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死,蒙馨雪,你俩该歇歇了!”
说话间白龙一个箭步冲到那红裙女身前,不等红裙女反应过来,双手中两块枭玉已经齐齐朝着那鬼子母的左右太阳穴上按了下去,霎时间白烟滚滚而起,红裙女再度惨叫起来。
而就在这时,三姑娘、张小茹以及杨左生三人也已经从地上捡起了各自法器,配合着就开始朝那鬼孩子猛攻,我和五爷虽然浑身发软,但终究输人不输阵,拼力站起来举着菜刀也开始往前冲,这一下,易大师彻底慌了,看到我们围攻鬼子母的画面,干张着嘴竟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国富在旁边也是吓得浑身哆嗦,紧紧抓着易大师的手问他怎么办才好,可易大师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只能安抚着陈国富说道:“你别怕,他们废不了我的鬼子母……”
易大师这句话倒也不是随便说说,一阵猛攻下来,虽然我们把那鬼子母打得连连败阵,但果真无法伤及她分毫,甚至我抡着菜刀猛砍都不管用,这一下大家难免都焦虑了起来……
白龙一见,立刻让我们继续缠住鬼子母,说话间抽身退出战局,连退了几步的同时一甩手就将上衣雪白的衬衫脱了下来,平铺在地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就开始在地上写咒,一看这架势我已猜出,他是要用之前在地宫里对付鬼子母的那方法,来灭掉眼前的红裙女……
伴随着白龙的念咒声,衬衫上的血文一气呵成,白龙立刻双手抓起写满了血字的衬衫,箭步就朝着被我们勉强缠住的红裙女冲了过去……
“都给我让开……”
白龙一声厉喝,大家赶忙避向两旁,紧接着就见白龙甩手间将那衬衫整个套在了红裙女的头上……
不等红裙女挣扎,白龙猛然一声怒吼,伴随着那吼声,只见一道火光‘呼啦’一声就从那白衬衫上冒了起来,瞬间引燃了红裙女蓬乱的头发,疼得红裙女惨叫连连开始后退……
紧接着,红裙女身上裙子也被那猛烈地怪火引燃,没过多久,就见红裙女的全身都已经被火焰包裹了起来,在衬衫的笼罩之下,开始漫无目的地乱撞乱抓,口中更是怪叫连连……
见她乱冲一气,白龙赶紧让我们守好空地,以免让那红裙女冲进山林之中引起山火,而这时我又余光一扫易大师,就见他已盘腿坐在地上,晃动着手中的桃木棍,默念起了咒文来……
而易大师做法时我更注意到,他身前的法坛上多了一道写着血咒的黄符纸,黄符纸下面还垫着厚厚的一层黄纸,黄纸上若隐若现写着几行字,但写的是什么我根本就看不清……
一时间我也难以抽身,就赶紧朝着在身后不远处做法的三姑娘说:“三姑娘,你有没有办法去看看易大师身前黄纸上写着的是什么字?”
听我说完三姑娘立刻点了点头,端起碗来喝了口清茶之后,摇头晃脑开始做法。
紧接着没过多久,就见三姑娘双眼眼皮子开始发青,伴随着一阵颤抖,已开口说道:“小虎子能看到,那上面写得是……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辅佐……有些看不清……”
三姑娘急得皱了下眉,而我已经接着她的话开了口,说道: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写得是不是这些字?”
“没错没错,就是这些!”
听我念完,三姑娘顿时一声惊呼:“小六子,你怎么知道?”
“这是那妖人的求雨咒,我早就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我话刚说到这儿,晴空一道惊雷已然炸响,抬眼望去,万里无云的天际中正逐渐凝起一层浅浅地乌云来,浅浅地将雪白的月光遮挡了住……
见天象有变,我赶忙转身跑向白薇,惊呼道:“白薇!易大师又在做法降雨了,你快做法避雨!不然等他用雨水把鬼子母身上的火给浇灭了,就完了……”
听我紧张地说完这话,白薇只是眨巴眨巴眼,一摊手说:“可我不会呀……”
“什么?你们都是阴阳家的人,为什么人家会求雨,你连避雨都不会?”
不等白薇回答,白龙已在一旁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小六子,你这就为难我们了,我们是术士,又不是神仙!其实各门派里正规的求雨法事早就失传的差不多了,易大师被逐出师门后到处学艺偷师,用得根本就是折寿的邪术,我们怎么可能会呢?”
“那怎么办?”我又慌张问道:“难不成就放着他不管?”
我说话时,天上已经开始掉雨点了,我一时心急也没别的办法,果断将心一横,转身就朝着易大师的法坛冲了过去,紧咬牙关嘀咕道:“我他妈破不了你的法,我就掀了你的法坛……”
见我径直冲向自己,这把易大师也吓了一跳,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背后却忽然传来白龙的怒吼声——
“你小子给我滚回来!”
听到这话,吓得我不由地愣了住,回头望去,只见白龙正满面怒容地盯着我,又再度吼道:“小六子,你好歹也算是我的徒弟,怎么能做这么下作的事?”
“啊?下作?白龙,我做了什么?”
“同道斗法,不论正邪都该光明磊落,最忌讳拆人法坛从中作梗,你要是做出这种事来,还算什么阴阳家弟子?”
“这……”
白龙一声怒斥,我竟无言以对,而这时背后已传来易大师的声音:“哈哈,迂腐!迂腐至极!简直就跟师傅那老东西一样冥顽不化!白龙,我为什么会背叛师门,就因为我受不了你们的迂腐!明明守着得心应手的术法,只要出山,荣华富贵取之不尽,可你们却偏偏要墨守成规,吃着粗茶淡饭,住着漏雨的破屋,图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说修道就该受这猪狗不如的日子所困,那我宁可成魔!至少这短短的一生是我自己的,成魔反比你们快活得多……”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种想法,这人间还有救吗?”
白龙朝着易大师冷冰冰喝道:“没错,我们确实墨守成规,也确实迂腐,被一条条清规戒律纠缠着,不论好的坏的都要服从!但所谓的好坏之分,又有谁能看得清清楚楚?守戒就是未免铸成一时之大错,纵守千条律,不害一世人!”
说话时,白龙目光坚定,而这话更让我心生敬畏,虽说眼下掀翻易大师的法坛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也只能又转身反回战局之中,眼看着天空中飘下的雨点已经越显密集,而身边的兄弟姐妹们苦苦拼命却不能伤及鬼子母分毫,我心里越来越急,只想赶紧找出个不使鬼子母身上的火被雨浇灭的办法……
而就在这时,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都没想就朝树林里跑去……
“小六子,你去干嘛?”
白薇一声惊呼,而我根本无暇理她,‘噗通’一声跪在一棵树下就开始疯狂地刨起了地来,嘴里一遍遍呼喊着——“汽油!汽油!”
一时着急我竟忘了,李秀秀提前在周围埋好了汽油桶和炸药。
而一见我的举动,李秀秀也立刻反应过来,赶忙招呼着杨左生、老四两人跑过来帮忙,也开始学着我的样子跪在地上一阵刨地,刨下没多深,就见土壤里露出了一个装满汽油的塑料桶来……
白薇、三姑娘以及李秀秀等人一见,也赶紧跑过来帮忙刨土,毕竟再继续跟鬼子母斗下去也分不出个结果来。
而一见大家都跑过来帮忙,易大师一眼就察觉了不对,立刻怒声吼道:“你们想烧掉我的鬼子母,我先要你们的命!”
说话间易大师再度掐诀作法,那正被白龙、杨死、蒙馨雪三人缠住的红裙女和鬼孩子霎时间又开始浑身乱颤了起来,颤抖之中,就见那鬼孩子忽地朝蒙馨雪扑了过去,蒙馨雪想都没想就狠踹了一脚,谁知那鬼孩子一个翻身就借力爬到了红裙女身前,往红裙女裙下一钻,霎时间就听‘咕噜’一声,已然消失不见,而红裙女的肚子又已经圆鼓鼓地胀了起来。
没等白龙等人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嘶吼,那身上还燃着火焰的红裙女瞪眼之间猛地一震双臂,滚滚的黑烟越发凶猛地朝四面八方扑去,气浪竟直接掀得白龙、杨死和蒙馨雪三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没等三人在爬起来,那鬼子母张牙舞爪就朝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这回换成是我们都傻了眼。
白龙等三人想要跑来救援已来不及,而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刨埋在地里的汽油桶,就算现在起身,慌张之际又怎能挡得住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怪物呢……
见那鬼子母眨眼的功夫已近在咫尺,危急关头我当即一声怒吼:“你们继续刨,我挡着她!”
我吼话时气势十足,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这么足的底气,后来仔细一想,应该是因为白薇吧,只要这女人在我身后,只要这女人需要我来保护,不管冒多大的危险,不管牺牲多少,我都得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护在她的身前……
“怪物!有种的冲我来!”
面对那朝我张牙舞爪地红裙女,我拼尽全身力气猛地一个箭步向前,即将撞在她身上时,红裙女的血盆大口已然朝我脸上咬来,我趁机一俯身子,猛一把就抱住了红裙女的腰身,怒吼着往前一顶,生把鬼子母顶出了五六步之后才双腿一软,抱着那怪物‘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六子!”
众人一见大惊失色,但根本来不及冲过来救我,那红裙女猛地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倒在了地上,扭曲变形的爪子一把就掐在了我的脖子上,瞬间我脑袋一晕,直接就喘不过气来了……
根本不等我挣扎,甚至我也已经无力挣扎,那红裙女的另一只爪子已然抬起,恶狠狠地就往我的脸上抓,眼看着指甲离我的脸越来越近,慌乱之中我已经慌不择路,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个词汇,于是想都没想就喊了出来——
“云……云晴……”
云晴,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词汇,只有两个字,然而我吼声一出,却见那红裙女身形微微一颤,锋利的爪子竟已悬在了距我眼睛只有几厘米的地方,而其他人见到这幅画面,更全都傻了眼……
万分恐惧之下我大概愣了一秒来钟,而这一秒来钟那红裙女更是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身上的火焰还在烧,如果不是天上的雨丝还在下,我甚至怀疑是喊出了什么让时间静止的咒语来……
透过已经在她头上烧化了的白衬衫,只见红裙女的脸上竟忽地露出一股前所未见的表情来,那表情中满带悲伤,又不失震惊,仿佛我慌乱中喊出的两个字,将那红裙女带入了无限的悲痛之中……
“啊……”
忽然间,红裙女猛地仰天一声怒吼,似已从茫然之中缓过神来,爪子再度举起,而这时就听白薇的声音忽地从她背后传来——
“云晴……云晴……”
她连连喊出那两个字,没想到果然有效,那红裙女忽又再度愣住,众人一见,立刻也跟着开始喊那个词,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地传来,而红裙女脸上的悲伤也随之变得越发明显了……
我顾不上多想,趁着红裙女出神的功夫,赶紧一把将她推翻在地,挣扎着爬起身来就朝白薇等人所在的方向跑,但没跑几步就听背后传来一阵凄厉地哭声——
“救……我……救救我……”
那哭声传来的一瞬间,我心头‘咯噔’一声,瞬间止住了步伐。
我听过那声音,就在傍晚时,在找到两个孩子的那个院子里,正是这声呼救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去打开了厢屋的门,并且在水缸里发现了那女人的尸身,一瞬间,方才的万分惶恐竟在我心中一扫而光,沉默片刻之后,我转身又朝着那躺在地上身形微颤的红裙女走了过去。
“小六子,你疯了吗!快过来!”
见我走向红裙女,吓得白薇连连惊呼,我却并没理她,俯身蹲在那红裙女之前,轻声问道:“云晴……是什么?”
红裙女的眼睛几乎已经瞪圆,密布血丝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忽然,竟从眼皮底下逐渐渗出了两团血红色的泪水来……
“云……晴……”
她忽地开口,竟用怪异地声音,喊出了那两个字来,然而这时易大师的念咒声已再度传来,红裙女忽地一声怪叫,已然又发了疯似的用双爪掐住了我的脖子……
“快救小六子!”
见我被掐住,白龙、杨死等人就想冲过来救我,我却拼尽全力吼了一声:“你们都别过来!”
一听这话,众人再度惊住,而我已不再理会他们,同样皱着眉头直直地盯着那红裙女,用尽气力说道:“云晴……是你肚子里孩子的……名字对吧……”
红裙女瞬间慌神,那双掐着我的手竟不自觉地松了一下……
我嘿嘿一笑,明明已经死到临头了,却如同中了彩票一样开心,就又提着嘶哑地嗓音说:“我到过你家,我看到了你的日记本,看到了你在茶几上刻下的每一行字,我看到一个母亲因即将降临人世的孩子而兴奋喜悦,一遍遍不断练习着……去写他的名字……”
我说话时,红裙女眼中两行血泪已夺眶而出,然而易大师却还在远处不停地嘶吼呐喊:“不要听他废话!掐死他!掐死他!”
红裙女的双手逐渐用力,但在我说话时,神情却已变得越发纠结痛苦……
“云……晴……”
她颤抖着张开嘴,一遍一遍念叨着那名字,而被她死死掐住的某一瞬间,我的脑中忽地一阵恍惚,一个模模糊糊的画面瞬间划过脑海——
画面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右手握着笔,在茶几的边角上不停地乱写乱画着,而左手则一直捂在肚子上,用手轻轻地护着鼓起突出的腹部,就像生怕被什么东西碰着一样……
“你又乱画什么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对面传来,女人眯着眼睛嘻嘻一笑,满眼地幸福,说道:“老公,咱孩子就叫云晴吧,蔚蓝蔚蓝的天空,阳光洒下来暖洋洋的,天边漂浮着几片云彩,嘻嘻,美不美?”
“呵,你就会乱想,都不知道男孩儿女孩儿呢,起什么名字?”
“嘻嘻,不管是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叫这个名字啊,我可是想了几个晚上才想到的,你就依了我嘛……”
“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
听到这话,女人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继续在茶几上乱画起来,笑着说:“我要把咱大宝贝的名字写在家里每一个地方,我记性不好,免得忘了,嘿嘿……”
“哎,随你乱画吧,来,快先吃了药……”
一只手进入画面,将一个盛满药汤的碗放在了女人的眼前。
那碗里的汤药血红血红的,表面上甚至还漂浮着几条长相令人作呕地怪虫子……
女人见了一咧嘴说:“老公,干嘛又喝这个呀?这些恶心的东西真能保胎吗?”
“那是当然了,你老公我可是个术士,什么都懂,我还能骗我的好老婆吗?你快喝掉,然后给我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说着话,一个男人从旁边坐了过来,一只手轻轻搭住女人的肩膀,面带暖笑地将那碗汤药递到了女人的嘴边,又说:“乖,张嘴,老公喂你……”
女人笑得满脸幸福,虽嫌弃地皱了下鼻子,但还是将嘴凑到碗边,乖乖地喝了起来……
……
“啊……不要……不……不要……”
画风突变,一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已霎时间出现在我眼前。
女人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的,而一只大手正按在她的头顶,将她死死地按进一口装满黄色液体的大水缸里,女人瞪着眼睛抬头盯着那人,双手慌张失措地在缸边拼命地抓挠,但根本抵抗不过那大手凶猛地按压……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
女人不住地哀求,一张口,黄色的液体瞬间灌入口鼻,呛得她连连咳嗽狂喘,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
“老婆,你安心上路,你现在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从今往后,你将会永永远远的跟我待在一起,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乖,乖乖去死……”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
那男人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冷笑之余,泪水却顺着眼眶双双滑落……
女人终于停止挣扎,身体逐渐沉入水缸之中,再也不动弹一下,但那哀嚎声、哭闹声,却还在黑乎乎的屋子里不停地传荡着……
“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依旧冷笑,盯着水缸却不说话,看着看着,忽然就见水面泛起一丝涟漪,紧接着一张惨白的脸已逐渐从水面浮起,用一种极为诡异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不动,不语……
“嘿嘿,好强的怨气,竟能鼓动着刚刚死去的尸体诈尸,看来我离成功不远了……”
说话间,男人随手从背后抽出一张黄纸来,迅速往水缸上一盖,将整个水缸口疯了起来……
……
“救……救我……”
一声求救,将我从出神之中猛地拉回现实,眼前那正用双手掐着我的脖子的女人,从眼眶中渗出的血泪已模糊了整张雪白的脸……
我心里一阵翻腾,一时之间竟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盯着那女人麻木不仁的脸孔,已没有一丝恐惧,不由地哽咽了起来……
“姓易的……你他妈不是人……”
我拼了命的扯着嗓子一声怒吼,那一瞬间,身体中竟莫名其妙地涌现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力,我抬手攥住那红裙女的双臂一扯,扯开她双手的同时转身就朝易大师做法的方向冲了过去……
易大师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又加快了口中念咒的速度,伴随着一阵鬼叫,红裙女立刻如木偶般从背后又袭了上来,从后面扯住了我的肩膀,探头之际狠狠一口又咬中了我的肩膀……
“救我……”
当她惨白的脸颊从我耳际划过的一瞬间,那无助地哀求声又再一次传来,那是女人灵魂深处的呼喊……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给我们……解脱……”
“我……”
泪水滑落的瞬间,我呆立原地心潮翻涌,已因气愤开始浑身打颤了起来……
抬手间,我一把攥住女人的头发,就将她整个身子扯翻在地,随后转身迈步就朝白薇等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而此时此刻白薇、小茹等人仍在盯着我惊慌地出神,见我走近时,脸上竟都露出慌张的神情来,甚至吓得白薇不觉往后倒退了一步。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但事后过了很久之后,才听白薇偶然间提起,当时我走过去时,他们清楚看见我的双眼里,泛起一层前所未见过的诡异青光来……
而那时我并没顾得上多想什么,走到白薇身旁一把就拽住了那个从地里刨出来的汽油桶,而女人更从后面凶神恶煞般扑了上来……
“你和孩子安心去吧,你们的仇,我会替你们报……”
我暗自嘀咕两声,说着话拼尽全力举起那灌满汽油的塑料桶来,回身之际赫然朝着女人的头顶砸去,霎时间就听‘嘭’地一声,飞溅而出的汽油引燃女人身上未熄的火苗,熊熊的火焰瞬间将女人整个身体吞噬其中……
女人开始痛苦地挣扎,往前扑,却被我猛起一脚又踹出老远,‘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趁这机会,白薇当即一声怒吼:“快!用八门阵封住她!”
虽说地上之前布阵用的红绳已经乱糟糟的了,但在白薇一声怒吼之后,负责布阵的几人还是连忙抓起各自扔在地上的绳子头,趁着被火焰包裹住的女人往起爬的时机,将一道道红绳往那女人身上乱缠一通,很快就将她所在了正中间的位置,再也动弹不得……
烈火中,女人拼命挣扎,却再也挣不开红绳的束缚,而我又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菜刀来,走到女人身前,甩手一刀朝她喉咙口斩了过去……
‘嘭——’
女人的喉咙被割开的一瞬间,滚滚浓烟霎时间倾泻而出,而这黑烟不再是朝着四面喷发滚动,一从女人脖子伤口喷出后,立刻沉重地滚落在地面上,如同一只只痛苦的灵魂在地上爬动着,挣扎着,随后在阴风的吹拂下逐渐散开……
女人的额头随后开始下陷,发瘪,紧接着是身体,而在火焰的包裹之下,甚至可以看到那孩子在她那袭艳丽的红睡裙内摇头摆尾地挣扎,最终,化为乌有……
当女人的残害迎风倒下,我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又朝易大师做法的方向走去,而此时此刻的易大师,正眼圈通红地愣在原地,没有念咒,更没有做法,双眼中闪烁着晶莹地泪光……
见我走向自己,易大师忽然抬头望向了我,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你,你杀了我的……我的老婆和孩子……”
“我去你大爷的吧!”
我狠一个耳光就甩在了他的脸上,易大师身形一晃,倒下时身体压翻了法坛,摆在法坛上的一应法器滚了一地……
“姓易的,你是禽兽,不,你连禽兽都不如……”
我冲上去一把按住易大师的脑袋,恶狠狠又是两拳,骂道:“那是你的妻子,那是你还没出生的孩子,你竟然把自己最亲最近的人,炼成了……鬼子母……”
我话一出口,众人皆惊,唯独易大师一声哽咽,趴在地上眼含热泪狂笑道:“你错了!这是爱!只有永恒,才能把她们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也只有被我这个至亲至今之人亲手杀死,才能为她凝聚最强烈的怨气,成为永世不朽的鬼神!是你们!是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是你们害死了她!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易大师拼命挣扎着挥舞双臂,但被我按在地上根本就动不了,而他这话一出,更是吓坏了一旁的陈国富,立刻摆着手慌张喊道:“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只知道他在炼鬼子母!可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了目的竟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这不关我的事啊!”
陈国富说完转身想跑,奈何已经被白龙、杨死、蒙馨雪三人从三面围了上来,陈国富自知退无可退,终于绝望地‘噗通’一声瘫倒在地,痛哭失声……
而趁着三人制住陈国富的时机,我已攥着易大师的头发,将他拖到了埋火药的那棵大树下,抓起扔在一边的打火机,瞪着易大师恶狠狠地说道:“就算犯法,就算要坐牢,我也要让你这个人面兽心,为她们陪葬!我他妈炸死你!”
我把易大师拖到树下时,吓得他还在拼死挣扎,我当即就是两拳,趁把易大师打懵时一把就将他按在了树下。
上山之前,我让李秀秀帮忙找火药,李秀秀一共装来了三大桶,两桶散开围着空地埋好,并且用一层土盖住,而最后完整的一桶则埋在了树下,我原本的设想是,假设八门金锁阵无法困住鬼子母,就把鬼子母想办法引到附近,等其他人安全撤退后点燃引线,大桶的火药爆炸后瞬间引燃其他火药,并且炸碎埋在周围的汽油桶,引发山林大火,把鬼子母和易大师整个圈在中间无处逃生。
这想法固然冒险,但只要能在深山里结果了那只鬼子母,总比让她出去再祸害更多的人要强得多。
而此时此刻,我的理智几乎完全都被愤怒所吞噬,心中仅有的唯一个想法就是——易大师必须死。
“小六子,你别冲动!”
一见我把易大师按在火药桶埋藏的位置,李秀秀吓得第一个惊叫了起来,然而一旁的汽油桶已经被挖走,我已经全无顾虑,按着那易大师的脑袋就一声怒吼——
“姓易的!你的妻儿老小在下面等着你呢,你快他妈的去陪葬吧!”
说着话,我一把抓起地上的引线来,不等其他人冲上来,拿手中的打火机瞬间点燃……
“小六子!别!你饶了我吧!”
“我陪你一起上路!”
‘滋’地一声,伴随着背后传来的阵阵惊呼,引线已然窜到地下,我死死按着易大师嘿嘿冷笑,脑中一片空白,心里更已了无一切……
……
然而,片刻之后埋在地下的火药桶,却并没有像是预想中那样伴随着猛烈地爆炸声吞噬一切,引线全部烧光之后,竟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愣住了,吓得魂不附体甚至尿了裤子的易大师也愣住了,身后的大家更是全都傻了眼,唯独李秀秀低着头,默默不语……
“李秀秀!”
怒上心头,我猛地一声怒吼,吓得李秀秀浑身一哆嗦,立刻朝我惊呼道:“小六子,对,对不起,我,我弄来的火药……是假的……”
“你骗我……”
“对不起,可我不能看着你做傻事,从你说让我去山场弄火药时我就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为了所有人好,可我……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要死我宁可跟你一起死……”
李秀秀抹着眼泪,蹲在地上掩面痛哭了起来。
而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当时的愤怒一蒙蔽心头,竟然整个身体都跟着乱颤了起来,昏沉沉的头脑越显发晕,心头竟冉升出一股杀人的冲动……
我不受控制般猛一转身扑向了李秀秀,瞪着眼睛恨不得把她徒手撕碎,吓得李秀秀一声惊叫就翻坐在了地上,而我也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
说也庆幸,好在在最危急的关头,白龙及时挺身而出把我撞了出去,紧接着就见杨死、蒙馨雪两人左右制住我往地上一按,顿时一顿拳打脚踢……
我发了疯似的怒吼,白龙已又箭步冲来,飞身用双膝往我背上一压,几乎同一时间又用双手夹住两块枭玉,就朝我左右太阳穴上按了下来……
霎时间,我脑中只觉‘嗡’地一声,整个脑海顿时一片苍白……
……
“真的不告诉他?”
“不能说,就算为了三山叔,也不能说……”
“可是如果不说的话……”
“没有可是,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一阵对话清晰入耳,我张开眼时竟已是天亮,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洒在我的脸上,前所未有地温暖夺目,我的身子下面软绵绵的,竟是躺在自家的火炕上,身下还被垫了厚厚的两层棉被。
我微微扭头朝着炕沿方向望去,就见炕沿上隐隐约约现出两个人影来,正背对着我,坐在炕沿上说话。
那是一男一女,男人穿着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一对袖子卷在手肘高度,不用看脸我也知道是白龙,而坐在旁边正神情严肃盯着他的女人,是蒙馨雪。
“白龙,这件事我可以先不上报,但是假设……”
“嘘……”
白龙忽地抬手,用食指轻轻压住蒙馨雪的嘴唇,微微摇头之后朝着背后我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蒙馨雪立刻明白了过来,是我已经醒了。
“小六子,你感觉怎么样?”
白龙回身朝我嘿嘿一笑,我虚弱地问:“白龙,那个姓易的呢。”
“你放心,这回他跑不了。”
谈笑间,白龙转身朝着中堂喊道:“小六子醒了,快都进来!”
一听这话,屋门瞬间被人从外面撞开,前前后后一大群人已经激动地争前恐后挤了进来,而跑在最前面的无疑是白薇和李秀秀两人。
“小六子!”
见我睁开眼盯着自己,白薇激动得立刻笑了起来,李秀秀也跑过来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哽咽着说:“小六子,你吓死我了,你可不能丢下我自己先走……”
“小子,你真虎!”
五爷负着双手立在两人身后,赤着的上身缠着一圈圈的绷带,但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丝毫地痛苦神色来,而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我自己的身上同样也缠着绷带,类似肩膀、手臂上几处咬伤较重的地方,甚至血迹已经渗透了绷带。
这时就见白龙抬手一掐白薇胖嘟嘟的脸颊,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也进来了?我不是叫你好好看着咱那位师兄?”
“哎呀哥你别这样,疼,那不是有杨死和黄家大爷看着呢,还能出啥事?”
“易大师,在哪儿……”
我拼力撑起身子,在白薇和李秀秀的搀扶下下了地,就听白薇说道:“你放心吧,天没亮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让我哥绑得跟个蚕蛹似的,现在正在西屋关着呢……”
说完话,我让白薇扶着我走出了门去,经过中堂时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我抬头循着声音一看,只见两个小孩儿正蹲在院子里,笑嘻嘻地弹玻璃球呢,而李家夫妻和老四也正陪在一旁闲聊,双眼中泪花闪闪,一见我望向这边,立刻都朝着我点了点头。
我点头回应,随后在白薇的搀扶下推门而入进了西屋,进去一看,只见黄家大爷手里拎着个炒勺,正颜厉色地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扔在墙角五花大绑的易大师,而杨死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我又看向易大师,估计我晕倒之后他没少挨打,此时此刻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五官肿得都变形了,而且还处于昏迷状态。
见他已然伏法,我松了一口气,但不由地又想起了陈国富来,就问白龙,白龙撇了下嘴,答道:“陈国富那老小子比贼还精,晚上时趁乱跑了,但是肯定跑不远,估计现在还在山里某处躲着呢,早晚我得亲手把他抓回来……”
后来白龙让我坐到炕上休息,并且跟我简单说起了昨晚我晕死之后,发生的事情来。
当时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几乎吓坏了所有人,好在白龙即使看出不对将我打晕,随后把易大师绑好又收拾了一番残局之后,也就带着大家先下了山,至于山上埋着的汽油桶和假火药,天亮后李秀秀也派人上去都清理了一番,一直快到中午时才将残局收拾完毕,就赶紧折回来看我,恰巧我也才醒过来……
听完我点了点头,就问白龙说:“那这个姓易的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一早我就让蒙馨雪通知了507,不过,他们显然比我预料中来的还要慢……”
白龙话刚说到这儿,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我透过玻璃窗朝外望去,是陈国生正带着十来个人,神情凝重地朝中堂走来。
“他们终于来了。”
见陈国生带着人走了进来,白龙立刻笑呵呵迎了过去,朝着面色铁青的陈国生问:“你们开的可真快,从县城到黄家沟子需要大半天的时间吗?”
陈国生没回答,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早上蒙馨雪已经把事情跟我们说的很详细了,我哥,不,陈国富监守自盗勾结邪道术士害人,罪名一经查实我们一定会严办……”
“严办?怎么个严办法?”
白薇一声冷哼,陈国生又说:“这你们放心,今早开过会后,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把事件报告了上级,并且联系了当地公安机关配合,陈国富总有一天会落网的……”
话说到这儿,陈国生抬手指着瘫坐在墙角处的易大师,又说:“现在我们能带这个人走了吗?”
说话间,陈国生一使眼色就让两个人过去拉易大师,没想到却被杨死和蒙馨雪二人又给挡了回来,陈国生一愣,立刻惊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易宁之前是从我们研究所逃走的,理应再由我们带回去,并且继续之前未完成的研究!”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让你们带他走。”
白龙笑道:“陈国生,你觉得我现在还能相信你们507吗?陈国富身为本地区研究所一所之长,可以说是507在地方分所的最大权利人,他竟然能勾结易大师做出这种事来,而你们竟浑然不察,这还怎么让我相信你们?这件事不单你会上报,我也会请杨死兄弟帮忙,上报到天诛府,好好考虑考虑跟你们507所的合作关系是否应该继续……”
一听这话,陈国生顿时慌了,话语都软了下来,说:“白龙,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哥和易宁勾结的事情我们真的不知道,我哥他也是被名利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发表一项突破科学性震惊世界的研究,虽然他之前害你,但你终究没死,差点被炼成鬼子母的那个女人被杀更不可能有他参与!我哥从小就胆小,这我比谁都清楚!”
“呵呵,说到杀人这件事上,我觉得还是把易宁交给公安机关比较好,毕竟他现在可是杀人犯啊,我就更不能轻易地交给你们了……”
“白龙,你,你太咄咄逼人了!你别忘了,现在你也不过是天诛府的通缉犯而已,如果我把你的事转达给天诛府的话……”
“你威胁我?”
白龙微微皱眉,蒙馨雪却在一旁笑了起来,冷冰冰说:“陈国生,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你们507所的高层干部监守自盗,勾结妖道炼制鬼子母,不惜草菅人命。这种时候,你要插手我们天诛府的事,我也不反对,但你觉得天诛府的人是会信你,还是信我?我大可以说我受命到此追查白龙下落,但是并没有发现白龙,就先巧合之下撞破了你们507的阴谋……”
“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颠倒黑白!”
说着话,陈国生转头朝杨死望去,似乎是在向杨死求助,希望他能说一句公道话,然而杨死只是慵懒地躺在炕上伸了个懒腰,一言不发地又别过头去继续装睡了。
“好,算你们狠!”
陈国生气得瞪了下眼睛,又朝白龙说道:“我现在只想尽可能的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小,至于陈国富的事,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研究所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白龙,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出来,而作为交换,我们的条件就只有一个,把易宁交给我们,以免事情节外生枝,造成不好的影响……”
听陈国生这么一说,白龙终于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陈国生说:“你能做得了主吗?”
陈国生坚定地应了一声,答道:“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都在研究所里仔细开会分析,并且等待上级指示,眼下研究所的全权事宜已都委托给我处理,我能做主!”
“很好,我有三个条件。”
白龙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又说:“第一,彻查陈国富下落,虽然他算不上触犯刑法,但对于507来说,这种败类污点必须拔出,否则的话,你们507的整体影响力必将直线下滑……”
“这你放心,虽然他是我哥,但他做出这种事来,我绝饶不了他,我用自己的信誉跟你担保!而且这件事对我们507确实影响极坏,上级已经批准,近期我们就会展开严格的内部调查,以免再有害群之马混在我们之中……”
白龙笑了笑,接着说:“第二件,我知道易宁和你们还有很多合作,其中甚至有些合作项目是不能见光的,作为官方超自然研究机构机构,你们试图了解我们的世界,以便更容易的控制我们,这情有可原,但易宁这种人,只要活着就会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所以请你们一定好自为之,一定要好好看住他,不能再让他为害一方了……”
“我答应,而且一定尽全力做到最好!我们507所的出发点和你们这些奇人异士一样,都是想让老百姓们安居乐业的过好日子,处理易宁这类危险分子是我们分内之事!”
“第三件,你眼前所有人,都和我的事情无关,更没有同党之嫌,于情于理都请你尽量保护他们,以免被我所累,而我身上的事情,我自己会给天诛府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也答应……”
陈国生话一出口,一声‘等等’却忽然从人群后面传来,而喊出这话的,是我。
听我一喊,陈国生立刻正颜厉色望了过来,问道:“小六子,你想说什么?”
“第三个条件,我觉得应该改一改,”我笑着说:“我知道你们507所的总部高层正在配合天诛府捉拿白龙,并且命令你们全力配合,但说过你们不把白龙的行踪上报出去,或者说帮白龙打一打烟幕,又有谁会知道他在这里呢?那么又有谁需要担责任呢?”
听我说完,白龙立刻皱着眉说:“小六子,你被捣乱。”
我笑了笑,回答道:“白龙,我知道你也想尽早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如果你为了我们牺牲自己的话,又有谁能帮你这个忙?所以你觉不能自投罗网,因为只有你自己能帮自己……”
我话说到这儿,蒙馨雪也凑上来说:“白龙,小六子这话说的没错,而且确实符合逻辑。我虽然接到负责抓你的任务,但在这里发现你行踪的消息却一直没有上报,只要研究所的人愿意配合,把汇报资料中关于你的事情全部抹除掉,那么谁都不会知道你来过这儿。”
话说到这儿,蒙馨雪又朝躺在炕上的杨死望了过去,问道:“杨死,我这个提议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正背对着我们躺在炕上的杨死没有回答,但蒙馨雪话音刚一落下,就听从炕上传来一阵强烈地打鼾声。
蒙馨雪微微一笑,又转身问陈国生说:“陈国生,这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难办,你意下如何?”
陈国生低头想了想,终叹了口气说:“由于情况紧急,上午时我们虽然将我哥勾结易宁的事件通报了上去,但其他事情的详细经过确实还没来得及汇报,好吧,我答应你们……”
一听这话大家都松了口气,而陈国生也没再多逗留,叫人带走易大师后,很快也黑着脸离开了。
陈国生走后,大家都坐在屋里闲谈了起来,谈笑间回忆起昨夜的惊心动魄,简直就如一场噩梦一般。
而趁着其他人聊天的功夫,五爷朝我使了个眼色,说:“小六子,你让我去赵大年家打听结巴仙那事儿,你还记不记得?”
一听到五爷这话,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杨死‘呼啦’一下就瞬间坐了起来,盯着我俩让我俩继续说。
而忽然被五爷一问,我竟懵了一下,仔细一想,那似乎还是我们在老奶奶庙后面山沟里火烧黑蟒蛇时的事,后来因为李秀秀饭店里的‘红裙女鬼’未能除掉,于是小茹我们跟着李秀秀的车去了她的饭店,结果被那女鬼追得团团转,差点连命都丢了,多亏白龙突然出现救了我们。
而那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五爷的孙子小三子丢失事件,我们忙着回黄家沟子寻找小三子的下落,拜托五爷去赵大年家办的那件事,竟然就全给抛在脑后了。
我仔细一想,事情的起因,源自于村里屠户赵大年的爸爸赵小松,七年前所经历的一件怪事。
赵小松也是屠户,当年蹬着三轮车出村赶集卖肉时,在距离村口李疯子那破窑洞不远的地方遇见了一只大肥羊,就起了歹心想抓走顺便卖掉,谁知抓羊时却发现那羊竟长着一张人脸,把赵小松吓了一跳,后来那人面怪羊就跑了,而赵小松也在那件事之后的第四天,感激卖肉时不小心把三轮车蹬进了路边的斜坡里,脑袋正好撞在一块大石头的石头尖儿上断了气……
这事情是当天五爷回想起来的,虽然赵小松已经死了七年,但碍于儿子赵大年还在,于是我就让五爷过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关于当年那结巴仙的蛛丝马迹来。
一回忆起来,我立刻朝着五爷连连点头,问道:“五爷,是不是查出什么线索来了?”
五爷点了点头,随后款款道来。
那天我让他先去赵大年家探探口风,五爷就直接去了,一见是五爷到来,那正杀猪的赵大年亲切无比,毕竟当初‘万骨枯井地宫’那件事时,五爷也算是赵大年的救命恩人之一呢。
于是赵大年甚至连手里的活儿都扔下不管了,招待五爷进了屋,哪知道当五爷一提起七年前赵小松惨死一事时,赵大年的脸色忽然就变了,没等五爷问到结巴仙的事儿,他竟然就自己先提了一嘴,反问五爷说:‘你是不是也想问那只人面怪羊的事?’
听到这话,五爷直接就愣住了,就追问赵大年说:“怎么,什么叫也想问,难道还有别人来问过?”
可赵大年竟然没说,嘻嘻哈哈笑着就打起了马虎眼来,之后五爷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赵大年却很聪明,几次绕着弯子不说实话,五爷就有点生气了,于是随便找个理由就离开了。
听五爷说到这儿时,我有些失望,但赵大年说的那句话,却无意勾起了我的兴趣,就又问五爷说:“这么说,您从赵大年嘴里连一点有用的事儿都没撬出来?”
“那次去是没有,可第二次去就有了。”
五爷一笑,又接着说:“本来我走的时候挺生气的,心说这小子也忒不识抬举,可是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又是你小六子亲口委托我去办的,我办不好怎么行,于是啊,当天傍晚时我拎着两瓶酒、两只熏鸡就又去了……”
五爷告诉我,他刚进赵大年家院子时,赵大年的神情还有些戒备,不过一见五爷拎着熏鸡,立刻就软了下来,领着五爷就进了屋,这倒不是吹的,五爷可是专业做熟食的,尤其自家熏的鸡,在十里八乡名声很大。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再加上赵大年本身酒量就不好,酒刚喝进去一瓶他就说了实话了,告诉五爷说,前不久也有俩人才刚刚来过,开着车穿着黑西装,打扮得特别精神,赵大年以为对方是来买猪肉的,就凑上去问,哪知道对方却忽然掏出一沓子钱来塞给赵大年,说只想问他点事情,问完就走。
有人白给钱还不要猪肉,赵大年当然乐意,就笑呵呵把两个人让进了屋里,让他们随便问,就算问他哪天把自己媳妇拖玉米地里‘正法’的,他都照答不误。
不过,显然对方对那种事可没兴趣,随后其中一个开始问话,而另外一个则是掏出个笔记本来,开始坐在一边做笔录,他们所问的,正是当年赵大年父亲赵小松惨死一事,以及关于那只人面怪羊的事情。
那时候赵大年可没后来对五爷这么戒备,果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都如实说完了之后,甚至还主动告诉那两个人说,当年自己父亲捅那人面怪羊留下的杀猪刀,他还保管着呢,因为父亲死时那一套吃饭的家伙事儿就成了遗物,成了父亲留给他母亲的念想,所以母亲一直珍藏到了现在,也从来不让赵大年碰。
听到这话,那问话的就对赵大年说:‘那你能不能想办法从你母亲那里把杀猪刀给弄出来,我们想看看,看完就还给你’,赵大年二话没说就同意了,随后让两个人先在屋子里喝茶,就揣着钱跑去了不远处老母亲的家里。
他倒是不担心那两个人把他家里的家当都卷走,因为他全部家当加起来,恐怕都不够那一沓子钞票值钱,趁着老母亲在院子里干活,赵大年进屋翻出那套道具来,揣怀里就跑,又回了自己家将杀猪的刀具交给了两个西装男看,并千叮咛万嘱咐说‘你们可以看,但是不能带走,因为这是我爸留的念想,不还回去我妈发现了饶不了我’。
两个西装男连连点头,又跟赵大年聊了一阵子,随后见问的差不多了,竟把那套刀具直接揣进了自己公文包里,随后跟赵大年要刚刚给他的那一沓子钱。
赵大年直接就傻眼了,但还没等问是怎么回事,两个西装男已经冲上去把他按了住,从他身上搜走钱后竟还警告赵大年说:‘今天的事你最好别跟任何人说,如果说出去,我们就把你抓进去关起来!’
赵大年也不是那么好吓唬的,这才想起壮着胆子问他们是什么人,于是其中一个西装男抬手往窗户外院门方向一指,说:“你别管我们是什么人,知道多了对你不好。可我告诉你,你刚才看见我们开的那辆黑色汽车了吧,前脸车灯中间那四个圆圈见过没?这可是官车,有权有势的大官才能做的,就你这种农村穷鬼,碰一下都得抓进去,现在你明白了吧?”
那年头,汽车本来就不常见,比如南赵庄算是我们周边比较富裕的大村了,村里出了好几个大老板,但开得起汽车的不超过五个,而当时全村最好的车也就是李秀秀的桑塔纳了。至于黄家沟子,算是周边十里八乡里出了名的‘穷乡僻壤’,村里这些年也没出过啥大官大老板,趁钱的都少,就老光棍多,所以一户买得起汽车的都没有,最有钱的当属黄家的‘土地主’大爷了,顶多也就趁个养猪场,座驾是台上海50拖拉机,还他妈总摇不着火,跑起来呼呼冒黑烟。
对于那个年代、那个现状来说,老百姓自然不懂什么叫‘四个圈’,更没见过几辆官车,最基本的认知仅限于:坐得起汽车的是大款,坐得起黑汽车的是大官,坐得起黑汽车、车头还插俩小旗儿的,不用问,伟人。
被那俩穿西装的一吓唬,赵大年当时就怂了,随后两个西服男揣着刀具和钱大摇大摆就走了出来,临走还给了赵大年两脚,赵大年那叫一个气,因此后来五爷去他家问事时,赵大年就再没给好脸色。
听五爷说完这些,我不禁暗想,这么说来,难道那套刀具上藏有什么结巴仙的线索?
见我低头沉思,五爷不问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又说:“我跟赵大年喝酒时,旁敲侧击问了一嘴,那刀跟七年前那只人面怪羊难不成有什么联系?随后就听赵大年说,当时那两个穿西装的看刀时,似乎嘀咕了一句‘这把剔骨刀刀刃上可能保存着怪羊的血’……”
“五鬼追踪术!”
听五爷这话出口,正专心致志听我们说话的杨死忽地狠狠一拍大腿,激动地吼道:“你们刚刚说,那个屠户赵大年的父亲赵小松,七年前用一把杀猪刀捅过结巴仙的肚子,这么看来那两个穿西装的应该也是行家,他们想利用杀猪刀上结巴仙的血迹,再用术法寻找它的位置……”
杨死这话一出,白龙立刻在旁边皱着眉接话说:“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多的时间,就算是那把杀猪刀之后再没有染过别的牲口的血,光放七年不刷,那血迹也早就干了,如果他们真是想通过类似‘五鬼追踪术’的术法来寻找结巴仙的话,施法之人必定道行极深,甚至有可能还在你我之上……”
话说到这儿,白龙微微皱起眉来,转头问正低头沉思的蒙馨雪说:“小雪,类似追踪、设伏这一类的术法,你们道家分支天心派应该是最拿手的,据你分析呢?”
白龙的问话却换来蒙馨雪一声冷笑,扫了白龙一眼说:“别的我不知道,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七年前会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蒙馨雪一句话,竟将白龙问得哑口无言,见白龙不说话了,于是我傻兮兮问:“怎么了,七年前还发生过什么事?”
蒙馨雪懒洋洋又扫了我一眼,没理我,白龙也没接这话茬儿,转而又说:“虽然对方要做什么,咱们还完全猜不出来,但对方的身份,我想,多少算是有些眉目了……”
听到这话我也点了点头,冷哼道:“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平时穿西服开汽车的可不多见,有这种待遇还经常出入我们这种地方的,我只能想到一伙儿人……”
我和白龙互通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507。”
而这话说完,五爷却摇了摇头,沉思道:“最初听赵大年说起这事时,我也想到过那两个去赵大年家的可能是507的人,毕竟穿西装、开汽车、又涉猎这种事件,竟还动不动就搬出正府来吓唬人,这完全就是陈国富的做法啊!可是又一想,没道理啊!小六子你还记不记得,当天来给咱们送关于结巴仙的情报、并且为咱们指明七年前赵小松这一事件的,可是陈国生啊,他自己不就是507所的人,干嘛还要帮咱们呢?”
杨死听完一声冷笑,答道:“五爷,您太小看507了,这潭水深得投不到底,这个打着官方超自然研究组织旗号的秘密研究机构,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连我们都摸不到头脑,更别说是您了……”
白龙也在一旁点头说:“这话倒是不假,所以不管对方到底是不是507派去的人,如今我们都要从507切入才行,至少他们是嫌疑最大的,也是目前这整件事里我们唯一能抓到的破绽……”
话说到这儿,白龙眉心紧锁又低下了头来,沉思道:“那个结巴仙,确实隐藏极深,而且综合种种迹象,我总觉得它身上可能藏着什么大秘密,如同一把开启整个真相的……钥匙……”
随后大家又一阵探讨,便没再继续说这结巴仙的事了,一来我们掌握的情报确实太少,二来经过昨晚那一场恶战,大家都已经身心疲惫,只想放松下来都好好休息休息。
算是为庆祝终于将易大师绳之以法,于是傍晚时我没让其他人离开,将昨晚所有帮忙出力的人都留在了家里,打算开个宴会大家好好的吃一顿,算是庆祝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大家一致赞同,于是老四赶紧回熟食铺子去拿熏鸡腊肠,黄家大爷负责回家搬好酒,白薇、小茹两人挽起袖子也下了厨,一个负责炖鱼炖肉、一个负责炒菜焖饭,陈国生和李家夫妻都去厨房帮着打了下手,而看孩子的任务就交给了蒙馨雪和杨死,李秀秀则是开着车回南赵庄,去接久未露面的孙二虎和厨子大宝,毕竟都是有功之臣,总不能把他们忘了。
大家都忙活起来之后,白龙、五爷我们三人从屋里撤了张炕席,铺在院子里往上面一躺,翘着二郎腿就开始混吃等死,毕竟我们仨是重伤员,谁敢指使我们干这干那的?
休息时我问白龙,说:“白龙,昨晚……我到底怎么了?”
白龙被我问得一愣,随后眼珠一转,嘿嘿笑道:“什么怎么了?”
“昨晚我好像发了疯,以前我可从来没有那样过,甚至……甚至差点儿连秀秀都……”
一回想起昨晚我凶神恶煞般扑向李秀秀的情形,现在心里还是一阵后怕,我还记得我当时的心情就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大海,汹涌澎湃的杀意从身体里涌出,是真的想要杀死她。
见我出神,白龙却不以为然地道:“你想多了,大概是因为那鬼子母的冤情太过震惊愤怒,然后又身处在阴气极重的环境之下,所以才难免冲动了吧,这情有可原……”
“真是那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白龙没再说话,别过头去竟然自顾自地唱起了歌儿来,可我心中还是难免疑惑,就回头望向了正躺在另一边的五爷,只见五爷也在紧紧拧着眉头若有所思,一见我望过去,立刻有意避开了我的眼睛,扭过头去假装呼呼大睡了起来。
我们这一趟,一直从四五点钟躺到了太阳下山,一阵忙活之后,一大桌香喷喷的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杨左生和老四开始在院子里放桌子,毕竟这么多的人,进了屋也装不下,索性不如在外面吃,而直到这时,李秀秀才开着车回来。
李秀秀走进院子时我们一看,竟然只有她自己,我就问:“秀秀,孙二虎和大宝呢?”
李秀秀撇了下嘴,叹道:“大宝才刚刚恢复,身体还虚弱得很,在我家炕上躺着下不来,所以说改天再过来谢谢大家,今晚就不来凑热闹了……”
我一想,这倒是情有可原,毕竟大宝前几天就被那红裙女咬伤了,结果在李家炕上一躺就躺了几天,每天闹着肚子疼,茶不思饭不想就跟坐月子似的,现在才刚刚好转,确实应该多休息。
随后我又问:“那孙二虎呢?这小子好吃懒做的,平时看我家有剩饭都忍不住啪啦两口,现在我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饭菜,他能不来占这便宜?”
“快别提他了,提起他来我就生气!”
话说到这儿,李秀秀脸竟突然红了,瞪了下眼说:“回村后我先去的他家,毕竟我也好几天没看见他了,说实话还真有点想他,可到他家时在门口叫了半天他也不出来,我一看大门虚掩着呢,就没客气,直接进去想看看他干什么呢,结果你才他干什么呢?”
“干什么呢?”我问。
“我进院子一看,大白天的,他家屋里竟然挂着厚厚的窗帘,我就往中堂走,结果没等先帘子进屋呢,就听见……就听见里面传来个女人的……轻叫声……”
话一说完,李秀秀脸更红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听李秀秀说到这里,瞬间都明白了,五爷开始皱眉头,白龙开始嘿嘿坏笑,杨死、蒙馨雪吓得赶紧堵住那两个孩子的耳朵,李家两口子开始窃窃私语,白薇听到后也愣了一下,眨巴着眼问:“他家是不是有客人?”
我笑着说:“是不是客人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孙二虎把人家伺候的挺到位……”
我话说完,李秀秀又没好气地说:“虽说我也知道,孙二虎这小子平时就偷抢拐骗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可是大白天的,他怎么能……怎么能……”
“秀秀,我倒是不关心这个……”
我笑呵呵说:“我关心的是,他前几天还一直死缠烂打着想追你呢,怎么这么快就又找到新的了,这速度也够惊人的!”
“哼,你要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是件好事呢,至少免得老烦着我……”
李秀秀说完摆了摆手,又道:“得了得了,咱也别提他了,爱来不来吧……”
说完话,李秀秀去就给小茹、白薇帮忙端菜去了,我一想也是,反正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们本来也就没再把他当成过外人,而且,既然他和大宝都没能来参加庆功宴,又都在南赵庄,等哪天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再一起去看看他们也不迟。
我正想到这里时,就听一阵拖拉机声从门外传来,随后黄家大爷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朝我们狂招手喊道:“快来帮忙,我把我养猪场里埋了好几年的压箱底女儿红都搬过来了,帮忙抬坛子来!”
听到这话,老四、杨左生等男人赶紧往外跑,白龙、五爷我们三个可不管他,假装没听见,躺在院里继续休息,谁知黄家大爷见了,竟然急匆匆地径直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眼看着黄家大爷走到身前,我装不下去了,就嘿嘿笑着说:“大爷,抬个坛子有他们几个就够了,我们可是伤员,您就放过我们吧……”
“哎呀,不是这事儿,是我家老三的事儿……”
“三姑娘?三姑娘怎么了?”我问,而直到这时我才想起,三姑娘竟然已经一整天没露面了。
随后就听黄家大爷皱眉说道:“我刚刚回家去拿酒时,去了一趟我家老院,想通知老三晚上来你这儿吃饭,可一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听见老三屋里噼里啪啦的热闹非凡,我推门进去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大爷的话立刻勾起了我们的兴趣。
大爷沉默了一下,脸色不免难看了起来,又说:“我看见老三,正一个人趴在屋里地上……弹玻璃球……”
“弹……弹玻璃球?”
大爷点了点头,又说:“我家老三从小就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更是从来碰都不碰,今天突然这么反常,我就问了一嘴,谁知老三转过头来时,脸色白得吓人,双眼眼皮黑乎乎的,就跟几天没睡好觉似的,还朝着我一个劲儿的咯咯咯地怪笑,把我当时就吓傻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赶紧朝着大爷惊问:“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问她有没有事儿?老三摇了摇头,我就告诉她你们叫她过来吃饭呢,就赶紧出去了……”
“你也没问问她突然这么反常是怎么回事?”
白龙话一出口,大爷叹道:“白龙兄弟,我问了又能怎么样?我跟着小师傅经了这么多事了,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我自己还能不清楚?我能看出老三铁定有问题,可我怕我真当面问出问题来,没办法啊,这不是,我赶紧就过来找你们来了,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妹妹了,你们可千万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听黄家大爷说得急切,白龙我们都失了笑容,我心说这也太突然了吧,昨晚才好不容易解决了那差点成型的鬼子母,怎么今天就又出了这种怪事?
谁知道我刚想到这儿,都没等叫过白薇来商量个应对的办法呢,却见一席人影已经从黑乎乎地大门口外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我定睛一看,正是三姑娘。
三姑娘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妮子袄,走路时身形微微前探,整个身体僵直僵直的,给人一种及其不舒服的感觉,而更让人怀疑的是,她进门时双脚脚跟一直是掂起来的……
我又往她脸上一看,果然就跟黄家大爷说的一模一样,脸色苍白、双眼发黑,额头上若有似无地还缠着几许黑色的烟雾……
不等我看出怎么回事来,白龙已在旁边冷冷发话:“糟了,这姑娘被鬼上身了……”
“鬼,鬼上身?”
我和黄家大爷顿时一惊,白薇冷眼盯着一步步走进门的三姑娘,又点了点头道:“人立于天地之间,上承天道下接地气,而鬼只是残留于天地之间的一团能量,上承不得天,因此惧怕日月三光,下接不得地,因此脚跟离地悬于半空,三姑娘身上有东西,而且是两个……”
“两个?她被两个鬼上身了?”
我顿时惊呼了起来,这时白龙盯着我道:“小六子,你仔细看三姑娘头顶,能看见什么?”
“我看见……”
按照白龙的话,我仔细盯着三姑娘的头顶上方就看了起来,仔细一看,隐约就见一团徐徐地黑色青烟正从三姑娘头顶上冒出,随后逐渐地飘落下来,落在三姑娘的额头处,形成一团黑色的烟幕……
我把这话一说,白龙点头道:“被鬼上身之人,身上阳气被阻,阴气则由身体最薄弱的地方冒出,也就是头顶卤门。人身上有三把火,一把再卤门两把再肩膀,阴气冒出来后会先淹了卤门那一把火,从而使人精神恍惚,随后阴气从头顶落下,渐渐游走于额头与两眉之间,形成一团烟瘴遮住印堂,使人身体孱弱腰酸背疼,并且自此霉运连连,这也就是所谓的印堂发黑,再之后,阴气会顺着印堂流往鼻上,顺着两侧鼻翼分由两路又落上人的肩膀,自此肩膀上的两把火也被阴气压灭,这人就彻底被鬼附上,只能任其摆布了……”
说到这儿,白龙又抬手一指三姑娘,接着说:“你再仔细看三姑娘脸上五官,透过那层烟瘴,你能看出什么?”
“我能看出……”
我按照白龙的话仔细盯着三姑娘的脸一看,起初看时,除了看她脸色很差之外倒是也没看出别的什么来,可看着看着,我就觉出了不对来,三姑娘的脸上,竟逐渐现出一道道的虚影重影,就像是原本脸的轮廓之下,竟还有个新的轮廓……
我一边仔细盯着走进来的三姑娘打量,一边沉沉说道:“好像……好像是个女人,长头发的女人,看起来似曾相识……”
话说到这里时,我已经渐渐能看清那虚影轮廓的模样,不由地心头猛然一震,再度惊呼——
“是,是那个红裙女……”
我话一出口,一旁的黄家大爷、五爷都惊了住,甚至我也已经彻底慌了神,昨晚那红裙女不是已经被火给烧死了吗?
而这时我又往三姑娘肚子部位望去,仔细盯着一看,虽然三姑娘肚子仍旧平坦未见突出,但细看之下竟也逐渐现出一张模模糊糊地人脸来,那是个稚嫩地孩子的脸孔……
果然是她……
我正不知所措时,白龙在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满意地点着头笑道:“我当初果然没有看走眼,小六子,你的资质很好,这么短的时间里竟就能以自己之力渐渐开了天眼,不简单啊……”
说完这话,他又朝那已经走近的三姑娘说:“你看得没错,那是昨晚被火烧死的那只鬼子母的魂儿,又借着三姑娘的身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