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
一直以来我都跟白薇在一起,对她简直太了解不过了,见她态度坚决神情坚定,这件事显然已经不容置疑,而我仔细一想,确实,白龙‘自投罗网’明显也是一出苦肉计,自有目的,眼下要更深入的了解火燕集团,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于是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白薇和李书海两人制定的方案。
见我答应了下来,李书海喜出望外,急忙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小六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大姐大的安全!”
“呵呵,我可信不过你,可我信得过白薇。”
之后,白薇、李书海两人又和我聊了一下做这件事的细节,约定今天傍晚时就动身,假装白薇杀死了李书海两名手下之后被李书海所擒,并且找到两件结巴仙法器,带回去邀功,而我和小霏则按照计划前往那间‘火车头夜总会’。
其实,那时候我连夜总会是干什么的都还不知道,毕竟自己在农村长大,而且像夜总会啊、舞厅啊这种场所,还是改革开放后才从港台那边引进过来的,新鲜的很,我当然没去过,只是听别人提到过而已,因此一听说下午要去夜总会,我还挺兴奋的。
而了完了正事之后,李书海给我们弄了点吃的垫肚子,吃饭时我想起了李秀秀那辆车来,可进院子时根本没见院里院外有汽车,就问他说:“李书海我问你个事儿,我们那辆桑塔纳小轿车呢?”
“这……”
被我一问,李书海犹豫了一下,我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对,就又是一阵追问,只听李书海嘿嘿笑着说:“小六子,那车我给卖了……”
“卖了?你卖给谁了?”
“嘿嘿,卖给三河县一个倒二手车的了,”李书海嬉笑着说:“你也知道,我今年才十八,我哪儿有驾照啊,能把那车安全开过来就不容易了,再说了,当时我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一路上可把我给饿坏了,后来顺便偷了俩钱包,开着那辆小轿车骗了俩姑娘,好不容易才到了这儿,我要是不卖车,我非得饿死不可,更别说换来个这么好的院子了……”
“李书海,你还知道你才十八呀,才十八你就这么王八蛋了,以后还有救?”
“嘿嘿,你先别骂,我也是为了办正事儿,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们买辆新的……”
我明知道李书海是随口乱说,可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也只能暗憋下气来,心里琢磨着等以后再见到李秀秀了,该怎么跟她交代,几十万的车就这么让这小兔崽子给卖了,非得让她活活打死不可。
傍晚五点来钟,见天色已经渐渐发黑了,李书海这才站了起来,朝着坐在炕上的白薇问道:“大姐大,咱动身不?”
白薇点了点头,于是也小心翼翼地下了炕,我在一边搀扶着她,急忙问道:“白薇,你也受了伤,身体承受得住吗?”
“你放心吧,都是皮外伤,”白薇说着朝我嘿嘿一笑,随后跟着李书海就下了地,就听李书海又说:“小六子,我偷偷租这院子谁都不知道,平时我也很少回来,现在就留给你们落脚用吧。”
“李书海,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随后,李书海搀着白薇从中堂走了出去,但出院子之前未免被人发现,还是先找了条绳子把白薇五花大绑了起来,随后让她坐在了院中棚子里的一个破三轮车上,蹬着三轮车拉着白薇就出了门。
目送着两人离开之后,我和小霏并没有急于动身,毕竟眼下还在县城里,只怕一起出去会被人发现,那可就糟了。
于是又等了两个来钟头之后,等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我这才把两匹马都留在了院子里吃草,带着小霏悄无声息地出了门,按照白龙所留的纸条,去往了火车头夜总会。
那地方在哪儿我们根本不知道,但在街上随便拽了俩人一问,就问出了地点来,毕竟那时这种场所在街面上本就不多见,开在县城里更是少有。
其实名字虽然叫夜总会,但那时候,我们更愿意管那种地方叫‘舞厅’,因为没什么人知道‘夜总会’这仨字是什么意思,所以叫‘舞厅’比较好理解,反正就是年轻人聚过去跳舞的地方。
我们那时候,可没有什么酒吧,迪吧,网吧之类场所,就算是有,以那时候的经济条件也去不起啊,所以大多数人比较前卫、想释放个性的男男女女们就选择了夜总会啊、舞厅啊这些场所,虽然名字不同,可其实里面大同小异,在当时绝对是首当其冲的时尚场所,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可虽说八十年代末时这种场所就已经逐渐兴起了,但在普通人一般的认知里,喜欢每天在这种地方玩儿的几乎没有什么好人。
那本就是个复杂而新旧观念冲突的年代,新鲜事物和传统观念碰撞激烈,记得后来没过几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夜总会、舞厅,就被后起的迪厅所代替,沦为了一些中年人的解压场所、或是低档时尚场所的代名词了。
一路打听之后,我和小霏很快就找到了那家‘火车头夜总会’,离的老远就听见一阵‘动次打次’地鼓声从里面传出来,幸亏周围都是小商铺,没有住户,否则这么折腾一宿非得把人吓出毛病来不可。
我俩循着那狂躁的声音往前一看,就见夜总会门口的大牌子霓虹闪烁灯火通明,一群在当时来说打扮前卫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正成帮结队地围在门口等着进场,门口一个大半夜带着黑墨镜、穿着牛仔袄的年轻人正招着手不停地朝着门口的人群吆喝——
“先买票再跳舞!先买票再跳舞!三块钱一个人!钱都准备好咯!”
听到这话我吓了一跳,不禁咧着嘴嘀咕说:“妈了个巴子的,干嘛呀就三块钱啊,够下一顿馆子了,里面管饭怎么着?”
听到这话小霏白了我一眼,斜着眼答道:“小六子师傅,亏你还是年轻人呢,真土,三块钱在这种地方还贵?嫌贵你办月卡呀,十五块钱就能办一张,在里面连刷一个月,爽都爽死你……”
“你还挺明白呀?”
我扫了小霏一眼,就见小霏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说:“我们那儿县城也有家夜总会,没人家这儿豪华,以前海哥总带我玩去,我们还在里面打过架呢,可带劲了……”
“你跟着他就学不出好来!”
我气得哼了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六块钱来,也过去排队,捏着那六块钱入场费,我心都滴血了。
排队时环视四周,就见周围一群小青年儿无论男女,穿戴得那叫一个精神,什么闪闪发光五颜六色的蝙蝠衫儿,破了洞的牛仔夹克牛仔裤,要么就是喇叭裤小吊带儿,一个个的一看穿戴跟我们都不一样。
我不禁又撇了下嘴,又问小霏说:“小霏,你看看那群人,衣服都破了也不缝缝,都他妈穷这样了还来这儿嘚瑟呢?”
“哎呀!师傅你懂啥呀,这叫时髦!懂不?”
“时不时髦我不懂,反正确实挺有毛病的。”
我们在门口派了足有十分钟队,可算是挤进了场去,一进了门,‘轻车熟路’的小霏就开始时不时晃悠两下肩膀,我就问她说:“你咋了?突然抽风?”
“师傅,你就别说话了行不行?丢人!”小霏白了我一眼,又晃了两下说:“这种地方我熟悉,总之你就跟着我就行了,你不扭两下别人都当你老土……”
387
“哦,我明白了,里面人都有病,就我没病,我就土了呗……”
“你懂个屁啊,这种地方,不跳几下算时髦的人吗?你要进来耍,就得先学会快四慢四,最好再加一花步,那几乎就无敌了……看你是第一次进来,当徒弟的我再教你几招吧,还是以前海哥交我的呢……”
小霏边晃晃悠悠犯病似的往前走,边又告诉我说:“师傅,你记住咯,一会儿进去后啊,一个快曲,一个慢曲,快的看人,慢的找人,这都是规律……”
“规矩?啥规矩?我看人找人干啥?”
“哎哟你个棒槌,跳快舞的时候自己跳自己的,人都疯了似的,你就偷偷瞄,看哪个妞儿玩得开,长得俊,就先盯上,等到放慢曲了,就慢慢往前凑,过去找她,灯一黑下来啥事儿都好办,你放心吧,我以前没少帮海哥打掩护,你是第一次,一会儿进去我帮你……”
小霏话说到这儿,我气得一把就掐住了她的嘴巴子,轻轻扯了一下,疼得小霏直求饶,我瞪着眼骂道:“你当咱俩真是来玩儿的怎么着?你给我老实点儿,要不我早晚告诉你白薇姐好好收拾收拾你……”
“行行行,师傅你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这才松开小霏,顶着动次打次地动感鼓点儿又继续往前走,穿过走廊,就见眼前现出一个黑乎乎、彩灯泛滥的大厅来。
大厅的装修很简单,墙上顶蓬上挂着一堆红红绿绿的彩灯,最里头一个小舞台上摆着音响功放,中间是个大舞池,一群男男女女正应和着鼓点儿的节奏在里面群魔乱舞呢,而大厅四周围还环绕着一圈椅子和长凳,是留着给跳累了的人休息用的,整个大厅里,一片嘈杂,吵得人心烦意乱。
我放眼一扫,说是‘群魔乱舞’完全不夸张,因为那些正蹦蹦跳跳的人真都跟疯了似的,穿戴上不是霹雳服、牛仔服、就是喇叭裤、蝙蝠衫,还有些人戴着遮着半张脸的蛤蟆镜黑墨镜,本来这大厅里就够黑了,还戴墨镜,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图什么?看不见方便乱摸?
看到这群魔作乱的怪相,我不禁犯起了难来,白龙只给留了一张字条,让我们来这里,可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又要找谁啊?我们完全一无所知。
而就在这时,动次打次震慑人心的鼓点里,忽然夹杂出一串动感的旋律,音乐一起,全舞池的男男女女们顿时都跟入了魔似的开始忘情地嚎叫扭摆,扬起手来欢呼,紧接着就听一阵激情地歌声从音乐中传来——
“你就像那冬天里地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地心窝!每次当你悄悄走进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
歌声中,群魔乱舞的人越来越多,乱蹦乱跳,乱挥胳膊乱踹腿,疯狂摇头呐喊甚至撕心裂肺地嘶吼,毕竟我以前从没见识过这种场面,立在舞池边上,吓得我心都跟着颤了起来,后背也开始隐隐地发凉,再看一旁的小霏,也跟着节奏拼命地甩起了脑袋来……
见小霏也开始往前舞动,我一把就拉住了她,小霏吓了一跳,赶忙朝我惊问道:“师傅,你干啥呀?”
“你傻了是不是?”
我瞪了她一眼,说话时,后背上那股隐隐地凉意却变得越发清晰明显了起来,不对,那不是被这环境中烦躁的音乐和忘情的舞者们吓的,这舞厅里……不干净……
想到这里,我赶紧拽着小霏往后退了几步,紧皱眉头一脸严肃地问:“小霏你别玩了,你没觉出什么来吗?”
“觉出什么来?觉出什么?”
小霏愣了一下,但见我神情难看,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而冷静了下来,顿时也微一皱眉开始仔细感觉,片刻之后,脸上不禁划过一丝惶恐,凑近我耳边战战兢兢地说:“师傅,这舞厅里……好像有……鬼……”
“没错,这地方不干净……”
话说到这儿,趁着周围的人没注意,我赶紧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了几张黄纸来,纸上都已经提前写好了降魔驱鬼的咒文,是白薇让我们随身准备的。
取出黄纸背在背后,我和小霏开始围着舞厅警戒地乱转了起来,只觉得越是离着舞厅近,那股奇特的惊悚感就越是强烈起来,无疑,那邪祟应该就混在舞池之中。
我正满心戒备地找时,小霏忽然从旁边拽了我一下,紧接着朝舞池中一指,惊慌说道:“师傅,你看那里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听到小霏这话,我赶紧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一个身穿红色纱裙、脚踩高跟鞋的长发女人,也正在舞池里摇摆着身体,女人长发披肩,一直低着头,黑长的头发遮盖着脸颊,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她一直一个人在舞厅里扭摆,并不像周围的一些人一样,时不时还会跟身边的伙伴说几句话或者交流一下舞艺,一直都没人理她,甚至仿佛周围的人看都看不到她似的……
我不禁有些奇怪,而这时小霏又拽着我慌张地说:“师,师傅,你注意看她的脚下……”
听到这话我赶忙又往那女人踩着高跟鞋的双脚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见那女人虽原本穿着高跟鞋就等于是垫着脚了,可如今脚尖却踮得更高,高得整个身体都在依靠着点着地的脚尖而保持着平衡,脚跟以及高跟鞋的鞋跟确实完全离地的……
怎么会这样?她只依靠脚尖就能稳定住扭摆的身体,这可是超高的技巧,除了专业的芭蕾舞演员之外,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而仔细看,她整个身体更似是完全没有重量似的,扭动时身形轻轻摇摆,若不是脚尖点在地上,看上去简直像是在空中漂浮……
而一看到这里,我不禁想起白龙曾有意无意对我说过的一番话来——
按照道家的说法,有十种人身上阴气重,易见鬼。
第一种,肾气亏虚之人,气虚体先弱,鬼来脚先凉。
第二种,作恶心虚之人,草木成鬼影,心虚百祸生。
第三种,长期熬夜之人,阴阳常颠倒,气血必不调。
第四种,好色淫邪之人,色上一把刀,淫则肾气亏。
第五种,长期恐慌之人,惊恐则伤肾,肾虚则见鬼。
第六种,贪念过重之人,贪心害人命,损气又心虚。
第七种,过度劳累之人,劳累者气虚,气虚者邪入。
第八种,过分悲伤之人,悲极如心死,心死鬼自来。
第九种,常处死地之人,死地生阴气,阴气煞阳人。
第十种,运势困顿之人,人衰则神虚,神虚则运薄。
这十种人身上的阴气重到一定程度,就成了‘阴人’,十种阴人交集最多的地方,就成了‘阴地’。
白龙说,除了墓地、灵堂、太平间、殡仪馆这些标准的阴地外,这十种人最常聚集的地方也会长期盘踞着至重的阴气,容易招来邪祟之物,而这种场所之中,首当其冲的便就是什么夜总会、舞厅这种地方。
那红衣女显然是邪祟无疑,难道说正是因此被招来的?
这我可不能放着不管,于是赶忙跟小霏暗暗使了个眼色,交代好方案之后,我俩各自持着几张黄纸,就悄悄混进了舞池里,从两个方向开始朝那仍在忘情扭动的红衣女围了过去……
眼看我们已凑近了她的身边,那女人却仍没注意到我们,低着头用头发盖着脸,继续舞动着,趁她还没注意,我立刻又朝小霏一使眼色,我俩几乎同一时间箭步朝那红衣女窜了过去,分别以两张黄纸贴向了她的双手手腕……
388
抓住那红衣女双手手腕的同时,我和小霏熟练地将黄纸团成个圈子就贴在了那红衣女的手腕上,霎时间就见两团白烟从红衣女手腕‘呼’地一声腾起,红衣女这才惊觉不对,猛然间抬起头来,脸色惨白毫无人色,黑洞洞的一双眼窝里‘呼啦’一下就淌下了两道血浆来,开始撕心裂肺地惨叫,那场景着实有些吓人……
庆幸的是,舞池周围在忘情热舞的年轻人们似乎都看不到她的本相,再加上舞厅里音乐声烦躁,也听不到她的叫喊,因为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切,估计看到我和小霏携手除魔,也只是当我们在尝试自创的新舞步吧……
“孽障!敢来这里害人,看我不收了你!”
趁那红裙女被制住,我赶紧又单手拖着另一张黄纸就想往她的脸上拍,谁知就在这时,一股莫名而来的阴风却从背后呼啸而过,余光扫去,竟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正朝着我后背扑过来……
那男人脸色同样苍白如雪,不用问也知道必是这红衣女鬼的同伴,我赶紧捏住黄纸手臂一晃,就试图转手朝那男鬼贴去,哪知道还没等黄纸贴到那男鬼的脸上,又往周围一看,伴随着阵阵阴风,一丛丛鬼影已从黑乎乎的舞池周围、钻过正在热舞的人群朝着小霏我俩的方向扑了过来,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只。
这一下,我犯了难,虽说以我现在的修行,外加有小霏帮忙,要对付一两只残留人间的孤魂野鬼倒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么多只一起上,就算我和小霏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啊……
眼看着群鬼围来,我一阵头皮发麻,心一横眼一瞪,已然做好了跟他们拼命的准备,唯一担心的是一打起来,恶鬼万一露了本相,周围那些正在跳舞的青年们必定都要遭殃受牵连,可这种时候,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眼看群鬼扑来即将一场血战,我提高声音一声怒吼——“快都离开这儿!”
虽说音乐震撼,而我撕心裂肺地吼声一出口,还是不少人都听到了,霎时间,就见一双双眼睛好奇地朝着我扫量了过来,见我双手攥着黄纸如个大字型般立在原地,许多人都停下了舞步开始惊讶地看我……
但就在这时,一袭身影忽地从人群之中一闪而入,步伐奇快,根本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轻轻一拽,我顺势就被拉进了她的怀里,不等缓过神来,那人又一推一拉,我俩竟然就跟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舞似的默契配合了起来……
就在这时,舞池里的音乐戛然而止,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掌声叫喊声,而鼎沸的人声之中我再朝着周围一看,只一松手的功夫,那被我和小霏制住的红衣女以及扑过来的一群鬼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再一看那正拽着我舞动的人,不禁一惊,竟是个老熟人,天诛府十三道御史台的副职——‘右都御史’蒙馨雪。
“是你!”
一眼认出蒙馨雪,我不由地一声惊呼,久别重逢,心情不由地激动了起来,可根本没等好好跟她说句话呢,蒙馨雪已经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后退步间又狠狠一拽,就把我拽到了一边去。
小霏不认得蒙馨雪,一见我被对方拽开顿时大惊失色,叫了声‘师傅’就要朝我冲过来,可没等冲出来两步远,就被一只手从后面抓了住,又给拽了回去。
我循着拽住小霏那人一看,是个上穿花T恤、下穿喇叭裤、脚踩大头皮鞋,梳着爆炸头、带着蛤蟆镜的老人,从脸上的皱纹来看,少说也得六七十岁,跟我爷爷差不多岁数,可从穿着来看,时髦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身边任何一个小青年,甚至脖子上还戴着个银光闪闪的骷髅头十字架。
要知道,那个年代,上了六七十的老年人大多数都是从大跃进、大饥荒那时候挨饿过来的,思想早就固定了,有几个能这么时髦。
没等被拉回去的小霏缓过神来,那老年人已经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了舞池最中央,朝我眯着眼笑了一下之后,忽然扯起嗓子来一声呐喊——
“快都离开这儿!老爷子我要跳舞咯!”
老年人话一出口,周围围观的年轻男女们顿时一阵欢呼雀跃,显然这老人家在这地方极受欢迎。
紧接着就见老年人回身朝着音响师一打响指,喊了声‘喵贼客’,霎时间音乐响起——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伴随着忘情的音乐和轻快的节奏,老年人灵活地扭起了腰肢翘起了屁股,即兴跳起了霹雳舞,各种‘擦玻璃’、‘过电流’、‘滑步’得心应手,这还不够,还表演起地板动作头转来,周围顿时又是一通叫好……
趁着那老年人吸引住舞池里所有人的目光时,蒙馨雪也偷偷把我和小霏拽到了一边去,一边走一边训斥我俩说:“你们也太冒失了吧,这么多人当众就敢撒野,那些游魂一着急现了真身本相或是失手伤了人,你付得起责任吗?白龙这一路天天跟你在一起,就教你这么办事?”
蒙馨雪黑着脸一通训斥,我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这么多人冒然出手,确实是考虑欠周有些过激了。
她一边训,一边把我们带到舞厅深处的走廊里,穿过走廊径直走进了经理室,带我们进去之后把门一关,整个世界立刻清静了下来。
再看蒙馨雪,气呼呼往老板桌前一座,瞪着眼又开始训斥了起来,没办法,我和小霏只能低着头立在她前面听着,毕竟深知这丫头的脾气秉性,连屁都不敢放。
等蒙馨雪发泄得差不多了,我才怯怯地问:“那什么,小雪呀,你怎么会在这儿?”
“关你屁事?”蒙馨雪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我尴尬一笑,又问:“那刚才那位老人,体格不错啊,都赶上五爷了,他又是……”
“关你屁事?”
蒙馨雪又瞪我一眼,我顿时也生起了气来,见她爱答不理的索性也就不问她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听蒙馨雪又开口问道:“对了,怎么是你俩来了,白龙和白薇在哪儿?”
听到这话,我和小霏异口同声地答道:“关我屁事。”
听到这话,蒙馨雪气得‘啪’地一声就拍桌子站了起来,刚要吼,办公室的门已经从外面被人推了开,那气喘吁吁刚跳完舞的老年人紧接着笑呵呵走进了门来。
一见老人走入,蒙馨雪立刻收敛了起来,不敢骂了,老人笑呵呵朝她摆摆手说:“小雪,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老是这么大的脾气嘛!爱生气会老很快的……”
“叔,我错了。”
听完老人这话,蒙馨雪赶忙道歉,嘟着嘴坐了下来不吭声了,简直乖巧得跟只小猫儿似的。
随后,老人示意我和小霏在旁落座,才笑问说:“你就是小六子对吧?”
我点了点头,老人又笑眯眯朝着小霏问道:“至于你,自然就是宋雨霏?”
小霏点了点头,惊问道:“您怎么连我也知道?”
“呵呵,自然是小雪来时告诉我的,她什么都知道。再说了,我为啥不能知道你呀?当年你爹妈没少跟我喝酒,哎,说起来真是怀念啊……”
老人说着从办公桌上抄起一盘糖果来,递给了小霏,又接着问:“小六子,你们的事我都从小雪口中听说了,也知道你们会来,可不是白龙白薇也和你们在一起吗?怎么就你们两个人来了呢?他俩呢?”
听到这话,小霏立刻就想回答,我却赶紧在一旁拽了她一下,紧接着朝那笑眯眯的老人警戒地问道:“你,又是谁?”
389
见我戒心重重地忽然发问,没等那老人回答,蒙馨雪已忽又瞪着眼站起了身来,一拍桌子吼道:“小六子,不得放肆!”
这话把我吓了一跳,再看那老人,赶紧又笑呵呵朝着蒙馨雪摆了摆手,好不容易劝她坐下之后,才转过身来朝我和和气气地说:“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对陌生人心存警惕更是好事,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老人说着站起身来,立得笔直,就真跟个来给老板面试的员工似的,郑重其事地拍着胸脯朝我们自我介绍说:“免贵姓张,大名张鸿儒,今年73岁,是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同时也是你们的自己人……”
“自己人?何以见得?”我又问道。
听我问完老人微微一笑,晃手间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点东西来,抬手就朝我扔了过来。
我伸手一把接住,低头一看,心里不禁一惊,老人扔过来的是一块枭玉,一块镶嵌着金边的青色枭玉,玉质通透光滑,精美得就跟白龙那一块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我赶紧从口袋里将白龙交给我保管的那块枭玉也掏了出来,将两块枭玉已经对比,更是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这时就听蒙馨雪在一旁冷冰冰地说道:“你不用怀疑他的身份,张老确实是天诛府的十二天尊之一,更是当今符箓三宗中龙虎山掌门张碧清道长的亲叔叔,当年和你爷爷马三山,以及茅山派已经过世的前代掌门林九叔并称为三山三杰,是当今驱魔界格局的主要缔造者之一……”
蒙馨雪自然不会骗人,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颤,赶紧把老人扔过来的那块枭玉恭恭敬敬地又送了回去。
老人接过枭玉来,哈哈笑道:“你别害怕,小雪说得有些过了。我现在说白了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管天诛府的事了,也不管龙虎山的事了,甚至连驱魔界的事情都很少插手,这些年来一直隐居在三河县,这几年闲的没事,就拿自己积蓄开个夜总会玩玩而已,平平凡凡一小破老头儿,没啥可怕的……”
“您别这么说,是我刚刚过分了。”
我赶忙朝着老人赔不是,紧接着就听蒙馨雪又在一旁说道:“小六子,你们此行来三河县,到底出了什么事?按理说白龙知道我到达三河县后一定会先到张叔这里来,他一定会来找我会合的,可为什么是你们两个来了?”
“雪姐,说来话长……”
我一声长叹,而没等说呢,小霏已经坐在旁边偷偷抹起了眼泪来,蒙馨雪和那老人自然不是傻子,一见就知不对劲儿,立刻又催促我赶紧说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坐下来酝酿了一下,随后将到达三河县后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跟两人一说,听完这话,两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等我说完之后,办公室里的气氛简直就跟凝结起来一样,沉默许久之后,才听蒙馨雪一声长叹说:“白龙无疑是想以身犯险引出幕后真凶啊,可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他怎么能这么鲁莽呢……”
“这不正是他的性格,不管做什么事,总算先从身旁人的利益出发,自己却铤而走险胡作非为,哎,这孩子呀……”
老人说话间摇着头一声长叹,我赶忙追问道:“老人家,您可是天诛府的十二尊之一,又是当今驱魔界的大贤,长久以来隐居在这三河县,为什么那火燕集团还敢如此猖狂?难道说就不怕您吗?”
“怕我?他们为什么怕我?”
老人愣了一下,又说:“我年轻时,和你爷爷以及茅山派的林老九确实威风过一段时间,可这些都已近成为过去了,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老了之后还剩下什么?威名?传说?那些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而已,有什么用呢?我早已没了实权,也无心过问驱魔界里的事,正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既然已经不是我的世界了,我自然应该赶紧让贤才是,也正因为我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早早的就收了山,隐居在这儿安享起了晚年来,除了像小雪、小龙这些年少时就认得我的孩子之外,如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火燕集团自然也摸不清我的底细,又何必怕我呢?”
老人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洒脱,而我又问:“可是,我听李书海说,火燕集团分部的人已经把您的这家夜总会给盯上了。”
“这我知道,也是必然之举。”老人又答道:“你想啊,我这夜总会里阴气重,连你们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牛犊子都察觉到了,火燕集团那么多高手,岂能察觉不到?自然也知道我不是一般人,虽然摸不到我的底细,可是不防着我点儿怎么行呢?”
“您不说我都忘了问了,老人家,外面那些游魂野鬼是……”
“嘿嘿,都是我养的……”
话说到这儿,老人又开始从口袋里掏东西,掏来掏去掏出一沓子画着小人儿的符纸来,往桌上一放一拍,念叨了声‘见客’之后,平静的办公室里霎时间掠起一阵阴风,已然现出一丛丛鬼影来……
我的精神不由地紧绷了起来,就听张鸿儒老先生又说:“我闲来无事在自家养了一共三十六只鬼,算是给我做个伴儿,其中一部分,刚刚你们已经见过了,还差点儿打起来呢……”
老人说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惊问道:“可是我听白薇说过,按照规矩,正道驱魔人不是不能养鬼吗?这可是违背天理的事啊……”
“天理?哈哈,天理在我心里。”
老人微微一笑,随后就听蒙馨雪插话说:“小六子你别乱说,张叔之所以养这三十六只鬼魅,为得其实是度化它们。这三十六只皆为几十年间附近难以解脱往生的厉鬼,最少的一个,身上也背着三件人命案呢,魔性极强,就比如刚刚在舞池里跳舞的那个红衣女孩儿吧,此鬼生前被一群人糟蹋后杀死并弃尸荒野,因死时怨念极重又恰巧身穿红衣,因此死后怨灵不散化为红衣厉鬼,将糟蹋过她的七人以及七人家中至亲一共三十六人全部害死,后来多亏被张叔收服,才能在这儿得一清净,磨掉怨气后便能往生了。这种鬼厉害得很,当今世上不出十只,甚至白龙我们这种道行的驱魔人,见了红衣厉鬼都头疼……”
蒙馨雪这话说得我浑身发凉,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而第一时间竟想起了当初差点把我们‘团灭’的那只鬼子母来,难怪易大师害死她时,要为她穿上红色睡衣……
我正出神时,就听张鸿儒老先生又说:“白龙和白薇的事既已成定局,如今也只能见机行事了。对了,小六子,你刚刚说这附近现了僵尸王玄魁的踪迹?”
我赶忙点了点头,就见老先生又沉下了脸来,叹道:“它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儿?总不会也和火燕集团有关系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可真就坏事了……”
“张叔,连您都没把握收服玄魁?”
蒙馨雪问完,老先生摇了摇头,又对我说:“你刚刚说,你们不是捡到一张符咒,给我看看,我兴许认得……”
听到这话,我连忙将在八里庄山里捡到的那张符递了过去,老先生展开符咒,借着灯火仔细一看,瞬间脸色大变……
390
见老人面露慌色,我急忙惊问:“老先生,您认得这符咒上的内容?”
老人点了点头,盯着那符咒皱眉沉思片刻,答道:“此为避光符。”
“避光符?这符有什么用途?”
我一声惊问,甚至连蒙馨雪也好奇地坐了过来,专心等着听老人细说,随后就听老人答道:“这种避光符,如今在道门中已经很少有人会用了,一来是动用此符需配备繁琐的起坛法事才能奏效,二来,自天下太平以来,这符几乎也就没了用途,因此已快要失传了……”
“没用途?道家符箓奥妙繁多,为什么会没用途呢?”
蒙馨雪问完,只听老人又道:“这与避光符本身的效果有关。这事情说来话长,民国时期战乱四起,不少人战死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尸体难以运回家乡,就只能弃尸荒野,按照古礼,客死他乡者、暴尸荒野者死后必成孤魂野鬼难以投胎,更对家族风水不利,因此很多家境相对富裕者,便会专程到战场所在地去寻找战死亲人的尸体,以便运回老家安葬。而那个年代,都讲究个入土为安,根本就没有火葬一说,即便是找到尸体,也必须整个运回家乡才是,这是一大难题,于是很多人就请道士帮忙……”
“道士?请道士干啥呀?”宋雨霏眨着眼天真地问。
“赶尸术。”
蒙馨雪话一出口,老人微微颔首,接着又说:“没错,就是赶尸术,道门之中,尤其以我天师道为主,弟子精通赶尸运尸之术,尤其茅山一派的赶尸术更是冠绝三山,适逢战乱,于是也就派上了大用场,道士们利用赶尸术驱赶行尸返回乡里,换取报酬,在当时那个年代,屡见不鲜,甚至还有些心术不正的道士以赶尸为自己捞偏门的掩护,利用驱赶的行尸藏du运du,为我道家招来了不少骂名……”
老人说到这里,蒙馨雪又问:“叔,难道说,避光符就是给那些行尸用的?”
老人又点点头,说:“没错,所谓避光符,顾名思义有遮蔽三光之效,战乱年间道士赶尸,便是利用法事起坛绘成两种符咒,其中一种可镇住并操控行尸,遮于尸体额上以压住行尸的阴气怨气;而另外一种,就是避光符,绘成之后将符贴于行尸后心之上,自此行尸便可避开日月星三光,不被日光所伤、不被月光所引、也不被星光所侵,即便是光天化日之下也可以照常干卵……”
“老先生,”听老人说完,我又问道:“妖魔邪祟怕日光,这我可以理解,可您说的不被月光所引、不被星光所侵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与一些妖邪本身的特性有关,不光妖魔邪祟,世间修行万物,皆离不开三光,又近不得三光。”
老人随后款款道来,我总听到‘三光’一词,但直到这时才终于明白了三光之理。
所谓修行之人要比三光,不避三光、四明、雷霆、神察,为四司所录,五帝所责,延累九玄七祖、父母长居幽途,荣禄长生不可睹矣……
按照张鸿儒老先生的说法,此为修行之中的几层劫数,别的不说,单说这三光。
所谓‘三光’,既指日、月、星三光,三光都会对修行之士以及妖魔邪祟不利,但‘不利’的方法却各有不同,日光可灼其身、月光可乱其形、而星光可丧其心。
也就是说,日光的照射会使至阴的邪物灼烧而亡,阴阳相冲,可以说是最直接的除魔方式;
月光却不同,月光属至阴之光,修行中的妖仙以及尸灵道的行尸也属至阴之物,因此不会直接伤害它们的身体,而是以阴制阴,照射到月光的邪物,体内会逐渐膨胀出一股极强的阴气,虽是阴气,但这股气却与邪物自身所修出的阴气不同,在体内互相碰撞,如果涉入过多,很可能令邪祟体内气息混乱而亡。
但有利有弊,也正因如此,所以在明月夜若遇邪祟,一时之间会发现它们比平常要厉害得多,只因体内摄入了一股更加强烈而极具冲突性的阴气,但这只是暂时性的,其实这股外来的阴气,实则是在悄悄地侵蚀妖邪的内在。
不过也有例外,很多修成一定道行的妖物邪祟,渐渐发现了可借月光强化自身而又不受侵害的方法,于是经常会在明月夜借月光修行,其中由以天性狡诈聪慧的狐仙为主,这也就是民间常说的月夜‘狐狸炼丹’一说的由来。
而张鸿儒老先生更告诉我们,其实最懂得如何借助月光修行的,还要属三宗十二道中的‘尸灵道’,其中以行尸、僵尸、人魔为例,其他精怪妖邪皆为本身具有生命的东西修炼而来,因此本身就具备足够的气,修炼之后就练就了一身妖气,月光带来的阴气一侵,两气相撞必有一损。
但尸灵道的邪祟不同,这些邪祟本身就是尸体所化而来,死尸本身就是没有气的,即便化成邪祟也是因为梗在喉中的一口怨气作祟,而月光一照,外来的阴气正好就补充了尸灵道邪祟空皮囊般的身体,使其妖力大增。
所以来说,月光对尸灵道僵尸行尸的害处最小,但又因阴阳相制,这也导致日光对僵尸行尸一类邪祟的伤害比对其他邪物更大。
而至于星光,老先生告诉我们,星光如满天神佛之眼,凡物修成妖魔邪祟后天性使然,性烈难驯,被星光一侵如有漫天诸神时刻监视,导致邪祟惶恐不安,终日活在恐慌之中,严重者便会迷乱心智魔性大发,最终招来灭顶之灾,这也正是‘天要其亡,必要其狂’此话之理。
话说到这儿,老先生又拿起那避光符来,接着说道:“就说这避光符,便是在战乱年间专门为赶尸中的行尸量身定做的,既能免除行尸被日光灼伤的危险,又能避免它因吸收月光而难以收服,更能阻开星光以免途生是非……但现今这几十年里,太平无事,也开始逐渐流行火葬,赶尸这种事自然是早就不需要了,因此这术法也就很少有人传承了……”
“那么,您估计还有谁会用这种符?”
蒙馨雪问话一出,老人又想了想,答道:“反正啊,连我都只是略懂一点儿而已,要说还精通用避光符的高手,我道家茅山宗内兴许还有几个,毕竟当初乱世,茅山的赶尸术冠绝天下,这避光符就属茅山一家用得最为精通了……”
“茅山……又是茅山……”
听到老人这话,就如同给我心头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又想了想,说:“老先生,听您这话,如今用这符的恐怕不是善类吧?”
老人点点头,答道:“过去赶尸时常用的符咒为两种,镇尸符贴在额头,避光符贴在后心,一个镇尸破煞,一个避光化气,二者互相配合,才能达到赶尸的效果。你们说这避光符是在山上捡来的,那么,极大可能是从在八里庄行凶那只僵尸身上掉下来的,可我听你们的描述,它额头上似乎并没有贴镇尸符,也就是说,是一只失控的野尸……野尸身贴避光符,又不以镇尸符镇住,我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术士在幕后帮那僵尸,以避光符为其遮挡三光,以便这僵尸白天也能行动自如……又或者,这符白天贴在僵尸身上,晚上却故意被撕了下去,目的恐怕只有一个……”
“让那僵尸吸收月光,变得更强……”
我一声惊呼,老人微微颔首,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391
“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我当即站起身来,带着小霏就想往外走,随后却被蒙馨雪又给叫了住。
我回头看时,就听蒙馨雪问:“小六子,就算你现在去八里庄,又能怎么样?架设对方真是僵尸王玄魁,你根本对付不了……”
“可现在巴颂生死不明,八里庄危在旦夕,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吧?”
我话一出口,就见蒙馨雪紧皱着眉头沉默了下来,忽地柳眉一挑,接着又说:“好,我陪你一起去,也免得你孤军奋战。”
说话间就见蒙馨雪从办公桌下取出个箱子来,拎着就要跟我出门,走到门口又转身朝张鸿儒老先生说:“张叔,这边接应的工作就麻烦您老了,我们去去就回。”
“这你们放心,有我在呢。”
老先生点了点头,随后又笑着说:“不过你们先别急着动身,小雪,我送你一样东西,兴许能派上用场。”
说着话,老先生起身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了朱砂笔墨以及三道空白符咒来,挥笔就写下了三道符,交给蒙馨雪后摆摆手说:“小雪,你们三个记住,做事时要慎重考虑,千万不能和白龙白薇兄妹俩一样鲁莽行事,如果在八里庄作乱的真是玄魁,你们赶紧给我退回来,等过几天其他人到了再动手不迟……”
蒙馨雪听完点了点头,我问:“其他人?还有其他人要来?”
“当然了,不然以你们几个虾兵蟹将的,拿什么跟火燕集团斗法?”
蒙馨雪回答道:“早在杨家沟子分别时,白龙就给我布置好了任务,把他要来三河县的消息透露给我们天诛府的高层,以便将捉他的人引到这里来,那时候白龙已经预感到这里将会发生一场大事,所以提前布好了局。按照时间推算,他们这两天应该就会到了,毕竟是要抓白龙,个顶个都是高手,正好为我们所用,除此之外,一支秘密行动组也正在暗中赶过来,不过现在我还不便多说……”
“是啊,天机不可泄露,小雪,你们先去对付藏在八里庄的玩意儿,这边交给我就好……”
老先生说完,蒙馨雪满眼感激地又点了点头,给老人深鞠一躬之后这才带着我们走了出来。
出了夜总会,蒙馨雪带着我们绕到了夜总会对面的一个小胡同去,里面停着辆轿车,让我和小霏上车后,蒙馨雪开着车就带我们直奔了八里庄。
路上就听蒙馨雪一边开车一边又把我和小霏训斥了一番,骂道:“小六子,你们也太冒失了,今晚还好我正好在场。你们是不知道张老的脾气,真要是把他的场子给砸了,再闹出几条人命来,依着张老当年的脾气,非得吃了你们不可……”
“张老脾气这么暴啊?”
我笑问道:“可是看他一直笑呵呵的,挺慈祥的呀……”
“慈祥?那你可错了,张老只是不爱跟你们这帮小辈一般见识而已,当年张老退下来之前,可是行里出了名的暴脾气,连你爷爷以及茅山派的林九叔都得让他三分呢。就拿五年前白龙父亲那件事来说吧,当时白子麟白府主在天诛府总部带领十三道御史台武力夺权,结果双方一场乱战,后来事情能够平息,多亏了张老……”
“什么?”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问道:“难道说,是这位张鸿儒老先生阻止了白龙的父亲?”
“不,恰恰相反,当时白子麟吵着闹着要破旧立新,改革天诛府,把天诛府闹得鸡飞狗跳的,可唯独张鸿儒老先生一直拥护着白子麟。虽然当时张老已经处于隐退状态,但在行里属于名望最高的老前辈,一直在背后全力支持白子麟,直到后来那场激战,末代府主白子麟落了个惨死的下场,事后天诛府元老们步步紧逼意图清除白系旧部,很多人都要被株连,多亏白老亲自出面压住事态,这事情才不了了之,否则的话,又要有不少心系正道的驱魔人要含恨而终了……”
“那你呢?”我问。
听我问话出口,蒙馨雪顿了一下,随后又说:“我?我当时还小,还没加入天诛府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假设当时你在场,你是会支持白子麟,或是支持天诛府那些冥顽不化的元老们呢?”
“呵,各有各的理,各有各的好处,既然我当时不在,又何必多说那些没用的呢?”
蒙馨雪一声冷笑就把事情揭了过去,可眼神中却忽地透出一股莫名的迷茫,让我倍感好奇。
其实自打在黄家沟子时,我就总觉得这看起来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儿藏着心事,这一点从她对白龙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虽她一直在背后鼎力支持白龙,甚至坚信白龙绝不会叛变入魔,可从一些细节来看,她几乎每次和白龙聊到正事时,都会心有不甘地唱反调,如同一个叛逆的小青年,倒也不知她和白龙到底是貌合神离,或者是貌离神合。
没过多久,蒙馨雪开着车进了八里庄,一路开到村委会才停了下来,我们从车上往下一看,就见村委会大门口前仍然堵着不少村民,而且村委会的墙壁上竟缠着一圈圈写着奇怪符文的黑布,并且在门口前横排摆着十几根黑布幡子。
我们三个赶紧下了车,碍于之前村民们已经认得我和小霏了,因此都不敢阻拦,赶忙给我们让开条路。
走进居委会,没等进之前小翠儿休息的屋子,就见两个村干部以及一穷已经心急火燎地跑了出来。
“小六子,你们怎么才回来?”
没等走到我跟前,一穷就急匆匆地嚷嚷了起来,我赶紧问他门口那些黑布是怎么回事儿?
就听一穷答道:“小六子,你们走了一天倒是清闲了,我们可要命了,快傍晚时,那僵尸又下山了……”
“傍晚?”
我一愣,一穷立刻点点头道:“没错,傍晚,天都没黑呢,那僵尸就下来了,在村子外面一阵鬼叫,把村民们都吓坏了……”
一穷这话虽让我心中一震,可仔细一想,倒也正常,这不正验证了张鸿儒老先生的猜测,我们在山中捡到的那张符纸,果然是为僵尸避三光的东西,这也就证明了那僵尸的背后,确实还有名道家的术士没有现身。
我赶紧问:“一穷,那村里人怎么样?有没有再出现什么伤亡?”
一穷摇了摇头说:“这倒是没有,好在我师父失踪前曾留给村民们一个我巫蛊派的驱魔阵法,倒是能顶一时之危,傍晚时一见那僵尸下了山,我赶紧让村民们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并在村子四周插起了用药草泡过的驱魔黑旗,可惜后来那僵尸还是进了村,并径直朝着村委会而来,但那时我已按照师傅的阵法,将整个村委会用黑布黑旗团团包住,那僵尸入不了内,嚎叫了一阵子便离开了……”
“这么容易就离开了?”
蒙馨雪若有所思地皱了下眉头,我想了想,问道:“那僵尸为什么这时候突然下山,又直奔村委会?难道有什么目的?”
话说到这儿,我脑海中已然现出一个女孩儿的身影,顿时一声惊问:“小翠是不是醒了?是不是就在村委会里?”
听我一问,一穷连连点头,答道:“没错,小翠整整混了一天,也是靠近傍晚时才醒过来的,她醒过来大概一个多钟头,那僵尸就下山找上了门来……”
“快带我们去见小翠!”
听我说完,一穷赶紧带着我们朝里边一间屋子冲了过去。
392
进了屋子往里一看,就见那个名叫小翠的女孩儿正坐在屋里的一张小床铺上休息,手里捧着一碗白粥,应该是家里人帮她煮来的。
一见我们急匆匆闯进门去,把小翠吓了一跳,一穷赶紧摆摆手说:“小翠你别害怕,这几位就是救了你的高人……”
听到这话,小翠顿时泪崩,‘哇’地一声哭嚎了起来,我们一走过去,立刻紧紧攥着我的手说:“大师,你们可一定要替我报仇啊!我,我没脸活了……”
“小翠,你别这样……”
见小翠情绪失控,我们赶忙一阵安慰,随后就听一穷问道:“对了小六子,白薇呢?你们不是回去找她了?为什么没见她一起来?”
“哎,说来话长,你还是别多问了。”
我叹了口气,随后找张凳子坐了下来,就让已经清醒过来的小翠先把被掳走的前因后果跟我们详细说一遍,以便从长计议。
而听我这么一说,屋里的一穷以及几位村干部都面面相觑了起来,刚刚缓和了情绪的小翠也又开始哭嚎,身边坐着的个老太太也开始抹眼泪,一时间倒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时就见一穷走了过来,把我拽到一边说:“小六子,小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醒过来之后我们也问过她这些事,可每次一问,她就哭嚎得厉害,甚至寻死觅活的,根本就问不了啊……”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呢?”
一穷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一见如此,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等了一会儿,就见一直不动声色的蒙馨雪立了起来,坐到床边轻轻握住了小翠的手,关切地说:“妹妹,这整件事的大概我也听说过了,也猜到你被掳走后的某些遭遇,定是你一辈子都不堪启齿的,可咱总得报仇不是?总得活着不是?你把事情跟姐说说,姐答应你,一定要严惩那邪祟,帮你出这口恶气……”
蒙馨雪边说边朝我们偷偷摆手,明显是让我们先出去,以免屋里这么多男人刺激到小翠的情绪,于是一穷我们都退了出来,连小翠的家人都没留,屋里只剩了蒙馨雪和小翠两人。
两人在屋里窃窃私语时,我们也没光在外面死等,在村委会墙外绕了一圈之后,我问一穷说:“一穷,你们在黑布上写得这是什么咒?当真有困住那僵尸的效果?”
一穷点点头道:“这是我们巫蛊派自古传承下来的驱邪术法,名字叫封魔布,以毒物外加辟邪之物调和为墨写成驱魔咒语,印在黑布之上,邪祟离得远远的便能闻到气味,魔性弱得根本不敢接近,不过那僵尸道行确实不浅,我几乎把师傅留下的封魔布全都用上了,还差点儿被它攻进来……”
“这封魔布,一定要用黑色的吗?”我问:“可为啥道家和我们阴阳家所用的一般都是黄色或红色的布匹纸张?”
“这一点我以前也问过师傅,师傅说过,道术属阳,而我们巫蛊派的驱邪术属阴,放在古时候说,我们修得是邪术,黑布可聚阴气,正应对邪术之理,所以用黑布作法对于我们的巫蛊术来说效果更好……不是我夸海口,小六子,若说诛邪除魔,道家和你们阴阳家的术法以阳至阴更胜一筹,但若说封魔驱魔,我们的巫蛊派阵仗绝对更胜一筹,尤其再布陷阱的时候,更不易被对方所察觉到……”
“原来是这样啊……”
听一穷说到这些,我心里已经逐渐有了想法,先扫了一眼身旁的小霏,又扫了一眼挂了满墙的红布,沉思片刻朝着一穷说道:“一穷,你把布在八里庄的封魔布全都给我收拾起来,一会儿我可能要带上山去……”
“全都要?”
“对,全都要,越多越好,墙上的这些也都给我摘下来,我有大用。”
听我说完,一穷点了点头,立刻让村支书带人去摘外面的黑布,而我们又等了没多久之后,就见蒙馨雪也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我们赶忙都围上去一阵询问,见蒙馨雪眼圈通红,脸色极其难看,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
立在门口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蒙馨雪默默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竟从包里掏出根烟抽了起来,仍是若有所思般低头不语,而见她情绪不对,我们也就不敢追问了,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瞪了起来。
烟抽到一半,蒙馨雪才终于开了口,狠一下将烟头捏扁,恶狠狠说:“我不管它是僵尸王还是什么,今晚我都要将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碎尸万段……”
“小雪,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急忙问道。
蒙馨雪酝酿了一番之后,终于跟我们道出了实情。
当日,小翠是如何被僵尸掳走的自然不用多说,我们之前都听说过了,而事情要从小翠被掳上山去之后说起。
被僵尸扛到山上时,吓得小翠连声惨叫,然而被担在那僵尸的肩膀上却根本束手无策,僵尸的手臂就如同一根巨大的铁钳子一般死死地夹住自己。
由于过度惊慌失措,以及近距离靠近僵尸吸入了过多的阴气,渐渐的,小翠的脑子变得昏昏沉沉的,随后没了意识。
但她并没有直接晕死过去,昏昏沉沉地却还清晰记得那僵尸扛着她一步一步地跳向深山老林,也不知跳了多久,更不知跳到了什么地方,小翠被僵尸带进了一个黑乎乎地大洞里,洞道悠长而黑暗,洞道深处,却渐渐泛起一层灯光,紧接着,小翠听到一阵杂乱地声音,有人在笑,有人在叫骂,可她垂在僵尸的肩膀上,根本连抬起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随后,僵尸停下了步伐,随着一个人影晃动,有人用一块布蒙住了小翠的眼睛,并在她额头上贴了个什么东西,这一下,小翠原本就无力的身躯变得更加地瘫软了。
再之后,那人将她从僵尸的身上抱了下来,平放在了地上,伴随着一阵叫骂声,小翠清晰感觉到有人正一颗颗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一双热乎乎地大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话说到这儿,蒙馨雪的眼眶更红了,详细经过一带而过也没细说,只告诉我们,那段时间,小翠几乎过得是生不如死的生活,被那‘畜生’反复折磨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怜一个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样被祸害得痛不欲生。
再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被蒙着眼睛的小翠感觉到有人帮她匆匆穿好了衣服,并又将她抱到了那僵尸的肩膀上,之所以小翠察觉到这些,是因为那僵尸浑身是冷冰冰的,而折磨她的人身体却是热乎乎的,还能觉出有些肥胖来,小翠看不到,便只能以此分辨两人。
被僵尸再度扛在肩上之后,她听到一阵古怪地念咒声,随后那僵尸又开始蹦跳了起来,当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小翠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带出了那山洞。
再之后又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吵闹声起,小翠被人从那僵尸的肩膀上拽了下来,一远离那僵尸,小翠的神智开始逐渐恢复,但根本不等完全清醒过来,村民们已经支起了火堆,吵闹声起,慌张感、无助感瞬间蒙蔽了小翠的心……
蒙馨雪说完之后,我心口发堵,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一想起小翠来,心说那是多好的一个大姑娘啊,如果平安无事,未来本该遇到个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高高兴兴的出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可是现在……
393
所有人都沉默时,就听蒙馨雪冷冰冰又说:“现在可以知道的是,那僵尸确实不是孤家寡人,身后还有指使者,而且一般邪祟大多身体冰凉,尤其是尸灵道的尸妖,而对方身体热乎乎的,应该是个人……”
蒙馨雪说话时我也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前前后后得到的信息综合到一起,不难得出结论——
一直以来,村里那些被掳走的女孩儿应该全都被这僵尸送到了那位‘指使者’的住处,被对方祸害之后,再由僵尸运回到山中,并且咬死或咬伤,被僵尸咬过的人由于尸毒入体也会变成僵尸,因此那些女孩儿被咬过之后至多活到天亮,被阳光一照便会魂飞魄散,唯独被巴颂及时救下的小翠幸免于难,但如果不是白薇及时化解了她身体里残留的阴气,恐怕也要被当成怪物用火烧死了……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蒙馨雪站起身来,瞪着眼说:“一直藏在山里之人虽从未露面,但却能够指使僵尸为他做事,想必是个道士,我猜测,你们在山里捡到的避光符应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而之所以他今天傍晚会冒险派那僵尸下山,恐怕也是冲着小翠来的,他应该已经得知小翠醒来的事,未免自己的信息以及藏身之地被暴露,这才铤而走险……”
听她说完,一穷在旁边说道:“这么说来,只要小翠还好端端活着,还在村里,那僵尸势必会再下山来抢人,我们干脆来个瓮中捉鳖……”
“不……”
一穷话没说完,我和蒙馨雪已经几乎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这巧合让我俩不由地都愣了一下,随后就听蒙馨雪说道:“谁知道那僵尸什么时候会再现身,我可没那耐性,再说了,那僵尸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我们真正的目标根本就是在后面操纵一切的术士,不想办法把他引出来,就算是抓到那僵尸又有什么用?”
蒙馨雪说完,我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也等不及了,今晚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上山去,亲手宰掉那藏在暗处的缩头乌龟……”
“小六子,你们得冷静一点儿!”
听我说完,一穷赶紧劝道:“虽说我也想尽快了结此事找到师傅,可现在除了这些推理,我们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等着僵尸来找我们,我们根本没办法主动去找人家……”
“不,办法……我有……”
我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我汇聚了过来,而我则扭头望向了一直立在身旁的……
宋雨霏……
“小六子师傅,你,你看我干啥……”
小霏一愣,不由地发了问,而这时一穷已经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攥住我的胳膊问:“小六子,你该不会是想让你这位小徒弟……当诱饵吧?”
“对。”我斩钉截铁地答道。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唯独蒙馨雪依旧神情平静,盯着小霏看了一阵子之后,忽然点点头说:“这倒是个办法。”
“这怎么行啊?”
一穷听完更是惊了住,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如果计划失败的话,你这徒弟会送命的!人家好歹也是你的弟子,小六子,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吧?”
一穷话一说完,就听村支书也在一旁怯怯地说:“是啊,这位小师傅,就算是想做诱饵,我看,也用不着让您这如花似玉的小徒弟出面吧,小翠还在,今天傍晚那僵尸就是冲她来的,不如咱让小翠当诱饵……”
村支书话一出口,另外几个村干部立刻都随声应和了起来,唯独小翠爹妈听了在旁边又开始哭嚎,但也无济于事。
而这时就听蒙馨雪冷声说道:“小翠不行,全村的女孩儿都可以,就小翠不行。你们别忘了,小翠已经被那幕后黑手糟蹋过了,如今僵尸会来找她,我看八成是要杀人灭口,以免暴露了那黑手的踪迹,如果现在小翠落入对方的手里,你们说,那僵尸还会像上次一样把她再带回洞里一次吗?恐怕会当场咬死……”
蒙馨雪话一出口,周围几人都沉默了。
这时就听蒙馨雪又朝那几位村干部问道:“你们在这儿装什么好人,想把小翠送进虎口,是怕这已经被糟蹋了的姑娘坏了你们的名声,给你们村委会添麻烦吧?既然都怕小霏出事,那好啊,你们在村里选个好姑娘给我们当诱饵咋样?”
听到这话,几名村干部更是把头沉沉低了下来,都不敢吭声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了,蒙馨雪又朝我望来,点点头说:“你这计划我看行得通,毕竟按照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那僵尸找到少女后并不会第一时间咬死,而是先带回去送给那幕后黑手享用,只要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它,说不定可以直捣黄龙……”
一看蒙馨雪说这话时坚定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笑说:“小雪,你忘了来之前长老对你说过的话了吗?他说让你别跟白龙我们一样冲动……”
听我说完蒙馨雪狠狠瞪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我又笑了,接着又说:“你还真不愧是白龙的左右手,冲动起来起来比我们还狠。”
“呵,没办法,谁叫我跟了个疯子呢……”
蒙馨雪冷冷一笑,话说到这儿又朝小霏望了过去,冷冰冰说:“小霏,眼下这事儿你有选择权,如果你不敢去,我不怪你,大不了由我来当这个诱饵,我只是怕自己被当成诱饵受制之后,你们应付不来,所以才求你帮忙……”
“姐,我去!”
不等蒙馨雪把话说完,就听小霏断然应了下来,神情坚定地说:“我已经入了门,拜了小六子师傅为师,所以也是个驱魔人了不是吗?我想给小翠姐姐报仇,更不能给我爸妈丢人!”
“好样的,这才是我正道驱魔人该有的样子!”
蒙馨雪神情依旧冰冷,但眼中却还是透出一股赞许地目光,随后又朝我望来,问道:“小六子,我看你这疯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怕是早就想好详细方案了吧?”
我微微一笑,应了一声之后带着众人就往外走,一看表,时至九点半。
“各位,我的计划很简单,今晚子时动身,让小霏乔装打扮后装作在山上迷路的村姑,由我们几人在一旁偷偷策应,若能成功引出那僵尸来,大家先不动声色,任由对方掳走小霏,我们在一路跟踪,就这么简单……”
“那之后呢?”
一穷忽然发问:“就算找到了对方的藏身处,又能怎么样?别忘了,可是你们告诉我的,那僵尸可是传说中的僵尸王玄魁啊!一个僵尸王的名号已能震慑大半个驱魔界,能控制住僵尸王的人,更不会简单……”
“这我想过了……”我点了点头。
一穷又问:“这么说,你已经有对策了?”
“大概倒是有了,但谁又能有十成的把握呢?总之,我不能再任由那僵尸为祸人间,而这件事更必须从速解决,如果今晚成功,此事到此终结;如果今晚失败,嘿嘿,僵尸王会出现在这儿,必与火燕集团有关,我们连它都对付不了,还谈什么对付人家整个集团?今晚大不了一起死在这儿,就他妈算是殉道了!”
“小六子!你疯了!”
一穷一声惊呼,却听蒙馨雪在一旁冷笑了起来:“记得白龙也曾教导过我,有些时候,不能太按常理出牌,该疯就得疯,一个‘僵尸王’的名号就把我们都吓住了,还当什么驱魔人?小六子,今晚,姐就陪你好好赌一次!”
蒙馨雪这话出口,我和小霏当即狠狠点了点头,可再看蒙馨雪,话说完后,脸上竟现出一抹难以形容地错愕慌张,盯着我,嘴都忘了合上……
394
“你怎么了?”
见蒙馨雪脸色不对,我立刻问了一句,蒙馨雪这才缓过神来,连摇了摇头,应付了句‘没什么’之后,就开始检查自己带来的法器箱。
我们在村委会等了差不多一个来钟头,几个村民跑进来告诉我们,那些写着符文的黑布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出去一看,足足装了一三轮车。
一穷紧接着问道:“小六子,之后该怎么做?”
“你叫村支书帮我借套衣服去,把小霏打扮得要多村姑有多村姑才好……”
我说完之后,就听小霏嘿嘿笑道:“小六子师傅,我本来就是村姑,嘿嘿。”
“不行,你看你穿戴的也太时髦了,万一僵尸见了不敢下手,咱不是白忙活了?”
我说话的功夫,一穷也已经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了几个村干部,过了没多久,他们就帮忙找来了有一套崭新的大花袄,让小霏到办公室里换了上。
小霏换好衣服之后,我们也做好了随时动身的准备,我让村民们帮忙弄了桶鸡血,又要了几捆尼龙绳以备不时之需,推着车就要出发,随行的除了小霏之外,还有一穷和蒙馨雪两人。
未免出现意外,我还特地让小霏在脖子上吊了个铃铛,以免山上月飞风高的,跟丢了可就糟了。
而刚要动身,一群村民就围了上来,带头的几个人说:“小师傅,让我们也一起去帮忙吧?”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只因一眼就认出这带头之人,正是之前带头要把小翠等人烧死的那位,就笑着问:“怎么,你不怕出事啊?这趟上山危险重重,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我,我怕……”
那村民犹豫了一下,忽地一眨眼说:“可我想帮您啊,之前的事儿是我们不对,我们都吓坏了,现在各位好心要帮我们办事,我们怎么能再一直龟缩着,小师傅,带我们一起去吧……”
他话一出口,周围一群村民立刻都开始恳求着往前凑,这倒是让我有些为难了,虽说这次上山确实缺人手,可是万一带他们上去出什么事的话……
我正犹豫时,又见几个人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带头的说道:“小师傅,还是让我们几个跟着去吧,我们去了一趟,有经验了……”
听到这话我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差点被烧死那五名村民之一。
见他带着另外四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毛遂自荐,我笑着问:“上次你们上山,冒险把小翠救了回来,结果这些同村的村民反倒是想烧死你们,现在你们还去?”
“老百姓们害怕,这也是在所难免……”
那带头的人笑了笑,周围的村民们一听这话,也都惭愧地低下了头来。
我也笑了,拍了拍对方肩膀说:“行,大哥,毕竟你们跟巴颂上过山,有经验了,这次还你们五个人跟我一起上去!”
“好嘞!”
一听这话,五个人立刻都兴奋了起来,跑过来就开始帮我推三轮车,在一群村民的目送下出了村,上了山。
刚上了山道,我就让小霏别总跟着我们了,自己一个人先上山去,只要保证我们一直听到铃铛响就行。
小霏点了点头,于是壮着胆子先行一步,我们一行人则在山道上先停了下来,仔细倾听着呼啸的山风中传来的一阵阵清脆铃响,一直到铃声越来越弱,不仔细听甚至都快听不到时,我们这才从后面追了上去,并且又走了一段路后,我们离开了山道,悄悄钻进了一旁的是树林里面,以便掩人耳目。
至于小霏,其实我倒不太担心,因为我们上山前就已经请了解山上环境的一穷为我们简单画了份地图,并且在图上标出了此行上山我们与小霏各自的路线和位置,只要小霏不出事,就算没有铃声,我们也能很容易就找的她。
在山林里穿梭时,我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了,生怕被那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突然出现的僵尸撞个正着,破坏了整个计划,因此走出每一步都提着心吊着胆。
走着走着,一穷忽然在旁边发话说:“我们已经过了半山腰了,之前我师傅就是在这附近遇到的僵尸……”
一穷一提醒,我立刻又朝耳音最好的蒙馨雪问:“小雪,小霏现在大概在什么位置?”
听我说完,蒙馨雪侧着头一阵细听,随后沉声答道:“右前方大概六七十米外。”
小雪说完,一穷又接话说:“那边我去过,应该是片林间的空地,树木比较稀疏……”
“很好。”
我点了点头,因此提醒大家再度放慢步伐,朝着小霏目前所在的位置悄悄探去,然而又走出没多远,忽然间,就听一阵尖叫声从右前方猛地传来,尖叫声瞬间穿透山林,惊得林中飞鸟出林,我也心里一颤,瞬间变了色。
“小六子,小霏出事了……”
惊惶之中一穷就想冲过去,我立刻伸手拽住了他,沉沉说道:“别急,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僵尸已经入了套,稳住,现在必须稳住……”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碍于小霏的人身安全,我的声音都已激动得颤抖了起来……
大家都不敢再出声,着耳细听,只听见惨叫声后,那一串飘摇地铃声再度传来,响声比之前听起来还要更大了,‘哗啦——哗啦——’,就像正随着人的跳跃而上下翻动一样……
蒙馨雪紧皱眉头仔细一听,抬手朝着右侧指去,说道:“铃声再移动,听声音频率应该是那僵尸无误,此刻正朝东南方向前进……”
“好,跟上去……”
我一发话,众人立刻都提起了赶紧来,我和蒙馨雪、一穷三人在前面快步疾走,后面五个村民连拉带推地拽着那辆装满了货物的三轮车前行。
这一走,就足足又在山林里穿行了半个多小时,铃声时缓时急时快时慢,好在一路上都没有消失,这也让我们踏实了不少,可看不见对方的情况,我终究还是难以安心,于是就让一穷带队现在后面慢慢跟着,我和蒙馨雪两人则加快步伐追赶了上去,一直到借着月色能看到那只正驮着小霏往前跳跃的僵尸的身影时,我们才放慢脚步在后面躲了起来,开始悄悄跟随。
仔细一看,果不其然,就见那僵尸体格健壮、身穿一袭宽松的清代官服蟒袍,头戴顶戴花翎,脖子上还套着一串长长的朝珠,伴随着僵尸的跳跃、应和着小霏身上清脆的铃声‘哗啦啦’作响,威风凛凛气势十足,而此时小霏正昏死般瘫软地被担在他的肩膀上,随着他的跳远,时不时颤抖两下……
我们正躲着观察时,忽然就听蒙馨雪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朝她一看,就见蒙馨雪不知何时已脸色发白,额头上开始滚下汗珠来。
“怎么了?”我问。
紧接着就听蒙馨雪沉沉答话道:“传说‘僵尸王’玄魁乃是前清亲王贵胄,官服绣五爪九蟒,颈上戴一百零八颗朝珠,袖贴圆补子,看着官服,此僵尸应该必是玄魁无疑……这下糟了,真正面打起来,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办?”我急忙问道。
蒙馨雪听完扫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说:“山都上了,人也被它抓了,打不过也得打……”
话音没落,蒙馨雪已又箭步跟上了那僵尸的步伐,渐渐逼近,以便仔细观察对方的弱点。
我也跟了上去,但我们依旧没有显露踪迹,一直又往前跟了十来分钟,穿山过林,忽然就见那僵尸在一处挡路的悬崖峭壁下,毫无预兆地停下了步伐……
395
见那僵尸的脚步戛然而止,我和蒙馨雪赶忙也停下步伐,在身旁的草丛后面蹲了下来。
再偷眼往前一看,就见那扛着小霏的僵尸忽然原地一跳就转过了身来,正好面向我和蒙馨雪藏身的方向,吓得我心头‘咯噔’一声,心说难不成已经被那僵尸发现了……
见那僵尸一双凶光毕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的方向看,紧张之下,我不自觉地就把手伸向了后腰,已然握住了黄布中剔骨刀的刀柄,做好了跟它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而就在这时,蒙馨雪却在旁边悄无声息地攥住了我的手,轻轻拍了两下,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就在这时,那僵尸忽然又轻轻一跳,开始朝着我们不远处另一个方向格外警戒地打量了起来,我恍然大悟,原来那僵尸并不是发现了我们,而是在谨慎地扫视周围的环境。
一番扫视过后,那僵尸这才又蹦跳着面相石壁,但仍未继续前进,而是一仰头,开始像头狼一样仰天发出‘嗷嗷’地怪叫声,那僵尸一连嚎叫了五声,声音三长两短,而叫声刚停,忽然间就听一阵铃声传来,那并不是小霏身上的铃铛所发出的声音,比那声音要大得多,也清脆的多……
伴随着那‘哗楞楞’地轻响,僵尸忽又开始往前跳跃,竟直直朝着正前方的岩壁上跳了过去,眼看着身体就要撞到岩壁时,那僵尸忽然脚尖一点跳向左侧的一丛杂草,霎时间就听‘呼啦’一声,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僵尸的整个身体已经消失在了那片顶多达我膝盖高度的杂草丛中。
一看那僵尸消失了踪迹,我和蒙馨雪都惊了住,可就在这时,小霏身上佩戴的铃铛的响声,竟又已从那片杂草下面传来,声音悠长,拖着一串回响,我和蒙馨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片杂草另有玄机。
果然,铃声渐行渐远之后我俩悄悄凑过去一看,扒开杂草,就见草丛的下面竟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来,直通地底。
就听蒙馨雪道:“刚刚听铃声发出的频率,这洞应该不深,小六子,我先跳下去一探究竟,你在上面等一穷等人到达……”
她说完就想往下跳,我却将她一把拽了住,正颜厉色地说:“不行,你不能直接下去,我们根本不知道洞里什么情况,你这么冒然下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别忘了,你可是眼下我们所有人中道行最高的一个,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就更没机会对付僵尸王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下去,你们在上边按照原定计划布好局等我信号,若我长久不出来,可能已经遇难了,你们再做别的打算……”
我话一说完,没等蒙馨雪再度开口阻止,已经趁她不注意将她一把推倒在地,趁机箭步往前一窜,身体已然陷入那黑乎乎的大洞之中……
正如蒙馨雪所说一样,那洞并不太深,大概也就有个两三米左右的高度,而且洞底是一片软哒哒的泥土,因此轻轻松松我就落了地,完好无损。
脚踩到泥土上的同时,我一把抽出随身的杀猪刀来,但没敢轻举妄动,而是先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动静,就见周围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于是我尝试着用两手在周围摸索,很快就先后摸到了两侧洞壁,这洞很狭窄,宽下也就只有一米多,而又仔细一听,铃声已从我正前方传来,一听到声音,我赶紧循声摸索了过去,很快就摸到了一条只够两个人并排前进的狭窄洞道,于是摸着洞壁,开始在洞道里往前行进……
往前走了没几分钟,转了两次弯之后,一点光亮忽地从洞道前方逐渐现出,一见有光,我立刻加快步伐前进,很快就发现那光亮竟来自地上的一团篝火,又仔细一看,篝火所在处已是洞道末端,在篝火的映照下,洞道中逐渐映出了几个人影来……
我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甚至不敢呼吸,小心翼翼地擦着墙壁往前继续行进,很快就听到一阵嬉笑声从洞中传出——
“嘿嘿,这丫头不错,一看就是大补啊,我都等不及了……”
这声音略显尖锐,尖锐中又夹杂着几分沙哑苍老,我又躲在洞道的阴影中往前挪动了两米有余,洞中的几人终于完全暴露在了火光之下。
仔细一看,就见那把小霏扛回来的僵尸此时正笔直地立在洞壁下一动不动,简直就像是个假人一样,不知何时,额头上已经被贴下了一道符。
而小霏已经不在他肩膀上了,而是正被距离僵尸不远处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抱在怀里,被那人嘿嘿怪笑着抱向了洞道另一侧一张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单人床上,仔细看,小霏的额头上竟也被帖上了一张符咒。
无疑,那正抱着小霏的道士必是此事的幕后黑手,一确定了这个想法,我又仔细观察起了对方来,就见道士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并且身材矮小枯瘦,下巴上挂着一撮山羊胡,生着满头花白的头发,看起来少说也得有个四五十岁了。
可从他轻松抱起小霏的举动来看,却显出一种与身形极为不符的力量感,好歹小霏也得有个九十多斤,可被他抱在怀里时,竟看不出这老道士有丝毫地吃力来……
就在我试图找寻那道士的破绽时,道士已经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小霏放在了那张小床上,轻轻在小霏细嫩的脸蛋上弹了两下之后,嘿嘿坏笑着就将手伸向她的身上,要解她的扣子……
见势不妙,我攥着刀就想冲出去救人,可还没等我有所行动,一个有气无力地声音,却从洞穴一侧的角落中传了出来——
“一木道人,你坏事做绝,真不怕被报应遭雷劈吗?”
“报应?哈哈!可笑之极!”
听到这话,那老道士瞬间收了手,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向了角落。
我循着刚刚那声音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洞穴角落中的阴影内竟还藏着一个一米来高的铁笼子,就是工厂里关狼狗用的那种,铁笼子里竟还坐着个人影,由于洞中光线昏暗,刚刚我竟没注意到。
粗一看,笼子里那人身材矮小但体格精壮,长得黑胖黑胖的,像是个小孩儿,但说话的声音却异常粗犷,我又仔细一看,不对,那不是个小孩儿,而是个侏儒。
我忽然想到之前白龙和仙灵子道长都提到过,天诛府派到三河县的镇抚使巴颂就是个小个子侏儒,那么此人自然正是巴颂无疑。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已转身朝着笼中人走去的老道士叫出了‘巴颂’这个名字,随后猛地一脚踹在了笼子上,又嘿嘿冷笑着说:“巴颂兄弟,我坏事做绝,却能享受这世上鲜美的少女,你呢?你一身正气凛然却被关在个狗笼子里等死,嘿嘿,这算咱俩谁先遭了报应呢?”
“天道有轮回,一木,你别嚣张,”坐在笼子里的巴颂狠一瞪眼,又说:“就算我收拾不了你,我相信总有人会收拾你!我们天诛府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天诛府?这苟延残喘六百多年的组织现在怕是自身难保了,还能管得了我的事?看你也撑不了多久了,今天我就给你透句实话好了,三天,只需在有三天,我们就能突破结巴仙这一关隘,届时数以百计的人魔倾巢而出,不出一个月,任你天诛府势力再庞大,也将难逃此劫,灰飞烟灭……”
一听到‘结巴仙’三个字,我心中猛然一震,而这时那老道士已又狂笑着走向小霏,边走边手舞足蹈地脱下了自己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