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兵请假不像野战部队那样严格，但外出名额也很紧，相比之下首长的勤务兵外出自由就大多了。这军区就在闹市区，外面就是花花世界，能经常放假出去也是勤务兵的一大吸引力。
周海锋放假这天，单军跟了他一天。
大飞那几个这几天盯周海锋的动静，凭周海锋，早发觉了。周海锋知道原因，根本没理会。单军知道周海锋，他是什么兵，原来临汾旅要往特种兵路子派的兵，大飞那几个能盯到他？
所以周海锋外出，单军没叫任何人，自己去跟。
直到傍晚，周海锋才换上一件夹克，便装出了大院。
单军一路跟得很谨慎，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周海锋没有察觉。
可单军没想到，难得的一个假期，周海锋既没去逛街，也没去会女人，更没去那些单军指望的能让他逮到些什么的灯红酒绿的场所。周海锋只是去了一个老旧小区，上了一幢居民楼，没多久就下来了，在小区外小街的店里买了些日用品，就返回了。
单军大失所望。他猜这地方就是周海锋的家，周海锋说过，他是本地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一点没在家多待。
单军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海锋不穿军装的样子，好在周海锋个子高，在人群里相当醒目。单军戴着顶棒球帽，大半个脸都在帽檐的阴影里，也不怕被发现。
周海锋拎着东西，走到快到街口的时候，路过一家店面，犹豫了一下，忽然停下了。
单军远远地看到他转身进了那店面，等确定周海锋进去了好一阵没出来，单军才过去到了店门口。
他抬头一看，是一间网吧。
严格地说那时候还不叫网吧，叫电脑房，那是互联网刚开始逐渐普及的时候，网络对年轻人有巨大的新鲜感和吸引力。很多人家里还没有电脑，上网都花钱到电脑房里去上。
可单军这样的家庭当然有电脑，在大多数人还对上网一知半解的时候，单军对上网已经熟门熟路了，操作很熟练。现在见周海锋进了这地方，心中一动。
按单军的逻辑，男人进电脑房，能干的无外乎两件事，一，打游戏，二，看黄色网站。
周海锋坐在了一个角落里，挺隐蔽的角落。单军看到他的位置，就更验证了猜测。看来，他今天不会空手而回了。
单军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周海锋后面一排，笨重的电脑显示器挡住了他的脸，单军把帽子拉低，假模假样地也开了电脑，心不在焉地乱点着，眼睛朝前面看去。
但周海锋坐的那地方有排玻璃挡着，他看不太清楚，正想站起来，周海锋回了头。
单军反应极快，赶紧低下了身子。周海锋没有发觉，打量了背后周围几眼，才打开网页。
单军隔着段距离，看到周海锋似乎是打开了一个图片网站，看了一些图片和文字。他窗口开得不大，拖动着浮标看，看得很专注，看一张就关掉一张。玻璃反光，单军也看不清是不是美女限制级的黄色图片，但看着不大像。正在焦躁，周海锋身上的寻呼机忽然响了。
为了工作需要，随时接受首长指示，单军奶奶要求破例给周海锋配个寻呼机，为了不违反纪律，不允许把号码告诉外人，所以这寻呼号码只有单家人知道，呼机一响，就是首长有事了。
周海锋掏出呼机看了，就迅速关了网页，关掉了机器，走去结了账，出门去找公共电话回电。
单军等周海锋走远了，过去开了周海锋那台电脑。
那时候的网吧还没有现在这么多技术管控，刚刚用过的电脑信息都留在电脑里，不会自动清除。不怎么上网的人，不了解网页的功能，以为关了就没了，可是单军熟门熟路地打开了浏览器，点开了历史记录。
历史记录密密麻麻，但单军会操作，很快就按顺序，翻出了刚才周海锋看过的网站。
在等那个网站慢慢打开的时候，单军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可是，当这网站在单军面前完全打开的时候，单军对着电脑，呆住了。
屏幕上，都是男人的图片，一些男人和男人的亲吻拥抱，让单军立刻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网站。
他几乎是立刻关了网页，向身后周围扫了一眼，一阵做贼般的紧张慌乱。
“……”
单军对着那电脑的桌面，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操。”
等单军回过神来，单军说。
这完全意料之外的发现，让他震惊了。
单军怔了好一会儿，才又动了鼠标。他扫了眼四周，拉小了窗口，慢慢地把周海锋看过的那几张图片都打开来看了。
这是一个图片专区，区域里的主页上有很多图片的缩略图，各种各样的男人的图片。周海锋打开的那几张，就是从这些缩略图里挑出来看的。
单军一张张看着那几张被周海锋挑出来放大了看的照片。这几张照片上的男孩都很帅气，俊美，穿着阳光健康。
单军看了几张，发现这几个人长得都有点相似。他仔细看了几眼，他们的脸型，眼睛的形状，整体的长相，都是一种类型的。看来，这种类型应该是周海锋最喜欢的长相。
单军又看了看，渐渐疑惑起来。
他觉得，这几个男孩都有点眼熟。
他肯定不认识他们，也不应该见过。但就是觉得眼熟，有一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单军甚至回想起北极海狼，想着是不是在那地方见过。
单军疑惑了一会儿，无意中抬起头，看到面前的玻璃中，映出的自己的脸。
当晚，周海锋接送老政委夫妇访友回来，老俩口见单军还没到家，埋怨了几句，上楼休息了。周海锋收拾完了事情，拿上衣服进了浴室。
勤务兵洗漱的地方和首长们是分开的，周海锋都在一楼的公共卫生间洗漱。
这个卫生间很宽敞，门是拧把的，不能反锁。平时谁用就把门关紧，没人用的时候就半开着，以示里面空着，一家人都知道，不会有闯进去的尴尬。
可周海锋刚刚脱了上衣，门就被拧开了。
周海锋猛一回头，单军走了进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可单军看周海锋在里面，光着上身，却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反而反手抵上了门，不紧不慢地到了洗手台前，拧开了水龙头。
“……”
周海锋停下了动作，狐疑地看着他的举动。
单军洗完了手，把外套脱了放在一边，像没看到周海锋似的，自顾自解衬衫的纽扣。
“你干什么？”
周海锋不知道单军什么意思。
“洗澡啊。”
单军懒洋洋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