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根本没等我走出几步,那疯子却已猛一个箭步朝着白薇窜了过来,张牙舞爪就往白薇的身上扑,吓得白薇不禁一声尖叫……
“白薇!”
我一声惊呼,五爷见势也赶紧跑了过来,然而等我们冲过去时,那疯子已经扑倒了白薇,狠狠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
我和五爷好不容易把那疯子拽了开,小赵、李秀秀和三姑娘也气得在旁边对他一阵拳打脚踢,打得疯子抱头一阵鼠窜,转身就往山林里钻……
我趁机抱起白薇来,惊呼道:“白薇你没事吧?”
说话时我低头一看,白薇被疯子咬到的伤口处,已经从衣服里渗出了血迹来,神情极其虚弱……
“他妈的,老子宰了他!”
白薇原本就旧伤未愈,现在竟又被个疯子咬了,一时间我气得肺都要炸了,一时间气愤难当,攥着杀猪刀转身就追进了林子里,五爷紧随其后,手持两把菜刀也跟了上来……
“小六子,我跟你一起去!”
见白薇被疯子咬伤,向来对白薇宠爱有加的五爷更是咽不下这口气,跟着我冲进林子时眼都红了。
背后几个女孩儿见了赶忙一通惊叫,让我们回去,可五爷我俩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甩下一句‘你们先回去’之后,头都不回就钻进了树林里……
五爷我俩循着那疯子逃跑的方向一通追逐,很快就发现了疯子在山林间飞窜的身影,我俩就一边叫骂一边往前追,追着追着,天就渐渐黑了下来……
谁知即将追上那疯子时,健步如飞的五爷却忽然身形一晃‘噗通’倒地,把我吓了一跳,赶紧收起刀去搀扶他,却见趴在地上的五爷竟已摔得神志不清,站都站不起来了……
“五爷,五爷您没事吧!”
我一阵惊呼,抱在怀里的五爷却依旧气息虚弱,甚至连张嘴说话的力气竟都使不出来了,而就在这时,我的视线竟也渐渐地模糊了模糊了起来,随后只觉身体逐渐发软,晃着身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怎,怎么回事……”
惊慌中,一阵沙沙地声响逐渐逼近,我循着声音望去,竟是那疯子,已经踏着草丛,来到了我们的身前,正朝着我们嘿嘿地怪笑……
“你到底把我们怎么了……”
见疯子渐渐逼近,我不禁警惕了起来,但浑身根本使不出力气,甚至连抓刀的手都渐渐送了开……
而就在这时,已经来到我们身前的疯子,已经一个飞扑,把我扑倒在地,凶狠地张开嘴,就朝我肩膀上腰了下去……
……
一阵晕厥之后,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最先望见的确实一点摇摇晃晃的火光,等视力逐渐恢复,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黑乎乎的山洞中,而眼前燃着一团篝火,那邋里邋遢的疯子正背对着我坐在块石头上烤火,嘴里时不时含糊不清地嘀咕几句,可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话。
我又朝着旁边一看,五爷也正躺在一旁,但还处于昏迷之中,而且左边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渗透,显然是被那疯子咬了。
趁着那疯子还没发现我已经醒了过来,我试图撑起身子,然而胳膊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也正隐隐作痛,低头看去,我自己的肩膀上也被烙下了个清晰可见的牙印,鲜血淋漓。
我心中暗想,他妈的,这个疯子还要吃人怎么着?
未免被他反制,趁着疯子还没察觉到,我拼命撑起身子,从旁边抄起块石头就往那疯子头上盖了过去,‘啪’地一声,霎时间就听疯子一声闷哼,身形一晃,竟朝着篝火里扑了进去。
可我终究没想要他的命,就从后面拽了他一把,随后将被我砸晕过去的疯子扔到了一边,就朝五爷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摇醒了五爷后,五爷立刻惊愕地发问:“咱俩这是在哪儿?”
我摇了摇头,答道:“那疯子不知道给咱俩用了什么妖术,害咱俩浑身发软晕了过去,估计我要是再晚醒来一会儿,他非得拿火把咱俩烤了吃了不可……”
听完这话,五爷扫了那扔在昏迷的疯子一眼,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总之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我边说边把五爷扶了起来,搀扶着他就往外走,又说道:“兴许白薇他们还在山里找咱们呢,咱们先去枣树林看看才行……”
五爷也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我俩没再管那疯子,出了山洞就寻起了路来。
好在我们从修车棚出来时,怕回去晚了看不清路,就一人带出了个手电筒来,如今外面已经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几点,手电筒正好派上了用途。
找了一阵子之后,竟真被我们找到了一条通往那枣树林的路,原来这疯子并没有趁五爷我俩昏迷后就把我们带出多远,于是我俩顺着原路又回到了林中,到了之前白薇等人砍树杈的地方一看,哪里还能见到白薇他们几人的身影,整个林子里空荡荡阴森森的,觉不出一丝的人气来。
“难道她们先回去了?”
五爷一声惊问,而听到这话,我第一时间摇了摇头,神情不免凝重了下来……
朝着周围一阵扫视之后,我抬手往前一指,又朝五爷沉沉说道:“五爷,您看那是什么……”
五爷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看,赫然发现地上扔着一把砍柴刀,赶忙走过去将刀捡了起来,随后在周边一搜寻,又发现了几把柴刀、镰刀以及小捆的绳子,这些都是我们来看树枝时从修车棚带上来的……
“糟了,难不成小师傅她们是在山里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里,五爷登时面露慌张,不禁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嘴巴,骂道:“都怪我不好,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还考虑不周,竟然把她们几个女孩儿丢在林子里不管……糟了糟了,她们肯定是遇到山里的游魂野鬼了……”
“也不一定……”
我摇了摇头,皱眉紧锁片刻后,回头朝着那黑洞洞的树林外面望去,又说:“五爷,您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奇怪?哪里奇怪?”五爷问。
“咱俩过来时,一直有东西跟着咱们,可咱一进了这片雷击木的林子,就不再跟了,我能感觉得到,那是邪祟……”
我这话并不是乱说的,只因为和白薇、白龙这一路走来,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某种奇特感知力都有了突破性的提升,先是时不时扫到鬼影,洞察仙家,随后在专心致志的情况下,更可以察觉到有形的阴气,而且每当身处阴气侵袭之下,身体某些器官部位必会先一步敏感地察觉到……
见五爷惊住,我又说道:“刚刚来时我细一体会,跟着咱们的应该是两只山中的游魂野鬼,我能大概扫见它们的影子,是一男一女两清风……”
“那为什么一进了这雷击木的树林就不再跟了?”五爷问道。
我指着眼前黑乎乎的树木说:“就因为这片林子,雷击木驱邪避鬼的效果极强,那些游魂野鬼根本就不敢靠近,所以跟了咱们一路,眼下咱们进了这树林子里,它们也只能躲在外面悄然窥视了,所以你刚说白薇她们可能遇到山里的游魂野鬼了,这理由根本就不成立。你看,她们把工具都横七竖八丢在了这里,显然是在这林子中出的事,而那些游魂野鬼又根本不敢进来,又能出什么事?”
“那你的意思是……”
五爷一愣,我皱了下眉说:“咱俩还是先回加油站去看看吧,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那边法事做得怎么样了,说不定白薇她们着急就先回去了,也说不定……”
五爷点了点头,抬腿就想往林子外面冲,我却又一把拉住他说:“咱可不能就这么出去,你忘了吗,外面还有游魂野鬼在等着咱们呢……”
“那怎么办?”五爷惊问。
“别急,我有办法。”
说完话,我从林子里折了两根直溜木棍,递给五爷一根后说:“一会儿出去你跟好我,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五爷点点头表示明白,于是这才跟着我朝林子外面走去。
往外走时,我借着手电筒的光柱往旁边一扫,隐隐约约就看见山道左前方的一处草丛里立着两个模糊的人影,都直挺挺地站得笔直,仔细一看,正是一男一女两‘人’。
男人脸色发青表情僵硬,而女子长发披肩,头发盖下来将整个脸都盖了住,因此根本看不清五官,我又随着二人身形往下一扫,两人的腿踏在草丛上,地上的草却没有丝毫地弯曲,更没有被踩踏的迹象,这就证明这二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重量,甚至说,根本就没有脚踏实地,是漂浮在草丛之上的……
快走到两人身旁时,我仍在假装没有注意到它们,就小声问五爷说:“五爷,您看见了什么没?”
五爷环视四周,随后摇着头说道:“没有,就是感觉有点冷。”
这也难怪,毕竟五爷不是修家,自身也没有道行,但距离那两只游魂野鬼太近,所以能微微感觉到些阴气,这也不奇怪。
而就在这时,那一双男女对视一眼之后,已开始悄然扬起胳膊,手指摊开化为了爪子,口中刚开始小声嘀咕起上方语来,我能听懂,但听不清,可想也知道,必定是在商量怎么现行把我们吓死,好抓我们的替死鬼呢……
于是趁着两人还没现行,我又朝五爷一使眼色说:“五爷,您看见前面那丛杂草了吧,我数321,您冲过去抡着棍子就给我打,把所有草都打扁了为止……”
听到这话五爷一愣,但毕竟已经答应过什么都听我的,于是也没多问,就狠狠点了一下头。
“3,2,1!揍!”
说话间,我俩挥起棍子噼里啪啦就往草坪上一通乱砸……
五爷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指哪儿打哪儿,即便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俩对着草坪一通暴打,五爷又是拿棍子砸又是拿脚踹,不一会儿就把整丛草踩平了,才累得呼哧带喘地问我说:“小六子,够了没?”
我往地上一看,不禁咧了一下嘴,那一对游魂已然被雷击木揍得惨不忍睹,于是赶忙说了声‘够了’,拉着五爷快步就往前走。
虽说路途漆黑,但毕竟地上有山道的踪迹可寻,没多久我俩就回到了加油站对面的小树林里,随后顺着树林边缘开始往山坡上爬,再过条公路就是今晚要做法的加油站了。
然而没等爬上山坡,一阵极其强烈地阴气却忽然迎面扑来,刺骨地冰寒,我不禁浑身一哆嗦,赶忙爬到坡上往前一看,瞬间惊了住。
公路对面的加油站前,竟已多出了一圈用雷击木树枝搭起来的篱笆墙,将整个加油站给围了住,而那篱笆之内高搭两座法台,其中一个法台前立着身着道袍的殷长生,另一个法台前,白龙正闭目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掐诀默念咒语,嘴角更淌出了一丝血迹,而两人周围更是鬼影从生、鬼叫连连,甚至连加油站里昏黄的灯光都跟着忽明忽暗地颤动着……
这还不是让我最惊讶的,让我最惊讶的是,就在加油站外围靠近公路一侧的篱笆墙外,地上竟埋了三根木桩,此时此刻白薇、三姑娘以及李秀秀三人正被分别五花大绑在各自木桩之上,白薇神情痛苦正拼命挣扎,而三姑娘和李秀秀两人低垂着头,似已完全晕死了过去,一丛丛鬼影在周围晃来晃去,一阵阵耸人听闻地鬼叫鬼笑声从周围徐徐传来……
看到这里,我不免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五爷也是瞬间惊了住,可三人怎么会被绑了起来?我和五爷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情急之下,我和五爷就要冲过去救人,然而就在这时,却见两个人影已经顺着篱笆墙,从加油站后的小屋子里走了出来,我仔细观瞧,不禁大惊失色,走过来的竟是神情严肃的老赵和小赵父女,而与之前不同的是,两人的身上此时都穿着崭新的道袍,手中各自持着桃木剑和八卦镜。
“他们是道士?”
我又是一惊,而这时就见两父女已经走到了被绑在木桩上的白薇三人之前,小赵脚踩七星阵,手晃桃木剑,立刻在木桩前一阵乱舞,剑锋连连挑在逼近的鬼影上,打得一只只游魂野鬼惨叫连连,而趁这机会,老赵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三张符咒来,分别贴在了白薇、三姑娘和李秀秀三人的额头上。
三张符咒贴完,小赵这才收了势,目视着前方的重重鬼影吼道:“你们着什么急!等师傅办完了正事,这几个丫头都归你们,可师傅交代了,要是现在谁敢妄动她们一下,坏了师傅的大事,就让我打得谁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小赵吼声一落,一只只鬼影立刻慌张地往后退避,再没敢接近那三根木桩的了……
这时只听白薇朝着小赵恶狠狠怒吼道:“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哈,现在可是你们被绑在木桩上等死,你跟我谈报应?真是可笑!闭嘴吧你!”
话说到这儿,小赵走到白薇身前,狠狠就甩了她一个耳光,看到这里,我肺都要气炸了,五爷也气得一瞪眼,拔出两把菜刀就想往外冲……
我赶忙将五爷又拽了回来,强行按在山坡后面慌张地说:“五爷,您先冷静!”
“冷静?怎么冷静!连小师傅都敢打,我他妈非得剁碎了这些王八蛋不可!”
“别,咱俩身上都带着旧伤,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出去,只会是自投罗网……”
我话刚说到这儿,忽然间就听一声惨叫从前方传来,紧接着就听白薇高声吼道——
“哈哈!就算你抓到我们又怎么样,小六子道行高深,等他回来,一定会把你们全都收拾掉的!”
“就那小子?你可笑死我了?”
一听这话,小赵立刻开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随后又一嘴巴甩在了白薇的脸上,白薇顺势又叫了一声,而那叫声出奇地浮夸,与其说是叫疼,倒不如说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似的。
我往前一看,更见白薇时不时就朝我们这边扫一眼,无疑,刚刚五爷想冲出去时,已经被绑在马路对面的白薇给发现了……
随后就听白薇又哈哈狂笑道:“你可不要嘀咕了小六子和五爷!你以为他们是那种,见我们被绑在这儿,就会傻了吧唧冲过来送死的笨蛋吗?没那么简单!以他们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回去找那疯子,查清楚事情真相,然后再回来找你们算总账!”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震,只觉得这话表面上是白薇在吓唬小赵,但仔细一听,明显是对我和五爷说的呀……
想到这些,我更加确定白薇已经发现了我和五爷就藏在公路对面,于是拽着五爷又道:“五爷,你没听到白薇的话吗?我们不能硬来,走,快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五爷气愤地说。
“白薇不是说了,去找那疯子,去查清事情真相!”
我说完拽着五爷滑下山坡,五爷虽心不甘情不愿,但到这种节骨眼儿上,也只能听我的路。
我俩顺着原路又往那片雷击木的林子方向跑,一路上我心里反复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和五爷只昏迷了几个小时,可一切就都已经变了?
那老赵小赵父女竟然也是道士,他们跟殷长生到底又是什么关系?为何殷长生和白龙两人此时会同时出现在那篱笆墙里做法,又为什么白龙不管外面白薇三人的死活?
我越想越急越想越气,而眼前唯一能解开这谜团的方法,也许只有按白薇所说,去求助于那疯子了,可那疯子到底是什么人?我记得白薇是第一个被他咬伤的,又为什么要我们去求助于他呢?
我们在黑洞洞的树林子里一阵疾驰,很快又循着原路回到了那疯子被我用石头砸晕的洞穴里,五爷我俩走进去一看,就见那疯子竟已经醒了过来,此时正捂着脑袋在篝火旁边烤火呢……
一见我和五爷满面怒容地冲进去,吓得那疯子立刻开始哇哇怪叫着往后退,显然是刚从被我给砸疼了,害怕了。
五爷可没空安慰他,冲过去一把就攥住了那疯子的衣服,恶狠狠瞪着他吼道:“快说,加油站那边到底怎么回事?说!不说我掐死你!”
五爷显然是气急了,说着话竟真要去掐那疯子的脖子,我赶忙拦住了他,劝道:“五爷,这是个疯子,你跟他吼没用,还是我来问吧……”
说完话我朝那疯子一笑,尽量用平和地语气问:“我想问你,你认不认识殷长生……”
“啊……”
哪知道我这么一问,那疯子瞬间变色,挣扎着往后连连倒退,‘噗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就仿佛听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似的。
可我什么都没说呀?
我愣了一下,赶忙又说:“你别害怕,我只是想问你,殷长生他……”
“救命……救命……”
我话没说完,疯子立刻又开始挣扎逃窜,这时五爷拉住我说:“我听明白了,他怕的,是那个名字……”
这我倒是也发现了,不禁发了愁,那殷长生跟这疯子到底有什么关系?而他疯疯癫癫的根本连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们又该如何去询问呢?
我正发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五爷从一旁问道:“小六子,你觉不觉得他现在这样,很像是当初丢了魂儿的孙二虎?”
我点了点头,答道:“傍晚时第一次见他,白薇说他丢了魂儿,我就是这么想的。”
说着话,我仔细观察起那疯子来,又嘀咕道:“我记得白薇当初说过,脉细弦,时时发愣,一魂游走不归;男右眼窝发青,二魂游走不归,时而惊醒时而沉睡不醒,三魂也已游走不归;左右手尺脉濡沉涩,四魂游走不归;面色苍白无血色,脉象时断时续,五魂游走不归;轻度休克时而发愣嗜睡,六魂游走不归……五爷,你看这疯子像是丢了几魂?”
“这个嘛……”
五爷挠了挠头,答道:“当初小师傅诊治孙二虎时,是为他号过脉的,可咱俩都不会号脉呀,这怎么办?”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不会号脉,咱可以用别的方法……”
说着话,我开始朝着那疯子身前身后的打量了起来,围着疯子仔细一看,就见那疯子战战兢兢的时而就愣两下,右眼窝青得厉害,明明惊慌地站在原地,时不时竟还会眼皮发沉,而且细看之下,他脸色苍白竟看不出一丝血色来……
我仔细观察时,五爷也开始无聊地在山洞里来回走动打量,似乎是在观察这疯子居住的环境,而随后我就发现,这疯子虽然眼皮发沉,但似乎并没有困倦的症状,不由地朝五爷说道:“据我猜测,这疯子的七魂之中至多丢了五魂……”
听到这话,五爷立刻接话道:“那要是咱们把他的魂儿都找回来,不就能帮他恢复正常了吗?到时候他肯定会将知道的都对咱们全盘托出……”
我叹了口气,又说:“五爷,这个方法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招魂这种事……”
没等我把话说完,五爷就打断我说:“你忘了吗?当初小师傅做法招魂,可是我下到阴洞里去把孙二虎的魂儿给带出来的,这种事儿我熟啊!”
“您是熟,可那法事……”
我咧了下嘴,仔细回忆了一番当时的情况之后,又为难地说:“我当时就在白薇身边,她是怎么做法的,怎么念咒的,我倒是都还记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做法需要大量法器,眼下我们去哪儿找法器呀!”
我正为难时,就听五爷笑道:“小六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听到这话我回头朝五爷方向一看,就见五爷正蹲在不远处的洞壁下,手里拎着个已经布满尘土的棕色皮箱子。
没等我走过去呢,五爷已经在地上将那箱子打了开,我往里一看,不由地惊了一下,就见包袱之中露出一件整整齐齐叠起来的黄色道袍来,五爷将道袍拿开,下面竟堆放着形形色色的法器,例如什么桃木剑、摇魂铃、笔墨香烛、糯米朱砂黄符纸,甚至还有两个装着红彤彤液体的塑料瓶,我仔细一看,就见两个塑料瓶上各贴着一块橡皮膏,上面写着字,分别是‘鸡血’和‘黑狗血’。
我大吃一惊,赶忙问五爷这是哪儿来的,五爷嘿嘿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在这洞里发现的,看样子,应该是这疯子的……”
五爷抬手朝那战战兢兢的疯子一指,我更又愣了一下,这疯子,难道说也是个道士?
随后就听五爷说道:“小六子,小师傅说过,阴阳家本身就是出自道家,所以所做的法事很多都大同小异,所用的做法器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眼下法器也都有了,我又有招魂的经验,我们试一次吧……”
“五爷,谈何容易,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疯子的魂儿落在了什么地方,万一他自打来这山里就已经是疯疯癫癫的了,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我倒觉得,他的魂儿应该就在这山里,不会太远……”
说话间五爷走到那疯子身前,一把将疯子的手抓了起来,将他破破烂烂的衣袖往上一撸,那疯子脏兮兮的手臂上立刻现出一道道清晰可见、横七竖八的刮伤伤痕来……
随后五爷又将那疯子上身衣物撩开给我看,就见他前胸后背上也是伤痕累累,大多伤疤看起来都像是被树杈、石头划破的似的……
五爷指着那些伤痕说:“我一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你看他身上的这些伤疤,从颜色上来看时间应该都已经不短了,显然不是他在山林里乱跑时新留下的,而是曾经必定经历过一场生死,后来拼命逃跑时导致身上到处刮伤,甚至有可能还从山崖上滚下去过,才会落下这么一身的伤痕来……”
五爷话一出口,我恍然大悟,问道:“您的意思是,他可能是来到这片山林之后,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我问完,五爷点了点头,随后又走到箱子前,在那些法器中一阵乱翻,竟然翻出了张已经泛黄的地图来,打开后对我说:“你仔细看这地图。”
我低头用手电筒照着仔细一看,那地图上的山脉地形竟跟我们所在这山沟子有些类似,其中一处地点,竟还用红笔圈着红圈。
看到这里,我脑中不由地灵光一闪,嘀咕道:“我记得殷长生昨晚帮咱们推车时说过,当初那长途客车翻下山沟的地方,就在加油站附近,所以之后他才会留在加油站旁抓鬼除害……”
五爷又点了点头,指着地图上的红圈说:“刚刚你盯着疯子出神时,我已经查看过了,你看,用红笔圈着的这地方,岂不正是加油站路边山坡下不远的位置吗?”
“您是说,这疯子也可能跟当时那场车祸有关,甚至丢失的魂儿,也可能在那附近?”
五爷再度颔首,盯着我坚定地答道:“小六子,你起坛作法吧,让我再去一探究竟!”
“五爷,但这山中野鬼丛生,而你又不是修家,无法看到它们的踪迹,这……”
“别他妈跟老子废话,照我说的做!”
五爷一脸严肃,字字铿锵,而我也是救白薇心急,毕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了,索性狠一点头,拿定了主意。
随后,我们赶忙用箱子里找到的绳子,先将那疯子的手脚绑了起来,并提前脱下了他一件破烂的上衣,随后将法器一一列出,正式开始做法。
勾兑好朱砂墨后,我仔细回想当初白薇书写咒的笔法,在空白黄纸符上一连写下了十几道聚魂符,我写咒时,五爷也去附近那片枣树林里采下了一把红枣来,此时正是秋末,正是大枣最香最甜的时节。
随后我将几张写成的聚魂符铺垫在地,就将那疯子的衣服叠好摆了上去,又将从箱子里找出的冥纸零钱悬至衣服上空开始烧,口中默念着当初白薇所念的咒语,同时将灵钱烧出的灰烬在衣服上均匀抹好……
一连烧掉二十一张纸钱之后,我将那衣服卷着下面的符咒递给了五爷,又焦虑地说:“五爷,这一趟前途凶险,您自己注意安全,我会在洞里做法配合你招魂,但是……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那疯子的名字,这魂恐怕不太好招,要是不行,您就赶紧回来,咱再想别的办法救白薇他们……”
听到这话五爷一拍胸脯,爽朗笑道:“小六子,放心交给我吧,五爷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五爷说完转身就往洞外走,并从衣服里先掏出一颗红枣来,放进嘴里开始咀嚼……
五爷走后,我依旧继续起坛作法,没有桃木棍,就以在那箱子里发现的桃木剑代替,买有阴阳师惯用的大张黄纸,就以这疯道人箱里的空白符咒代替,其余法器虽看起来样式有些不同,但仔细一分析,也都差不多,毕竟阴阳师和道士本就是一本同源。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见那疯道人被绑住的身体时不时就抽搐两下,时而还会疯病发作似的大呼小叫或是放声哭泣,紧接着的一个小时时间内,我不停念咒做法,一想到身陷危险如今生死不明的五爷,心潮不禁澎湃,久久无法安定下来,我只能尽量压住心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甚至在心中时不时默念几句白薇曾传授给我的静心诀法,可是依然效果不大,满心所惦念的都是五爷的安危。
“五爷,您可千万不能有事,您要是出什么事,我不光对不起老四,对不起小三子,我连我爷爷都对不起……”
这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忽然间,一股沙沙地响声已从洞外传来,声音异常清晰,我一下听出那是树林中的叶片在沙沙地摇动,紧接着,一股阴风赫然袭入了洞中,被我最先察觉……
阴风袭来的一瞬间,被绑住手脚的疯子也突然开始瞪着眼睛在地上挣扎,口中时不时含糊不清地喊两声‘救命’,喊话时口水直流,仿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
我盘腿坐在地上依旧不动如钟,抬眼望向洞口,只见一丛丛鬼影晃动,心里不免已经猜到,看来是山里的一群游魂野鬼,已经发现了我……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已从洞口的黑暗之中渐渐显现出来,身形纤细,朝我越走越近。
这人影比那些虚晃的鬼影要清晰很多,无疑是一个人,一个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的女人,是小赵。
“呵,要找你可真不容易……”
小赵朝我微微一笑,我抬头扫了她一眼,却没回答,随后就听小赵又道:“小六子,白薇他们让我来找你,走,快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去也被你绑在木桩上等死?”
我这话出口,小赵并未惊讶,又笑着说:“你果然都已经知道了,看来我果然不该低估你……”
话说到这儿,小赵从手中掏出了几张符咒来,一边逼近一边又接着说:“虽说以你的道行,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不过我师傅还是不放心,所以特地叫我过来找你,以免留下祸患。嘿嘿,小六子,咱俩原本无冤无仇,但如今我也只能下狠手了,你就乖乖在这洞里化为一句尸骨,给那些山里的恶鬼做替死鬼吧……”
“好,我的命就在这儿,你来取呀……”
我话音依然坚定,甚至腾出一只手来抓向插在后腰的杀猪刀,但不免还是有些紧张,只因眼下这法事若是断了,恐怕五爷会白忙一场……
显然,这时小赵也已经意识到五爷不在洞中,立刻皱着眉头发问道:“那老头儿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小赵这话才刚一出口,忽然就听背后传来一声暴喝——
“你爷爷我在这儿呢!”
话音没落,小赵瞬间面露慌张,惊惶之中刚要回头去看,却听‘啪嚓’一声,一根桃木棍已经恶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断成了三节……
小赵一声惨叫昏死在地,她一倒下,就见五爷从她背后现出了行迹,正攥着那已经断了大半的桃木棍,朝着我嘿嘿地发笑……
“五爷!”
一见五爷回来了,我瞬间眼眶发酸,赶紧跑过去就把他一把抱了住,这一抱,五爷连连很疼,我撒开手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五爷周身满是伤痕,衣服甚至都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见我泪湿双眼,五爷顿时哈哈一笑,说道:“你哭个什么劲儿,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嘿嘿,不过那山里的游魂野鬼还真是凶猛,好在老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五爷说完往后腰拍了两下,又笑道:“老子这两把菜刀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哈哈……”
说着话,五爷将怀里抱着的那件衣服塞进了我的怀里,又朝我一翘下巴说:“咱爷儿俩有空了再聊,魂儿应该是收得差不多了,小六子,你做你的法,洞口交给五爷我来守!放进一个恶鬼来烦你,五爷我算是你生的……”
话音没落,五爷已猛然转身,顺势抽出腰间两把菜刀,也不顾浑身地血迹浑身地痛楚,攥着双刀大摇大摆就往洞口走去……
“来呀!你们不是千方百计想要老子的命吗?来!快来抓老子的替死鬼,谁有种谁就把老子这条命拿去!”
五爷正说话时,忽然就见一团鬼影已张牙舞爪地从洞外朝五爷扑了过来,眨眼之间已经扑到他的眼前,惊惶之中,我刚要提醒他小心闪躲,可话还没等出口呢,就见五爷怒吼间反手就是一刀,‘唰’地一声由下至上斩去,那鬼影赫然一刀两断,伴随着一声耸人听闻地惨叫声消散空中荡然无存……
看到这里时,我心头不禁‘咯噔’一声,已然是傻了眼……
记得五爷之前离开山洞时,还完全看不到那些鬼影的踪迹,只能略微地感觉到恶鬼逼近后发出的阴气,难道说他现在,已经能够准确捕捉那些鬼影了?
我原本还在疑惑,可就在发愣时,又几只鬼影已经呲牙咧嘴开始往五爷的身上扑,五爷身形矫健,猛一侧身就从几只厉鬼的扑咬下躲避了开,手中双刀一阵左劈右砍,从从鬼影赫然丧命刀下……
看到这里时我已能确定,显然,经历了今晚这一场以一敌众的深林死战之后,五爷终于也开了眼,而他手中那两把杀猪刀本就是当年我祖父马三山留下的,如今这一路上又帮着我们杀妖斩鬼,难免也早已成为了鬼神逼退的驱魔利器……
见五爷立在洞口前一夫当关,洞外厉鬼竟无法踏足一步,我也安了心,于是赶忙再度起坛作法,随后将五爷拼死带回来的那件衣服,扔在个火盆里化为了灰烬,又将烧成的灰勾兑鸡血给那疯子灌了下去,疯子随后剑尖停止了挣扎,宛如睡着一样……
处理完疯子的事,我从后腰拔出杀猪刀来就跑到了洞口去,跟五爷并肩而立,嘿嘿笑道:“五爷,恐怕那疯子还得睡挺长时间才能醒,咱爷儿俩也不闲着,比比谁杀鬼杀得多,你看怎样?”
听我说完五爷放声大笑,摇摇头说:“要比还是等改天再比吧,今天你必输无疑!这深山老林里的游魂野鬼山精地怪可比你想象得多,尤其我到那之前出车祸的地方之后,阴气比这里可重了太多太多了,我这一个往返杀的鬼,劈的山精,数量恐怕都够你先追一阵子的了……”
五爷这话让我有些震惊,从他身上的一处处伤势来看,他这话绝对不是在吹嘘,这将近两个小时的功夫里,五爷到底经历了什么,我甚至想都不敢想……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再说什么作为应对,只觉得心潮之中热血翻涌,索性也不说了,一见鬼影袭来,配合着五爷举刀就砍,三把刀银影乱晃,群鬼已然吓得鬼哭狼嚎……
可没等我们杀个痛快,背后已忽然传来一阵轻咳,随后一个虚弱地声音传来——
“你们别打了,再打也是徒劳,天,可就快亮了……”
听到声音我回头一看,是那疯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慵懒地伸着懒腰。
见他已经醒了,我立刻惊问道:“你怎么醒的这么快?不是应该昏迷一夜才对?”
“正常人阳魂刚入窍,至少也得昏迷一夜再养几天,可我不一样,我是道士……”
疯子拍了拍脑袋,竟不禁打起哈欠来,就跟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似的,随后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到了散了满地的法器前,拿起了那瓶我已经用了一小半的鸡血来。
疯道士随后拎着瓶子朝五爷我俩走来,走到洞口前拧开瓶盖就往地上倒,将鸡血均匀地倒出一条横栏在洞口的直线之后,才回身朝着我们一摆手说:“这就没事了,你们跟我过来……”
道士说完转身往洞里走,倒是五爷我俩不放心,可往洞口前一看,果不其然,任由那重重的鬼影在外面乱晃乱撞,却都无法再踏入鸡血横线之中一步……
我和五爷这才放了心,就见五爷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咬着牙关躺在了地上,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了,而我则直接朝着那已经坐下来开始收拾法器的道士跑了过去,问道:“这位道兄,敢问您是何方高人?”
那疯道士头也不回地说:“高人不敢当,符箓三山分支,东华派,仙灵子。”
“原来是仙灵子道长……”
我赶忙学着以前白薇的样子,右手竖起剑指,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跟那疯道士行了个礼。
礼刚行完,却见道士回过头来瞟了我一眼,又冷冰冰地说:“你是什么辈分,敢这样跟我行礼?”
“额,手法不对吗?”
道士一句话把我问懵了,想了想,于是收回右手食指,只竖着一根中指,又朝着那疯道士行了个礼。
疯道士气得狠狠瞪了我一眼,摆摆手说:“算了,什么礼节不礼节的现在都不重要,当初我中了殷长生的茅山落魂阵法暗算,导致阳魂离体,成了个疯子,不知不觉就已疯疯癫癫过了一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多亏了你和这位老先生,我才终于获救……”
“是殷长生暗算的你?”
听到这话,我已经不太惊讶,就赶忙又问:“仙灵子道长,您跟殷长生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他会这样害你?”
话说到这儿,我心里不由地一惊,又说:“五爷是在当初大巴车出车祸的地方找到了您的阳魂,难不成,您是当时那车人中的幸存者?”
“那车人根本就没有幸存者……”
仙灵子边说边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个药瓶来,随后转身走到五爷身旁,开始为五爷擦药止血,我赶紧追问:“可是,之前殷长生明明对我们说过,那车人里有幸存者,而且其中一部分还是被他救出来的……”
“那时是有,这倒不是假话,而且我相信殷长生确实对车上的伤者施以过援手,但仅仅是当时而已……”
仙灵子叹了口气,随后又道:“殷长生毕竟是茅山正统传人,心怀仁义,车祸后第一时间施以援手并不奇怪,但之后因为小霏的死,他却性情大变,满心的恨意终于使他渐渐偏激,走上了一条入魔的道路……”
“那您呢?既然您不是车上伤者,为何又会遭他毒手?”
“我是当时出事的那家客运公司,花钱请来的……”
仙灵子话说到这儿,已经为五爷包扎好了伤口,随后回身拿起道袍穿戴整齐,提着那皮箱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用鸡血在洞口画了界,那些孤魂野鬼天亮之前都不可能进的来,让老先生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我跟你去干嘛?”
“废话,当然是找殷长生算总账,难道你不想救你朋友的命了吗?”
仙灵子白了我一眼,说话间拎着箱子就往外走,刚一出洞口,一只鬼影就朝他身上扑去,仙灵子冷冷一笑,晃手之间竟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坠来随手一晃,那鬼影瞬间烟消云散……
我心里又是一震,追上他惊问道:“你是天诛府的人?”
仙灵子默默颔首,在我眼前晃了晃手中那块血红色的枭玉,又道:“我是天诛府九州镇抚司的人,镇守领地就在这附近,所以才会摊上这件事……”
他边说边往前走,不禁将这一年多以来的经历,娓娓道来——
这深山附近有个小县城叫火石营,仙灵子正是天诛府九州镇抚司派到这一地区的镇抚使,原本一切太平,知道大概一年之前,几个客运公司的人突然带着礼物找到了他家里来。
对方称,前不久公司里的一辆长途客车在附近的山沟里发生了车祸,全车六七十号人,但最后获救脱离危险的,只有四个人。
这不是结局,只是前提,客运公司的人原以为那四个人既然已经脱离危险,就应该没有大碍了,谁知就在几天后的同一个晚上,死人相继猝死,死因蹊跷。
因为这件事,四名死者家属归罪于客运公司,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车祸事件再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并且在客运公司赔付巨额赔偿之后,全车死者家属联名要求客运公司调查客车车祸真相,只因为后来突然猝死的死人,死因实在是太诡异了。
迫于压力,原本该不了了之的事件只能继续调查,客运公司成立了专门的调查小组入山调查,并在当晚驻扎在深山距离车祸现场不远的地方搜寻线索,谁知后半夜时,一行五人中最先是一名女调查员无辜抽风并行为失常,随后发了疯似的开始攻击其他四人,毁掉了扎营的帐篷,而另外四人也忽然察觉到周围气氛异常,甚至有‘人影’窥伺,惊惶之中,五人相继逃散,第二天白天搜救队到达时,只发现其中两人躲在一片树林子里正瑟瑟发抖,并且精神已有些不正常。
后来,搜救队又陆续发现了两男一女三具尸体,其中两个男人皆为失足坠落悬崖摔死,而女人则是自己用手……掐死了自己……
自己掐死自己,这原本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尸检后却被证明,这就是女子真正的死因。
至于获救的另外两人,只能说是运气好到了极点,逃命时无意间闯入了那片雷击木的枣树林里,游魂野鬼无法侵入,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这件事之后,客运公司以及警方都在两名生还者口中取了口供,对于两人陈述的一些非科学‘事实’,警方自然是不会信任,并且不会公开的,但客运公司得知此事之后,未免让事态继续扩展,导致无法收拾的地步,于是决定动用一些非科学的手段,尽量让这件事平息下去。
说到这里时,仙灵子扫了我一眼,拍拍胸脯说:“所以后来他们找到了我这个在当地很有名望的道士,派我来解决这一灵异事件……”
这话说完,仙灵子叹了口气,又摇着头苦笑道:“可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次我的对手,竟然是自己的同行,更是曾经的挚友。”
随后,仙灵子又继续讲了起来。
出于自己九州镇抚司的使命,仙灵子毫不考虑就接下了这份工作,并且在几天后动身赶往事发地区,开始对车祸现场进行侦查。
而令他震惊的是,在侦查中,他竟在现场发现了许多埋在土里的道家布法做阵所用的法器符咒,而仔细研究之后,他确定是有同行中人在这车祸现场布置了一个用以聚集阴气所使用的阵型,就在这时,殷长生忽然出现了……
仙灵子与殷长生是旧识,本就是同辈师兄弟,虽不同山修行但交情也不错。
见殷长生突然到来,仙灵子并未多心,以为他一定也是受雇于客运公司,过来帮忙的,谁知只才客套了几句,趁仙灵子不注意时,殷长生就已经对仙灵子动了手……
当晚,仙灵子遭殷长生暗算,阳魂被打出身体,逃跑时无意间滚落山崖,却因祸得福从殷长生手下逃过了一劫,又因身上戴有枭玉护身辟邪,这才不至于遭那些游魂野鬼的毒手。
因为仙灵子的突然失踪,导致调查车祸真相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置,并且公交公司派来的人在几次搜寻无果之后,也就不再敢靠近这个路段了,那之后,沦为了个失魂疯子的仙灵子,就开始终日在这深山老林里到处游荡,有时远远的发现来巡山的殷长生,吓得撒腿就跑……
说到这里,仙灵子指着我肩膀上的牙印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咬你们?”
我摇了摇头,就听仙灵子又接着说道:“虽说阳魂丧失沦为疯子,但毕竟自幼就在东华派学艺,因此有些看家的本事还是没有完全忘记的,当时殷长生是不是给过你们什么符咒?”
听到这话我仔细一想,不由地点着头道:“没错,他说怕我们进山有危险,于是给了我们一人一张避鬼的茅山符咒……”
“那符咒根本就不是用来避鬼的,符只要在你身上,就会源源不断的招来山中的阴气侵害你的身体,一年前我就是中了这种邪门符咒,才险些被殷长生要了性命的……”
仙灵子说完叹了口气,又说:“当时,我见那身体虚弱的小姑娘先因符咒而起了反应,甚至就要昏迷,我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扑过去要救她,才会在她肩膀上咬上一口,因那符咒引着山中阴气游走于人体奇经八脉,肩井、云门、天柱、中府四穴为破气邪术散掉阴气的脉门,我一口咬住肩井,并同时以手按住云门、天柱、中府三穴以逼散阴气,这样才能救她,之后你和那位老先生晕倒在山中,也正是因为不知不觉间中了殷长生的阴招,后来被我救到洞里,也是依靠这种方法,才驱散了你们身上的阴气……”
“原来……是这样……”
听仙灵子说完这话,我恍然大悟,难道我和五爷偷偷回到加油站时,间三姑娘、李秀秀两个人还都在昏迷,唯独白薇精神百倍,原来是因为这一原因。
显然,殷长生是故意让小赵把我们引到山里去以免误事,再单独困住白龙,以白薇我们来威胁白龙就范,这人还真是奸诈。
而一想到这些,我不禁心生惭愧,人家好心要救我们,而我却用石头打晕了他……
显然仙灵子道长并未纠结于此事,随后又问我,我们又是怎么落入殷长生的圈套中的?
都这种时候了,我自然也不会隐瞒,就将从第一次遇到殷长生开始,前前后后的是对他一并拖出,我话一说完,仙灵子顿时皱起眉头来,惊慌地问:“你刚刚说事时口称的白龙,可是我们天诛府十三道御史台的那位‘琥珀主’?”
我点了点头,答道:“就是他,他是我师傅……”
“都说他背叛天诛府在外逃窜,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方来……”
仙灵子沉思片刻,忽然又说:“这下可糟了,难怪殷长生要布这么大的局来对付你们,他是要借白龙的阳寿……”
“借阳寿?”
我一惊,仙灵子点点头道:“借寿是我道门各派皆有的一种术法,古来就有道家上师于民间借寿的异闻,但多为以钱财交换寿命,并且不会置人于死地,只会从他原有的阳寿中抽取一到十年不等的寿命留作己用,用以突破天寿修行正法,但如果这种法门落入歪门邪道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意思是,殷长生想借白龙的寿命给自己用?”
“不是给自己,是给小霏……”
仙灵子答道:“那晚用阵困住我时他就说过,自己收藏了小霏的肉身,并且将孩子已经成为游魂野鬼的阴灵养了起来,但需利用邪术凝聚百鬼阴元为药引,再以一灵性极高之人的阳气和魂魄作法注入小霏躯壳之内,小霏便能起死回生,并且留对方原有的阳寿为己用,这就是邪道的借寿之术。殷长生原本是想借我的阳寿给小霏,哪知道最终却被我给逃了,之后我疯疯癫癫流落山中,阳魂本就不全,对他来说也就再没有了利用价值,如今‘琥珀主’白龙到此,他绝不会再错过这个机会,他想要的是白龙的命……”
“那现在怎么办?”
我一声惊问,仙灵子答道:“你别着急,我这不是正要带你去救人,不过殷长生道行高深,我又疯了一年,手生,再加上那些山里的孤魂野鬼纠缠,要对付他恐怕不太容易,小六子,你得帮我个忙……”
“你尽管说……”
我坚定地答了一声,殷长生点点头道:“殷长生之所以入魔,之所以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全是为了小霏,一会儿到达加油站,由我缠住殷长生,你想办法绕到他家里去,找到小霏的尸体带出来……”
“没问题。”
我又应了一声,往前一看,山坡之上就是公路,公路对面就是那加油站了。
趁着天还没亮,我俩顺着山坡就爬了上去,哪知道往公路对面一看,我瞬间傻了眼,只见重重鬼影满天乱飞,就像是一群群无头的苍蝇似的正在乱冲乱撞着,足有百只。
而殷长生、白龙二人依旧一站一坐身处篱笆墙内,白薇、三姑娘以及李秀秀三人也仍被绑在篱笆墙外面的木桩上,看起来应该还都安然无恙。
见到对方这架势,我心里有些紧张,就问一旁的仙灵子说:“眼看着没多久也就天亮了,要不咱们等天亮再过去吧,这样一来,那些见不得三光的孤魂野鬼就会散开,咱们也少了些对手不是……”
哪知道仙灵子摇摇头道:“不,这些孤魂野鬼也必须除掉,何况殷长生为借白龙阳寿为小霏还魂,已经开始作法了,天亮之前必会抽走白龙的阳魂,天一亮,什么都晚了……”
仙灵子说着朝加油站一旁殷长生的修车棚指去,又说:“一会儿我先过去大闹一通,你等我信号,何时我喊出‘同归于尽’这四个字时,就会尽量帮你吸引开那些孤魂野鬼以及殷长生的注意力,你就快冲进屋里,去把小霏的尸体找出来……”
“同……同归于尽……”
“你别多心,只是个暗号而已,好了,你在这里等待时机,我先走一步……”
仙灵子说完朝着我嘿嘿一笑,拎着手中的箱子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公路……
“殷长生!你看我是谁!”
仙灵子一声怒吼,说话间快步冲到篱笆墙下,猛地一脚就将挡住去路的那面篱笆墙踹躺在地,殷长生回身一看,不由地惊呼道:“仙灵子,你,你不是疯了……”
“呵呵,你别管我怎么好起来的,咱们先好好算算总账!”
说话间仙灵子已快步走向殷长生,相隔十步才停下步伐,一边打开箱子取出法器,一边朝着坐在另一旁法坛前的白龙问道:“你就是天诛府十三道御史台的琥珀主?我乃九州镇抚司镇抚使,道号仙灵子,幸会……”
听到这话,白龙勉强朝他挤出一丝微笑,但从精神状态看来,明显已经奄奄一息了……
虽明显精力不足,但白龙一笑之后,还是朝着仙灵子微笑着开了口,说:“你是阁皂山分支东华派的高手,现在负责替九州镇抚司镇守火石营,你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
“您过奖了,我对琥珀主也是闻名已久,只不过现在我们却要以这种方式见面……”
仙灵子朝白龙拱手一笑,白龙却又笑答道:“我倒觉得这种方式挺好的,原本我路过这里正在发愁,因为现在顶着个天诛府叛徒的名字,途中又要经过你仙灵子镇守的地方,怕你发现我后会对我下手无情,如今,我们却站在了统一阵线,嘿嘿,这不是挺好的吗……”
“哈哈,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既然现在是有友不是敌,你我就并肩清理着孽障!”
话说完,法器也已摆完,仙灵子手持桃木剑念咒作法,忽地以剑锋一连挑起五张符来,抬手一一接住后在手里一搓,就将五张符咒搓成了一个人形,随后以剑锋又挑住那符纸叠成的小人浸入眼前狗血盆中,默念几句咒文之后,忽地一声怒吼:“你用百鬼困我,我就请五鬼前来捉小鬼……”
仙灵子话音没落,一阵阵耸人听闻地嬉笑声已经从空中徐徐飘落。
殷长生一见顿时放声大笑,答道:“我在这山林里避世隐居一年,你以为我每天只是捉鬼杀鬼吗?你道这一整车常在加油站附近出没的怨灵的哪里集结来的?”
听到这话,仙灵子顿时面露惊慌,说道:“我知道这山林厉鬼里藏有个号令百鬼的鬼王,难不成……”
不等仙灵子把话说完,就见殷长生忽然开始撕扯自己的道袍,撕碎道袍后又扯烂了上身的衬衫,随后就见一幅血红色的鬼面纹身从他胸口前露了出来……
仙灵子一见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道:“你,你好歹也是堂堂茅山正法传人,掌门毛道长最为看重的师弟,为救区区一个孩子,你不单动用邪术借寿,竟然还以身炼鬼……”
“区区一个孩子?在你看来,小霏只是区区一个孩子,但在我看来,她却是我的全部……我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我学那狗屁的茅山正法,我做那狗屁的一代宗师,又有什么意义?”
说话间殷长生一声怒吼,双瞳之中竟渐渐泛起一层血色。
白龙见了,在旁边冷冷一笑,说道:“仙灵子道长,什么大道理我都已经跟他讲过,可他根本不听,就非要取我的阳魂不可,所以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他已经将自身化为魔道媒介,成了这山中百鬼之主,回不了头了……”
“哈哈!回头?我从没想过回头,我只想让小霏活过来!让这孩子快快乐乐的,像个平常的孩子一样走完自己完整的一生,我有什么错!”
“你既知道自己踏入魔道后根本回不了头,又为何不想想,她已经死了一年之久,难道就能回头,就能在起死回生?”
白龙瞪眼喝道:“就算今晚小霏真因借走我的阳寿而活过来,她又怎么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她这一条命,可是用上百鬼众的阴魂和几条人命换来的……”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要小霏活下去!活下去!”
“好!你要我死,我的命现在就在这里等你来拿,既然你已经做阵困住了我,又何必再用我妹妹等人的性命来威胁我?殷长生,你为了给小霏报仇,已经害死了多少人命?甚至连仅剩的四名存活者都不放过,这又何必?害死小霏的终只是其中一人,全车人何罪之有?”
“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一声怒吼之中,殷长生忽然抬手甩向白龙,而另一只手已抄起了之前摆在房间里的那测阴气的雷击木帆子,在手中一阵摇动……
霎时间,周围百鬼齐鸣,如完全接受殷长生的指挥一般,就朝着白龙的身上凶猛地扑去……
白龙身前法器已经不多,赶忙提笔又在眼前的大张黄纸上写好咒文,猛往地上一拍,掐诀又开始念起了咒来……
霎时间,隐隐约约就见白龙周身现出几许金光,如同一层透明地墙壁,将百鬼挡在外面不可侵入……
“白龙,你的法器即将用完,又身受重伤,我看你还能撑多久!不如这样,你现在束手就擒主动把魂魄教出来,我饶你妹妹不死,如何?”
“呵,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白龙一声冷哼,被绑在外面木桩上的白薇也一阵阵惊声嘶吼——
“哥!你千万别相信他!我们是阴阳师,自出师以来早已经做好了殉道赴死的准备,怎能被妖邪利用!你若敢分神,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嘿嘿,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好,大不了今天咱兄妹俩就一起死在这里,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说话间,白龙仰天长啸,随后又朝仙灵子说道:“道长,这孽障给我布了大阵,正试图抽我的魂,我现在根本动弹不得,就全都指望你了……”
“琥珀主你放心,就算我不行,还有后来人!”
仙灵子一边持剑乱舞,一边又牟足力气一声怒吼:“殷长生,大不了我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四个字一出口,我心中咯噔一声,撒腿就往前冲,而只一冲上公路,殷长生余光扫来就扫见了我的身形,见我直直朝着自己的屋子跑去,当即一甩胳膊喝令群鬼围追而来……
“殷长生,你的对手在这儿呢!”
仙灵子又一声怒喝,说话间一个箭步朝着殷长生窜了过去,剑尖挑着符咒就往他胸口鬼面上刺,哪知道却被殷长生双掌何时夹住,同一时间,刚要朝我追来的鬼群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又折入阵中围攻起了仙灵子来……
趁这机会,我加快脚步又往前跑,但漫天飘舞的鬼影终究并不是都在阵中,还是有十来只挡过来拦我去路了。
我赶忙抽出杀猪刀就要迎战,可背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怒吼,我余光扫去,竟见满身是血的五爷正凝眉瞪眼、手持双刀,吼叫着朝我的方向扑来……
五爷明明在山洞里养伤,为什么会……
“小六子!这些杂碎交给我!五爷我最后护你一程!”
嘶吼之际,五爷快步冲到我身旁,每往前迈出一步,每抡一下菜刀,身上被牵动的伤口立刻又因重新撕裂而绷出点点血迹,可五爷毫不理会,抡着双刀疯狂地就朝那一只只鬼影斩了过去,霎时间鬼哭狼嚎……
见我愣了住,五爷回头狠狠瞪我一眼,又吼道:“老子特地来给你开路,你还傻愣着干嘛!给我冲!冲!”
“五爷!好嘞!”
我几乎牟足了全身气力一声答应,紧随在五爷摇摇欲坠的身后,疯了似的就开始往前跑,从路边到殷长生的房子前,并没有多远的距离,然而如今跑动起来,我却难免步步沉重……
终于,在五爷一阵开路之后,我顺利冲到那废弃饭店门口,猛地一脚踹开门就冲了进去,回头一看,五爷摇摇欲坠地身形已转身挡在门口,手持双刀瞪圆双眼赫然又是一声咆哮——
“黄家沟子沙五爷在此!逢山开路逢城破,哪个小崽子敢再上前一步,爷碎了你个王八犊咂!”
五爷一声厉喝势如龙吟虎啸,震得门外鬼影徐徐颤抖,哪儿敢再接近一步,五爷余光扫来,又朝我喝道:“小六子,去干你该干的,后边有五爷给你撑腰,放心的往前走哇……”
“五爷!您小心!”
趁着五爷挡住背后追来的孤魂野鬼,我又继续往大厅尽头的走廊里冲,之前那殷长生起坛养鬼的屋子我进去过,显然小霏的尸身就在那法坛之下。
哪知道才刚冲进走廊,就见一道人影却先从那屋子里走了出来,身穿道袍,右手持桃木剑,左手托八卦镜,正是老赵。
我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就听老赵冷冷笑道:“师傅猜到有人会小霏尸体的主意,所以才让我一直守在这里,看来果然没错……”
听他说完,我反问道:“老赵,你和小赵两父女不过是在这儿开加油站谋个营生,又干嘛帮着殷长生助纣为虐呢?他已经彻底疯了,你们这样下去只会越陷越深……”
“疯了?你才疯了!”
老赵瞪着眼吼道:“当初我带着闺女不知天高地厚的来这儿赚钱,如果不是有殷长生师傅搭救,我俩有九条命都死光了!之后我带着女儿拜在师傅门下潜心修道,一年间得师傅恩惠真传,现在为师傅做事,也不过是想凭一己之力救那可怜的孩子还阳而已,这般功德谁能比拟?我们是在做好事!”
“呵,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可笑,就小霏的命算是命,那车人的命就不算命了?白龙的命也不算命了?被你们用计绑在木桩上的白薇、三姑娘和李秀秀就不算命了?”
“要做大事,需用非常之手段!”
老赵辩解道:“何况那车人之所以出车祸,又不能怪在我师傅身上,只怪他们不听我师傅劝告,才最终铸成大错!再说白龙,他本来就是天诛府的叛徒,师傅念他身体灵性强,要借用他的阳寿为小霏还阳,这是为他记功德!”
“我他妈懒得听你的歪理邪说,你给我滚开!”
见老赵被洗脑太深,我也懒得再多说一句,攥着杀猪刀就往前走,哪知道老赵甩手间就从道袍长袖里飞出一张黄纸符来,用剑锋一挑,‘啪’地一声就贴在了左手中的八卦镜上……
随后只听老赵连吼三声‘马六甲’,随后开始默念咒文……
也是怪了,被老赵这么突然一喊,我只觉得心口猛地一阵悸动,霎时间竟觉得四肢无力,甚至连踏步的力气都快使不出来了……
“这,这怎么回事……”
我不由地一惊,老赵狂笑道:“师傅做事谨慎,早就偷偷取了你们的头发留做备用,如今我叫你的魂,你必死无疑……”
说话间老赵猛跺了三下脚,又一阵默念之后再度横眉立眼朝我怒吼——
“马六甲!魂来!魂来!魂来!”
老赵这一吼,我身形不由地一震,霎时间只觉眼前一阵晕眩,朦朦胧胧地却见一个‘自己’,已经从这具身体中笔直地走出,朝着老赵直挺挺地走了过去,随后飞进了他手中的八卦镜里……
我身形轻轻摇晃,甚至迷迷糊糊的根本觉不出那是梦是醒,头脑也明显变得迟钝了起来。
紧接着老赵再叫,隐约又见一个身影从我肉壳脱出,走向老赵,而这一下,我开始觉得浑身发凉,甚至听到老赵不断的吼叫声,都吓得心里一惊一乍的,身体都跟着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老赵继续叫我的名字,紧接着又两只身影朝他走去,每一个都是我的影子,我的心跳开始加快,甚至能听到‘噗通噗通’的响声,明显连脉搏都变得越来越虚弱了……
而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忽地又想起当初白薇的话来——
脉细弦,时时发愣,一魂游走不归;男右眼窝发青,二魂游走不归,时而惊醒时而沉睡不醒,三魂也已游走不归;左右手尺脉濡沉涩,四魂游走不归;面色苍白无血色,脉象时断时续,五魂游走不归;轻度休克时而发愣嗜睡,六魂游走不归……
惨了,无疑那老赵是作法叫走了我的阳魂,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
我心中着急,可根本动都动弹不得,而越是急躁,心跳就变得越发加快,忽然间,一股莫名其妙地焦躁与愤怒,开始在我的胸腔中乱撞乱窜了起来,我不禁情绪变得越发愤怒,打从心底甚至萌生出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
那奇怪的感觉似曾相识,而我无意间往对面老赵手中的八卦镜中间镜片上一扫,赫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就见自己脸色发白、眼窝发青,然而双眼瞳孔中,却射出一股莫名其妙地青光……
老赵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异常,瞬间一愣,朝我惊呼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我……”
我不知所措,但慌张之中就听自己的声音,已经从口中传出——
“你再继续叫啊,你把他身上七魂都叫走,这肉壳子就都归我了……”
话音落下,一股冷笑忽然从我口中发出,而我自己的意识却在逐渐恍惚,先是分不清那是梦是醒,随后分不出那说话的是我或不是我,可我的新潮,却已随着那股冷笑声而逐渐变得难以平和下来,随后伴随着一股难以形容地激动,开始迈步往前走……
见我迈步前行,老赵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又开始疯狂叫我的名字,然而没等叫完两声,那冰冷的声音又从我口中传出——
“你要我死,我就先宰了你……”
声音传出来时,我的手渐渐抬起,竟难以控制地开始用手中杀猪刀的刀锋瞄准对面老赵的喉咙……
别……不行……不能杀人……
我拼尽全力试图控制自己,尽量用力抓住渐渐抬起的手来,试图阻止那举止,然而仍是为时已晚,猛甩手间,刀还是脱离了手掌,朝着老赵的喉咙上直飞而去……
霎时间吓得老赵一声惊叫,眼看着飞刀袭来,吓得往后一缩身子,条件反射之下赶忙扬起手中八卦铜镜护在身前,就听‘啪嚓’一声,那原本飞向老赵喉咙的杀猪刀,已经赫然插入了八卦镜正中的那面小镜子上,镜片赫然粉碎的同时,老赵也惊魂未定地‘噗通’一声瘫坐在地,竟是那杀猪刀直接穿透了整面铜镜,又钉穿了老赵拦在铜镜背后的手臂……
而镜面一碎,立刻就见一道道虚影朝我飞奔而来,随后我的意识开始逐渐清晰,刚刚那难以抑制地冲动也再度平复了下来……
我长吁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赶紧捡起一块碎镜片一看,眼神中的青光已经完全消失,我来不及细想,从在地上惨叫折腾的老赵身上跨过去,就直直朝那房间跑去,冲进去之后只听见一阵哭泣声从法坛下柜子里传来,我想都没想,手持杀猪刀就撬开了柜上的锁,把两扇柜门猛一拉开,立时就见一个一个通体雪白的小女孩儿蜷缩在柜子里,正盯着我嚎啕大哭着……
而眨眼之间,那女孩儿的身形却已消失无踪,往里一看,柜子中摆着一个用红布封口的大坛子,坛子口还贴着一道道符纸……
我连忙将坛子抱了出来,撕掉符纸掀开红布往里一看,瞬间一惊,伴随着一股腐烂地恶臭从坛子里喷出,就见坛中坐着个身形枯瘦的小女孩儿,女孩儿的蜷缩在坛子里用手环保双膝,头高高地扬起,一双黑洞洞地眼窝正盯着我好奇地打量……
女孩儿的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腐烂地灰白色,显然已死亡很久,但被殷长生用特殊的防腐工艺将尸身保存了起来,这个无疑就是小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