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在烧2——看不清的真相》——高智商犯罪推理小说

  很快,杨卉就验证了他的想法:“你母亲就是在这场惊吓中诱发了心肌梗塞过世的,她走的时候你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所以从那时起,你就恨透了你父亲,但是你更加痛恨的是董柯和他的父亲董建国,因为欠下那笔赌债的人就是董建国。所以当你遇到来开发区找赵鹏全要账的董柯,就产生了为你母亲复仇的动机。”

  原来伯母是这样过世的,一直困扰自己的谜团终于解开了。难怪罗华如此憎恨自己,硬把杀人凶手的嫌疑嫁祸给自己,难怪他杀了那么多人却坚称从未想过给他的父亲复仇,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母亲,原来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这一家人。如果那个夏天罗伯伯没有找到自己,他的家庭也不会受到不可弥补的伤害,如果时间能够退回到那个时候,自己还会不会挽着他的手走进大山……

  可是,世间没有如果。
  隐约间,董柯感到有泪水从眼角滑落,他抬手抹去,徐徐吐了口气,道:“我承认你的猜测有道理,但是光有动机没用,重要的是证据。我听说警方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不止一个粘有凶手指纹和DNA的证据,而我的DNA样本和指纹早在传唤我时就已经采集过了,时间过去这么久,如果警方确认我是凶手,我现在就不会坐在你面前了。”

  杨卉缓缓摇了摇头:“既然你和董柯有过接触,想办法弄到有他指纹和DNA的物品丢在现场不是什么难事,就算董柯自己看到也百口莫辩。而且,我相信他看不到这一幕了,因为你杀了这么多人,最终的报复对象就是董柯,你不会让他继续活在世上的。”

  董柯笑起来:“这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测和猜想,事实上,我从未见过董柯这个人,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你不但见过董柯,而且还向我暗示过他就是凶手,那两张照片就是证明。”
  “哪两张照片?”

  “一张是你和你父亲在大山里的合影,是我在你父亲的捐助证书里找到的,另一张是你和小军、二奎在家里的合影,当时你特意强调他们两人都是你的初中同学。可是大山里合影那张你戴着老式的近视镜,另一张却没戴。近视的人除了睡觉,平时是不会轻易摘掉眼镜的,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现在想起来,这就是你故意给我的暗示,你在告诉我大山里的那个人不是你。”

  “这不是我给你的暗示,是你的大脑给你自己的心理暗示,当一个人过度思考一件事情的时候,大脑通常会自动给出一个顺应自己想法的指令。”

  “我不但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凭空臆想,还确定另一件事,你从第一次见到我时,就是我去你家看房子的时候,你就已经认出我了。因为你之前多次跟踪过我父亲,有时我也会陪他一起出去散步,你不可能没有见过我,而且在他被害的那天晚上,也是他把我送到学校的。可笑我后来千方百计地去接近你,想从你身上找到杀害我父亲的证据。”
  董柯不置可否地笑笑:“咱们争辩这些没有意义,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

  “我虽然没有能证明你是凶手的证据,但是我有一样证据能够证明董柯不是凶手。”

  杨卉有些激动,说话间动作有点大,把放在桌边的女包碰到了地上,包的拉链没拉,里面的化妆品、钱包、钥匙散了一地。

  董柯弯下腰,帮她一一捡起来装进包里,然后把包放到桌子里侧,笑道:“虽然明知你在强词夺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说的证据。”

  “我见过董柯。前几天下大雨的那个晚上,他送我回观海别院小区,经过西门外的步道时,我试探过他,他根本没有反应,不知道那里就是我父亲遇害的地方。”

  “这构不成证据,警察不会采纳的。”

  “那有什么要紧?证据是给警察看的,我不需要那个东西。”

  “那你需要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证明我是凶手吗?”

  杨卉忽然笑起来,端起杯和他碰了一下:“干了这一杯,我给你揭晓答案。”说着,自己咕嘟嘟地把杯子里的大半啤酒干了下去,还冲他亮了一下杯底。

  董柯笑笑,也把剩下的半杯啤酒干了,同样向她亮了一下杯底:“揭晓答案吧。”

  “对我来说,证据并不重要,我需要的是逻辑,罗华,你符合成为这个凶手的所有逻辑,这就够了。”

  “这就是你的答案?”董柯觉得有点迷糊,想到那天晚上杨卉被大雨淋湿后诱人的身体曲线和临别时的轻轻一吻,不禁感到脸上有点发烫,心跳也在加速,偷眼向杨卉胸前看去,恰好看到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间露出一抹魅人的风情。

  “你很快就知道了。”杨卉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很快……”

  董柯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地往头上涌,脑袋涨得像要裂开一样,心脏跳得比刚跑过马拉松还要剧烈,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般地搅动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使劲甩了甩头,努力向面前的杯子看去,发现视线已经模糊了,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快送我去医院……”

  杨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漠然地看着他,眼角慢慢渗出一滴泪珠。

  董柯把手指压在舌根上,用力抠着自己的嗓子,仍然什么都吐不出来,他冲着杨卉艰难地道:“送我去医院,我不是罗华,我是董柯……”

  杨卉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掀起他的衣襟,露出那条伤疤:“那天董柯脱下衣服给我遮雨,他身上没有这条伤疤。”

  “我……”

  董柯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绝望地朝杨卉伸出手去,从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声音:“那天临走时,你……吻了我……”

  “你说什么?”

  董柯的呼吸越来越弱,在意识消失前的一刻,他看到杨卉美好的面容上散发着象牙般洁净润泽的光,噙在眼角的泪珠终于滑落下来。最后,整个视野只剩下了一种颜色,如同透过浸染了罗华鲜血的酒杯所看到的,世界一片猩红。

  对了,罗华临死前想到了什么?
  马卫东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再次拿起面前的卷宗,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犹豫了片刻,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合上卷宗,顺着楼梯上到四楼,敲开了局长赵学民的办公室。

  “凶手的身份确认了吗?”赵学民问道。

  “确认了,就是董柯,不过他死的时候,身上的驾照、身份证、银行卡的名字全部是罗华的。”

  “医院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董柯刚送到医院时,还以为是普通的酒精中毒,但是化验后发现血液中的淋巴细胞明显增高,这是病毒性感冒的典型特征,同时在血液中检测出双硫仑样反应,说明董柯近期服用过头孢类药物,酒精与头孢接触导致体内乙醛蓄积中毒。巧的是罗华前几天因为急性肺炎在这家医院住过院,之前的用药记录显示,罗华对头孢类药物过敏,然后查了罗华住院时留存的血液样本,发现两人的血型并不一致,这才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跟他喝酒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叫杨卉,在罗华开的广告工作室做电脑绘图员。由于完成了开业以来的第一张单子,罗华打算庆祝一下,正好杨卉昨晚有时间,就给罗华打了电话,整个晚上她都没有发觉坐在对面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赵学民打开卷宗,端详了一会儿董柯的照片,继而翻到下一页:“哦,找到郑国栋的手机了?”

  马卫东笑道:“还是赵局高瞻远瞩,当初坚持要求技术组对被害人手机进行监控。昨天傍晚,我们追踪到了这个号码的开机信号,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足够锁定手机的所在位置了。”

  赵学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要求技术组监控过这部手机,他是从治安口转过来的,对刑侦方面的业务不熟,这种操作性的指令通常都是冯队下达的,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有点奇怪:“一分钟太短了吧?就算全程监控,也只能把信号源锁定在一平方公里左右的范围内,做不到精确定位,你们怎么找到的?”
  “一分钟确实有点短,如果在开发区市内肯定找不到,好在信号发出的地方很偏僻。苦井子您知道吧,在它对面的海湾里有一片废弃的养殖场,距离岸边接近四公里,附近一户住家都没有,除了脚下的一条堤坝,四面临海,只有一栋养殖户打更住的土房子,周围都是养虾池,郑国栋的手机就是在其中一个池子里找到的。同时,我们在土房子里提取到大量指纹和含有人体生物组织的样本,经过DNA比对,发现与凶手遗留在案发现场的物证结果一致。”

  赵学民点点头:“难怪之前那么大规模的排查都没有结果,原来他一直躲在那个鬼地方。”

  两人正说着,门一开,分局主管局长杜宝山从外面踱了进来,赵学民忙起身相迎:“杜局来的正好,六二零案有结果了。”

  “哦?早上省厅的王处长还来电话问这事呢。”杜宝山欣喜道,随后向马卫东望去:“抓到凶手了?”

  “抓是抓到了,不过……”马卫东迟疑了一下,道:“凶手死了。”

  杜宝山的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怎么搞的?上次的事情还没吸取教训么?”
  赵学民忙笑着解围:“杜局,这事可怪不到卫东头上,凶手是吃药之后喝酒把自己喝死的。”

  “嗑药?”

  “不是嗑药,是凶手感冒了,吃了头孢,然后喝酒,引起了双……什么反应来着?”

  “双硫仑样反应。”

  “对,简单地说,就是吃了头孢之后不能喝酒,否则就会中毒,凶手就是这么死的。”

  “这么严重?”杜宝山皱了皱眉,他想起以前自己似乎曾经这么做过。

  马卫东解释道:“双硫仑本身就是一种戒酒药物,服用后即使少量饮酒也会引起身体不适,从而达到让人戒酒的目的。但也不是所有人的反应都那么强烈,主要看各人的体质,杜局之所以没有出现中毒反应,说明您的身体素质比我们大多数人都要好,但是为防万一,以后还是争取避免吧。”

  杜宝山的面色这才缓下来,在一旁的沙发坐下,问道:“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卫东正了正身子,开始汇报:“凶手叫董柯,今年二十六岁,辽北喀沁县桥头镇人,是罗为民的侄子,案发前在省城的工地上给赵鹏全做过一个半吊子工程……”

  “赵鹏全?”杜宝山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赵学民道:“就是前一阵子失踪的那个包工头,他老婆天天过来闹,咱们又没办法撵,对了,前天找到他的尸体了。”

  杜宝山点了点头:“我说这两天没听到楼下的哭声呢,嗯,在哪儿找到的?”

  “在许家村的填海工地上,就在当初他那辆车被焚烧的现场对面,紧挨着许家村盐场,被人埋到了填海造地的围堰里,嗯,其实也说不上埋,只要把人往那儿一扔,上面的输泥管道不断把海里的淤泥喷出来,一会儿功夫就把人盖住了。”

  杜宝山疑惑道:“埋在那种地方,是怎么发现的?”
  马卫东正了正身子,开始汇报:“凶手叫董柯,今年二十六岁,辽北喀沁县桥头镇人,是罗为民的侄子,案发前在省城的工地上给赵鹏全做过一个半吊子工程……”

  “赵鹏全?”杜宝山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赵学民道:“就是前一阵子失踪的那个包工头,他老婆天天过来闹,咱们又没办法撵,对了,前天找到他的尸体了。”

  杜宝山点了点头:“我说这两天没听到楼下的哭声呢,嗯,在哪儿找到的?”

  “在许家村的填海工地上,就在当初他那辆车被焚烧的现场对面,紧挨着许家村盐场,被人埋到了填海造地的围堰里,嗯,其实也说不上埋,只要把人往那儿一扔,上面的输泥管道不断把海里的淤泥喷出来,一会儿功夫就把人盖住了。”

  杜宝山疑惑道:“埋在那种地方,是怎么发现的?”
  赵学民笑道:“按理说应该一辈子也发现不了,不过这事说来也巧,听说下个月省里有个经贸会要在开发区召开,上头担心咱们这里到处施工有碍观瞻,要求填海造地指挥部在暑期到来之前把那片海湾填完。下面为了抢工期就开了夜班,很多司机为了多挣钱顾不上休息,结果有一辆拉石料的卡车从拦潮堤上直接翻到围堰里了,打捞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具手脚被捆住的尸体。唉,说来也够惨的,法医解剖时发现,尸体的整个口腔、气管、食道里面全是淤泥,证明人是活着的时候被埋进去的。”

  杜宝山皱皱眉,似乎也觉得这种死法很不舒服,冲马卫东道:“你接着说。”

  “赵鹏全在省城的这个工程由于涉嫌非法转包,甲方扣了他一部分工程款,他也就没给董柯结算工钱,总计十万元,而董柯急需这笔钱给他的父亲董建国做手术,于是劫持了赵鹏全,把他身上带的银行卡里的钱提了出来,事后杀人灭口。调查中发现,董建国的银行卡里多了一笔三万八千五百元的汇款,这个数字与赵鹏全卡里的余额完全一致,汇款时间是上周一的中午。不过就在当天早上,董建国被房东发现死出租屋里,估计董柯汇款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赵学民翻着手里的卷宗,发现了一个问题:“尸检报告显示,赵鹏全的死亡时间是六月二十七日夜里二十一点至二十三点之间。也就是说,赵鹏全失踪的当天晚上就被灭了口,可是他的车是在二十九日凌晨被过路司机发现的,中间这两天董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把车烧掉?”

  “他在等二十八日晚上下的那场雨,一来便于把自己伪装起来在提款机上取赵鹏全卡里的现金,二来是下雨能把他出入焚烧现场的痕迹冲刷掉。”

  “这两天他把车一直藏在养殖场?”

  马卫东摇头:“董柯非常谨慎,没有把车藏在养殖场,事后我们组织了大量人手查阅沿途的交通监控,发现他把赵鹏全劫持到郊外后,当天夜里又开车回到了开发区,把车停在了观海别院小区的地下车库。之前郑国栋死的时候我们搜查过那里,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不会做第二次搜查,他很清楚这一点,以致于我们在后来的大排查中没有发现这辆车。”

  杜宝山点头道:“又是一个高智商犯罪的例子,对了,你刚才说董柯是罗为民的侄子,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罗为民的父亲罗上林年轻时是一名高校教师,六三年的时候因为不愿揭发自己导师的历史问题被打倒,下放到了喀沁县的桥头公社,就是现在的桥头镇,进行劳动改造。罗上林的性子比较倔,始终不肯承认错误,因此没少挨斗,后来斗得实在受不了了,打算自杀,他不想连累家人,就强行跟结婚不到一年的妻子离了婚,那时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孕了。离婚证下来的第二天,罗上林就跳了崖,却没死成,被当地的一个村姑救了。这个村姑可怜他的遭遇,就让当村支书的父亲把罗上林要到自己所在的生产队上帮着记账。后面的事情不用说您也猜到了,又是一个现实版小芳的故事。”

  马卫东说着,看了杜宝山一眼,然后接着道:“罗上林和这个村姑结了婚,生下了董柯的父亲董建国,再后来罗上林为了返城,又和村姑离了婚,独自一人回到了城市。但是因为他抛妻弃子的行径,原单位肯定回不去了,他的妻子也不肯接纳他,只好回到老家,在村办小学里当了一名民办教师,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才转正。因为心里有愧,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关注着董建国一家人,他知道董建国的身体和生活状况都很不好,但是自己没有能力帮助他们。直到临死前,他找到了在万恩药业任财务主管的罗为民,把董建国父子托付给他。罗为民这个人还是值得敬佩的,虽然从小没有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但是很有责任感,不但原谅了他,而且毫无怨言地接过了这个担子,这些年来一直不遗余力地照顾董建国父子。可以这么说,要是没有罗为民,董柯根本不可能完成大学学业,董建国也早就病死了。”
  杜宝山听完这段讲述,也有些唏嘘:“所以董柯为了报恩,杀死了金万恩等人?”

  “对,这就是董柯的杀人动机。”

  马卫东目光闪了一下,迅速道:“而且证据链也很完整,郑国栋的手机在董柯住处找到了,雷利军死前在现场发现的烟头,金万恩遇害现场找到的打火机,上面的DNA、指纹与董柯完全一致,还有刚才说的赵鹏全卡里的钱与转给董建国的汇款金额一致,表明杀害这些人的凶手就是董柯。另外,以他能够得到罗华的私人物品并敢于冒充对方与杨卉见面,可以肯定罗华也遭了毒手。”

  杜宝山沉吟道:“罗华对董柯一向敬为父亲的罗为民不管不顾,董柯杀死他我能理解,但是事后为什么要冒充罗华?”
  马卫东思考了一下,道:“我想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改变人生,换一种活法,董柯自幼生活条件极其艰苦,母亲在他少年时离家出走,与他相依为命的父亲又体弱多病,挣的钱还不够买药的,所以他对金钱和物质的渴望是超出常人的。罗华不久前刚刚拿到四十万抚恤金,这个数字对董柯的诱惑应该是致命的,而且四方街的房子很抢手,卖掉之后又能得到很大一笔钱。重要的是他对罗为民有很深的孺慕之情,顶替罗华活着非但不会有心理负担,反而会让他感觉到生活可以重新开始。”

  赵学民感慨道:“说到底还是成长环境塑造了一个人的性格,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心理往往会很自卑,对他人乃至对整个社会的看法都很偏执,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杜宝山也点头:“好在不是报复社会的案子,对了,他和罗华真的长得这么像?”

  “确实非常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同卵双胞胎呢。”赵学民说着,把手里的卷宗递过去。

  杜宝山看了一会儿,对马卫东微笑道:“这次干得不错。”

  马卫东欠身道:“杜局过奖了,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冯队也在这个案子上面花了一些心思,要不是他碰巧遇到喀沁县的外勤人员过来取证,我们可能还要推迟几天才能挖到董柯这条线索,之前大家都被龙湾广场的监控录像蒙蔽了。”

  杜宝山颔首道:“那就结案吧,晚上王府酒店,我给你们庆功,把冯队也叫上吧。”

  赵学民笑道:“真是不巧,冯队今天早上递交的年假申请,晚上恐怕来不了了,到时候我替他多敬杜局两杯吧。”
  尾声


  “老大,”小张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瞅着正在整理办公桌的冯铁霖道:“你辛辛苦苦查到的线索为什么要交给马队?”

  冯铁霖头也不抬地道:“他是六二零案的负责人,不交给他交给谁?”

  “赵鹏全案是咱们负责的。”

  “两个案子是一回事,最终会并案的。”

  “可是赵鹏全案的凶手不是董柯,他是被凶手开车劫走的,董柯不会开车,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摸过车,也没考过驾照。”

  “会开车的人不见得都有驾照,董柯已经死了,谁能证明一个死人生前到底会不会
  开车?”

  “六二零案也不是董柯做的,郑国栋、雷利军、金万恩,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董柯杀死的,真正的凶手是罗华。你明知道罗华的动机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为什么不说出来?”
  “罗华现在在哪儿?”

  “死了,董柯既然敢冒充他,证明罗华一定被董柯杀死了,就是不知被埋在哪儿了。”

  “这不就结了,你都能看出来的东西,马卫东会看不出来?”

  小张一愣:“那他为什么还要把董柯定为这个案子的凶手?”

  冯铁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解释道:“所有人都知道罗华已经死了,但是没有人知道董柯把他埋在什么地方,换句话说,找不到罗华,这个案子就不能结。如果把罗华当成本案的一个受害人,即使找不到尸体,也能照样结案。年底马卫东就要随着杜局调回省城,这个案子不结,你让他拿什么官复原职?”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虽然我们——包括马卫东也知道罗华才是六二零案的真正元凶,他的动机是为了给母亲报仇并试图把杀人嫌疑引到董柯身上,只是最终失了手,但是我们也没有冤枉董柯,毕竟罗华死在了他的手里。所以凶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对整个案子来说根本没有影响,反正他们都死了,没有人活下来并因此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说到这里,冯铁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有些时候,我们只能追寻事情的结果,而不是过程。”
  小张摇头道:“这样的结果对案件本身或许没有影响,但这不是事情的真相,而且违背了法律最基本的公平正义和实事求是的精神。罗华明明是凶手,不应该划到被害人的群体里去,董柯虽然不是无辜的,但也不应该替别人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冯铁霖淡淡地道:“真相就那么重要吗?杀死一个人和杀死多个人,在本质上有什么分别?”

  小张惊愕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冯铁霖面前,似乎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老大,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当初的一二四大案上头已经结案了,你为了追寻真相,不惜从四十多米高的龙王嘴子上跳下来……”

  “可是当初也没有那个到处刺探案情的女记者。”冯铁霖抬头看向小张,玩味地道:“我该继续叫她晓风,还是应该叫她杨卉?”

  小张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我一直很纳闷,之前你只见过她一次,还是和我一起在局里给她做笔录,你怎么连女孩子生理期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能打听到?原来你们早就在一起了,难怪她能得到那么多线索,而且事事走在我的前面,怎么样,和她处得来吗?对了,你不要告诉我和原来的女友吹了也是因为她,那样就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的,确实是她家里不同意,我也没有和杨卉……在一起,我只是同情她的遭遇……”小张快把头低到胸口了,声音更是弱不可闻。

  “同情是没有错的,证明你有一颗悲悯的心,就像罗为民一样,在背负了董家巨大压力的同时,还资助了那么多读不起书的孩子。无论他的初衷是什么,说他是沽名钓誉的骗子也好,说他因为挪用公款而良心不安的自我救赎也好,他都实实在在地帮助了很多需要帮助的人。那些孩子会因此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美好,他们长大后,或许会把这份美好传递下去,让这个世界多一分光明和希望。我想,这就是罗为民做这件事的本意。”
  冯铁霖整理好最后的抽屉,把里面的胃药放进挎包,站起身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我要休假了,姗姗今年六岁,马上要上小学了,除了上次住院,六年来我从来没有好好陪过她。通过这次的案子,我才明白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成长多么重要。我答应姗姗,给她一个开心快乐的暑假。”

  小张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向外走去。

  到了门口,冯铁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道:“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董柯上初中时桥头镇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流感,当时镇卫生所里的大夫不够用,只好请自己的亲戚帮忙给患者打吊瓶。结果忙中出错,这个亲戚忘了给董柯做试敏就直接给他输液,没到半分钟董柯就出现全身发痒呼吸困难的症状,幸亏发现及时送到县医院才抢救过来,诊断原因是他对头孢过敏。”

  小张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就是说,董柯喝酒之前没有吃过头孢……”

  冯铁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门去,隔着走廊的窗户看到外面阳光满眼,整个世界一片光明,不由得胸襟一畅,和这种光明比起来,那个阴暗龌龊的举报案算得了什么呢?

  刘宇坐在宽敞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看着手上的股权转让书,有些按捺不住欣喜,他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说:“事情办成了。”

  “恭喜你啊,”听筒里传来杨丽芸好听的磁性嗓音:“策划了这么久,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什么叫恭喜我?是恭喜我们才对。”刘宇纠正道:“要不是那天在仓库里出了岔子,事情一个多月前就搞定了。”

  “是啊,”杨丽芸轻叹了一声:“谁能想到在最后时刻他被推开了呢?好在你事前早有准备,对了,你算准了他一定会这么做吗?万一真的像那个老古董说的一样,他们父子早已恩断义绝,他不愿插手这件事怎么办?”

  “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我比那个做父亲的老古董还了解。他因为母亲被催债的人逼死,早就恨透了那家人,只是那时候老古董还活着,绝不会允许他找对方报复。他要是私下里偷偷报复了,以老古董的脾气,十有八九会报警来个大义灭亲,所以他才会忍耐这么久。”
  “幸亏你创造了这个机会,否则后果如何还不好说呢。”

  “你的意思是担心时间太久,会把他的血性磨没了?”

  “不会吗?”

  “不会,仇恨的力量是永恒的,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忘记自己的母亲被活活逼死。说起来倒是你发现那个老古董在暗地里偷偷挪用公款,才是这个计划实施的第一步,否则我想创造机会也没有条件。”

  “其实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老古董做账真的有一套,八百万啊,他居然凭借着在实账和空账之间的转换就躲过了这么多年的财务审核。”

  “老家伙一辈子干的就是这个,而且他自己就是财务主管,想在账面上做手脚还是很容易的,这一点你要跟他好好学学,那四十桶盐酸你没有下到实账里吧?”
  杨丽芸咯咯笑起来:“身边就有一位这么好的老师,我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犯错误?对了,之前你大包大揽地把省城的楼宇自控系统和奥体中心的消防工程介绍给老板的外甥女婿,结果他现在死了,这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吧?”

  “有什么好怀疑的?顶多有人说我借此拍老板的马屁就是了。”刘宇顿了一下,道:“不过那个U盘始终没有找到,那东西不拿在手里,我总有些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举报案一直是我表姐夫负责的,当初为了把他拉进来我做足了功课,提前大半年就把他们两口子闹分居了,现在所有的当事人都死了,谁会知道他故意泄露了举报内容?光凭猜测有什么用,就算到了法庭上,说话也要讲证据的。相比之下,我倒是有点担心那对姐弟,准确地说,是担心那个姐姐。”

  “这一点我和你恰恰相反,钱是她父亲找我借的,这两年他为了给老婆治病到处举债,连亲戚都不登门了,我不但替他还清了所有债务,剩下的钱也足够让两个孩子活得很好了。就算那个丫头怀疑这笔钱的来历,也是自己的父亲留下的,为了弟弟的将来着想,她不会说出去的。”
  “那我就放心了。”

  “别想他们了,想想我们,什么时候补办婚礼?”

  “你看着定吧,我听你的。”

  “那就这个月的十八号吧,我请人看了,那天大吉,宜开业纳财、祈福嫁娶。”

  “好,就定那天。”

  挂断电话,杨丽芸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感觉整个胸臆间都是甜的,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她微微笑了一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事情办成了,你的计划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你该问什么时候结束才对,我们的计划从四年前收到那八百一十二万的赌债就已经开始了。”

  “他要和我补办婚礼。”

  “日期定了吗?”

  “这个月十八号,他说是吉日,宜开业、纳财。”

  “确实是吉日,就是那一天吧。”

  “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着我。”

  “没什么,万恩药业本来就应该由你继承,我只是帮你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我想说仇恨虽然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但它并不是永恒的,尽管你永远无法忘记你的母亲是在那个人的逼迫下郁郁而终的,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我不希望你这一生都活在仇恨里。”

  “谢谢,我会记住你的话。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块水泥预制板,为什么别人走都没事,偏偏黄志诚的岳父走上去的时候就断了?”

  “事先准备一块断成两截的预制板,底部用竹篾撑住,在他走上去之前把原来的那块换下来就是了,和叉车的刹车油管破裂的道理是一样的。”
  天气很热,龙湾广场的人依旧很多,刚刚应付了一拨顾客,终于抽出一点空闲的雷远迟疑着道:“姐,我不想上学了。”

  “为什么?”雷崇丽吃惊地看着弟弟。

  “我想退学,回来帮你。”

  “你是不是担心学费?我早上碰到你同桌了,他说明天要交下学期的学费,你回来怎么没跟我说?”

  “你一天要打两份工,太辛苦了。”

  “商场那份工作我已经辞了,你不是一直想去云南吗,放了暑假我们就去,开学后姐姐也想重回学校把剩下的学业完成,现在的社会没有知识是不行的。”
  “那这个冷饮摊怎么办?”

  “收了它,要不是我想在这里等一个人,这个摊子早就收了。”

  “可是……”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爸爸走的时候给我们留下了很大一笔钱,足够我们日后生活的。”

  “爸爸哪来的那么多钱?”

  “当然是爸爸挣来的,”雷崇丽看着弟弟,眼眶微微发红:“用自己的命挣来
  的。”

  雷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感觉到有顾客站在了冷饮摊前,下意识地招呼道:“您来点什么?”

  “来杯芒果汁。”

  雷崇丽抬头看去,是个穿着大红连衣裙的年轻女孩。

  雷远手脚麻利地把果汁榨好,加了冰块递过去,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雷崇丽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杨卉一边吸吮着冰凉的芒果汁,一边慢慢走到广场南边的观景台,此时夕阳正浓,辽阔的海面上雨云堆积,壮丽如山,一群海鸥鸣叫着翱翔在天海之间。

  凝望良久,杨卉一抬手,把一直攥在掌心里的那个东西远远地向大海抛了出去。看着溅起来的小小浪花,她长长吐了口气,仿佛一切伤心的回忆都随着那个小小的U盘永远沉入了大海。

  “爸爸,”不远的地方,一个小女孩朝牵着自己小手的爸爸道:“那个姐姐乱扔垃圾,老师说,不能往大海里扔垃圾。”

  “她不是在扔垃圾,是在许愿,把自己的愿望写下来,扔进大海,愿望就能实现了。”

  “我也要许愿,我也要让大海实现愿望。”

  “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就好了,爸爸帮你实现。”

  “骗人,你刚刚说的只有扔进大海,愿望才能实现。”

  “因为她的爸爸死了,没法帮她实现愿望,只好把自己的愿望写下来扔进大海,让大海帮她实现,姗姗,你有什么愿望?”

  “我想去荧光海,听说那里的海水会发光,到了夜晚就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起来。”

  “好,明天我们就去荧光海。”


  全书完

  历时整整一年,其间经历过无数痛苦纠结的《血在烧2》终于完结了,请同学们打分O(∩_∩)O哈哈~终于不需要再更换小号回复大家了,真好!
  后记

  大家好,我是百年如歌。

  《血在烧2——看不清的真相》终于连载完了,总字数接近15万,6月19日开贴,7月12日大结局,前后历时24天,无论篇幅还是连载时间都比第一部少了一大半,照例有些心里话想跟大家聊聊。

  特意等了几天才露面,一方面是享受一下写完一个故事后难得的放松和偷懒,另一方面想听听大家的评价——主要是负面的——看看大家说的和如歌心里想的是不是一回事,存在哪些异同,这也算是自我总结的一种方法。这时候的心情,与写完《血在烧》第一部时一样的。

  溢美之词颇多,这里就不一一赘言,如歌多谢同学们的鼓励和包容,先说说几处被质疑的地方。

  首先,罗华、董柯这对堂兄弟相貌相似的设定,本以为这是整个故事中最薄弱的地方,发帖之前曾经设想会被无数人诟病,但实际上对此质疑的声音远远低于如歌的预计。

  下笔之初,如歌也曾犹豫许久,总觉得这种类似双胞胎的角色设定过于巧合与戏剧化,现实生活中很难发生类似情节,最终还是在群主“泥煤的小马甲”的鼓励下打消了疑惑。
  仔细想想,表现相同题材的影视和文学作品也有不少,最熟悉的当然是金庸老先生的《侠客行》,还有前几年的一部电影《致命魔术》,最近又看到一部叫做《白夜追凶》的网剧,甚至包括莎士比亚的《错误的喜剧》,都曾使用过孪生兄弟相爱相杀的桥段,有的是表现正邪对立,有的是表现兄弟齐心,都成功地营造出由于两个人相貌相似而引发误会、矛盾、冲突的情节。

  这样说似乎有顺风扯旗、攀藤附葛之嫌,但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好处,唯一的好处是如歌终归把心放下来了,决定试着写一写。所以在前几日的帖子里回答“梦里缠绵”同学的时候,如歌特意找了网络上的有关成龙大哥去拘留所探望房祖名时误打张默的段子来解嘲。

  关于故事的结尾,这是如歌心知肚明的最具争议的话题之一。太仓促了、不完整,过于炫技了、不踏实,或者太生硬了、不自然,甚至还有一位同学说太玄幻了……

  相信还有一些同学顾忌如歌的颜面没有留言,不过,大体上都在如歌的意料之中——按照之前相对平实的叙事方式,后面的反转太突然了,而且不是一个反转,产生这样的效果基于下面的原因——想把董柯与罗华相貌相似的秘密尽可能地留到最后,否则会过早地失去监控录像的悬念。

  可能有同学很早就看穿了这一点,但是对如歌来说,想在保留这个悬念的同时把董柯的经历(主要是来到白鹭滩开发区后,罗华实施一系列犯罪时的经历)写出来,是个很艰难的任务。
  这涉及到了故事的整个结构,为此,如歌曾经尝试利用第一人称视角的写法,即:从“我”的角度分别来写冯队接到案子后开始调查、罗华怎样策划并实施犯罪、董柯如何发现罗华的破绽准备反击,这样会把每个人,尤其是罗华和董柯的过往遭遇与心理历程的转变描写得更加细致,使他们最后的行为更加合理,动机更加充分。

  但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很尴尬的情况:要把三个人共同经历过的每一件事分成三个不同视角来表述,无论怎样编排情节,都会不可避免地造成内容重复与阅读体验下降。

  印象最深刻的使用这种分叙手法的作品有王朔的《浮出海面》和麦家的《刀之阳面》与《刀之阴面》,都是分别以男女主人公的视角叙述同一件事情——但也只是用了两个视角,也许是如歌的阅读量太小,不记得谁曾经写过三个或三个以上角色主观视角的故事。

  插一句题外话,描写时空轮回的故事不在此列,就是类似《恐怖游轮》、《蝴蝶效应》的作品,那是主角一个视角在相同背景下的不同遭遇,重点突出事物的循环与重复。如果设计精巧,这个类型的故事有着非比寻常的魅力。

  通常我们认为美国人没有历史,所以好莱坞的作品更愿意表现未来与科技,比如《星际迷航》、《变形金刚》等等,所以这个题材也是好莱坞的拿手桥段之一,中国人是写不好这类故事的,然而最让如歌惊艳的两部时空循环的作品却都是中国人写的:一部是周德东的《奇门遁甲》,这个故事写的很早,但是今天看来仍令人赞叹不已。另一部是南派三叔的《大漠苍狼》,如歌以为这才是真正代表南派三叔真实水平的作品,其真实宏大的叙事和历史的沧桑感是《盗墓笔记》这种悬疑小说不能比的。
  说回到自己吧,出于上面的考虑,让如歌觉得分叙手法不可行,在差最后两章就写到大结局的时候,还是放弃了,决定重新再写,这已经是第二次推倒重来了(第一次以第三人称视角写了大约八万字,自己感觉不满意)。

  换言之,这个15万字的故事前后写了三次,远比写第一部(发到网上的加番外大约38万字左右,记不清了,印象中好像更多,整理后正文删减到26万字左右)时感觉心力交瘁得多,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自己水平不足、对文字把握能力差的一种表现。

  吸取了第一部的经验,第二部刻意减少了大量内容重复的语言表述和关于人物的心理描写,至今没有看到有关这方面的吐槽,如歌自认为这一项可以达标,算是在原有基础上的一个小小进步。
  说说主角——除了冯队之外的三名罪犯。

  先说动机,罗华的童年是幸福的,父慈母爱一样不少,但是董建国父子出现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他认为对方剥夺了,至少是占用了罗为民对自己的爱,对董家父子不满的种子就此种在这个正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孩子的心里。

  第一次可以称为怨恨的因素,是罗为民卖掉了为其准备的婚房打算帮助董家,并在发现妻子把存折偷出来交给罗华后,平生第一次动手打了自己的妻子。这个时候,罗华在感情上是明显偏向母亲的,对罗为民当然也说不上就是仇恨,顶多是怨,但是对董家父子恐怕会恰恰相反,是恨多怨少。

  第二次的节点,是母亲的死,使罗华对董家父子的恨意又多了一层,甚至连父亲也捎带着恨上了,但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不可能对罗为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好把这份恨意埋在心里,从此宁愿漂在南方不愿回家。

  第三次是罗为民的死,这对即使怨恨着自己父亲的罗华打击也很大,父母双亡,举目无亲的凄凉境地,更加深了他对董家父子的恨,至少在他看来,对方是引发一切的源头。

  爆发——恰好这个时候,董柯来开发区找罗为民。故事在这里模糊了董柯的具体目的,但是并不难猜,他肯定不是专程来吊唁的,因为他并不知道罗为民已经死了,只是因为联系不上对方而担心。继续推理,他担心什么呢?一方面是罗为民为什么突然失去了联系,另一方面是来找罗为民帮他要账的。

  当罗华看到这个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堂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中邪恶的种子终于发芽了。
  董柯,他的杀人动机有点奇特,一是发现了罗华利用自己做替身后为了自保,二是发现了一个可以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他很想代替罗华活下去,或者说成为罗为民的儿子活着——出于他对罗为民的孺慕之情,加上对自己那个家庭的厌恶——父亲的嗜赌成性间接导致了母亲抛下他离家出走,使他在面临给父亲捐肾时表现出犹豫和不情愿。

  人的降生是没有选择的,无论你的内心多么迫切焦急,我们都无法选择成为谁的儿子或女儿,也无论你多么不情愿,我们也都无法不成为谁的儿子或女儿。命运只有在这一点上显示了它对待众生的公平,或者不公平。

  其实,这才是如歌打算通过这个故事想说的话,但是限于表现手法和自身功力的不足,可能没有准确地传递出来——当你面对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你会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落实到故事里,就是董柯必须面对的问题,要不要杀死罗华取而代之?反正不需要太多的心理压力,因为罗华先存了杀心。还是按下完全不同的另一个选项——报警揭发罗华的所作所为,待尘埃落定后继续一如既往的贫穷且艰难的生活?

  为了情节发展和故事好看,作为小说中的人物,董柯,选择了前者。
  杨卉的动机源于她的苦衷,她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发现了那个U盘(故事里没有交代这段情节,但是可以透过结尾猜到),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参与了那个举报案的,因为按理说这个东西不应该保存在个人手中。

  或许她并不确定父亲是否真的向被举报人泄了密,但是为了维护父亲的名誉,使她不敢面对警方针对这个U盘下落的质询,所以她后期始终没有在冯队面前出现,并决定自己亲自调查杀害父亲的凶手——当然是在同情心泛滥的小张的暗中帮助下。

  最终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她决心用自己的方法解决掉杀父仇人,遗憾的是,她搞错了报复的对象,把董柯认成了罗华。

  设计这一段情节的时候,如歌承认,就如“清风AN”同学留言说的那样,作者在卖弄技巧,人为痕迹明显。因为如歌觉得,光有之前的一层反转未免太少了,不够尽兴,而且很容易被人猜到,于是故意加了一层。

  但是!如歌绝不承认在故意显示智商,因为如歌的智商确实不高(如歌做过网上的智商测试题,成绩惨不忍睹,连最简单的图形演化规律都摸不着),痛哭。
  说完了动机,说说技巧,也就是所谓的犯罪手法,现在想来,哈,确实有些玄幻的感觉,而且存在明显的破绽——董柯怎么确定罗华下在酒里的不是剧毒氰化物?用毒鼠强泡过的杯子盛酒一定能让罗华喝下去必死吗?头孢加酒精的确会引起双硫仑样反应,但不是所有人出现这种反应就都会必死无疑,所以如歌特意加了董柯对头孢过敏的情节。

  说到这里,如歌提醒同学们一句,双硫仑样反应如歌没有见过,但是头孢过敏如歌是亲眼目睹的,发生在至亲的人身上,两次,当时情况非常凶险,而且反应时间非常短,仅仅半分钟人就浑身大汗、倒地不起,不到三分钟就休克了。

  另外,酒精中毒也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这是如歌亲身经历过的,当时躺在病床上连遗嘱都差不多想好了,之后,立誓戒酒,今已五载。因此,奉劝饮酒的同学,慎之!
  说说女主的命运,让杨卉逃脱法律的制裁是一开始就设定的。法律、准则、公约、守则……所有这些约束人们行为规范的东西统统可以称为规矩,规矩最初产生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而是防止人们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坏。

  规矩只分对错,不分好坏,更不能分辨什么人是好人,什么人是坏人,文学作品则不同,可以通过一个案例讨论整个事件的起源、发展,以及产生这个案例的背景和其他所有可能的因素,而不是单纯以是否践踏了规矩来判定这个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重要的是,规矩忽视了亲情——这是人类最基础的感情之一。所以,如歌对大义灭亲这四个字是从内心深处就抵触的,否则,在故事的结尾就会出现这样的场景:雷崇丽拿着父亲留下的大笔存款去找警方,揭发自己的父亲可能在罗为民的举报案中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

  揭发自己的父亲,想想就毛骨悚然,产生这种情绪可能源于如歌对那个疯狂年代的记忆,在《血在烧》第一部的番外篇里有过类似的表述。所以,骆雪、杨卉,即使身遭重创的秦彧,也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雷崇丽则选择了保持沉默,至于这种情绪在第三部中是否会发生转变,只有到时再看了。
  说说女主的命运,让杨卉逃脱法律的制裁是一开始就设定的。法律、准则、公约、守则……所有这些约束人们行为规范的东西统统可以称为规矩,规矩最初产生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而是防止人们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坏。

  规矩只分对错,不分好坏,更不能分辨什么人是好人,什么人是坏人,文学作品则不同,可以通过一个案例讨论整个事件的起源、发展,以及产生这个案例的背景和其他所有可能的因素,而不是单纯以是否践踏了规矩来判定这个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重要的是,规矩忽视了亲情——这是人类最基础的感情之一。所以,如歌对大义灭亲这四个字是从内心深处就抵触的,否则,在故事的结尾就会出现这样的场景:雷崇丽拿着父亲留下的大笔存款去找警方,揭发自己的父亲可能在罗为民的举报案中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

  揭发自己的父亲,想想就毛骨悚然,产生这种情绪可能源于如歌对那个疯狂年代的记忆,在《血在烧》第一部的番外篇里有过类似的表述。所以,骆雪、杨卉,即使身遭重创的秦彧,也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雷崇丽则选择了保持沉默,至于这种情绪在第三部中是否会发生转变,只有到时再看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