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首次解密还原多重人格真实故事

  “当然,这是我的工作,所以我会在现场一点也不奇怪!”龙飞走出门时,又驻足瞟了一眼尸体,突然问,“你当时也在现场?你为什么会在哪里?”安东海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真的看到你了。”
  “第一次遇到那种事吧,什么感觉?”龙飞出了门。安东海听懂了他的意思,摇摇头说:“太惨了,三条人命啊,转眼就没了。”
  龙飞赞同地笑了笑,追问道:“你认识死者?”安东海眼里似乎射出一道光,但随即熄灭,紧接着反问:“如果我认识死者,你会不会把我当成嫌疑人了?”
  龙飞哑然失笑,又转身看着地上的死者说:“家里出了这种事,我很抱歉,节哀顺变。相信我,会抓到凶手的。”
  “你有看到我吗?”安东海再一次答非所问。
  “什么?”龙飞很奇怪地看着他,他发现自己这个问题很傻,也许龙飞当时根本就没在意现场每个人,只是在思考问题罢了。
  “我先走一步,待会儿会有同事来将你老婆的遗体带回去。”龙飞说,“不过出于保护现场的需要,得麻烦你暂时回避。去外面住一晚,或者去亲戚家住一晚。”
  安东海送龙飞离开后,提着酒瓶走到死者面前,猛灌了两口,双目失神地看着远处,眼角滚落两行热泪。
  龙飞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总浮现着血案现场,以及那些已经不能言语的尸体。就在他从安东海那儿离开时,已经当面打电话向所长汇报现场情况。
  房间里的摆放很整齐,整齐的完全不像是个单身男人的家了。
  龙飞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是个居家好男人,除了爱干净之外,行为做事还特别守时,在这方面,甚至有点强迫症,约好的时间做什么事,就算迟到一分钟也不行。
  一个男人有洁癖,还有强迫症,就像《火柴人》中的男主角罗伊,很多时候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他们很烦自己,却又无法摆脱那如影随形的控制。龙飞就是这样一个人,经常会把自己锁在屋里,宁愿独自睡觉也不愿出去走走。其实他在洁癖这一点上还好,作为一个警察,与罪犯打交道,经常会见血,或者比血还要肮脏的东西,他必须面对,必须克服恐惧心理,顶多回家后多洗几遍手,多洗几次澡。
  他最烦自己的还在于强迫症,那种不想听大脑使唤,却又不得不按照中枢神经的指挥去做某件事的时候,那会让他很崩溃。比如出门这个动作,简单的关门,然后离开。再复杂点,关门、反锁,再离开。可是他每次都会把关门、反锁,再离开这个过程重复好多遍,一遍又一遍查看,一遍又一遍检查,直到终于说服大脑,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不过有很多次,龙飞都没能心满意足的离开,因为走到中途,他会突然想起关门的那一套程序,感觉哪里似乎出了问题,于是又转身回去,重新检查一遍锁好的门,然后才终于放心地走开。

  

  
  既然睡不着,干脆起床,从简陋的书架上随意取下一本书翻阅起来。他有看书的习惯,尤其是睡不着的时候,经常会看会儿书。他的书架上有不少书,但总体就两大类,探案的和心理学方面的。这些书他基本都看过,还有些书甚至不止看过一遍。
  随手翻了几页,好像没什么想看书的心情,他明明记得不久前刚刚看过这本书的,这时候再次拿起,却觉得了然无趣。书的扉页上写着几行字: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究竟哪样更高贵,去忍受那狂暴的命运无情的摧残,还是挺身去反抗那无边的烦恼,把它扫一个干净。面对不完美的自己,面对不堪重负的自己,继续生存下去的不二法则就是伪装自己,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下是一颗颗疲惫不堪的心,自我分裂下的自我毁灭!
  他最喜欢的就是扉页上的文字,至于这本心理学书籍的内文,无非是教人如何突破自我,自我救赎等等话题,他都看厌了。
  说到自我救赎,龙飞再一次哑然失笑。从心理学的意义来说,他的强迫症和洁癖都属于心理学范畴,所以他阅读心理方面的书籍,也算是一种自我救赎的办法吧!
  龙飞发现自己近日来记忆力严重下降,白发增添了不少,很多事情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他合上书本,闭目养神,可发现一安静下来,烦恼就如万千愁丝钻进了脑袋。他不得不睁开眼,望着头顶狭窄的空间,感觉呼吸都是那么的压抑,最终,还是决定看会儿书再去睡觉。
  《24重人格》《人格裂变的姑娘》《东京少年》。龙飞起身,从书架上的三本书中抽出了《人格裂变的姑娘》,这本书他已经看完了,而且是两遍。看第一遍的时候感觉西碧儿的经历很好玩,可是后来,他在读第二遍的时候,觉得她很可怜。
  想到可怜的西碧儿,他觉得自己就是西碧儿,是那个有着严重心理问题的西碧儿。
  他的书架上还有不少探案类的书籍,譬如李玫瑾的《犯罪心理研究》,汉斯格罗斯的《刑事检察官手册》,贝卡利亚的《犯罪与刑罚》,这些书他也都看过,他觉得自己曾经算是个有理想的警察,他也想做个好警察,可是现在,我是什么?
  他把书放回原位,电话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但声音不陌生。
  “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吗?”龙飞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平淡。这个点儿,绝大多数人应该已经入睡,所以他还要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疲倦,但又要介于清醒之间。

  
  电话那头的安东海很快又陷入沉默,再次开腔时,声音也显得无比低沉:“龙警官,我老婆不见了,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找到她……”龙飞明显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同时也被这话吓到了,随即坐正身体,屏住呼吸,安慰道:“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你的话出门转了一圈,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安东海说这话时突然呜呜地抽泣起来,“其实我没有走远,很久都没等到有人来,回家一看,我老婆她不见了。”
  “不见了?”安东海把电话换了只手,“你亲耳听见我打电话让同事来的,会不会是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同事把人给带走了?”
  “不会,我一直在家门口看着。”安东海非常固执,龙飞沉吟片刻,只好说:“这样吧,你先别急,我马上打电话核实一下。”
  龙飞挂断电话,仰面躺在那儿,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心里空荡荡的。
  安东海站在冰冷的房子里,刚放下电话,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来者是个陌生人,说是电脑坏了,让他跟着去家里帮忙修修。安东海的心情很糟糕,加上是大半夜,一口就回绝了。很快,门外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直到脚步声慢慢远去。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把在原地不停徘徊的安东海惊得打了个哆嗦。
  “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很抱歉,我同事确实还没来得及……”龙飞的声音充满愧疚,安东海一听这话就懵了,急得连连跺脚,不停地唉声叹气,一个劲地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龙飞凝重地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也别太心急,我这边已经向所里作了汇报,领导相当重视,一定会全力侦查的。”
  “可是……”安东海话未说完,被龙飞打断:“好了,你也先休息吧,同时赶紧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明天我再跟你联系。”
  安东海无奈地放下电话,脑子里全是他老婆的影子,一时间万分痛苦,嚎啕大哭。
  龙飞紧紧地攥着电话,却毫无睡意,想着安东海,想着他老婆被杀的案子,陷入无尽的沉思中。

  

  
  2、离奇的车祸现场
  第二天上午,下了几天的雪居然停了,破天荒还现出一丝阳光。雪水在阳光照射下蒸发,雾气冉冉升起。六道镇沐浴在阳光和雾气里,恍如仙境。从远处看去,整个小镇呈现出金黄色,一缕阳光透过雾气,正好形成一束耀眼的光柱,仿佛佛光投射大地。
  安东海几乎一夜未眠,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做生意,更没心思欣赏风景。
  雪停了,大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人一多,打开门店做生意的人自然高兴,加上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吆喝声就像唱戏似的,还有车辆经过时的马达声,清静的街道顷刻间变成了闹市。
  藏于街市的修理店仍然四门紧闭,和周边热闹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安东海步伐很慢,早上起床就感觉头重脚轻。他恍恍惚惚地打开门,离开修理店,像个幽灵穿行在大街上。
  他没有半点心思去关注身边的人,当然,也根本无人注意他的存在。
  安东海平日里走路时就喜欢看着脚下,心里甚至会默默地数着步伐。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脚下踢飞的泥水,突然有个戴棉帽的人从路边冲过来拉住他,转动着一双贼眉鼠眼,神秘兮兮地问:“兄弟,有好货,要吗?”
  安东海白了对方一眼,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于是非常不耐烦,头也不回地回绝道:“不要!”继而往前走去。
  陌生男紧追不舍,甚至拉住了他的胳膊,他不得不停下来,睡眼惺忪,充满敌意瞪着对方。
  男子向四周谨慎地扫了一眼,低声而又紧张地问:“兄弟,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安东海这才拿正眼瞧他,却仍旧毫无印象,但他的样子像是在问对方:“我们见过吗?”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牙,捂着嘴,以手遮口,轻声咳嗽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两个月前,你找我买了一批货,当真不记得了?”
  安东海警惕地审视着男子的眼睛,像在观察骗子的内心,但很快就绝然地摇了摇头,打算离开。
  男子咽了口唾沫,不由分说,使劲儿把安东海拉到路边,两只眼睛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吧唧着嘴,压着声音说:“我说兄弟,你怎么就认不出我啦,别玩我好吗?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上次说有好货就来找你。实话告诉你,这批货比上次那批货好多了,如果不要,到时别后悔。”
  安东海有些不耐烦了,眯缝着眼睛吼道:“少烦我,我都不认识你……到底什么货呀?”不过到了最后,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开了口。
  男子看他的样子是真不记得自己了,于是发出夸张的声音,然后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彪出几个字:“药……麻醉药啊!”
  一辆货车轰隆轰隆地疾驰而去,正好淹没了男子的声音,搅起的泥浆又溅上了男子的裤腿,男子张口大骂,作出要追上去的样子。
  安东海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愁眉苦脸,趁机摆脱男子离去。男子转身不见了他,又紧追上去。安东海边走边回头呵斥道:“我警告你,别跟着我。”
  男子站在原地,张着嘴,露出满嘴黄牙,盯着他的背影,嘴里咕噜了几句什么,好像骂骂咧咧的,然后怏怏不乐地扭头走开了。
  安东海是真不记得自己是否见过此人,更不记得跟他买过麻醉药,同时在心里问自己,我买麻醉药干什么?刹那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脑袋瞬间像炸开了似的疼痛。他抱着头蹲下身,试图让痛感减少。这个办法果然凑效,几秒钟后,痛感逐渐离开身体而去。这种突如其来的头痛,快要被撕裂的感觉,就像谁在掏空他的身体,令他恐惧不安。
  好在,这一次又挺了过去。
  可是下一次呢?不知什么时候又会突如其来。
  他已经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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