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阴阳师——南茅北萨满,鲜为人知的九二年百鬼夜行与东北结巴仙……

  听到杨左生这话,我瞬间惊住,盯着那满脸狂傲笑容的墨镜男,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紧接着,就听张小茹的声音传来:“师兄你别打了,这小子不是你的对手!我已经求了你半天了,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网开一面?怎么开?阴阳家的人本身就都该死。”
  墨镜男一声冷哼,这一句话,竟就怼的张小茹低着头不敢说话了,而杨左生一听这话,立刻皱着眉头问道:“哥,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吧?是,以前在山上时师傅也总说,阴阳家先祖是咱道家逃出去的叛徒,还卷走了咱道家很多法术卷宗,可那都是上千年前的传闻了,谁又能知道真假?”
  “老二,你给我住嘴!”
  墨镜男只哼了一声,杨左生立时吓得目露慌张,但还是鼓起勇气走到炕沿前,指着坐在炕上镇定自若地白薇说道:“我又没说错,凭什么住嘴?哥,以前咱不了解阴阳家,怎么说他们都行,可这几个月下来我们和小师傅同甘苦共患难,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亲眼的见,她的哥哥白龙更是个大仁大义的驱魔人,阴阳家根本就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屑!”
  “我让你住嘴!”
  “我不!”
  杨左生还在强撑着抗衡,又激动地吼道:“你凭什么要抓小师傅?难道是因为阴阳家里出了易大师那种心术不正之辈?可要说心术不正,我们道家出的不是更多吗?这些年有多少道士到处敛财骗人,甚至害人性命,这还不都是我们道家人做的好事,我们又凭什么……”
  “‘琥珀主’白龙入魔了!”
  墨镜男只一句话,杨左生瞬间失声,我也在一旁惊得哑口无言……
  “师弟,你来的晚,刚刚师兄已经跟我们说过一遍了,白龙他……”
  张小茹叹了口气,沉沉开口:“白龙入了魔,被查出流窜杀害了十二名镇抚司驱魔人,而且证据确凿,就在昨天下午,他在被审讯时逃走了,还用阴阳术杀了两名押解自己的看守……”
  张小茹话说到这儿,白薇的眼泪瞬间滑落了下来。
  “不,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海之中,白龙的一颦一笑,每一个身先士卒、舍生赴死的画面开始拼命在我脑海中打转——
  ‘曾为老茯神,本是寒松液;蚊蚋落其中,千年犹可觑!孽障,自古正邪不两立,我琥珀主游走四方,就是为除你这等祸国殃民之辈,今日就算一死,也先让你这妖人……飞灰湮灭……’
  白龙怎么可能乱杀无辜?这绝不可能……
  “不可能!你们骗我!我跟白龙同生共死过,他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
  “就凭你?”
  那女人冷冰冰一笑,说道:“你才跟他同生共死过一回,我跟白龙共事三年,同生共死过无数回,我都看不出他的魔性,你能看出什么?”
  说完这话,女人又冷眼扫向白薇,紧接着说:“刚刚一直忙着说白龙的事,倒是忘了跟你们自我介绍了,我叫蒙馨雪,道家天心派弟子,系属十三道御史台,看我枭玉你们也该猜到了,我是副职,白龙是我顶头上司,这次追捕白龙的任务由我全权负责,几位因之前某一事件,已被列为白龙党羽,眼下必须乖乖束手就擒,等待结果查明,清者自清,浊者必死……”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成了同党?”五爷紧咬牙关气呼呼地问。
  “别说你们了,他妈我都被算在里面了……”
  陈国富在一旁叹着气说:“我们这些人唯一跟白龙的一次交集,就是万骨枯井地宫那件事,就因为那一件事,我们就被列为了共犯?可白龙到底做过什么,难道除魔卫道也是错的?”
  “他错在杀死当地一名镇抚司特派驱魔人,而当时你们也在当地,并和他有过交集,自然不能不查。”
  蒙馨雪冷冷一笑,随后忽然开始环视四周,又笑着说:“而且这名驱魔人恐怕你们还都认得,以为你们现在住的,就是她生前的居所……”
  她这话一出,我心中猛地一震,瞬间飘过一个名字——二仙姑。
  “你,你胡说些什么,什么镇抚使什么的御史台的,我听不懂?”
  我没骗她,因为当时我根本还什么都不了解,在我当时的认知力,甚至分不出类似道家和阴阳家有什么区别来,我只知道驱魔人就是到处用不科学的方法帮人、救人、除癔症的术士,而魔自然指得就是那些危害人间的妖魔鬼怪。
  可都没等我细问,墨镜男已又开口,伸着懒腰说:“蒙馨雪,你特地跟上级申请让我帮忙,那咱动作能不能快一点?你说,到底准备怎么办?”
  听到这话,蒙馨雪朝着炕上的白薇一指,又冷冷说道:“白薇作为白龙的亲妹妹,最有可能与白龙狼狈为奸,因此必须暂时带走收押确保安全,至于其他人,我已经请507当地研究所的人协助,把这整个村子监视了起来,在我们调查清楚事态、逮捕白龙之前,你们都不准离开这村子一步,不然的话,即刻视为畏罪潜逃,我有权先斩后奏……”
  说着话,蒙馨雪走到炕边就去拽白薇,白薇身体本来就虚,前夜为了小虎子的事又身受重伤,被蒙馨雪突然这么一拉,当即扑倒在了炕沿上。
  我们见了哪儿能不管,就冲上去想帮白薇挣脱蒙馨雪的束缚,哪知道就听白薇忽地一声厉喝:“你们都别插手!我相信我哥,我哥不会入魔,更不会杀同道中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话说一半,白薇挑了蒙馨雪一眼,又镇定地说:“我跟你们走,因为我相信我哥绝对是清白的……”
  蒙馨雪也不答话,又猛地一拽,竟把白薇直接从炕上拽了下去,好在我及时扶住了她,不然白薇非得被拽得栽一个大跟头不可。
  看白薇这虚弱的模样,我心疼不已,恶狠狠瞪着那面无表情的臭娘们儿又道:“我警告你,你们他妈的对白薇好一点,她回来时要是少一根头发,我把你碎尸万段!”
  听我说完,那女人仅是轻蔑一笑,拉着白薇从我身旁走过时忽然问我:“小子,你还真是够狂的,你叫什么?”
  “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沙窝新庄,马六甲!”
  “原来你姓马,怪不得这么讨厌。”
  女人盯着我又一声冷笑,说:“这世上有两种人是我最讨厌的,其中一种就是欺世盗名的阴阳师,而另一种,就是你们这些姓马的人,我想想都恶心……”
  说完话女人狠狠一下推开了我,迈着大步就将白薇拽了出去。
  见白薇步伐踉跄地被拽走,大家都想追出去,哪知道那墨镜男却身形一晃挡在了门口前,倚着门口推了推墨镜,朝着屋里的我们微笑着说:“各位,为确保安全,你们最好都老老实实待在这院子里别乱走动,虽说我的弟弟和师妹跟这件案子也扯上了关系,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他妈又算老几,就算你是小杨的亲哥,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我又气得骂了起来,而一听到这话,吓得杨左生和张小茹立刻在左右拉住了我,就跟怕我冲动再动手似的。
  墨镜男盯着我一直发笑,也不说话,随后直到听见外面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才转身离开,临走时又朝我笑了一下说:“姓马的还真是奇怪,怎么性子一个比一个火爆,怪不得人缘都不太好呢……”
  说完话,墨镜男转身就快步出了院子,等我们追出大门口时,他们已经坐着杨左生的车,带走了白薇……
  车刚开走,陈国富立刻瘫坐在门口台阶上开始抽起了闷烟来,吭哧瘪肚地抱怨道:“你们就说说,我这是什么命啊?自从遇到了你们,我就再没遇见过一件好事,先是降职,挨批评,现在倒好,直接一撸到底……”
  “你还有脸说?”
  陈国富不说还好,这一嘟囔,我气得直接就急眼了,揪着他衣领就拽进了屋,往炕上一推,指着他喝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那女的到底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我可不清楚,我只知道人家比我官儿大,我惹不起!”
  陈国富哼了一声,随后又说:“既然你想问清楚,那我也不妨直说,我们507所虽然是国家认定的专业超自然科学研究机构,但在实际遇到不科学案件的应对措施上,我们的能力很薄弱,所以大多时候需要借助各种民间高人的高超手段,因此才会长期和很多民间驱魔人达成合作协议,并且对他们向来都是礼让三分……”
  “那女的就是你所谓的这种民间高人?”
  我又问,随后就见陈国富微微颔首,叹了口气又道:“你以为我惧怕的是她,这么想你就错了,我怕的是她手里的那块枭玉,你知道那块玉象征着什么吗?”
  “什么?”我问。
  “它象征的是,民间驱魔除灵势力中的最高权威——天诛府……”
  从陈国富的口中,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正是这三个字,几乎改变了我的整个下半生。
  起初听到这三个字,我还有些不屑一顾,就哼了一声道:“天诛府?什么玩意儿,听名字像个戏班子……”
  哪知道话一出口,就听张小茹在一旁开了口,朝我沉沉发问道:“小六子,白薇从没跟你提起过天诛府吗?”
  我摇了摇头,紧接着就听张小茹又道:“所谓的天诛府,是个自明朝时就在民间传承的驱魔人组织,是整个业界中的权威。”
  “这么说来,它就跟你们道教一样,是一个教派?”
  “不,与其说是教派,倒不如说是一个帮派,一个网络极大的神秘帮派。”
  话说到这儿,张小茹顿了一下,随后又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道:“相传自古至今,每逢战乱必有妖魔乱世,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种状况直到明朝开国年间才得到治理,那还是大明洪武年间的事情,为平定四处妖魔祸乱,明太祖朱元璋广招天下能人异士,成立另一个极其神秘的除魔组织,地位同等于锦衣卫、东厂,专职负责平定治理明国四处妖魔惑乱,后来在那群除魔之人的同心协力之下,民间妖魔鬼怪日渐减少,这才换来了接下来数百年的四海升平、太平盛世,而这个神秘组织,就是天诛府。”
  小茹这话出口,让我不禁一阵惊叹,想不到这区区三个字的背后,竟还藏着一段如此厚重辉煌的历史。
  随后,就听小茹又介绍说:“自古玄术法术的传承,不外于三教九流之辈,天诛府建立之初抛开了派系之分,将天下能人异士接连纳入麾下,气势一时无二,但好景不长,根据我所了解的野史记载,天诛府曾毁灭于靖难之役,也就是明太祖朱元璋驾崩后的燕王朱棣夺位时期,当时的天诛府已因民间妖魔日益减少而逐渐失去权威,变得无用武之地,随后又因不愿效忠于篡位的燕王朱棣,而受到朱棣惨无人道的打压,导致诸多连人间妖魔鬼怪都倍感头疼的能人异士,却在宫廷政变之中惨死同类之手,同时也导致了打量驱魔除灵术法的流失……”
  “这么说来,天诛府不是早就应该倒了?为什么又会现在还在?”
  我问了一句,小茹却摇了摇头,又说:“当初我师傅告诉我们这些时,我也曾经问过相同的问题,但师傅告诉我,当时在靖难之役中天诛府虽然元气大伤,但残余不多的人马却侥幸幸免于难,跟随逃出皇城的建文帝朱允炆躲入北边大漠,原本打算随建文帝东山再起,哪知道时运不济,最终光复的梦想也没再实现,于是若干年后,天诛府又已民间驱魔组织的身份,逐渐自漠北渗透回中原,藏于民间继续为百姓除魔捉妖,虽然失去了曾经的地位,但元气却渐渐恢复,逐渐的在人间形成了一张极大的势力网,至今一直护佑了中原六百余年,也成为了所有驱魔之人心中的权威,但凡有能之辈,无一不想受邀成为天诛府中的一员,自此担下解救人间疾苦、降妖除魔护卫人间的重担,而枭玉,正是这一组织中成员的代表信物……”
  “可为什么我所见到的三块枭玉都有不同?”
  我又一声惊问,随后小茹告诉我说,枭玉本就分为七种颜色,所以又有‘七色枭玉’之称,皆由极具灵气有驱魔之效的古玉打磨而成,而七色枭玉在天诛府中又代表着七个等级,我所见到的三块枭玉是两白一青,其中两块白色枭玉象征的是天诛府内的同一个部门,金边银边分别代表其中正副职务,而一般成员的枭玉则不会镶边,至于杨左生的哥哥杨死所展示出来的那块金边青色枭玉,提及这块枭玉时,张小茹眼中莫名地流露出一股难以掩盖的自豪来……
  “小六子,想必你也没听说过那十二个人吧?”
  “啊?哪十二个人?”
  我又一惊问,张小茹笑了笑说:“十二尊,由天诛府七年前钦定出的当世功绩最大、术法最强的十二名驱魔高人所组成,所佩枭玉为青色,虽都不在天诛府内任职务,但却拥有如今天诛府内的最高权限,可随意调动四海驱魔人,厉不厉害……”
  “你,你是说……小杨的哥哥杨死……是……”
  我震惊了,而不等把话说完,张小茹就坚定地点了点头,答道:“白龙所佩戴的白色枭玉镶嵌金边,为所有白玉中地位权限最高的一人,掌管着天诛府内其中一个部门,但地位还要比天尊低一等……”
  “小六子,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我一进屋见到我哥就吓住了……”
  杨左生在旁边叹了一声,接着又说:“还好我当时及时阻止住了你,否则的话,真要是我哥动真格的,你都活不成,就算不直接把你打死,他随便弄些歪门邪道的术法来收拾你,你都死定了……”
  话说到这儿,杨左生皱眉一阵沉思,随后又道:“不过,倒也不能说我哥比白龙更厉害,因为据我所知,传说中天诛府十三道御史台的领导者‘琥珀主’白龙,所佩戴的是双枭玉,就是说,他有两块,一青一白……”
  “他也是天尊?”
  我一声惊呼,杨左生点了点头。
  “怎么,现在你知道怕了?现在你知道这些人的厉害之处了?”
  见我神情慌张,陈国富登时一声冷哼,嚣张地道:“我们507所虽然主管非科学这一块的研究,但是若说动真格的来降魔服药,处理民间灵异案件,我们还差得远呢,所以,连上级都要给天诛府几分面子,我哪儿敢惹他们,这不就说撸就给撸了!”
  我无言以对,彻底沉静在了三人所带给我的震惊之中,虽说我已步入了驱魔界,并口头上成为了白龙的弟子,但这个‘世界’之中显然还有无数我所不了解的东西,更比我想象之中要大得多……
  一番沉默之后,我不禁皱眉叹道:“按你们的说法,白龙可是天诛府顶尖的人物,这种大人物,又有什么入魔的理由呢?”
  我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就见张小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又古怪地把嘴闭了上……
  见小茹吞吞吐吐似乎有话要说,我赶紧追问了一句,沉默许久后,才听小茹终于开口,说道:“五爷你们回来之前,杨死师兄简单跟我们说了一遍这事,他从来不会骗人,这我了解,可如果按他所说的那样,白龙……确实入魔的嫌疑很大……”
  说着话,小茹走到屋子中间位置,抬手朝着屋顶上指了指,我们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屋顶用报纸糊着的顶棚上,竟不知什么时候被掏出了个小洞来。
  紧接着,就听小茹又接着说道:“杨死师兄跟那个叫蒙馨雪的刚进来时,第一时间就从屋顶上取出了二仙姑藏匿起来的枭玉,枭玉是红色的,没有金银边,以此证明二仙姑确为天诛府的人,应该是隶属于镇抚司……”
  “镇抚司又他妈的是什么?你们老说这些我听都没听过的名字,我都糊涂了!”
  我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毕竟因为白薇被带走,我本来就正没好气呢。
  随后就听小茹耐心地解释说:“所谓镇抚司,全名叫九州镇抚司,是天诛府下设四个不同机构之一,之所以名字会比较奇怪,因为这个天诛府成立于明朝洪武年间,所以下设的部门名称大多直接沿用了明朝或明朝以前的各种衙署名称,用现在的人的思考方式去看古代时所起的衙署名,自然就显得奇怪了点……”
  小茹这么一说我有些明白了,就又问她,那么这所谓的‘九州镇抚司’又是做什么的呢?
  小茹答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大致上听杨死师兄和我师傅提到过,所谓镇抚司,这一衙署名称为明朝从元朝沿袭而来,而‘九州’二字,取自中古之前夏商周时代,大地被划分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个州,寓意天下。天诛府沿袭六百年传统,在各地的势力网极其强大,除了设置有类似507所的各种总部分部外,还会按照古九州的划分,在各地指派有一定道行的驱魔之人镇守,以来作为天诛府的各地眼线收集情报线索,结成情报网,二来可以震慑各地异像,解百姓疾苦。这些被指派到各地的奇人异士,在天诛府内部被称呼为‘镇抚使’,但被外派时为避免不必要的危险和麻烦,所以他们的身份极其保密,大多隐于民间,随身佩戴的枭玉也会藏起来,只在关键时候亮出。据说,天诛府外派的镇抚使遍布全国,不下三五百人,而他们的身份资料则由九州镇抚司这一部门负责保管……”
  听小茹说完,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那白龙所在的那个部门,就是白色枭玉的部门,又叫什么电视台来着?”
  “不是电视台,是御史台。”
  杨左生插话道:“御史台全程十三道御史台,名称由来也跟镇抚司差不多,但作用不同,我听我哥说,镇抚司的人是负责外派镇守各地的,维持一方秩序,就像是各地的乡镇小官一样,而御史台的权利要更大一点,负责巡查,也就是专门派人各地巡视监管镇抚使们的一举一动,以免有人仗着天高皇帝远就为非作歹,算是个监察机构……”
  “想不到,这行里面还有这么多的玄机?”
  “那是,六百年啊,天诛府里的各种建制是相当紧密完善的,四个不同作用的部门互相配合,才确保天诛府能在这么多年中挺过无数风雨,只是想不到,白龙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杨左生一阵感慨,小茹也叹了口气道:“谁又能想得到呢?但是杨死师兄不是也说了,在为白龙定罪之前,天诛府先派人秘密跟踪了白龙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而他每到一个地方,当地镇抚使就会出事,要么就是死于非命,要么就是出什么意外,这简直太巧合了!”
  “可我还是不相信白龙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气得一拍桌子,旋即话锋一转又说:“还有,就算白龙真有什么罪过,也不至于株连到白薇身上吧,白薇身上的咒还没解开,她,她可能本来就活不了几天了,哪儿还经得起这种折磨……”
  我话一出口,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紧接着忽然就听‘唰’地一声响动,五爷一把拔出菜刀就砍在了炕桌上,恶狠狠说:“我不管那个身上带电的小子有多厉害,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要把小师傅给救出来!”
  浑脾气一上来,五爷攥着刀就想往外冲,我也不示弱,就想跟他到县城救人,谁知却被其他人拼命给拦了下来,劝我们不要冲动。
  只听陈国富胆战心惊地道:“我的亲爷爷们啊,你们可不要闹了,我已经够他妈倒霉了,回头再让你们给连累了,我大好前程还要不要了?”
  “死胖子你还好意思说?好歹你也是个507的小官,竟然被两个人就吓得跟三孙子似的,你还有什么用?”
  “我也不想天天装孙子,可我惹不起天诛府,这是现实!我们现在已经全天候被监视了,连这村儿都出不去,你们就不能冷静一下吗?人有两件宝,双手和大脑,大脑不够用,你们再他妈的俩手抓菜刀啊!用脑!要用脑!”
  见陈国富几度劝我们冷静,我就问他:“你一直拦着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主意倒是没有,但是他们走之前我已经偷偷跟我弟打过招呼了,但凡研究所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给我报信的,所以你们都别冲动,等,耐着性子等!”
  陈国富说得煞有其事一般,见他如此激动我们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大家心里都明白,单凭我们几个人就想去救白薇,太不现实。
  随后,大家又耐着性子安抚了五爷我们一番,我们这才彻底打消了杀过去救人的莽撞想法,随后五爷、黄家大爷等人就各回了各家,小茹我们也各自回屋睡了,陈国富被安置在了中堂灶台旁边随便凑合一晚。
  一夜的奔波下来,我们明明都很累了,可我一夜都睡不着,杨左生也是翻来覆去忧心忡忡的,但沉默一夜都没有说话,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快中午时,陈国生来了,名义上是来给我们这群‘嫌疑人’做笔录,实际却是来给自己大哥陈国富报信的。
  一进了屋,大家赶紧争先恐后地问他白薇的情况如何,陈国生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告诉我们,白薇晚上没等被带到研究所,在车上就突然吐了血,好在杨死和蒙馨雪两个高人在旁,立刻推断出白薇身中断魂咒,已经时日无多……
  听到这里时,我扯着嗓子吼道:“既然知道白薇时日无多了,还不赶快把她放回来,难道想她死在研究所里不成?”
  陈国生却摇头叹气地道:“小六子你想得太简单了,谁会去管白薇的死活?简单来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白了这次天诛府要抓走白薇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想借白薇来诱捕白龙,毕竟两人是亲兄妹啊!”
  “这他妈的王八蛋!”
  听完这话五爷直接火了,又拔出刀来骂着街就想往外冲,五爷一动,我自然也跟着应和,谁知张小茹等人还是挡在门口拼命地阻拦我们,劝我们不要冲动,可我脑海中一想到白薇吐血的画面,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索性一把就攥住了张小茹的衣襟,恶狠狠问道:“你他妈的想看白薇死怎么着?我不能再让她受罪了,总之今儿我一定要去把白薇救出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他妈就问你们一句话,老子去拼命,你们跟不跟!”
  我原以为我这话出口,屋里必定又会一阵沉默,毕竟像五爷我俩脾气这么火爆的终究不多。
  可谁能想到,我吼声一出,死死挡在门口的张小茹竟第一个从五爷手里夺过了一把菜刀,前所未见地瞪着眼吼道:“你以为老娘不为白薇担心吗?谁怕谁,拼就拼!”
  “师姐,我跟你去!我哥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了!”
  杨左生也紧随其后抱怨了起来,怒冲冲吼道:“他失踪好几个月,咱俩也为他担惊受怕了好几个月,没想到他一出现就这样对咱们,我这个亲弟弟都忍不了了!师姐,我跟你一起去!”
  “也算我一个!”
  见我们群起激昂,黄家大爷、三姑娘甚至老四都忍不住开始抄家伙,唯独陈国富还在一旁无奈地劝说:“你们别冲动行不行,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别,别呀……哎呀,就算要去,现在光天化日的去了也是送死……”
  陈国富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朝他集中了过去,似乎都在等待他想出的‘好对策’。
  陈国富愣了一下,见我们都将目光聚向自己,满眼地期盼和等待,他终于叹了一口气,默默说道:“你们要真想救白薇,就都听我的,没人比我更熟悉那座实验室!咱们绝不能现在行动,现在咱们一出村子立刻就会被监视的人发现,回头报去所里的话,咱们就真成自寻死路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
  听我问完,陈国富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随后朝着自己弟弟问道:“过生,所里派了多少人来监视咱们?”
  “得有十几个。”陈国生想都没想就答道:“但凡能出村的地方,都有人盯着,甚至连野地里都有人支了帐篷,就怕你们偷跑了……”
  “那你知不知道来监视我们的都是谁?”
  陈国富再度发问,陈国生坚定地点点头道:“都在一个所里好几年了,我当然都认识,南边村口守着的是常晓松,北边村口守着的是黄成,东边地里负责蹲坑的是……”
  陈国生源源道来,将一连十几个来监视我们的人的名字都报了出来,随后除了七八个守在村子四周围之外,还有三四个就在院子附近监视我们的,简直是给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
  听弟弟说完,陈国富坐在炕头上又沉思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兄弟,所里这么多兄弟里,平时最听我话的就是黄成,现在就算我被撸了,估计他也得给我三分面子,我觉得咱从北边村口突围出去的机会很大……”
  “黄成啊,这小子倒是憨厚,可是……直接从村口出逃,这行得通吗?监视你们的可不止黄成一个,就算他答应放行,恐怕你们连院门口都出不去就被发现了……”
  陈国生这话不假,说完之后大家再度犯了难,而我脑中忽地灵光一闪,赶紧又对陈国生说:“如果说北村口真能出去的话,其余的事我倒是有办法解决……陈国生,一会儿你离开之后,能不能请你帮忙去一趟南赵庄?”
  我这话一出,大家伙儿都明白了我话中之意,我是想求援,自然是求援于再熟悉不过的李秀秀和孙二虎,一时间,大家心里都燃起了新的希望和斗志。
  未免人多嘴杂,随后我将陈国生叫到一旁又好好嘱咐了几句,嘱咐差不多之后,陈国富也立刻开始带头给我们定计划,一番探讨之后,我们决定后夜一点半、正常人正开始犯困时动手。
  定好了计划后,陈国生便匆匆离开了,不敢在这儿耽误太多时间,而临走前哥哥陈国富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无论如何一定要说服黄成放行,毕竟成败最主要的还要看他。
  而陈国生走了之后,我让五爷、黄家大爷等人也都各回各家,以便各自准备今晚的行动,虽说大家都救白薇心切,但未免打草惊蛇还是谁都不敢声张,于是就都假装没事似的各回了各家。
  当晚十点来钟,我坐在炕上就开始紧张了起来,毕竟这次可不是对付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要对付杨死、蒙馨雪这种比我们经验更加高超的驱魔之人,我们心里难免丧了底气。
  又苦熬了两个钟头,已进了后夜,我们躲在屋里侧耳细听外面的情况,没有一点声音,四周围都安静得可怕,但这安静却没过多久就被院子外面传来的一阵怪声打断,就听墙外面什么东西发出‘哼唧哼唧’的股怪叫声。
  紧接着,寂静的夜幕下忽然再次喧哗了起来,先是不知道伴随着一阵真‘勒勒勒’地叫叫喊声,几十口大肥猪忽然从胡同东西南北四面杀出,猪群之中更还夹杂着数之不尽的鸡鸭大鹅,甚至几头牛也随在队伍之中,简直就跟家禽家畜大游行一样……
  紧接着 几乎整个村子都乱了起来,不少村民听到动静赶紧往外跑,一见到处都是家畜家禽,吓得叫喊着狂奔着就开始奔走相告,并且挥着手臂到处抓鸡逮鹅,而我们待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却没做任何的反应。
  我们心里清楚,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是黄家大爷以及五爷所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虚张声势混淆视听,以便打乱那几个在附近监视我们的人的阵脚,为了创造这场骚乱,黄家大爷甚至从村口新建的养猪场里把所有的大猪小猪都给轰了出来,而暗地相传后听闻消息的村民们,更为了帮我们逃离而争相贡献出了自己的鸡鸭鹅牛。
  黄家大爷和五爷本就是村里的人,又不是术士,因此那些监视的人自然不会着重去监视他们,而是把主要目光都集中在看守我们之上。
  一个村子能有多大,平时有句闲话什么的,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全村,那些看守我们的人自然也想不到,只用了一下午的功夫,回到自己家的黄家大爷和五爷就偷偷手口相传,凭借着自己在黄家沟子的名望,凭借着白薇在全村人心中的地位,早已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今晚的计划奔走相告,并立刻引起了全村大部分村民的配合。
  一时间,村里上百口男女老少争相配合,一听到外面有猪叫声,都果断地将自家养的禽畜跟风似的放了出来,大半夜的来了一招‘群魔乱舞’,随后也抄着家伙都冲到街上开始追逐驱赶自己家的鸡鸭鹅猪,表面上是在抓捕,但实际上却是按照我们提前布置好的顺序,往那几个监视我们的人的藏身地点赶。
  那几人的所在方位我们早已在陈国生口中探知,果然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鸡飞狗跳声此起彼伏地传来,而我们还是躲在屋里按兵不动。
  紧接着,应和着外面的吵闹声,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忽然从院门口传来,我这才装扮成刚睡醒的样子跑出去开了门,开门一看,就见四个身着统一色调款式西服的男人,正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外,我着眼一扫,就见四人身上虽都西装笔挺,但早已失了英气,一个个在满街乱跑的禽兽群里折腾的身上又是鸭毛又是鸡屎的,其中个微微发福的胖子身上还清晰应着几个猪脚印子,显然是那些猪疯子一样乱跑时从他身上不知踩了几个来回……
  虽说我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故意做出一副惊讶地嘴脸,慌张地问:“哎哟,哥儿几个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把外面弄得鸡飞狗跳的,他妈的鬼子进村儿啊?”
  一听这话,那四个男人气得脸都歪了,带头的猛一把就攥住了我的衣服。
  “我警告你们,村里的牲口忽然跑了,你们可别趁乱开溜!”
  那男人语气带着几分威胁,显然是怕我们跑了,我倒没有生气,依旧嘿嘿笑着说:“哥们儿你这话说的,大半夜的就算跑,我们能跑去哪儿?我们几个可是一个都没出去过,小茹小杨和小胖子都炕上睡觉呢,不信你们进来看……”
  听我说得轻松,那四人先后互视一眼,随后推开我就往院子里闯,显然还是不相信我的话,怕被我骗,我倒也没在意,见四人急匆匆往屋里走,我也就跟了上去。
  而四人先后脚才刚踏入中堂,都没等带头那人进屋呢,一个黑影已从中堂门口外的房顶上飞身而下,‘噌’地一下就窜进了中堂之中,我趁机把中堂的门紧紧一闭,门响瞬间,四人全都傻了眼,但进来容易出来难,因为在房上蛰伏许久蓄势待发的五爷,早就按耐不住发痒的手脚了。
  至多十来下的功夫,都没容我出手,四个大老爷们儿就已争相倒地,让五爷削得爬都爬不起来了,躲在屋里的张小茹、杨左生以及陈国富三人这才敢跑出来,七手八脚就帮着五爷我俩扒下了那四人的衣服来,随后将四人用绳子捆在一起扔进了屋里。
  小茹、小杨和五爷我们四个各挑了一件合适的西装穿上,随后就听陈国富紧张地道:“咱可有言在先,这回我把你们,可事情万一穿帮了,你们可不能把我给供出去,必须说我没有参与其中,懂不懂?”
  “你少废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义气吗?”
  五爷气得狠狠给了陈国富一脚,又催促道:“外面乱的差不多了,要动手就赶紧!”
  说完话,换好衣服的五爷带着我们就往外走,走到院门口我们先搁着门缝往外望了几眼,就见一群游行的牲口四处乱窜,到处都鸡飞狗跳的,不少为我们壮声势的村民也都举着刀枪棍棒,假装在驱赶自己的牲口,实际上是故意在把场面搞得更加热闹了起来。我们事先跟陈国生核对过,负责在宅院周边监视我们的人一共就四个,已经全被我们引进院里解决了掉。
  又确认了一番安全之后,我们这才敢出门,躲在漆黑的墙壁角落里开始朝北村口前进,走了没多久,就听前面传来一连串的抽鞭子声,我们循着声音一看,只见黄家大爷正挥舞着竹鞭驱赶着十几头老母猪前进,三姑娘也在旁边帮忙造声势,后背上背着个竹筐,筐里装着十来只鸡鸭,三姑娘回手一抓就是一只,然后往周边乱扔一通。
  “你个败家玩意儿,轻点!轻点啊!”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黄家老太太也紧随而至,怀里搂着个簸箕,一边迈着小碎步往前追一边从簸箕里抓小米往外撒,边撒边骂道:“你别那么用力扔,回头吓得都不下蛋了咋办!”
  见三姑娘把自己养了好几年的鸡鸭鹅乱抛一通,把老太太心疼坏了,气得直跺着脚骂街,骂街还好,结果一跺脚正好踩中前面老母猪拉的一坨猪粪,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吓得三姑娘、黄家大爷赶紧跑回去搀老娘。
  一时间大人哭孩子闹、母猪奔腾鸡鸣狗叫的,那场面好不热闹。
  见没外人,趁黄家大爷搀扶老太太时我赶紧跑了过去,一见是我,大爷顿时一声惊呼,问道:“你们怎么还没走呢?我们村儿的牲口可全都动用上了,这鸡飞狗跳的可折腾不了多久!”
  “大爷您放心,我们正要动身,麻烦你通知村民们,假装抓牲口时,悄悄地把牲口都往南边村口赶……”
  “啊?这是为啥?”
  大爷一愣,我笑了笑又说:“你以为507的人都是傻子吗?就算暂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等冷静下来,肯定会看透这是我们想逃走用的计,所以咱不妨给他们来一招声东击西,见大批牲口往村南移动,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想从南边村口趁那些牲口的掩护逃走,到时候正好牵制他们的目光……”
  “小六子,真有你的!”
  大爷听完直给我挑大拇哥,于是挥舞小鞭子又继续赶起了猪,改道直奔了村南而去,我们也继续往村北前进。
  黄家人在黄家沟子名望很高,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很多村民已经开始跟随着黄家人的步伐,将自己的鸡鸭鹅乃至于骡子马都开始往村南赶,趁着这股热闹劲儿,我们加快步伐没多久就来到了北边村口,躲在村口一处大石头后面往外一看,就见距离村口不远处,停着一辆小轿车。
  陈国富见了,赶紧从裤裆里掏出个手电筒来,三长两短地开始朝着那小轿车发信号,随后就见轿车里也发出手电筒亮光,两短三长,这是车内人的回应,而坐在车里的就是黄成。
  确定安全后我们才敢朝那小轿车跑过去,陈国富敲了敲车窗,车玻璃随后摇了下来,陈国富激动得一把就攥住了车里黄成的手,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道:“兄弟,这次哥哥多谢你了,等以后哥哥换复原职飞黄腾达,一定亏待不了你!到时候所里所有姑娘任你选,你横着走都行!”
  “国富哥,你别这么说,这都是兄弟应该做的!”
  黄成也同样一脸激动,又说:“虽然你平时欺软怕硬没少欺负我们,可是就凭你的老鼠胆子,我才不相信你会串通外人做出杀人这种事情来,兄弟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好兄弟!”
  两人一阵寒暄之后,陈国富赶紧给我们摆摆手,示意小茹、小杨、五爷我们四个人赶紧离开。
  毕竟这种时刻也不适合多寒暄,我又对陈国富说了声‘谢谢’之后,带着三人就跳下了村外的田地里,撒腿就往前跑。
  穿过了一片麦田,对面小路上隐隐约约现出个轿车的轮廓来,那车我认得,是李秀秀的桑塔纳,我白天时就请陈国生帮忙去通知她,今晚来接应我们。
  见我们四个都上了车,李秀秀赶紧开车离开,路上朝我们说道:“小六子,为了帮你们我可花了不少钱,把我们村儿的那些地痞流氓都请过来了,连我爸我妈都来帮忙了,谎称是听说黄家沟子牲口跑了来帮忙抓牲口,其实就是搞破坏来了,回头要是哪个王八蛋一时兴起烧了谁家的房子,你可得替我多担待呀……”
  “你放心,有黄家大爷给担着呢……”
  我嘿嘿一笑,也没多说,就叫李秀秀赶紧全速前进,带我们先到县城再说,随后我从兜里取出张手绘的地图,就研究了起来。
  那是一张507所地下研究所的地形图,是傍晚时陈国富给我们画出来的,按照他的说法,研究所里几十号人,如果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从大门闯进去,非得被打死不可,所以只能走暗道。
  研究所在个巷子里,碍于机密性,故意坐落在了个普通民宅的下面,这我们都知道,而我们不知道的是,陈国富在设计研究所时,不单考虑到了机密性,更考虑到了机动性,以免遭遇袭击或紧急行动时方便离开,所以在巷子里偷偷设计了三处暗道。
  其中两条暗道,全所的人都知道,被用作特殊情况下的紧急出口,有次陈国生急着见我们,就是走其中一条暗道出来的,而还有另外一条暗道,整个研究所里却只有陈国富一人知道位置,暗道一直从外界通到他的办公桌下,据说是这死胖子平时开小差出去玩儿的专用通道。
  而这条通道,如今也是我们潜入研究所救白薇的唯一一线生机……
  目前已进入一个新的篇幅——“妖仙的复仇”,即将涉及主线,这一篇幅白薇会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根据陈国富的标记,那秘密通道就位于研究所一侧的胡同里,进入胡同后,五爷我们四人顺着地图上的指引一路前行,在胡同里一阵东钻西钻之后,很快就到达了地图上陈国富标记的那个地点,竟是个用石棉瓦和破门板围起来的……
  茅房。
  看到这里,我们几个全都傻了眼,盯着那茅房有些不知所措,沉默许久之后,就听张小茹愣愣地说:“陈国富不会是在耍咱们吧,通道入口,在茅房里?”
  “应该……不会吧……”
  我咧了下嘴,怯怯地说:“陈国富现在还在村里呢,他要是真敢耍咱们,回去后还不被咱们打死啊!”
  我说完快步就朝那茅房走去,心说反正来都来了,也只能信任陈国富了。
  见我往前走,其他三人也赶紧跟了上来,可那狭窄又臭烘烘的厕所实在没法四个一块挤进去,于是我就让小茹和杨左生在外面等着,自己和五爷先进去一探究竟。
  进去一看,那狭小的空间里几乎可说是空无一物,唯独地上埋着个大水缸,水缸上面搭着两块木头板子,就成了蹲坑。
  我俩用手电往缸里照着寻找通道口时,我几次忍不住干呕了起来,简直恶心的不行,可五爷倒是没多想,紧皱着眉头专心致志开始寻找线索,而当时我心里已经开始暗暗骂街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冲回村去把陈国富那贱人暴揍一顿,但一见五爷找得那么认真,我也只能强忍着不说。
  又上下左右到处找了一会儿之后,我叹了口气说:“五爷,看来咱是彻底让陈国富那王八蛋给蒙了……”
  五爷没有理我,继续寻找,而且竟还更加专心致志地蹲在了坟坑旁边,拿手电筒开始在缸里仔仔细细地扫射,看得我再度恶心……
  “五爷,您盯着那玩意儿看干嘛,饿了咋的?”
  “你给我闭嘴!”
  五爷气得回头瞪了我一眼,说完话竟就开始撸自己的袖子。
  我以为是自己过度的玩笑把五爷惹恼了,要打我呢,哪知道,把袖子卷到手肘以上后,就见五爷竟眼都不眨一下地将自己的右手,插进了那即将装满排泄物的水缸里,开始摸来摸去……
  “我顶不住了……”
  一瞬间,我只感觉胸口处开始不受控制地起伏,一股恶心感顺着喉咙就往上顶,我赶紧跑出去吐。
  张小茹和杨左生一直焦急地等在外面,见我捂着嘴跑出来就吐,也都吓了一跳,就冲进去看情况,谁知道刚进去没多久,就也都捂着嘴冲了出来,蹲在我旁边开始疯狂吐了起来。
  谁知过了一会儿,就听茅房里传出五爷镇定自若地声音:“小六子,你进来一下……”
  “还要进去啊……”
  我嘴上为难,但也不敢违背五爷的意思,就慢吞吞凑了进去,五爷回头扫我一眼,登时哼了一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是惯出来的,我小那时候家里穷,没少给别人挑粪灌夜香,然后挑到地里浇庄家,长出来的庄家还不是都给你们打成粮食吃,装什么干净!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造粪的,你腚上没长窟窿怎么着?”
  五爷一边说一边又用手在缸里摸索,随后又叫我说:“你去帮我找块大石头进来。”
  “多大的石头?”我问。
  “至少跟你脑袋一样大的。”
  五爷说完我点了点头,赶紧转身往外跑,起初我以为是他老人家蹲累了想找个东西坐会儿,就故意在外面墙角找了块四平八稳不扎屁股的石头,费劲巴力搬了进去,可五爷接过石头后竟然站了起来,随后一声低喝,竟将那石头高高举过了头顶……
  看到五爷这种动作,把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惊问道:“五爷手下留情!您这是多大仇啊,没摸过瘾也犯不着给人家砸了呀!就算砸,您先等我出去行不行?”
  我说完转身就想往外跑,却听五爷厉声喝道:“不许跑!这么大个人,就把你给废物死,给我好好在旁边站着!”
  “行,我,我不跑……”
  见五爷真急了,我当即吓得不敢动了,可有一想,这么难得一见的画面我怎能独享,于是就谎称有事,把等在外面的小茹和杨左生叫了进来。
  一听见我叫,早已等急了的两人赶紧挤进了本就狭小的茅房里,小茹第一个发问道:“小六子,叫我们做什么?”
  我往那茅房缸子里一指,嘿嘿笑道:“看好戏。”
  我一指,两人的目光几乎同一时间都朝那缸里汇聚了过去,同一时间就见五爷手起石头落,只听‘嘭’地一声,霎时间黄花四溅,紧接着就听茅房中穿荡起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和骂街声……
  骂街声惨叫声徐徐落下后,只听小茹怯怯着说:“我问你们,你们谁出来时随身带吃的了,干嘛往我嘴里塞?”
  望着满脸花花黄黄的小茹,我和杨左生都摇了摇头,就见小茹的嘴一直咀嚼着什么东西,忽又惊问:“你们要是没往我嘴里塞吃的,那我嘴里的虾仁儿哪儿来的……呕……”
  一反应过来,小茹蹲地上就开始吐,我和杨左生吓得赶紧给她拍后背,这时却听五爷的笑声从一旁传来:“你们看,陈国富果然没骗咱们。”
  听到这话我们赶忙回过头去,就见五爷抹了一把脸,随后又伸手朝那缸里指去,我拿手电筒一照,这才发现,那看似普普通通的水缸中间位置,竟设有一道隔层,隔层的上面是满满的排泄物,但下面确实一条黑洞洞的隧道……
  五爷不禁又傲气十足地笑着说:“这个陈国富确实聪明,任谁都不可能想到,他一个堂堂的研究所管理人,竟会把秘密通道的入口设置在这种地方吧?高,这人实在是高!”
  说这话时五爷继续拿手电筒往里面照,很快就发现洞道一侧竟设有扶手爬梯,于是第一个顺着爬梯就爬了下去,而虽说那洞口周围臭烘烘的,可一见出口找到了,我们自然也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就也都接连跟着爬进了洞里。
  那洞大概三米来深,落地后洞道地面上竟砌着水泥平台,并现出一条弯弯曲曲延伸向前的新洞道来。
  一时间,五爷我们都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顺着洞道往前走,走了大概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见那洞道已经到了尽头,并且在墙上又安着一道爬梯,爬梯顶端设有一道木门。
  这一次,我第一个爬了上去,爬到顶端小心翼翼一打开那木门,一道强光立刻射进洞来,洞外竟灯火通明。
  我悄悄探出头去又一看,果不其然,外面那房间我认得,正是陈国富的办公室,而此时我所处的位置,正是他那张大办公桌下放腿的空地。
  而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办公桌对面传来:“怎么样,这女孩儿是不是快不行了?”
  “不好说,这小阴阳师的意志还真不赖,再让她多熬几天吧,每天派人轮流看着,一刻都不许让她出来……”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说的是白薇,不免心急如焚,就悄悄从洞道里爬了出去,躲在办公桌后面偷偷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探视,这一看,我心里瞬间‘咯噔’一声,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就见办公室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大水缸,杨死和蒙馨雪两个人正站在水缸两边冷笑着朝缸里打量,而坐在缸里一动不动如死了一般的,正是白薇,就见她两边嘴角上还挂着已经风干的血迹……
  “你个王八蛋!”
  一见白薇被如此虐待,我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当即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没等杨死反应过来,我拳头一至,几乎牟足了全身所有力气,狠命一拳就砸在了杨死的脸上……
  ‘嘭’地一声,我一拳下去打得杨死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忽然双臂一振稳住了身形,可脸上的墨镜还是被我一拳头给打掉了。
  我怒冲冲又朝着杨死一瞪眼,正好面露怒容的杨死也朝我望了过来,霎时间四目相对,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一瞬间,浑身都吓得不会动了……
  他那双眼睛,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地死灰色,瞳孔很大,挡住了眼眶里的一大半眼白,而且丝毫看不出生人那种灵活地目光来,只是一片隐身死气,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人死时瞳孔会渐渐放大,而他这双眼睛,简直像极了死人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活人怎么会长着一双死人的眼睛?
  而我只这一发愣的功夫,蒙馨雪已从右侧箭步而上,一个擒拿就把我双手制住,用脚一蹬,已经压制着我跪在了地上……
  “臭小子,你从哪儿跑出来的!”
  蒙馨雪扬起拳头就要往我身上打,紧跟其后冲上来的五爷顿时怒吼一声‘住手’,从后腰拔出两把菜刀就冲了上来……
  “你个老东西!”
  见五爷气势十足,蒙馨雪当即把我推翻在地,朝五爷扑了上去,而这时候张小茹和杨左生也已经从洞里钻出,一见白薇的样子,也都气得瞪起眼来,跟随五爷迎向了蒙馨雪。
  “都给我住手!”
  忽然间就听杨死一声怒喝,那喝声出口时,我若有似无地就见空中徐徐划过几丝淡蓝色地光泽,一闪即逝,而蒙馨雪竟真听话地停止了进攻,倒是五爷等人依旧不依不饶,冲到蒙馨雪身前立刻从三个方向将她围住,就要发起攻击。
  就在这时,只听杨死又一声厉喝:“你们还想不想让白薇活了!”
  说着话就见杨死忽地抬手一甩,就跟扔纸牌小苹果的杂技一样,将一道写着咒文的黄纸符用剑指扔了出去,那黄纸符瞬间就贴在了白薇的额头上……
  一见白薇有危险,五爷等人这才不得已停了手,我气得朝杨死又是一通嚷嚷,骂道:“你个王八蛋有种冲我来,拿个女人威胁我们,算他妈什么本事!”
  盛怒之下,我吼叫着就又朝杨死扑去,但显然打不过他,杨死轻易就避开了我的拳头,紧接着随手两招已经将我制服在地,显然是个练家子。
  我刚想反抗,只听张小茹也在不远处朝着杨死吼道:“师兄,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榜样,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下作的人!白薇明明已经答应跟你们走了,为什么现在你们还要折磨她!”
  “我们是在救她!”
  蒙馨雪那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虽然声音不大,可这话一出我们都愣了住,紧接着就听蒙馨雪又不耐烦地说道:“她中了那个易大师的毒咒对不对?这种咒毒性极强,是以咒法配合阴阳草、以及五大毒虫的毒素为药引炼制而成,毒一入骨,七天之内必死,所以又称‘七日断魂’,她已经时日不多了,我们现在正尝试着帮她化解掉身体里的毒素……”
  “真,真的吗……”
  杨左生一声惊呼,不由地朝着自己的哥哥杨死望去,就见杨死紧闭着双眼默默点了下头,随后弯腰捡起自己的眼镜戴了上,才又说道:“易大师这毒咒极其厉害,他先将白薇用提炼出来的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的五种毒素混合在水缸里,搭配阴阳草后将白薇浸泡其中,待毒素透过皮肤进入她全身骨骼后才开始下咒,下周会下得这么复杂,无疑是想让白薇必死。所以用一般的法诀根本无法解开这咒,只能依靠相同的方法来渐渐将毒素清理出来……”
  说着话,杨死走到水缸边,指着白薇周身的满满一缸墨绿色汁液,又接着说:“这些是我尝试着调配出来的解毒剂,虽然不能直接解开咒法,但却能将白薇身体里侵入的毒液一点点再吸出来,如果能赶在她被咒死前将毒液全部吸出,到时候再去解咒,应该就能成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我心里一阵忐忑,一想到白薇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不由地一阵欣喜,但又想到刚刚竟然那样对待杨死,又难免有些尴尬。
  而杨死并没理我,抬头望向蒙馨雪,又说:“这颜色也差不多了,换水。”
  蒙馨雪点了点头,气呼呼撞开张小茹和杨左生之后,快步就出门而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几个507的研究院,手里提着木桶开始在缸里掏水。
  等缸里的水被掏干净后,他们又开始重新往里面注水,而注进去的水并不是绿色的,而是粉红色的。
  这时就听杨死又说:“虽然只是尝试着调配,但我配出来的解毒剂显然起了作用,解毒剂之所以会渐渐变成墨绿色,就是因为将白薇体内的毒素抽了出来,刚刚那一缸已经是第三缸水了,水的颜色已经开始明显变淡,效果很好……”
  杨死说完,蒙馨雪却冷哼了一声,接话道:“你们真是恩将仇报,死哥为了救白薇,已经一整天不眠不休了,你们倒好,上来就先给他一拳……”
  “师兄,我……”
  听到这话,张小茹愧疚地低下了头来,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杨死却朝她微微一笑,笑道:“你们会误会我也是正常,毕竟这次你我算是背道而驰,也没办法,抓她是我的职责所在……”
  杨死边说边走到办公桌后面,开始打探我们爬进来的洞道,随后笑了笑道:“这洞道肯定是陈国富那小子弄出来的吧?他还真有办法,难怪507上层这么看重他。”
  说着话杨死懒洋洋坐回了办公椅上,又朝我们笑着说:“现在来说说正事吧,你们来干嘛?”
  “带走白薇。”我一字一顿坚定地说。
  “带她走?一两天内她的毒素还不可能完全清理干净,就算清理干净了,为她解咒还需要时间,你现在带她走,她肯定活不了……”
  “那怎么办?让白薇留在这里就能活吗?就算你们救活了她,会放她出去吗?”
  “这就说不定了。”
  杨死撇了下嘴,又说:“我这次下山本是带着弟弟和师妹游历修行的,因为中途遇到些琐事,所以才不得已一个人先离开,天诛府知道我在这附近,如今指派我解决白龙入魔一事,我身为天尊当然不能不管,在这事情查明之前,在抓到白龙之前,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走她。”
  “你不放,我们就抢!”
  五爷冷冰冰说道:“如果你真能救小师傅,我老五谢谢你,但之后我们仍不可能让小师傅一直被关在这儿,我们还会来救她!”
  “哈哈,那也要你们真救的出去才行啊,只要我坐镇一天,你们就算三头六臂也带不走白薇,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是杨死……”
  “可是师兄……”
  “你给我闭嘴!”
  张小茹话刚出口,杨死已然一声怒喝,猛一拍桌子,那整张厚重的办公桌竟都开始整个乱颤了起来。
  “小茹,老二,你们两个还嫌添得乱不够吗?平时怎么闹都可以,但现在是公事,你们再胡搅蛮缠下去,别怪我跟你们翻脸!”
  杨死这话一出,竟直接吓得两人低着头闭上了嘴。
  他们怕他,可我不怕,走上前继续就想继续争执,可是才一开口,就见杨死搭在办公桌上的左手忽然一甩,一道黄纸符已‘啪’地一声正中在了我的额头上,不等我反应过来,杨死一拍桌子顿时飞身而起,紧接着双掌在我双肩上轻轻一拍,随后转手又用手掌按住了我的头顶,同时将大拇指狠狠按在了我的眉间……
  我只听他在我身前默念了几声咒文,可还不等反抗,他已又退步从办公桌上跳了下去,而我身子微微一晃,竟忽然开始头晕……
  头一晕,我的眼睛也开始模糊,迷迷糊糊地忽然就见从杨死身旁的办公桌下面,渐渐露出张女人的脸来,那女人脸色苍白长发披肩,脸色神情麻木不已,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两只同样惨白的手撑着桌子,渐渐从桌下把绳子撑了起来,而直到她的腰部从桌沿下面露出来之后我才发现,那女人没有下半身,仅有个上半身漂浮在半空中……
  我吓得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意识地就开始踉跄退步,哪知道往后一退顿时失去了平衡,头沉脚轻一下就栽坐在了地上,我几次试图爬起来,但只觉得身体发软根本没有撑起身子的能力,紧接着,就听一阵怪笑传来,我循着声音抬头一看,竟是个老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正蹲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地上,沉沉低着头。
  我回头看他时,那老人忽地一下就抬起了头来,左半边脸上满是鲜血烂肉,而右半边脸根本就完全不见了,正咧着一半嘴角都已经豁开的嘴,朝着我嘿嘿地发笑……
  “救命!”
  我吓得一声惊呼,撑着地晃晃悠悠就想往前跑,哪知道这时从周围传来的怪哭怪笑已经越来越多,我抬头朝着周围扫视,不知何时起,这间办公室里竟然多出了十几个晃动的身影来,有的身体健全,有的却只有半个身子,有的没有头,有的漂在空中,有的正在说话,有的正在哭闹,有的正在笑,还有人一直盯着我,往我的身上扑……
  “救命!救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拼命地在办公室里狂奔,喊叫,求救,终于,一双手从背后伸来,一把就环抱住了我的胳膊,我更是吓得一阵惊叫,而张小茹的声音却在这时从背后传来——
  “你别怕,别怕,这只是我师兄的幻术而已,只是幻术而已……”
  说话间,就见那双手已经开始朝我脸上移动,随后又说剑指捏住我脸那符咒的下端边缘,左手用拇指和食指分别分别轻轻按在了我的眼皮上,我也顺势闭上了眼睛……
  我一闭眼,被杨死贴在额头上的黄纸符瞬间就被撕了下去,紧接着按着我两个眼皮的手指,开始顺着我的眼皮轻轻朝我两边太阳穴移动,一连滑动了三次之后才拿开。
  那手一拿开之后,我再睁开眼睛一看,刚刚出现在屋子里的那些东西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惊魂未定,而这时就见张小茹将手里的黄纸符往桌子上一拍,瞪着杨死喝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他才刚入行不久,你会害死他的!”
  “既然是刚入行不久,就不该这么狂妄自大。”
  杨死瞟了我一眼,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又说:“我警告你们,要想平安无事,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来这里给我捣乱,我们已经追查到白龙之前几天曾在这附近出现过,如今他的妹妹在我们手里,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吧?”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我一声惊问,又说:“你刚才说,白龙在这附近?”
  杨死点了点头,又笑道:“其实我也知道,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会是白龙的同伙,他根本就看不上你们吧,而且我又怎会不信任我的弟弟和师妹呢?不过碍于大局考虑,还是请你们多配合,只要你们老实本分,我就不会伤害你们,更不会伤害白薇……”
  杨死说着朝那昏死在水缸里的白薇一翘下巴,又说:“我可只会救他一次,如果你们这么想带走她,现在不妨就带走,然后尽快帮她准备后事,也免得我为个嫌疑犯费神费力的。”
  杨死说完不再开口,而这话一抛出来,倒是直接让我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已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最终,几个人的目光朝我聚了过来,沉默一番后,我也只能无奈地说:“杨死,看在小茹和小杨的面子上,我就信你一次,但是你给我记着,如果小茹的咒解了,或是你们敢偷偷虐待她,欺负她,我们还会再来,到时候非要拆了你们的实验所不可……”
  “呵,你小子本事不大,口气倒是真不小,既然你这么狂妄,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杨死这话忽然出口,竟是蒙馨雪在一旁先愣了住,慌张地问白杨死说:“死哥,咱怎么能跟他们做交易,这可是……”
  蒙馨雪神情急切,但杨死显然不想理她,摆摆手示意她别插话之后,又朝我们笑着说:“其实我最近几个月,一直试图抓一只异兽,不,准确的说,是抓一位仙家,但这位仙家有些特殊的难抓,好几次从我设下的精密陷阱中逃出生天,让我无功而返……”
  “你说结巴仙?”
  我不由地接了句话,话一说完,就见杨死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既然你们知道,那这件事就好办了。是这样的,传说中东北萨满教所供奉的最高神——‘结巴仙’就出没于本地,这一点我已经亲眼见证过了,不过那东西很难抓,尤其我现在为天诛府做事,就更腾不出时间来了。不如这样,今天我放你们一马,而且会继续全力救治白薇,但你们必须帮我去抓结巴仙,如果能抓到它,并且白薇能度过眼下这生死难关,我愿意拿白薇和你们交换。但这交易只维持到白薇脱离危险或中咒而亡,这期间你们绝不能再来捣乱,你们看怎样?”
  “成交!”
  杨死说完,我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而我应完之后,就见杨左生急匆匆跑了过来,皱着眉头说:“小六子你怎么这么鲁莽,那结巴仙连我哥都抓不到,他分明是在耍我们!”
  “就算是耍,难道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盯着杨左生一声反问,杨左生也不禁沉默了下来,他自然也明白,眼前这是我们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如若不然,谁知杨死会不会现在就把我们也抓起来呢?刚刚我已经刹那之间就吃了他的大亏,我心里清楚,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要从他手里抢人,简直如同痴人说梦,索性还不如先稳住他,再做别的打算。
  见我答应的这么痛快,杨死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那好,既然交易成立,我就些线索给你们好了,虽不知适合目的,但我发现那结巴仙一直在附近几个村镇盘旋,那东西长相极为奇特,羊身,人面,体型入猪,周身盖着一层雪白色的卷毛,看似长相滑稽憨厚,其实性格阴险狡猾,又擅长钻地求生,极难对付。如果你们发现了它,有把握的话可以自己对付,没把握的话我建议你们马上来找我,因为这期间就算由我逮到那东西,功劳也算你们的,交易仍然成立,怎么样?”
  “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们就一定会亲手把那东西抓来给你!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该清楚我们的能力,远不及你十分之一,为什么你会选择我们做这件事,难道说,你真是单纯的想稳住我们,怕我们再来捣乱不成?”
  我这怀疑一出口,就听杨死忽然狂笑了起来,拍着手说:“哈哈!小六子,你确实聪明,聪明急了,到头来我还是瞒不住你……”
  杨死一阵轻笑,随后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又笑道:“之所以要你办这件事,原因有二。其一,如果白龙真在这附近,自然会时刻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今晚我会把跟你们交易的消息放出去,白薇是白龙唯一的妹妹,收到这消息之后,你猜他会不会坐视不理?”
  “你真他妈坏,那么第二点呢?”我问。
  杨死又道:“其二,大概在半个月前,我曾和那传说中的结巴仙打过一次照面,并且有幸和它交谈了几句,从它所说的字里行间,我听到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我赶忙又问,只想尽可能多的从他口中获取关于结巴仙的信息,然而杨死随后说出的三个字,却让我彻底震惊了……
  “小六子。”
  “我?”
  我猛地一个激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身边其他人更全都惊了住。
  杨死却笑了,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你,半个月前我还不知道它口中这‘小六子’到底是谁,直到去找你们之前,我从507的研究所里获取了关于你们的资料,才发现那三个字原来指得是你。”
  “我,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怪东西……它提我名字时,说了什么话?”
  我慌张一问,杨死答道:“当时结巴仙被我用陷阱引了出来,于是我穷追不舍想要抓住它,结果追着追着就听它在前面忽就冒出了一句‘你比小六子还废物,怎么能抓到我’……”
  “这,这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说什么是好了,我承认,有些时候我的脑子确实反应慢了些,可那结巴仙又怎么会知道?
  我刚想再细问杨死几句,而杨死却已不再理我,走到门口叫进来个507的研究员,嘱咐几句之后,那研究员很快就又取来了一个箱子,杨死拎着箱子走到我面前,打开给我们一看,箱子里装着的竟是之前祖父留下的那面铜鼓——镇万仙。
  “我听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你家的,现在物归原主,说不定会对你们捉拿结巴仙有帮助。”
  说完话,杨死将箱子递给了我,就叫那研究员送我们离开。
  白薇还没清醒,坐在缸里紧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得吓人,我怎么舍得离开,然而总留着这里耽误时间终也不是办法,又看了白薇几眼之后,我们一行四人也只能悻悻的被‘请’出了研究所。
  出了院子,我们没走多远就见李秀秀的车从旁边一条胡同里开了出来,停在我们身旁后李秀秀当即跑下车来,一把就搂住了我的脖子,把我吓了一跳。
  然而还没等我把她推开,就听李秀秀几乎用哽咽地声音说道:“小六子,我真怕我见不到你了,真怕你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回来了。”
  没办法,我也只能拍拍她的后背安慰了起来,这一下,李秀秀抱我抱得更紧了,又嘤咛地说:“你要是真回不来,我可又得守寡了……”
  “额……这……”
  我无言以对,只能找个机会岔开话题,随后带着几人上了车,催促着李秀秀赶紧先把我们送回了黄家沟子去。
  我们回到黄家沟子时,村里的喧嚣早已平静了,被赶出来的一大群牲口都已‘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村民们也都各自回屋睡去了,所以进村之后在路上根本看不到几个行人,可车快到我家门口时我往前一看,却发现我家院门口台阶上竟坐着几个人在抽烟,离得近了我一看,就见其中一个正跟其他人有说有笑的是黄家大爷,而另外几个都穿着507配发的西装,不用问也知道,是蒙馨雪留在我们村监视我们的那些人。
  车停在门口之后,五爷我们格外谨慎地下了车,生怕有什么突发情况,或是被那些人袭击之类的,哪知道刚一走过去,就见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叼着烟斜眼扫了我一下,随后挑了个大拇哥说:“算你们有种,大半夜的把我们耍得团团转,跟着村里人追了半宿的猪……”
  那人说完,黄家大爷也在旁边嘿嘿笑道:“是啊是啊,小六子,这几个兄弟人都不错,要不是他们帮忙,我家猪非得跑几头不可……”
  见那人语气虽有些气愤,但却听不出什么恶意来,我也就放松了警惕,就凑过去往他身边一蹲,也点了根烟,笑道:“哥们儿,我们也有难处,大家各为其主,你别介意。”
  那人哼了一声,委屈地说:“介意倒是不会,可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耍人?我们也是打工混口饭吃,要不然,你以为谁愿意待在这破农村看着你们呀!”
  “对对对,我的错,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跑了,就老老实实在村里待着,行了不?”
  “不必了,以后你们爱跑哪儿去也不关我们的事!”
  那人摆了下手,又说:“刚刚我们接着上面电话通知了,不再限制你们自由,监视人员全部撤退。”
  说完话,那人把烟头一扔站起来就走,其他几个西装男虽都累的跟三孙子似的,但也立刻跟了上去,而走出几步之后,带头那人又停下脚步,回头朝我一翘下巴说:“小六子,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可我记得你,你们村坟地的怪洞出命案那时,我就在场,除那大蟒蛇时我也在场,后来你在地宫里被烧伤,是我亲手抬担架送你上去的,我不相信你们是坏人……我信你……”
  那人说着扬起拳头砸了砸心口,潇洒地转身而去,而我竟被他说得心里暖洋洋的。
  507的监视人员离开后,我们进了屋,除了黄家大爷一直坐在门口跟他们扯淡外,三姑娘、老四、孙二虎以及陈国富都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我们。
  进屋之后我把在研究所的所见所闻跟他们简单说了一下,一听说白薇不但没事,而且正被杨死救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就听陈国富问:“小六子,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去抓那个什么结巴仙?那东西连杨死这种人物都对付不了,更别说你们了,尤其连道行最深的白薇小师傅都不在……”
  “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我叹了口气,随后就听黄家大爷在一旁出主意说:“小六子,杨死说他要抓的那东西,羊身人面,体型还跟猪似的,要不咱蒙混下试试?”
  “怎么个蒙混法?”我问。
  “简单啊,我那儿别的没有,就猪多,咱随便抓只老母猪,再买点羊毛用浆糊给它粘上,然后让我妹妹给它画一妆,化得跟人似的,再给杨死送去不就得了……”
  “那我哥非得打劈了你不可!”
  陈国生翻着白眼说:“你当我哥是傻子呀,他跟那东西见过面,你能蒙得了他?再说了,那东西还会说人话呢,这又咋办?”
  “哎,这倒也是……”
  黄家大爷叹了口气,随后目光转向陈国富,又说:“要不咱给这胖子粘点羊毛化上妆?他会说话!”
  “大爷,您要是没事就睡觉去吧,这儿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说完不再说话,其他人也都沉默了下来,都在拼命地想对策,然而那结巴仙的底细我们全无所知,甚至连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们都不清楚,又有什么对策可想呢?
  见时间也不早了,黄家大爷和三姑娘就先告了辞,随后李秀秀也拽着孙二虎站了起来,说道:“小六子,我看我俩也先回去了,说实话我这儿也遇到点棘手的事在处理,回家跟爸妈打个招呼之后,我还得回趟店里……”
  李秀秀说完带着孙二虎就往外走,把他们送走之后,杨左生我们转身就想回屋,可唯独张小茹望着李秀秀开车远去的方向久久凝视,神情异常严肃。
  看着奇怪,我就问她怎么了,小茹这才沉沉开口道:“从今晚刚见着李秀秀时,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她不说,我也就没问。我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很奇怪的……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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