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迟到了
one
好好一个传统佳节,使得孕媳妇要见公婆的萝卜如临大敌。然而还没等我来得及幸灾乐祸,左右为难的撞车事件很快就降临到了我的身上。
因为前不久刚回过一趟家,加上又赶着挣那三十万,于是鸡贼的我早在八月底的时候就跟老赵两口子打好招呼了,今年中秋假期不回家。当时赵赵氏一口就给答应了下来。
我本来寻思着所谓的中秋佳节可以约上萝卜两口子跟半染我们在家里做点儿好吃的犒劳and happy一下,结果冬雷震震夏雨雪没有档期不说,连半染都要远赴横店去探班剧照师。
正在我觉得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普天之下唯我没人要的时候,我率先接到了戏霸伯父的电话请帖。
“大咪呀”戏霸俨然把我当成自己人:“中秋节回家吗?”
“不回。”我说。
“那你有什么安排吗?”戏霸继续问。
“原有的安排全都黄了。”我垂头丧气道。
“太好了!”戏霸伯父高兴极了:“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过吧!”
“你先hold住!”我赶紧制止,无谓挣吧道:“你们?别不是指你跟宗师吧!”
“对呀。”戏霸也不撒谎:“过去都是回老家的,今年情况特殊,一是李程去了国外,二是他爸爸身体不好不愿意挪动,所以就在北京过了。你中秋晚上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赶紧推托:“要是你自己我就从了,全当去切磋一下演技。但是宗师就算了,你也知道,我俩不是很合拍。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我还在这样的节日去给他添堵,太不人道了。”
“你放心,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同意的。”戏霸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戏霸呀,从第二季开始,你在我心目中就已经人戏不分了。所以抱歉我无法相信你的话。”我道。
“哦。”他伯父稍作停顿,说:“好办,我让他爸爸亲自跟你说!”
我一看这货显然是来真的,赶紧制止道:“不用了,看在这么熟的份上,我就再为你的纯真买单一次好了。但是,虽然我相信你的话,我还是要拒绝你。”
“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自己过中秋?”戏霸开始飙感情戏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应付他爸爸?”
“戏霸呀,这我就要批评你了。”我冷心肠道:“你可是宗师的亲哥啊,我们这些外人嫌弃他也就罢了,你竟然也嫌弃他?当然了,让你自己单挑宗师也确实太残酷。实在不行,这样吧,我给你出个招儿,中秋晚上,打开电脑连上视频,通过光缆,跟你侄子他儿子一起,人月两团圆,千里共婵娟!”
“我知道,你是因为李程在机场对你的冷落而怪罪于我。”变脸戏霸果断切换了穷摇档:“可是,他是他,我是我。你把对他的怨恨统统报复在我的身上,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太残忍太无情太冷漠了吗?在这件事情里,我又何尝不是太无辜太可怜太炮灰了呢!大咪呀,我平时对你几多好,你都丝毫不记挂的吗?”
我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无力道:“霸呀,咱能不演这种风格的吗?你飙着是过瘾,可我听着虐心啊!”
“虐心说明你这孩子仁厚!”戏霸大喜过望:“我就知道这招对你管用!这么说定了,22号晚上,不见不散。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给我秘书说,他会安排的!”
我支着硕大的头颅,无奈地想,罢了,跟戏霸宗师一起吃大餐,总好过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吃泡面吧。
可是,我怎么会料到,这边厢刚答应了戏霸,第二天赵赵氏就传来了通知:鉴于我跟彭大树有染关系发展速度的不给力,彭赵两家四老决定联手报复我们,即日起程赴京,来个京师中秋六人大联欢。
two
接到噩耗,我欲哭无泪。斗胆商议道:“妈呀,咱不早就说好了中秋不一起过吗?!”
“我是同意你不回家。又没说我们不去找你。”赵赵氏账本门儿清。
“不是啊。”我思绪纷乱,辩解道:“可是,可是我很忙啊,我挣钱啊,我没有时间招呼你们。”
“别跟我提那三十万!”赵赵氏翻脸道:“到最后你能拿几个子咱先不说,说了打击你积极性。单就咱家目前的情况,咱也不差钱!我不用你去给我卖命,我只要你赶紧给我结婚成家,倒贴你钱我都愿意。”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急的尿奔。一时慌乱脱口而出道:“妈呀,我忘了跟你们说了,其实我中秋那天有约了。”
“谁呀?能比你亲爹妈还重要?比你未来的公公婆婆还重要?!”赵赵氏不屑一顾道:“都给我推了!”
“推不了!”我头脑一热口不择言道:“我约的就是彭大树!”
“那不正好吗?!”赵赵氏费解了。
我使劲朝自己嘴巴上来了一巴掌,咋这么欠啊我!我只好胡诌道:“我跟彭大树吧,约了中秋假期一起去旅行。不在北京,对了,我俩都不在北京啊!”
“是吗?”赵赵氏狐疑道:“那我咋没听你彭家阿姨他们说呢。”
“彭大树还没告诉他们呢。我们也是刚决定的。”我信口开河。
赵赵氏一言不发,立即挂断了电话。
我心知亲妈这是打给502求证去了,502将会立即打给自己儿子求证,我必须在此之前买通彭大树。我争分夺秒地就打给了彭大树,万幸,他很快就接了。
“一如既往我说你听甭废话。”我气都没时间喘,道:“咱俩的爸妈要来北京过中秋,可我已经提前答应别人的邀请了,我不能让他们来。所以我就跟我妈说中秋假期我跟你要一起出去旅行,不在北京。你妈随时可能给你电话求证,时间紧迫,咱们先把供词串通一下。时间三天,人物你和我,地点青岛,事件旅行,交通工具火车,具体来说是动车。你还有啥疑问或者要补充的吗?”
“你答应谁的邀请了?”彭大树一如既往地精髓。
“呃。一个长辈。”我语焉不详道。
“这种答案可不是对同伙的尊重。”彭大树不吃这一套,竟然死不要脸道:“哎哟,我有电话进来了,是我妈。”
我银牙一咬,立即吐真言道:“是我过去房东的伯父。”
“嗯,房东。”彭大树还有工夫咂摸这个单词:“房东。”
“别品了!”我求饶道:“快接你妈电话吧,度姐们这一遭。感谢,感谢!”
“你先挂了吧。”彭大树如是说,我知道这意味着这货肯帮我。
我长舒一口气,摁了红键。一摸额头,全是汗。我不禁一边抹汗一边自责道:赵大咪,再叫你爱当影后,戏剧市场这么火爆,玩不死你他们就不叫发烧友!
最终在彭大树的友情普度之下,我有惊无险地过了亲妈设下的关卡。不用说我也心知肚明,这次欠了彭大树一个大人情,以后当债务人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three
很快,中秋节就来了。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我,这样的日子和场合不能白吃白喝,两手空空,得给对方预备礼物。戏霸倒是简单,我在网上订了一套俄文原版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全集》,还很有影射性地给包上了印有马匹的书皮。暗示他回归第一季的纯情赤兔定位。但是轮到宗师我就郁闷了,我应该给他买什么才能投其所好。
最合适的当然是买药,但我也知道这是自求灭亡的举动。我愁苦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送宗师什么他能不骂我。又不能跟戏霸求教,因为他肯定会阻止我带礼物去的,说我太客气。
“要不,问问你东王子?”我跟你妈贵姓商量道。
“切!”你妈贵姓鄙夷道:“又找机会跟人家搭讪,一点都不矜持!”
“我这不是被逼无奈么。”我狡辩道。
“坑爹呢!”你妈贵姓破口大骂:“我东哥跟宗师的关系不好地球人都知道。他能知道宗师喜欢啥就怪了!”
“所言极是。”我挠挠头,只好另辟蹊径道:“那就问问萝卜给她公公带啥了吧,我也照葫芦画瓢准备一份得了。”
“不要脸!”你妈贵姓跟个中年妇女似的狠狠地啐了我一口浓痰。
“你又哪儿的秘密心事被触动啦?”我一边擦着身上奶绿色的痰迹,一边不耻下问。
“跟萝卜学,说得好听!”你妈贵姓骂街道:“人家那是送给公公的,你跟着学,你啥意思啊?!”
“啥意思,表示宗师也是公公呗。”我无耻道:“东厂的。”
你妈贵姓不笑反怒。我赶紧找补道:“当然了,你东哥没有子承父业,他虽然在东厂长大,但他是锦衣卫来的。”
从萝卜那儿获悉,她给雷阵雨的爸爸准备的茶叶。我知道宗师作为富一代,饮食起居比较挑剔,只好忍痛买了上好的碧螺春。如果我都这样有礼有节了,他还故意要挑刺,说自己只喝武夷山大红袍,那姐直接撂挑子走人。
中秋节下午六点多,戏霸亲自开车来接我。我受宠若惊道:“传说中的李总亲自来接,这么大规格,你又憋的啥坏心眼子?!”
戏霸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家宴嘛,当然得我亲自来才有诚意。”
我撇撇嘴:“你是怕派别人来接,我半道落跑吧。”
戏霸嘿嘿岔开话题,问:“你还准备礼物啦?”
“是,空着手去怕被宗师给轰出来。”我道。
“哎呀,真好,真好!”戏霸别有意味地喜滋滋复沓道。
我眉头一紧,转头问道:“除了宗师、你跟我之外,再没有别人了吧?”
“没有了,没有了。”戏霸澄清。
我不放心地看着他,通牒道:“再跟上次机场似的,给我玩惊喜,我可不配合了!”
“放心吧。”戏霸拐了个弯,说道。
我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赫然醒悟:“你别告诉我这顿饭是在那儿吃!”
“家宴嘛。”戏霸开解道:“当然在家里吃最有气氛了。”
“那也可以在你家吃啊。为咩非要去那儿,那里都空了好久了。”我很不情愿。
“不空,该有的都有。他爸爸现在就住在那儿。”戏霸一边说还怕我跳车,偷偷给车门落了锁。
我瞪他一眼,无奈道:“多此一举。我是怂人,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推我我都不会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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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轿车就停在了小区楼宇后身的便道上。我拎着礼物下车,克制着油然而生的亲切感,面无表情地跟着戏霸走进了大门。
熟门熟路地到了门前,他伯父掏出钥匙想自行开门,被我伸手给制止了。拜访一代宗师,敲门是基本的礼数。我伸手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两长一短。
他伯父费解地问:还有暗号?
不是。最后一下手抖了。我坦白道。
里面没有反应。我狐疑地看着他伯父,心说想用闭门羹来让我演出三顾豪宅?
戏霸摆摆手,对我说:没那么多讲究。说罢就径自打开了大门。我只好跟在戏霸的后面进了门。
因为居住人的更迭,屋子里的摆设也相应地有了一定的变化,跟我半年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很不一样了。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浓厚的中药味。我细节帝上身,第一个往客厅原本贴值日表的地方看过去,挂着一副水墨画取而代之。
我心说,这样好,新鲜,完全是一副初次到宗师府上拜访的感觉,怀旧啊似曾相识啊神马的最讨厌了。
宗师听到动静,从卧房里走了出来。他住的是原先房东的书房。
宗师的气色仍旧不是太好,虽然比机场时少了旅途的疲倦,但是看得出来,跟我最初见到的狂飙祖师在精气神儿上不可同日而语。我心里有些圣母地滋生出一些酸涩的感觉,赶紧默默提点自己:竟敢把宗师当成自己长辈,大不敬!
“大咪来了。”他伯父及时出声,起到自己的调节作用。
“叔叔。”我谦恭地叫了宗师一声,然后分别向他和戏霸递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戏霸完全捕捉了我要传达的几条信息,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叠声道:“哎呀我太喜欢了,太喜欢了。”
不管这人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话听在我这个送礼者耳中,总归是很受用的。
宗师在沙发上坐下,本来还端着,不屑于拆我的礼物,但看到自己的哥哥在旁边那么喜悦,心中难免滋生出攀比的情绪。再加上活这么大岁数估计也没收到过几次不带有利益目的的礼物,心下不由跃跃欲试,但又怕跌份,所以死命hold住。我赶紧识时务地把头转向一边,打量摆设,假装自己不在场,以便给好面儿的宗师留出拆礼物的契机。
我耳尖地听得宗师三下五除二拆了包装。看到我送的茶叶,宗师连打开闻一下都没有,就像一泡臭狗屎似的,远远撇到了一边。
戏霸怕我脸上挂不住,急忙生硬转移话题道:“大咪你坐啊。”
我莫名其妙地被宗师嫌弃,本就有火儿,根本不想跟他一起呆在客厅,于是便说:“不了。不是家宴么,我去厨房做饭吧。”
“都订好了。”他伯父赶紧道:“一会儿就给送来。”
我无语地看着他,心说这西洋景儿扯得,弄了半天是从外面饭店订酒菜,拿到家里来吃,原来这就是他们老李家的家宴。
“那我去洗个手,一会儿来摆桌子。”我实在不想看宗师那张大驴脸,赶紧找个理由溜进了洗手间。
我就知道我一离开客厅那俩人准得私聊,于是一进卫生间我就贴在了靠近客厅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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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听得戏霸埋怨道:“人家孩子的心意,你搞啥么子。”
“老子正失眠呢,伊给老子送茶叶,个不是活生生的讽刺嘛,册那!”宗师声音很大,又是故意说给我听呢。
我咋舌,心说,完了,拍马屁结果让驴给蹬了。
“她又不晓得的。”戏霸帮我开脱。“一会儿你态度好一点,不要摆脸子。大过节的!”戏霸嘱咐道。
宗师冷哼了一声,没再应腔。
开局不利,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尿满裆啊。我合衣坐在马桶上,双手捂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敬两盅酒坐会就走!
叮咚门铃响,他伯父出来应门,饭店送餐的到了。我赶紧洗洗手出来,帮着摆碗筷。
客厅原来的沙发已经换成了红木椅,相配套的还有一个红木玉面圆桌。拉轰的大电视还在,茶几没了,下面垫的白地毯还在。总之整个室内风格是中西合璧,古今混搭,父子较劲。
饭店送餐的很给力,有盘子有碗的,筷子酒盅一应俱全。说到底还是钱使的劲。我跟他伯父一起把东西准备好,戏霸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开口请宗师入席。
我深呼吸一口,假甜假甜道:叔叔,吃饭了。
宗师依旧面黑心冷,但好歹算是给面儿,不言不语地走到最尊贵的位置上坐了。其实我也不明白,就三个人,怎么坐都是个圈,他是怎么区分出哪个位子最尊贵的。
我偏头低声问戏霸:他这身体能喝酒吗?
还没等戏霸回答,耳尖的宗师就自己开口了:我身体哪能了?我是失眠,心脏不好,又没有痛风,为什么不能喝酒?!倒上!
我不再啰嗦,赶紧给他满上。然后又依次给他伯父和我自己满上。
我端着酒杯,心说大过节的又都是长辈,不能这么干喝啊,假掰掰的祝酒词还是要拽上两句应应景儿的。我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清清嗓子,道:伯父,叔叔,今天是中秋节,很开心跟您二位一起过节。祝您们俩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我先干为敬。
说罢我一扬脖喝光了杯里的酒。他伯父满面笑容地也干了。宗师杯子都不端,冷哼一声,挑刺道:哪有一起敬的!
我早知道今天这顿饭没这么容易,重新倒满,单独敬宗师道:“叔叔,那我单独敬您一杯。”我本想说认识你很高兴,但我实在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临时改口道:“祝您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说完我又率先干了。宗师还是不端酒杯,故意折磨我道:这个祝酒词吾老不欢喜。
他伯父啧了一声,示意宗师不要太过火。
我还是不生气,又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问宗师:您中意什么样的祝酒词?
个么……宗师迟疑片刻,肯定是在想啥样的祝酒词最难的没人性:吾欢喜古一点的。
我不由想冷笑,别说古文了,英文的老娘都能给你来一段,就是这么技多不压身。我举起酒杯,文绉绉道:席间一壶酒,小酌不伤身。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琼浆能解忧,宽宥能强身。长伴赏明月,享乐须及春。云中月徘徊,夜幕星交辉。醒时同寻欢,醉后不分散。永结舒顺心,相期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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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诵完毕,有文化的戏霸疯狂鼓掌,叫道:这么好的诗我一定要干上三杯。
说着不等我反应,嘎嘎嘎,果然连干三杯。
宗师个没文化的,似乎没有捕捉到我在诗中暗含的美好祝愿,梗着脖子道:好在哪里呀?你解释给我听!
你先干了,我再给你解释。戏霸为我出头。
宗师愤愤地矜持了一会儿,还是想知道我到底都说了啥,只好抬手把杯中的酒给喝了。
大咪对你的祝福可多啦!戏霸咂摸道:小酌不伤身,就是祝你身体健康;琼浆能解忧,就是祝你万事如意;永结舒顺心,就是祝你心情舒畅!我说的对吧,大咪?
我点点头。心说,漏了重点,我希望他能学会宽宥待人、及时享乐,并祝愿你跟他两兄弟永远不分离,以及儿子很快能在江南重回他的身边。当然这些我可不能当着宗师的面儿说。
你回去把它写成短信传给我,我去找人写好了挂起来!戏霸又演上了。
我笑了笑,坐了下来。戏霸殷勤地给我布菜。我偷偷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寻思是不是可以扯呼了。
宗师却率先起身回屋了。我狐疑地看看戏霸,戏霸却没有跟我对视,假装没看见我询问的眼神。
我心中暗叫不好,戏霸的表现分明告诉我,这顿饭,有阴谋!
我刷地站起来,对戏霸说:“伯父,那什么我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要办,就不陪你们了。我先走了。”
然而我刚一转身,就听得宗师的声音问:你要去哪里啊?坐回来!
我身体僵硬,生怕一回头看见宗师拿出了什么让我但求速死的东西。
让你坐回来,聋它了!宗师很是不耐烦。
我强压着忐忑,徐徐回转头,赫然看到宗师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电光火石间我啥都明白了,直想扑上去挠戏霸个满脸桃花开。靠你的无良戏霸,这当初是老娘好心好意给你提的建议,帮你摆脱独自应对宗师的悲惨局面,现在你反倒用它来给我下套,请姐入瓮,良心大大的瓦它了!
戏霸当然明白我的愤怒,赶紧跳起来,插电源,开电脑,联网,上QQ,开视频,一气那个呵成。
看来当初怕潭柘寺他跟我说自己是互联网弄潮儿,果然不虚传。我被轻信的戏霸阴了这一大道,当然气得眼冒金星。宗师看我还是站在原地运气,小暴怒道:侬坐下!
我被他一喝,腿一软,又原腚坐回了椅子上。
他在吧?宗师问戏霸。
在的。我跟他说过了。戏霸丝毫不觉得羞耻。
我冷汗直流,又没有别的法子疏解,只好拿起桌上的酒又喝了一杯。
他那边几点?宗师又问。
三点多吧。戏霸回答道。
作孽哟,我心说,大半夜的不让人好好睡觉,两个为老不尊的又作啥妖呀这是。
缓冲了一会儿,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面贴着壁纸的墙。我知道这必然是房东在大洋彼岸房间的墙壁。
人呢?宗师急吼吼问。作为啥也不会摆弄的凹凸曼,徒有性子急。
戏霸把屏幕最大化,然后对着那边喊:镜头偏了,我们要看你,不要看墙!
我的心脏不规律地乱跳,心说他应该知道我也在吧,千万别裸聊啊,姐怕流鼻血。不是心疼血,而是怕显得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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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画面晃动了一番,重新固定下来的时候房东就出现在了画面里,只有肩膀以上的部位,但可以看出穿戴整齐。
“爸,伯父,大咪。”房东挨个打个招呼。
我一头黑线,红木桌上,环坐着三个大活人加一个电脑屏幕,此情此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做咩呀,视频中秋团圆饭啊,真能搞。用不用我在这边敬个酒,然后他在那边蒙太奇地干了,好和谐。
明天有课没有?这么晚睡没关系吧?戏霸还在装体恤。
没关系。房东说。
大咪,跟李程说话呀。戏霸又开始撮合。
中秋快乐。我对着视频里的人说。
中秋快乐。他没创意地重复回来。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房东肯定是不会先开口的,这不是他的style,戏霸也不会开口因为他故意让我跟房东多说,宗师倒是很想开口,但是他这么有江湖地位的霸主,主动开口很掉份儿,他得等房东先跟他套磁。算来算去,只有我能打破僵局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又干了一杯。
吃了?我很居委会范儿地开局了。
另外三位无奈的眼神,这不废话么,都凌晨三点了,谁没吃呀?!
知道房东不会接我废话的茬,我继续问道:吃的什么?
披萨。房东说。
我点点头,继续妇女道:吃月饼了吗?
没有。房东说。
哦。我惋惜道:好吧,那一会儿我们吃的时候,你象征性地远程闻闻味儿吧。
表姑不是让你去她们家过节么?她们没吃月饼?戏霸插话道。
我没去。房东说。不用说,这位万事不上心先生一定是嫌远嫌麻烦嫌social。
我心知肚明巴巴地把我诓过来,绝对不会是聊聊家常这么简单。这些看似应景儿的话题只是缓解气氛的热身,棘手的一定还在后面。噎叔宗师还没出动呢。
我心里七上八下,微微抖着手又要去摸酒瓶。
别喝了。房东突然在那边出声道,吓了我一个激灵,跟贼似的讪讪把手缩了回来。
戏霸见好赶紧上:哦哟,真关心大咪。大咪是不能再喝了,她已经喝了不少了。
我觉得有些局促,嗓子眼发干,起身道:口渴,我去倒点水。
戏霸连忙制止住我,殷勤道:你们俩说话,我去倒,我去倒!说着就乐呵地起身倒水去了。
这么明火执仗地撮合让我觉得很下不来台,囧着一张脸不知道说点儿什么才好。忽然我觉得旁边似乎有怨宿的杀气,这才反应过来房东到现在还没跟宗师套磁呢,这位暴脾气老祖显然要等不及了。
我赶紧向房东猛使眼神,示意他跟宗师问好。
“爸。中秋快乐。”房东老调重弹。我就纳了闷了,这么一个从来不出自己的新作品,老是剽窃盗版别人话语的人,咋就这么多粉丝呢!都tm是些视觉动物!
嗯。宗师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戏霸倒水回来,递给我一大杯白开水,我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还是觉得嗓子眼儿上了发条一样紧。心理作用。
你们之前在机场都干什么了?宗师突然毫无预兆地就发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