格外小心,不管吃菜还是吃饭,都交代强顺,先别着急吃,先尝尝有怪味儿没有。强顺不明白啥意思,我也不想告诉他原因。
晚上,强顺想回那小树林里睡觉,我没让,在村里找了户家里有狗的人家,好说歹说,还给了人家二十块钱,在人家房顶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启程,我还是想让强顺回去,可强顺说啥就是不回去,我一咬牙,就跟他说了,我这次去找陈辉,危险很大,陈辉现在可能就在咱们前面不远,有人不想我找见他,昨天林子里那瓶啤酒,可能就是给人下了药,想弄死我。
强顺一听,一脸震惊,我们那时候还是孩子,心机不深,也承受不了被人毒害的这种信息,因为像这种场景,我们只在电影电视里见过。
强顺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儿,说了句,“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这次要不是我,你就死在树林咧。”随后又问我,“想害死你的人是谁?”
我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应该就是那罗五,老蛇说过,这人心狠手黑,啥事儿都能做的出来,上次用邪术他没成功,这次改换下毒了,像我这种给人莫名其妙毒死在树林里,又是个外地人,又是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外地人毒死的,公安局根本就查不出凶手是谁。
之后,我又一寻思,强顺不愿意走也行,至少也有个照应,等找到陈辉,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们加快了脚步,强顺告诉我,他之前从巷子里醒来以后,发现我不见了,又在上衣兜里发现我留下的信纸跟钱,特别生气,一路小跑追撵我的,建议我也一路小跑追撵陈辉。
于是两个人就跑跑停停、停停跑跑,比我之前一步步走路又快了不少。
又是一个天色擦黑儿的时候,前面的小土路上出现了一条人影,看着像是陈辉,我们俩又小跑起来,等快要到跟前的时候,我打眼仔细一看,这人身穿一身破旧长袍,头上挽着个发髻,身上还背着个破旧包袱,心里顿时一喜,正是陈辉!
@我心本源 2017-02-09 19: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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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您好!有一事不明,陈辉道长发现那妇女家被人设了局,发现一条红蛇,把局破了,蛇放了不就完了吗?干嘛要把蛇摔死?修行之人是最懂因果的呀,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前家里人很无知,或有意或无意伤害至死过蛇,导至家里多年一直不顺,现在我明白了因果,经常放生回向给伤害过的生灵,现在家里好多了。想问问楼主还有没有其他方式化解他们的怨气,我还能做什么能够帮助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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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蛇已经不算是蛇了,是一种被人利用的邪物,放了会害人,只有弄死。化解这些,不是一两下就行的,害蛇太多,家里就供一个“蛇灵之神位”,每月初一十五,烧香供奉忏悔祭拜。
36,“陈道长!”
我冲着前面的陈辉大喊了一声,陈辉的身子立时一顿,停了下来,回头朝我们俩一看,顿时一脸愕然。
我们俩加快速度跑到了他跟前,就见陈辉脸色变的很难看,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强顺,眼神里透出那么一丝焦急,冲我们责问道:“不是叫你们两个回家么,咋又回来了!”
我冲陈辉一笑,在没见着陈辉之前,我已经想到他会这么问了,也早就把应对他的话琢磨好了,我说道:“您不是有急事儿要办么,俺们看看能不能帮上您啥忙,跟您出来的时候,奶奶交代过,啥时候您的事儿办完了,俺们俩再回去。”
陈辉把眉头皱了起来,冷冷说道:“你们俩回去吧,我的事儿已经办完了。”
我说道:“那您能不能告诉我们,您现在要去哪儿呢,回家我好跟奶奶有个交代。”
陈辉顿了顿,说道:“我去哪儿……不用告诉你奶奶,你们两个赶紧回家吧!”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们两个,怕我们俩再被罗五下咒。
我说道:“其实,俺们俩也不想回来找您的,俺们也想回家,不过,前几天我奶奶身边的仙家给我托梦了,说奶奶不让我们这时候回家,要俺们俩帮您把事儿全办完了再回去……”
“什么?”陈辉显得有点震惊,忙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敢让陈辉看我的眼睛,暗暗咽了口唾沫,心说,假的,不过,不能告诉您这是假的,我连忙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奶奶还让仙家跟我说,要是俺们俩现在回家了,到家就收拾俺们俩。”
陈辉想盯着我的眼睛看看,我心虚,左躲右闪,就是不跟他对眼神。
陈辉疑惑起来,显得很迷茫,看看我又看看强顺,冲强顺问道:“强顺,黄河说的是真的吗?”
强顺朝我看了一眼,说道:“我、我不知道,奶奶没叫仙家给我托梦,就是……就是黄河到哪儿我到哪儿。”我扭头白了他一眼,真不会说话,说一句“是真的”,能累死你呀。
陈辉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我要办的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回去告诉白仙姑,就说我让你们回去的,白仙姑通情达理,不会责罚你们的,回去吧。”说完还冲我们挥了一下手。
我一看,这老头儿是够倔的,把奶奶搬出来了都不行,翻着眼睛朝天上看了看,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朝陈辉肩上的包袱偷撇了一眼,有主意了。
我说道:“道长,天都黑了,要不咱找个地方吃顿饭,就当告别了,吃完饭俺们就走,您看中不中?”
我露出一脸的渴望,陈辉看着我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他或许也明白,他要是不点头,我非死赖着他不可。
记得,当时我们所在的那份地方,已经那个镇子不远了,好像有个南北走向的大堤,堤下面有个村子,那村子还不小,密密麻麻一家挨一家。
陈辉把我们领进村子,在村子里找到个小饭店,当时饭店里也没啥人。
陈辉跟老板要了三个菜,一荤两素,我要了一瓶白酒,陈辉不怎么喝酒,要了壶茶,我跟强顺把酒瓶子弄开,陈辉喝茶我们喝酒,三个人挺融洽,吃吃喝喝,最后,我把强顺给灌醉了,我自己也装醉了。
酒足饭饱从饭店里出来,我晃晃悠悠、硬着舌头跟陈辉说,“道、道长,今、今天……俺们走不了了,能不能……明天再走。”
陈辉没说话,皱着眉头扶着强顺,我们来到了村外一棵大杨树底下。
放下强顺,陈辉把包袱里的单子拿出来铺在地上,让我们躺上面睡觉,我又对陈辉说道:“道长,您、你这次可不能再扔下俺们俩,一、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昂……”
陈辉一脸无奈的说道:“你放心吧,不会了,不过,你们不能得寸进尺,明天睡醒以后,必须给我回家。”
我冲陈辉嘿嘿一笑,“肯、肯定回家……”
我跟强顺并排躺在了单子上,陈辉倚着树,坐在了我们旁边,他身上的那个大包袱,卸下来放在了他手边。
许久过后,夜深了,静悄悄的月黑风高,我慢慢从单子上爬了起来,先到远处撒了泡尿,回来以后,悄悄走到陈辉身边,小声喊了两声道长,陈辉没理我,眼睛闭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又喊两声,还是不见动静儿,这就是我等的机会,把手伸向了他旁边的包袱,手刚放在包袱上面,还没等拎起包袱。
突然,手腕冷不丁给人一把抓住了,我吓得顿时一激灵,朝陈辉一瞧,陈辉一双眼睛冷冷盯着我,“你才多大,跟我玩儿心眼儿?”
猛地甩开我的手,“说吧!”
我脸上的肉顿时就是一抽抽,原来他早就看出我不对劲儿了,防着我呢。说吧,我说啥呀?一句“说吧”,好像他啥都知道了,我还说啥呀?
“说呀!”
我又一激灵,把脑袋缩了起来,耍赖装迷糊,小声反问:“您、您叫我说、说啥呀?”
“你说呢?”陈辉这时候的口气很冷。
我干咽了口唾沫,“我、我不是有、有意想拿您东西的……”
陈辉冷冷看了我一眼,“我不管你有意无意,告诉我,你想拿什么?”
我一听这话,我咋感觉他啥都不知道呢,刚才那口气,好像他啥都知道了,诈我呢。
“说呀,你想从包袱里拿什么?”
我这时候很心虚,看了陈辉一眼,说道:“没、没什么,就、就是身上没、没钱了,想看看您包袱里有……有钱没……”
我话还没说完,陈辉勃然大怒,“不肖子孙!你们刘家,个个重情重义、一言九鼎,咋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肖子孙,说!到底想从我这里拿什么,谁让你来拿的!”
我后脊梁骨顿时冒了冷汗,感觉陈辉并不是我想象的愚不可耐,人家是心如明镜,我还装醉呢,我还半夜起来拿人家东西呢,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笑话,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又干咽了口唾沫,没吱声儿,真不知道该说啥,总不能把老蛇、铜牌的事儿说出去吧。
陈辉见我不吭声,长长叹了口气,手伸到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儿,“你是不是来拿这个的?”
我翻着眼皮快速朝陈辉手里一暼,心头悸动,铜牌!
就听陈辉说道:“你也没想想,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会放包袱里吗?说吧,到底是谁让你来拿这个的。”
看看铜牌,看看陈辉,一咬后槽牙,都到这一步了,我要是再满嘴撒谎,真就把“不肖子孙”这个词儿给坐实了,真就给我老祖宗脸上抹黑了。
我说道:“我答应别人来拿的,答应别人的事儿,我得办到。”
“谁?”
我问心无愧的看陈辉一眼,挺了挺胸,“这个不能告诉您,我答应过别人,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陈辉把铜牌又塞回了自己怀里,问道:“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陈辉又问:“那你拿到铜牌以后,是要送给那人吗?”
我又摇了摇头。
“既然不送人,你想做什么?”
我舔了舔嘴唇,这时候给陈辉逼问的有点儿喘不过来气儿,“这个……这个不能跟您说,反正……反正您把铜牌给我就是了,我、我知道,您拿铜牌,就是想换我跟强顺的安全,还跟人家定下一个十日之约,在三清观见面……”
陈辉的脸色变了变,估计他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些,连忙问道:“谁告诉你的?”
我没回答,接着说道:“我还知道,跟您定下十日之约的人,名字叫罗五,之前咱遇上的那个小个子,是他侄子,叫罗林。”
陈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问了一遍,“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我回道:“让我帮他拿铜牌的那个人告诉我的,他要我拿到铜牌以后,帮他办一件事,我答应了。”
“什么事?”
我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他,跟谁不能说……”紧跟着,我把口气低下来,变成了哀求:“道长,您就把铜牌给我吧。”
陈辉一脸冷冷的,又问:“他要你拿到铜牌,去做愧对于天地良心的事吗?”
“不是不是,我……”我连忙摇头,急道:“我拿它是要去救人的!”
陈辉冰冷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欣慰,轻轻点了点头,又问:“我要是把铜牌给你……你觉得,你能保住你的命跟这块牌吗?”
我一愣,对呀,说真的,我一直都没想过这个,现在想想,还没拿到铜牌就给人下了药,这要是拿到铜牌,我还不得立马儿给人弄死?
就听陈辉说道:“孩子,你记住,好人难做,不小心就没命了。”顿了顿,陈辉又说道:“我相信刘家的人,也相信你的人品,明天晚上,趁我睡着,你把铜牌拿走吧。”
“啥?”我懵了,听清楚了陈辉这句话,却没明白他啥意思。
“天快亮了,睡吧。”陈辉把双手抱在胸口,闭上眼睛不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