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首次解密还原多重人格真实故事

  安东海先前被撞的脑袋余痛未消,再次受到撞击,身体紧贴在门上,像块狗皮膏药。
  车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安东海,被惊魂未定的乘客们挤出门外,酿跄着差点没摔倒。他脱离了车体,转身看着受伤后正在冒烟的绿皮车,怅然若失。
  受到惊吓的司机,瞪眼看着碎裂的车前挡风玻璃,久久没回过神,以至于都忘了熄火。
  安东海看着冒烟的车头,耳边充斥着汽车的马达声,怅然若失。
  他的思维很奇怪,虽然也受了惊吓,但总算没有被人追问买票的事,所以他松了口气,变得有了底气。
  他的奇怪的思维和逻辑,像极了一位心理医生跟一位洁癖患者的对话。医生问病人为什么每晚睡觉之前都无比担心房门锁好没有,难道是害怕小偷登门去入室?
  病人回答:“不,我并非害怕东西被偷,而是担心小偷进屋后会把我的房间弄脏。”
  看吧,多么怪异的思维。
  安东海最近正是被这种怪异的思维搞的心烦意乱,魂不守舍。
  此时的他,站在雪地里,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明白自己总算是顺顺利利地回到了六道镇。不远处有一座尖形屋顶的的房子,据说是教堂,当年还有外国传教士,不过现在荒废了。教堂是安东海的参照物,每次回来,看到教堂,便知道自己没有迷路。只是安东海从来没有进去看过,虽然就在小镇的另一头,而且离他的修理店并不远。
  他背着袋子,高一脚底一脚地踩在雪地上,脚底传来有节奏的声音。从车站离开,再没有别的交通工具。两条腿不听使唤,就像脚下的积雪,软绵绵的。他再次抬头望向教堂,那就是家的方向。
  安东海路过包子铺时,闻到香味儿,才感觉有点饿了,他不记得自己多久前吃过东西,但饥肠辘辘的感觉是最为真实的,所以停下来买了个包子。他以前经常关顾这家包子店,只是很少跟老板搭讪。他摸出皱巴巴的钱递了过去,接过包子,谁知老板有事没事的主动问他:“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拿着包子,正要往嘴里送去,突然听见这话,不得不停了下来,匪夷所思地看着老板,思绪翻江倒海,但随即装作讶异地说:“哪有好久,这才两天呢。”
  “两天?你记错了吧,四天前我从县城回来,看到你上了去县城的车,本来想叫你,但你没看到我。”老板神经质地说完这番话,就接着转身做生意去了。
  安东海抡着眼睛,像个傻子一样转过身去,愣愣地回想着老板的话,终于确定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没错,老板的话明明是在说四天前见过他,也就是说,他四天前就已经离开六道镇去了县城,可为什么自己只记得在一家旅馆住过一夜,其他的所有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包括到底有没有结账,怎么去的车站等等,全都从记忆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啦,我这是怎么了!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当然,除了恐惧,更多的则是担心,无比的担心。他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安东海原本害怕的是找不到答案,而现在更为可怕的是,他知道了真相。
  四天!安东海无法正视这个数字。
  这么说,他整整迷失了四天!

  
  “喂,想什么呢?”龙飞打了个响指,又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回家的。
  安东海想了想,不敢肯定地说:“大概六点多钟吧。”
  龙飞取下眼镜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再次抬头盯着安东海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眼睛里找到点什么,但结果却令他失望了。
  安东海眼神游离,来回闪烁,似有难言之隐,但突然跪下,浑身颤抖,摸着女人的脸庞,大张着嘴,却哭不出声。
  龙飞捏了捏干涩的鼻子,使劲吸了吸,重重地吐出几个字:“从现场初步掌握情况来看,你老婆是被杀的。”
  安东海忽地站了起来,迎着龙飞的眼睛,带着哀求的口吻喊道:“帮帮我,求你帮我找到凶手,我老婆没有得罪什么人,她死得太冤了。”他说完这话,突然又冲龙飞跪下,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任凭龙飞怎样拉拽都不起身。
  “安东海,你到底还想不想抓到杀人凶手,想的话就立刻给我站起来。”龙飞这声怒吼果然凑效。安东海想起身,脚下却似有千钧之重,直到龙飞再次拽了他一把,他才端端正正地站稳脚跟。
  龙飞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看着地上的尸体,叹息道:“好好配合我,把你知道的,猜测的,想告诉我的全都说出来,我相信,只要你配合,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安东海眉头紧锁,再次陷入无尽的遐思。
  “导致你妻子死亡的直接原因,是后脑勺受到猛烈撞击。”龙飞抽了抽鼻子,眼神瞥见了堆在不远处的几个酒瓶,其中一个酒瓶已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酒,其他酒瓶都是空的。他收回目光,突然又附下身去,隐约发现墙角的桌子下有块破碎的玻璃,伸手想掏出来,但又够不着,直到整个人趴在地上,使出了浑身力气,几乎让手臂伸长到极限,才终于摸到了冰冷、锋利的碎片。
  安东海眼巴巴看着龙飞的动作,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
  “我见过你。”安东海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龙飞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斜眼向后看去,然后将玻璃碎片捡起来,吹了吹,又拿到他眼前晃了晃,这才问:“你说你见过我,在什么地方?”
  安东海好像不大敢确定,但试着说:“昨天,街上死了三个人,你也在吗?”

  
  安东海是个奇怪的人,不是他自认为奇怪,而是在外人眼里,他也确实很奇怪。他经营的这家电脑维修店,生意不好不坏,只能说勉强糊口。
  六道镇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安东海就是这五脏之一,在镇上以这门营生存活了多年,倒也没想过大富大贵。当然了,都是老顾客照顾生意。说起老顾客,这就是他最为奇怪的地方,很多生意人对待老顾客都如同对待上帝。安东海不一样,即使是老顾客,在他眼里也往往是过目就忘,下次来也似乎毫无印象。
  所以安东海没什么朋友,这是最重要原因之一。
  在这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是否自己的记忆系统出了问题,直到最近才有所警觉。
  安东海的老婆是个哑巴,这跟他很搭。他很少讲话,一天到晚也说不上三两句。那些老顾客中,不少人因而也真把他当成了哑巴,很多时候都是用笑容和简单的动作,去完成整个交易的过程。
  按照安东海所言,前一天冒着大雪出门去县城扫货,第二天坐班车回到镇上。到达镇上时,时间尚早,大约九点左右的样子。他习惯性在肩上挂着个袋子,袋子里是电脑和其他一些电子元件,右手插在口袋,步履沉稳。偶尔换一下手,但很快又换回来。他眼里全是白色的世界,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声响,每走一步都会在身后留下深深浅浅的坑,很快又被雪淹没。
  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场景:他走过街头的时候,突然有个女子从楼上落下,轻飘飘的,像雪花一样。
  安东海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耳边传来惊恐的喧嚣。
  不多时,警察赶到现场,正在忙活的时候,安东海被挤到了人群外。他眼巴巴看着从尸体下流出的殷红的血,血在他眼球上无限泛滥,最后全世界都好像被染红了。他的内心无比失落,甚至有点疼痛。那些死去的人跟他毫不相识,记忆中也好像根本没去过他店里修电脑。
  幸好我不认识他们,要不然也许会更加心塞,或者伤心。不过即使这样,他终于还是感觉呼吸困难,就像有无数双手正掐着他脖子,不仅痛,而且快要窒息。
  他很怕血,看到血流出来,越来越多,像莲花一样绽放。他的瞳孔不断放大,脑袋也嗡嗡作响。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甚至折磨得他无法站立,不得不蹲下身来。他不敢再看尸体,巨大的痛苦侵蚀着他的内心。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再次起身的时候,看到了龙飞。那会儿,龙飞的目光正在朝他这边看,也许正在人群中搜索什么。他慌忙垂下眼皮,生怕被人看透自己内心的紧张和惶恐。可他发现那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站立的方向,不禁担心地想,他是在看我吗,他看到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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