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白天他们见过的那个老道缓步而出,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三人“本想安安静静炼化血食,没想到又有一拨送上门来的,运气真是不错。”
“血食?果然是妖邪作祟!”邱成荣眼神一凝,顺手把拂尘抽出凌空一摆“速速把这些人放了,然后跪地求饶,道爷我今天饶你不死!”
对面的妖道表情古怪的看了看他的样子,突然间捧腹大笑“没想到还引来一个真道士,哈哈哈哈”笑了一会,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脸阴森的看着邱成荣三人“今天不管你是道士还是和尚,既然来了,那就一个都别想走!”
话音未落,那妖道蹭的一下窜了过来,速度之快令邱成荣猝不及防,刚刚双臂交叉护在身前,那妖道的拳头已经重重的打在他的双臂上,硬是把他打退了四五步,幸好两侧的王二明和陈猴子及时出手,两刀同时砍向妖道的脖颈要害,才阻住了对邱成荣的再次追击。
妖道身体急退,躲开了斜劈下来的两刀,脸色阴森“比人多?我比你们人多哦~~”说着,他连连拍掌,片刻之后六条人影从内室闪出,分列在妖道两侧,正是白天跟随在他身边的几个小道士。此刻的小道士脸上早已经没了白天的那种肃穆,而是人人脸上带着奸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邱成荣三人。
邱成荣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心知今天这事没法善了,索性伸手从怀里拿出符咒,左手捏符纸,右手挥拂尘,做好了万全准备。王二明和陈猴子哪见过邱成荣摆出这个架势,两人楞了一下,也迅速的和他站在一起,三人站成个品字形,虎视眈眈的看着对面大大小小七名妖道。
那妖道斜眼看了一下邱成荣,嘴角带出一丝不屑“虚张声势~”随后自己后退一步,双手一摆“干掉他们!”六个小道士闻声而动,两两结对的扑了过来,三人六妖瞬间战在一处。
陈猴子虽然个性张扬沉稳不足,但他也是得过陈镖头亲传的,镖局里大大小小的镖师有时候看在陈镖头的面子上也教给他个把的小绝招,陈猴子此时一柄单刀耍开,端的是开合有度,颇有点陈镖头的大家风范,稳稳地把两个小道士圈在刀光之中,如果不是他年纪轻轻经验不足,怕是早能先伤了一个小道士了。
而另一侧的王二明则是稳扎稳打,他生性老实悟性不高,但胜在稳重扎实,手里的单刀对上两个小道士,也是丝毫不落下风。至于邱成荣,更是游刃有余,除了能把自己身边这两个小道士困住之外,还能时不时的甩出一两张符咒去帮一下陈猴子和王二明。不过此刻他最担心的是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那个妖道,那一拳让他记忆犹新,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人防不胜防,如果那妖道突然出手,三个人便随时会有危险。
心里焦虑,手下便更加狠辣,拂尘挥动之间,尘尾扫上了一个小道士的右臂,随着一声惨叫,那小道士的手臂极其不自然的向内弯曲。邱成荣趁着他向后退了一步的同时,左手连甩,两道符咒同时飞向围攻王二明的两个小道士。第一个小道士机灵的一躲而过,而另一个运气差了些,只躲开了一个,被另一张符咒正正的打在胸腹之间。一团火球爆开,那小道士疼得惨叫连连,身形手法当时便乱了。王二明则趁这个机会吐气开声,一刀斜劈下去,刀光闪处,那小道士的脑袋斜斜的飞了出去,尸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片刻间变成了一堆浓浆,显然不是人类。
王二明得手之后片刻未停,身体一转便到了邱成荣身侧,手里刀横削过来,刀尖在那围攻邱成荣的小道士腹间划开一条足有一尺长的血口。邱成荣也没客气,右手拂尘一晃,左手直接把一张符咒塞进了小道士的肚子,一声闷响之后,那小道士轰然倒地。
邱成荣和王二明两人配合无间,瞬间干掉了两个小道士,一时间士气大涨,单刀和拂尘齐飞,瞬间又取了余下两名小道士的性命,然后又扑向陈猴子,三个人顷刻之间把最后两个小道士剁成了肉泥。
而这整个过程,那妖道都远远的看着,面带冷笑一声不吭。待三个人手持利刃站在他面前之时,妖道才轻轻鼓掌“果然好身手,也要好好谢谢你们,帮我解决了这几块废料,省得我还得浪费血食给他们。”
“装模作样!”陈猴子耐不住性子,刷的一刀直接砍向那妖道。妖道不躲不闪,笑眯眯的看着陈猴子,等到他的单刀都快到头顶的时候,才似慢实快的伸出两根手指,牢牢地夹住了刀尖,力气之大,让陈猴子青筋暴跳都没有再砍下一分。
而此时妖道的眼睛也起了变化,原本黑色的瞳孔突然变成了红色,一道道的血丝在眼白中出现,两个眼球好像变成了活物一般。邱成荣在身后发现了不对,招呼了王二明一声,两人一左一右的冲向了妖道。
可为时已晚,就在他俩刚刚冲到妖道身边的时候,原本面朝妖道的陈猴子突然转身,刀光一闪,冲着两人的脖颈就削了过来。
邱成荣瞬间一脚横踹,把王二明踹了出去,自己同时急退,但还是被刀尖把衣服划破,胸口也留下了一条血口。
等他二人爬起身来再看,陈猴子的表情已经不对了,牙齿呲着,不断的从喉咙里发出吼吼的声音,双手牢牢地攥着钢刀,两眼血红的死死盯着邱成荣二人。
“这是什么妖术?”从地上爬起来的王二明带着一丝惶恐问邱成荣。
还没等邱成荣回答,那妖道率先开了口“这不叫妖术,这叫法术。只要我和他对视片刻,这人就会对我死心塌地。如果你们不喜欢,我还可以这样。”说着,他突然伸出右手扣在了呆立在一旁的春娃子头顶,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春娃子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动,眼神中透出一丝惊恐,但嘴巴却牢牢的闭着一声不吭。
片刻之后,春娃子的身体开始干瘪下去,似乎是体内的血肉和骨骼都不见了一般,整个人像个人形皮口袋一样松松垮垮。又过了一会,一个拳头大小的不断蠕动的暗红色血球,从春娃子的头顶破口冒出,停留在妖道的手掌之中。
妖道如同欣赏艺术品一样看了那血球片刻,手掌轻轻握拢,那血球也随之变小,最后变成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落在妖道的手掌之中。妖道手掌一翻,那颗珠子被他直接塞进了嘴巴,喉头一动,便吞咽了下去。而那春娃子仅剩的一副人皮,被他如同破布一般随手甩在了一边。
整个过程看的邱成荣和王二明手脚冰凉冷汗直冒,两人都不是没见识的,可如此残酷的情景却是生平仅见。
妖道笑眯眯的看了他俩一眼“这便是血食了,算是感谢二位帮我杀了那几个小废物的答礼。本来想只想把这镖局的精壮汉子们变成血食,没想到被那个奸商碰到。索性将计就计,没想到运气不错,又来了一队衙役和镖师,倒是收获颇丰。”说到这里,妖道抬手指了指邱成荣二人“今天,你们俩也别走了吧!”随着他的话音,那陈猴子手里的钢刀一挺,冲着邱成荣和王二明一步步的逼近过来。
邱成荣和王二明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微微点头。王二明挺刀而上迎上了陈猴子,他性情沉稳武功扎实,缠住陈猴子问题不大。而那妖异的妖道,自然是留给邱成荣来对付。
邱成荣虽然跟着天机子学道二十年,但实际上真正的单独对敌经验并不多,所以天机子也是要他先下山历练几年再回山继承掌教,哪成想这邱成荣先是酒后失德叛教出门,又落魄回家发现家破人亡,现在面对这妖道,一时之间血气上涌,拂尘与符咒齐飞,打的妖道招架不及连连后退,可那妖道也绝不是善茬,拂尘飞舞之下,竟是一下都没打到他。
妖道身法如电,脸上也不急不恼,嘴里还肆意调笑“招式挺猛的啊,哪个师父教出来的?”他这口气惹得邱成荣更是烦躁,手里拂尘挥的更紧了,可越是如此越是打不到妖道,心里也就越是烦躁,一大圈下来,已经是呼吸沉重,汗如雨下了。
终于,邱成荣的拂尘一下打在一根石柱上,石粉飞散之下失去了妖道的踪影,待得邱成荣再想转身找寻,已经是晚了。在王二明的惊呼声中,妖道突然现身,斜刺里一脚飞踹,正踹在邱成荣腰间。
邱成荣噗通一声被踹倒在地,一时间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眼睁睁看着妖道转到一边,和陈猴子一起夹攻王二明。那王二明缠住陈猴子已经是尽力而为,那还经得住这妖道插手,三两下之间,被那妖道一拳打在后心,一口鲜血喷出,也栽倒在地。
妖道左手拎着邱成荣,右手提着王二明,把两人拖到了内室门前,脸上带着一丝狞笑“既然你们好奇心那么重,道爷就满足一下你们。”说话间,妖道抬脚踢开内室屋门,把两人扔了进去。
邱成荣被扔进房间,就地滚了好远才撞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停了下来。他忍着腰间的疼痛勉强抬起上半身,借着照入的月光打量着身处的这间内室,往日里也许是武威镖局总镖头和夫人住的这样一间大屋,此刻却是变成了人间地狱。
架子床上堆着足足三摞人皮,衣服则被整理好按照男女分开叠放。就在屋子的中间,以陈镖头为首的镖队的人正在慢慢的陆陆续续的走进来,众人神色木然的站成四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一言不发。邱成荣看着这惊悚的场面,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后软绵绵的东西,感觉手上潮潮的,暮然间回头一看,竟是一个衙役的尸体,那尸体还未被吸干成人皮,喉头处有一个血洞,喉管被生生撕开,鲜血流出浸透了半边身子,一对空洞无神的眼睛正好看着邱成荣。
此时妖道走到了邱成荣身边,用脚踢了踢那具衙役的尸体“这还是个班头,功夫还是有两下的,当时还弄了我个措手不及。”
“那个疯掉的衙役,是你故意放走的?”邱成荣两眼死死的瞪着妖道
妖道轻轻一笑“是啊,借他的嘴巴吓唬吓唬人,没事就别往镖局跑了。让道爷我好好做法收拾了这里,然后拿几张人皮一烧,假装厉鬼已除。多好的事情,谁想到又来了你们这群人,真是麻烦。”
“呸!妖魔邪祟!”脸色蜡黄的王二明一口啐在妖道脸上
妖道面无表情的擦去脸上的痰迹,眼睛看着王二明,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你这人就是不知道感恩。之前这个镖队一进来就中了道爷的阵法,老老实实的躲进后园里面趴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你们几个自己跑了进来,还对道爷动手,结果道爷这么耐心的给你们答疑解惑,不光不说句谢谢,还如此无礼。不施点惩戒倒是让你们觉得道爷好欺负了。”说着,妖道两指并拢,在王二明肩上轻轻一划,一整条右臂齐肩而落,停了片刻,那血才喷溅而出,王二明抱着断臂满地打滚,惨嚎不已。
邱成荣此刻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抬头看向妖道,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妖道笑了笑,随手从架子床上取过一张女人皮往身上一套,随着一阵烟雾升腾,那妖道竟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看身材穿戴,分明就像是个丫鬟侍女。
那妖道的声音也随之变成了女人“既有血食可用,又可以随意变化穿行于世,何乐而不为?”说话间,那妖道化成的女人伸手按在一个镖师胸腹位置,没用片刻功夫,那镖师身体渐渐委顿,最后化成一张干瘪空荡的人皮落在地上,而那妖道的手心又多了一颗圆溜溜的血红色珠子。
邱成荣认出那是镖队里一个年轻镖师,跟谁都客客气气有说有笑,现在看他惨遭毒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忍痛起身,一拳就向妖道打去。那妖道也不躲闪,任由邱成荣的拳头打在脸上。这全力一拳竟也没有憾动他分毫。
妖道抬手捏住他的手腕,把拳头慢慢从脸上挪开,神情也变得凌厉起来“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道爷给你说这么多已经是给足了面子。想打道爷?叫你师傅来还差不多!”
说话间抬脚踹在邱成荣肚子上,直接把他踹到墙角,随后缓步向他走去,看那神情,翻手之间就要取了邱成荣的性命。邱成荣先后挨了两计重击,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感觉身体整个散架了一般,干脆两眼一闭放弃了抵抗。他心里苦笑,没想到离开山门第一战就把自己的性命断送了,这没准就是冥冥中的天意,殴师叛教的报应啊。
就在妖道走到距离邱成荣还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之前已经半昏迷的王二明突然翻身滚了过来,用双腿死死锁住了妖道的右腿,冲着邱成荣大吼“邱哥!快走!你是有本事的人,你走了还能给我们报仇啊!”
邱成荣被这声吼叫惊得睁开双眼,刚好看见那妖道面无表情的举起右手,右手如刀轻轻落下,王二明的两条腿瞬间离开了身体,膝盖上方的断口处鲜血喷涌而出!王二明惨呼一声,咬着牙转动身体,生生的用仅剩的左臂抱住了妖道的小腿。妖道皱了皱眉头,右手再次落下,这次他瞄的是王二明的脖子!
“不要!”邱成荣伸手大喊。可妖道根本没给他任何机会,右手一划,王二明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稍稍一顿之后,人头咕咚一下掉了下来。
妖道捡起人头,随手扔到了邱成荣的怀里,面带微笑“你能如何?你想如何?怪就怪自己学艺不精,下辈子重头学过吧!”说话间,扬起手掌,冲着邱成荣拍了下来。
邱成荣心里早有了死意,双手抱着王二明的头颅呆呆发愣,根本也不在意其他了,任由那妖道的手掌拍在自己胸口。
就在妖道手掌接触到邱成荣胸口的一瞬间,邱成荣的胸口突然爆出一团光亮,那亮光如同一个小太阳一样爆开,瞬间把那妖道弹出去足足四五米远,咕咚一下摔在了房门口,之前的女人皮也被震了出去,恢复了之前的道士装扮,看起来这一下让他受伤不轻。
这一个突然的变故让两人都愣了,邱成荣伸手向胸口一摸,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那是他刚进太素宫的时候,天机子送他的一个挂件。当时天机子说送他个见面礼,其他并未多说什么,而邱成荣看这玩意不过是个小指肚大小品相一般的珍珠,也并未多想什么,他毕竟是大少爷出身,珍珠玛瑙什么没见过?只是因为师父送的见面礼,这才一直很随意的挂在脖子上,从没当个好东西伺候。万没想到,今天这生死之间,还是天机子当年送他的这么个宝贝救了自己一命。
那团光亮持续了几秒之后才慢慢消失,在妖道受伤外加这神妙的光团影响之下,那群站立在房中的镖师们也似乎有了动静,这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就是陈猴子。
陈猴子茫然睁开双眼,左右张望一下,便看见了抱着王二明头颅呆坐的邱成荣和斜靠在一边的嘴角流血的妖道。任陈猴子再呆傻闷愣,也能明白此刻发生了什么,当下手里钢刀一挥,冲着妖道就劈了下去。
妖道不躲不闪,抬手一拳正打在陈猴子劈下的钢刀上,这一拳直接把钢刀打弯,陈猴子一个把持不住,钢刀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只剩下一个呆愣愣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的陈猴子呆立在那里。
妖道左手抓起陈猴子,右手扯住他右臂猛地一发力,生生把陈猴子的一条右臂从他身上撕了下来。陈猴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但那妖道显然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惨呼不止却一时昏迷不过去,硬生生的承受着那撕裂的剧痛。
妖道抬手把那截断臂抛给邱成荣,嘴里冷哼“你师傅对你到不错,这么珍贵的气晶也拿来给你傍身,不过别以为道爷会怕了这小玩意!”
邱成荣又气又怕的浑身发抖,指着妖道骂道“妖道~妖道~~今天我跟你拼了!”
“妖道?!”邱成荣不提这俩字还好,话一出口,那妖道脸色大变,将手里抓着的陈猴子重重向地上一戳,陈猴子那受得了这个,两节小腿骨登时断裂,尖刺直直的刺破了膝盖上的皮肤反戳上来。
妖道随手把陈猴子扔在一边,指着邱成荣说道“道爷千年修行,就连皇帝都曾奉我为帝师,掌管天下道门!若不是有宵小之徒陷害,道爷早已经羽化飞升,留下画像供你们日日朝拜!就算今日道爷落魄,也轮不到你这个小道士说三道四!”
说话间,那妖道大步走了过来,抬脚冲着邱成荣就要踹下。邱成荣此刻也豁了出去,拔开酒葫芦的塞子往嘴里灌了满满一大口酒,随后抄起拂尘便迎了上去,和那妖道打在一处。
不知道是不是酒壮人胆,邱成荣竟然和那妖道有模有样的打了一阵,十几二十个回合之后才被妖道一脚踹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妖道满面笑容的站在邱成荣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知道道爷的厉害了?不服气就起来接着打,打到你服气。服气了就点点头,道爷送你永登极乐,解脱这痛苦。”
邱成荣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转头看看那呆立着的镖师们和尸首分离死不瞑目的王二明,他想打,但真的打不动了。他知道自己这出山第一战算是输了个彻底,而且代价就是从此再也没有翻身之日,只能一死了之了。想到这里,邱成荣脸色如土,沉重的点了点头,既然没法帮镖师们解脱报仇,那就索性陪他们一起去吧。
正当妖道得意大笑,准备一脚踹死邱成荣的时候,一团白色粉末突然从妖道头上爆开,刺鼻的气味顿时让邱成荣警觉起来,是生石灰!邱成荣下意识的闭眼后退,留下毫无防备之下被生石灰迷了眼的妖道独自哀嚎。
是陈猴子!只剩一条左臂的陈猴子把一个又一个的石灰包往妖道身上砸着,随后又掷出油包,泼的妖道满身都是油脂。陈猴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费力的拔去铜帽凑在嘴边吹燃,然后冲着邱成荣放声大喊“邱叔!你快走!这里交给我了!”
邱成荣见陈猴子如此搏命,自己也努力爬起来就要跟妖道玩命,可他刚刚站起来,那妖道已经轻飘飘的落到了陈猴子面前,两根手指直接插进了他的心窝。陈猴子口吐鲜血,勉力朝着邱成荣吐出了“快走”两个字,随后脑袋一歪,手里火折落地。
邱成荣眼睁睁看着妖道把整只手掌插入了陈猴子的胸口,把那颗还在微微颤动的心脏掏了出来,妖道满脸石灰邪魅的向他看了一眼,这一眼彻底击溃了邱成荣的心理防线,他几乎是逃命一般的扒着窗边翻出了屋子,连滚带爬的就往院子外面跑,他根本不敢回头看,留在他脑海中最后的一个景象,就是那妖道一边看着他,一边把陈猴子的心脏往嘴里塞!
这会天刚蒙蒙亮,守兵刚把城门打开,就看见一个屁股上挂着葫芦手里倒提着拂尘的疯子一样的人风一般的冲出了城。守兵骂了一句,便没再搭理。而邱成荣这一跑就是小半天,出城之后专门找荒山野地钻,生怕那妖道追上。直到日上三竿,越来越毒的日头把他晃得头晕目眩,这才一个跟头摔倒在一片田地里,生生的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满天星斗了,刚想动一下,却发现旁边有几个人正在盯着他看,其中一个人胖乎乎的,手里拎着个肘子正在啃,看他醒了过来,冲他嘿嘿一笑“你醒了啊?”
三合一三合一三合一~~~
以后都这么发三合一好不好?免得一段段的更三次?
感谢大家支持~~~
天涯提示说内容需要审核~~
我一会回来看看天涯这边有没有搞定哈~~~
就酱紫....

“所以那就是涛哥和陈先生了?”我已经抽了四根烟了
毛八宝从旁边笑眯眯的接过话头“当时还有我,要不是是他自己说,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个道士啊,一身妖气森森的,要不是陈先生稳重,涛哥当时就想除魔卫道了。”
丘老道少有的没有出声反对,只是翻了个白眼,便继续自己闷头喝茶。我开口问他“我说道长,您这故事挺长也挺曲折,可我没听出您这有什么事对不起我们啊?”
丘老道轻轻摇头“你那是还没听我说完。我被陈先生涛哥他们发现之后,费了好大劲才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妖怪,然后带他们去那武威镖局救人。可还是去晚了,那妖道用一白天的功夫已经假模假样的做法完毕,整个武威镖局里面已经空空荡荡了。我这么多年以来,就一直在寻找那妖道的下落,要为陈老镖头和猴子、二明他们报仇。”
“那找到了么?”哈姆博格刚才已经听的发困了,这会猛不丁问了一句。
丘老道苦笑“哪有那么容易,他道法高深,又能借助人皮千变万化,再说,即使我找到他,凭我自己也怕是无力对抗,只能找人帮忙。”
“所以这也是你加入八仙饭店的代价之一吧?”我看着丘老道问道
丘老道轻轻点头“当时有约在先,如果找到那个妖道,八仙饭店要为我出手一次。只是等我得知妖道消息的时候,陈先生已经~~~唉~~不过我正犹豫期间,得知了师父仙逝的消息,我便想到了当年师父送我的那个气晶吊坠。既然他能有一块,那也许就有另外一块,所以才让你们一起上山陪我祭奠师父,利用你们吸引了太素宫一部分人的注意,我才偷走了师父遗物中的那块气晶~~~”
“怪不得我看盒子里明明有两个槽,却只有一样东西~~~”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这么说起来你也不算对不起我们,当时也就有点麻烦,还没怎么样。话说回来,道长你当时不告而别到现在这么久,事情总该解决了吧?为啥还流落在这里,搞的这么~~~嗯~~落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词来形容丘老道目前的状态。
丘老道脸色发苦的摇了摇头“当初我偷了气晶下山,先去洛阳府寻找线索,然后随着线索一路到了这里,也在这附近的山里找到了那妖道的踪迹,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可当我拿出气晶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实力早已经精进,不光没有丝毫惧怕,还把气晶抢走了。”
他这一段说完,听的我心里想偷乐,闹了半天,这丘老道是自己偷跑出来想报私仇,结果吃亏之后没好意思回去。我赶紧拍拍他肩膀“得了道长,这么多年了,不能光你进步,人家也得进步啊。咱这吃饱喝足了,你先跟我们回去,回头请孔小姐过来帮忙平事。别的我不知道,收妖她是头勾的。”说到这里,我没等丘老道回答,转头问毛八宝“毛先生,您见多识广的,这气晶是个啥玩意?”
毛八宝知道我故意转移话题,配合着说道“气晶其实不算什么宝贝,最初就是手把件,有些练气的高人也爱玩,时间久了之后,所练之气慢慢沁入,沁满之后就会在这手把件上形成气膜,气膜越来越厚也越来越坚固,等成了形之后,就叫气晶了。气晶也有品相,但这个跟东西本身关系不大,主要看练气之人所练之气的高下了。不过无论品相高低,一颗龙眼大小的气晶,怎么也得百年才能形成,堪称珍贵无比。”
毛八宝说到这里,洋洋自得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哈姆博格则好死不死的问了一句“道长,你那气晶多大块?”
丘老道苦笑着比划了一下“比手掌略大。”
“嚯~~那可真不小,里面包了个啥玩意呢?”
丘老道脸上都快苦出黄连了“里面包了个龙鳞书。”
“啊~~啊?”这话一出,毛八宝差点把嘴里的茶喷了。一桌人全傻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感情这丘老道说的对不起三个字落在这了。
沉默了片刻,我挠着下巴问道“现在咋办?都说说呗。”
丘老道低着头不说话,哈姆博格俩手指头搅來搅去,干脆不吭声。最后是毛八宝说了一句“还能咋办,整呗。”
我在心里叹了一声,毛八宝说的是废话,可现在不整怎么办?不管是为了丘老道还是为了龙鳞书,这趟怎么也少跑不了。当下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咳咳~~那既然这样,咱就合计合计咋整呗?”
按照丘老道所说,那妖道实力惊人,不光他打不过,就算他动用了偷来的他师父的气晶都打不过。这样一来,凭我们几个人想要硬拼,那是难点了,可要是回八仙饭店搬救兵,光从这山里出去就得一天,再转飞机坐汽车的,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三五天。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当下决定兵分三路,我和周岚毛八宝哈姆博格四人按照丘老道提供的线索去追踪那妖道,追求别丢了线索。丘老道留下休养,顺便接着援兵去找我们。而请援的工作则交给了大胡子,他虽然是一器灵,但倒也能离开那打火机三五天,来回速度也要比我们快不少。
当下分工妥当,众人均无异议,便各自回屋睡觉,明天一早便各自行动。
第二天一早,我们按照丘老道所说,四个人开着破面包往五六十公里开外的刘庄镇赶。在路上的时候,毛八宝就担心,那妖道可以依靠人皮千变万化,我们要是没点手段,怕是压根追不到他所在。而且看那丘老道吞吞吐吐,怕是有些什么话还没说明白。
我摆摆手示意无碍,这丘老道虽然平日里天天板着脸,但现在毕竟是有求于我们,又弄丢了龙鳞书,怕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才没说的太明白,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而周岚也赞成毛八宝的意见,她说还是要谨慎些,看道长的意思,这镇上怕是有不少事情会在我们意料之外。
一行人正说着,哈姆博格突然指着窗外喊道“你们看那,有人想自杀!”
我一脚刹车把车停住,扭头顺着哈姆博格手指方向看去,就在我们车左侧的山崖上,一个老头正颤颤巍巍的扶着凸出山崖的一棵歪脖树往上爬,等整个身体都悬在山崖外之后,老头双手一送,整个人嗖的一下掉了下来。
哈姆博格是个热心肠,三步变两步的往前就跑,伸着手要接那老头。可山崖至少五六十米,中间石头树木的一大堆,哪是他能接下来的?等哈姆博格接住他身体的时候,他已经在山崖边上连嗑带碰的十多下了,虽然还有那么一口气,但看他身体扭曲的样子和满身的伤痕,这一口气也是运气好才留下来的。
哈姆博格脸色阴沉的把怀里老头的身体放在地上,摇了摇头“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呢?”
我凑过去看了看,这老头大概七十多岁,瘦骨嶙峋,满头白发,尤其是两条腿尤其的枯干,一看就是常年生病卧床,双腿得不到活动。浑身上下就是一身病号服,裸露出来的四肢上,尤其是两条上臂满是伤口划痕,想来是生生用两臂爬到山顶自杀。我叹了口气“这老爷子怕是让这病给折磨怕了啊。”
老头双眼紧闭,两颗泪珠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来,也不看我们,也不吭声,就像是在一心等死。
周岚蹲下身子,从老头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皮夹,里面放着老头的身份证和一个刘庄县医院的入院证明,老头名叫刘三河,正是我们要去的刘庄镇人,今年74岁,入院原因是肝癌晚期。再看看入院日期,距离现在不到一个月。
我翻看完之后,把证件塞回老头的口袋里,示意哈姆博格把老头抱上车,就这一口气了,我们尽力为之吧。
哈姆博格刚把老头抱起来,听见远处一阵响声,转头看去,是从刘庄镇方向驶来了一辆皮卡车,车开的飞快,车后甩起巨大的烟尘。片刻之后,这辆车吱的一下停在了我们旁边不远处。从驾驶室和车后斗里下来了四男二女六个人,几个人来回张望了几眼,看见了哈姆博格怀里抱着的老头,立刻冲了过来。
我初时还合计,这要是碰瓷,那成本太高了吧?但马上,其中长相和老头略有相似的两个中年男人带着另外两个女人噗通一下跪在了我们几个面前,连连磕头,说家里老人一时想不开寻短见,惊扰了我们,感谢我们帮忙找到老头尸体。而另外两个年轻些的男人则从哈姆博格怀里接过了老头,一个架身子一个抬脚的把老头放在了皮卡车的后斗里。整个过程快的让我有点吃惊,还没等我说点什么,这几个人已经把老头放在车上,然后一溜烟开回了镇子。哈姆博格跟在后面连喊好几声“老爷子还有口气,赶紧送医院。”那车后斗里坐着的人只是摆手,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这怎么当儿女的?这么老远爬出来不知道,跳完了才追出来!”哈姆博格气呼呼的转了回来,嘴里骂骂咧咧。
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也没多说,拉开车门招呼他们上了车,一脚油门往刘庄镇开去。
今天的N更~~~分段上传成功~~
不过至今也不知道那里出的问题,分段就ok,整发就不ok~~
汗~~
感谢大家支持~~~
转过一个弯,就能看见山沟里的刘庄镇了,镇子看起来不大,但房子盖得很密集,不乏有二三层的小独栋。看的毛八宝嘴里啧啧有声“现在这农民生活质量提高了啊,这都家家户户小洋楼。”
倒是周岚从旁边问了一句“这地方这么偏,路上也没见什么大片的果园和矿山,他们是靠什么发家的?”
没人回答,因为没人知道答案。
车子一路进了县城,我发现这县城不光是房子好,还有很多豪车,BBA比比皆是,甚至不乏有一两百万的玛莎拉蒂和保时捷之类的豪华跑车。有的人家门口甚至同时停着几辆五十万以上的高档车。如果这情形出现在某个富商家门口,就算车子数量和价格再翻一倍都不奇怪,可这山里的小县城却几乎家家如此,就让人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找了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酒店办好入住,四个人往外溜达着去找地方吃午饭,走到街头才发现这县城的繁华也是堪比我们那省城了,酒店夜总会林立,年轻人手里拿的都是最新款手机,但从街头一景来看,丝毫看不出这里是个山沟沟里的小县城。
我站在街边看着这堪称“山沟曼哈顿”的景象皱眉不语,总是感觉怪怪的。哈姆博格则从旁边说风凉话,说我这是发现山沟县城比那大省城发展好而产生的落差。我也没搭理他,挥手招呼几个人去路边一个饭店吃饭。
从门面看,饭店装修档次不低,如果说我们八仙饭店能算两星,这里至少得六星,虽说给我们递菜单的女服务员还是一口的陈醋味,可那手腕子上明晃晃的大金镯子真的是闪人眼,粗估一下,这镯子就下不来两万块。
可那精致菜单上印的内容就寒碜了些,不外乎还是各种泡馍和葫芦头,连那街边的梆梆肉也位列其中,只是那价格要比街边翻了几番。饭菜端上来,吃的哈姆博格直皱眉头“你们说,这店装修这么好,怎么卖的东西这么糙?价钱还死贵?”
毛八宝嘿嘿一笑“套句官话,这就是物质文明建设好了,精神文明建设没跟上。农民兜里有钱了,但不知道咋花,不知道吃啥,价格一翻番,就当好东西吃了。”
“那问题又来了”我指了指周岚“刚才她问的,这钱哪来的呢?”
哈姆博格嘴里吐槽,吃的可是没抬头,嘴里嘟噜着“四老板你管的真宽,人家又没从你兜里掏钱,你管这么多干嘛?累不累啊?你那份吃不吃?不吃我来着了啊。”
吃完饭也才不到下午两点,几个人一合计,先从这溜达溜达,妖道怎么找再说,得先把路摸清了,俗话说就是得先踩踩盘子。
从我们吃饭的饭店顺路直走有七八分钟,就是颇具中国特色的中心广场,围着广场走一圈,实在是乏善可陈,这县城除了有钱之外,其余的实在说不出和其他县城有什么不一样,连个能看过眼的寺庙道观都没有。几个人兴趣缺缺的准备往回走,哈姆博格突然指着远处一个建筑说道“咱去那看看?没准那老爷子让救回来了?”
我抬头一眼,是县医院。心里一合计左右无事,这也不是上山的时候,索性就答应了下来,无非就是多走几百米的事,没准结个善缘呢,毕竟看着老爷子从那山崖上跳下来,也真的是不落忍。
围着广场转了半圈,来到县医院正门,发现这医院堪称整个县城最大的建筑了,门口花坛喷泉一应俱全,硕大的停车场让我们那省城的很多医院都汗颜,而最让我感慨的就是那住院部门口川流不息的人流,往里走的都是一个个手里拎着果篮鲜花,神情凝很重,往外走的都是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在讨论着什么。
“这里倒是很有传统气息啊,感觉每个人都那么孝顺,心疼老人。”毛八宝摸着下巴,点头赞许。然后回头看了看哈姆博格“没准那一家子真的是意外,老爷子这会说不定就在哪个病房躺着呢。”
哈姆博格也有些犹豫,半天没吭声。我在旁边打圆场“得了得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人选那条路怕是也有苦衷的,谁不想好好活着啊。”说着,我带头迈步进了医院大门。
我径直去了急救中心,找值班护士问上午有没有一个叫刘三河的老人送来急救,现在情况如何。没想到俩护士又是查电脑又是翻本子,说一上午就接到一个急救,还是个小孩从屋顶摔下来了。哈姆博格着急催着问了半天,最后俩护士光剩下摇头了,让我们去后面住院部问问。
几个人又来到住院部,我记得刘老爷子的入院证上写的是肝癌,于是直奔肝胆外科住院病房。合计要是这里找不到,就再去肿瘤科和放射科病房。事情还算顺利,这肝胆外科病房的护士还真知道这位刘老爷子,不过告诉我们的消息却是有些石破天惊。
“你们找刘三河啊?他去世了,家属上午来开的死亡证明。”护士一脸冷漠的答道。
“去世了?啥~啥时候?”哈姆博格都有点磕巴了。
护士看了看手里的本子“昨天晚上。咋了,你们是他什么人?问这个干什么?”
我赶紧凑过来“您别误会,我们之前跟刘老爷子认识,这不听说他病了,专程从外地赶过来看看他,没想到~~~”
护士看了看我没吭声,把手里本子一合“还有什么事么?要想了解死者的状况,你们可以去找死者家属,或者去公安局开证明,我们不能透露太多。”
“没事了没事了,麻烦您~~”我赶紧拉着哈姆博格他们几个离开了护士站。
下楼来到医院门口,哈姆博格这才甩开我的手“四老板,这事不对劲啊,咱中午头眼睁睁看着刘老头从山崖上摔下来的,而且当时还没死。就算当时死了,那死亡时间也不能是昨天晚上吧?”
“会不会我们看到的不是刘三河?”周岚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人都要自杀了,还揣着别人的证件?道理说不通啊。”
我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拍了拍哈姆博格肩膀“行了,想不通的就别想了,我们也不是来研究这老爷子的,人没了就没了吧。”
哈姆博格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声,跟在我身后往住的酒店走去。就在回酒店的路上,毛八宝指给我看了几个地方,门口挂着“老年互助社”、“黄昏关怀”之类的牌子,这样的门头有五六个,每一个门里门外的都人头攒动,大部分都是些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这个有意思啊,别的地方没见过呢。”我对毛八宝说道
毛八宝也点头“要真的是老年互助,那可以解决不少空巢老人的问题,这县城对老年人的关怀做的相当可以了。”
“那刘三河又是怎么回事?”哈姆博格翻了个白眼,用一个问题终结了我和毛八宝的讨论。
回到酒店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招呼他们三人出门一起吃饭。哈姆博格表示实在吃腻了本地油乎乎的梆梆肉和各式各样的馍,要求换换口味,他直接选了旅馆对面不远的一间海鲜酒楼。这地方看着比上午那个气派多了,估计价格也低不了,但我也是吃的有点够了当地特色,一时也没顾上心疼钱包,跟着他进了这家海鲜酒楼。
这店是明档,周岚和毛八宝先进了单间,我跟哈姆博格俩人挤在人群中东挑西选,点完菜穿过走廊往单间走的时候,哈姆博格突然拉了我一把“四老板,你看这里。”
他暗暗的用手指了指旁边一个小单间,我看左右无人,探头从门缝里往里看,只见里面坐着六个人,四男两女,正是上午在刘三河跳崖那地方看见的那几个人!
这会那几个人觥筹交错的喝的正开心,龙虾、螃蟹、扇贝各种海鲜摆了满满一桌,更显眼的是两个年轻人跟前各自放着一叠钱,大体估算一下绝不少于五万。不过看他们那神情,似乎谁也没拿这五万块钱当回事。
我拉着哈姆博格快走几步,回到我们自己的单间,这才开口问道“是那几个人吧?”
哈姆波点头“没错,就是那俩年轻的从我手里把老头接过去的。”
毛八宝和周岚看我们俩神神秘秘的,也凑过来问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粗略一说,俩人也皱起了眉头。周岚率先开口说道“我看那俩男的跟刘老头长的有几分像,没准就是俩儿子和俩儿媳了,不过就算按照医院里说的,他们的爹昨晚才死,今天怎么就喝起酒来了?就算答谢,不也得等老人丧事办完之后么?”
我挠了挠下巴“喝的还挺开心呢,吆五喝六的,桌上那海鲜满满的,酒也不是便宜酒。而且能来这地方消费,这家还真不差钱。”刚才我跟哈姆博格一起点菜的时候,那单价看得我都肝疼。
“这一家子人有问题啊”毛八宝沉吟了一会才说“他们在这种地方请客吃饭,桌上还放着钱,一般常理来说都是答谢居多。可他家最近摊上的大事就是老头去世,难不成这事有什么值得答谢的?”
我歪头看了一眼毛八宝“有啊,当然有。”这话一说出口,毛八宝和周岚的脸色都有些阴沉了。
“那为啥答谢?”哈姆博格还没反应过来,直接问道
我眼睛看着哈姆博格,一字一句的说道“没准就是感谢那俩年轻的弄死他们的爹呗。”
哈姆博格一听这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老子给他们掐出尿来!”
“得了得了,你先坐下。”毛八宝伸手摁住哈姆博格“这事挺蹊跷,别着急。”
“哪蹊跷了啊?哪来这么多蹊跷?”哈姆博格一脸不耐烦。
我点上根烟,慢慢说道“首先这刘老头死的就很奇怪,这镇子上有那什么老年互助会,就算他儿子儿媳不养他,那互助会总可以了解一下?再不济也有公办的养老院,条件好坏放一边,至少有人照顾。其次,刘老头今天上午还是活着的,可我们去医院的时候,护士却说他昨晚就死了,这是为什么?如果是他儿子儿媳要害死他,难不成还买通了医院的大夫护士,搞出了全套的死亡证明?就算是这样,那也没必要留下足足半天这么大的空档吧?”
哈姆博格被我说的没了脾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个,气呼呼的问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就看着那不孝儿女这么高兴?”
我摇了摇手指“反正咱在这不会就呆一两天,索性顺手摸摸情况,要真是他们不孝,害死了刘老头,嘿嘿~~”我剩下的话没说,一脸阴笑的看着毛八宝。
毛八宝同样一脸阴笑的说道“那我就只好帮他们组个旅行团了,不把下面的景逛遍都不许投胎那种团。”
今天的三合一~~~
话说今天就没审核,也没啥敏感字眼了~~开心~~
感谢大家支持~~
我们这顿饭吃的也不算踏实,一边吃一边注意着那个单间的动静,好在那帮人喝酒为主,虽然来的比我们早,但结束时间跟我们差不多。看那俩年轻人喝的醉醺醺的往外走,毛八宝给我递了个眼色,拉着哈姆博格就跟了上去。我则和周岚在房间里继续坐着,等那两对夫妻出来。
第一对年龄略大的先出了门,第二对年轻一点的落在后面结账。那男人正在对菜单的时候,我和周岚靠在一起凑了过去。临近柜台,周岚脚底下一绊,我顺势踉跄几步扑在了那男人旁边。男人回头瞪了我一眼,那女人也凑了过来,和那男人一起冲我瞪眼。周岚赶紧走上来冲着这两口子赔笑“不好意思大哥大姐,不好意思,他喝多了喝多了~~~”
男人哼了一声,把手里的账单拍在柜台上,在上面签了名,然后从钱包里掏钱结账。他这一顿饭吃了四五千,全部都是掏现金结的账,看他一张张数钱的架势,似乎特别享受这个过程。男人结完帐,看着我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看清了吗?”周岚一边架着我往外走,一边低声问道
我轻轻点头“刘建军,像是家里老二的名字。一般他这年纪的人,如果叫建军,说明上面没准就有个叫建国的大哥。”
出了店门,我左右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不远处正在点烟的刘建军,我冲周岚做了个手势,俩人迅速跟了上去。
刘建军也喝了不少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他老婆在一边扶着他。他家住的应该不远,两口子就这么慢悠悠的沿着人行道走。估计也是酒精作怪,刘建军说话的声音还不小,到让我们俩方便了不少,能断断续续听见一些。
“老家伙,一天啊,就差一天!”刘建军醉醺醺的说着“老子差点血本无归!”
他老婆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刘建军回骂了一句“你懂个屁!他不跳?不跳能行吗?他不跳,谁赔老子投进去的二十万?他要是不跳,老子让他剩下的日子没一天好过的!!不过话说回来,这特么都怪那个倒霉护士,一个快死的人都看不好,害老子白扔十万块!”
他老婆不耐烦的声音也有点大“你怪谁?自己老爹自己不看好!”
刘建军气势汹汹的回道“说你没见识就是没见识,那护士没准就买了30加!她自己赢不了,也得给咱添堵!这臭女人,老子迟早得让他知道厉害!不过现在,老子有钱啦!哈哈哈哈哈~~明天老子就把钱都取出来,铺床上睡觉!”
“小点声!”他老婆提高声音叱了他一句。
刘建军似乎也感觉自己酒后话多,立马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老婆耳边说着什么,俩人时不时的笑几声,但对话却再也听不见了。
我和周岚就这样跟了他两口子十来分钟,看着他俩拐进了一个老旧小区之后才停下了脚步。我低头点着一根烟,转头看了看周岚“怎么着,先回去?我听里面可有不少门道。”
周岚微微一笑“别急,先把钱包还给人家。”说着,她从口袋掏出一个长款缀满亮片的女士钱包,打开翻了几下,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存折,又拿出手机借着路灯咔咔拍了几张照片。想来这是我在海鲜酒楼前台装醉的时候,她从那女人包里摸出来的。
“够复古的啊,还用存折呢。”我一边吐槽,一边凑过去看。这存折虽然有点旧,可上面的金额却吓了我一跳。之前一串余额都没超过五万块,最少的时候只有几百块,可就在最后一行,余额突然暴增了几个零,我耐着性子数了一会,才确定那是420万!再看那入账时间,正是今天下午!
周岚把存折折好又放回钱包,这才回头问我“你还记得之前路上的时候,那个刘建军说过什么吗?”
我点头“记得,他说投了二十万,还差点血本无归。”
周岚点点头“他投了二十万,差点血本无归,那说明他还是赚钱了。现在这个存折上出现了420万,扣掉20万本金,那四百万就是他赚的钱。什么投资能投入20万赚回400万?别说股票或者彩票,我不信哦。就算是,那扣完税也没这些钱。”
听周岚这么说,我的大脑也飞速的转动着,顺着她的问题往下说“他投了二十万,赚了四百万,肯定是有比较大的机遇和事情发生才有可能。考虑到你说的扣税,说明这个钱不是通过正规渠道来的。而最近这刘建军身上发生的大事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爹刘三河死了。我曾经在刘三河身上发现过一个县医院的入院证,他住院刚好一个月,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刘建军花了二十万,赌自己老爹会在一个月内死?如果死了,他就能赚20倍。如果没死,他就赔了二十万。”
周岚紧跟着说道“刘三河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绝路了,两个儿子肯定不会管他了,索性便在最后一天的时候自己寻死,用自己的死来给自己的儿子赚下一份家产!”
“我操他大爷~~~”我低低的骂道,把手里的烟屁股狠狠地摔在地上。
周岚一把抓住我胳膊“冷静!你现在只是假设,而且现在还没法证明这个刘建军和刘三河真的是父子关系。就算按照你的假设走,那另外一个被你假设成他哥哥的人有没有参与?如果是对赌,这哥俩跟谁赌?赢了话的钱谁出,输了的话钱给谁?而且刘三河老爷子的状态你也看到了,他是怎么从县医院跑出来,又到了那么远的山崖上的?这都是疑点,搞清楚之后再说。”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冲着周岚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了。周岚盯着我看了好一会,这才慢慢松开手,指着手里的钱包问我“现在可以把钱包还给人家了吧?”
我点点头,拿过钱包翻了翻,里面除了那张存折和几百块钱之外,就只有一张叫张爱菊的身份证和一叠名片了。我把钱一把抓出来塞进自己口袋,又从名片里翻出一张和身份证上名字一致的递给周岚“准备打电话。”
我们俩向着海鲜酒楼方向走了几百米,我把钱包往地上一扔,伸手就抠自己嗓子眼,周岚则很有眼力价的开始拨电话。等她电话拨通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哇哇的吐了。周岚打电话的语气里充满了焦急“您好,请问您是张姐吧?哦,是这样,我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你的身份证,我从名片上找到了电话打给你的。不客气不客气,不过您得给你说一下钱包里有什么~~~~”
十分钟后,刘建军夫妇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假装吐得不省人事靠在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周岚把那个还有呕吐物残留的钱包还给他们。张爱菊握着周岚的手千恩万谢,刘建军则躲在一边,也不顾钱包的脏净,直接就打开钱包检查着。我看的清清楚楚,他拿出存折之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跑到周岚面前,跟自己老婆一起对她千恩万谢。
回酒店的路上,周岚冲我翻白眼“四老板真是不吃亏,吐了一顿赚了几百块,让我拿着个脏钱包给那抠门两口子解释为啥里面钱没了。”
我把嘴里的矿泉水吐掉,才回她“要不下次抠嗓子眼这活你来?我这顿海鲜算是白瞎了,一点没剩都吐出来了。再说了,您现在是处于我们八仙饭店的保护之下,没找你要保护费就不错了。”
周岚冲我狠狠翻了个白眼“那以后能不能不用这么恶心的办法?”
“你以为我想啊?咱俩在海鲜买单的时候就遇见这两口子了,然后又捡到人家钱包,这事这么巧呢?做戏做足,懂不懂?”我随手又拧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其实这些话我也是安慰自己,事后我都觉得后悔,怎么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呢?
回到酒店房间,毛八宝和哈姆博格俩人已经回来了,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毛八宝开口说道“那俩混球啥料都没有,出门就奔了洗浴中心,我们俩在门口守了好一会没见出来,所以就回来了。”
毛八宝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看的我差点笑了,我问他“一个夜总会就难住你们俩了?不至于吧?”
哈姆博格吭哧了半天,才说道“我倒是想进去来着,进门五分钟我就出来了。太~~太~~太特么丑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问毛八宝“毛先生,您手底下小鬼那么多,派上一两个进去不就行了?还费这劲呢?”
毛八宝挠挠头“小鬼又听不明白人话,再说那妖道一直没头绪,我也怕放个小鬼惊了他,所以就~~~”
听到这里,我点点头不再笑了,把我和周岚所见所闻和联系到的一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俩,最后问他俩“咱是奔着除妖道找龙鳞书来的,这事咱管不管?我听你们的,别老我一个人任性。”
哈姆博格早就气的脸色发青了,轰的一拳把床头柜打了个稀烂“管!管定了!你们去查,我动手!真要有这事,爷爷给他俩龟儿子攥出尿来!”
毛八宝脸色也不善,抬头对我说道“咱八仙饭店除了灭妖人,这妖事也得管管。一个妖人再强也不怕,可一旦普通人办出来妖事,那可比妖人更可怕!”
“好!”我冲他俩竖了个大拇指“明天一早,咱先找那小护士问问去!”
今日更新~~~~
天涯这个发完之后不能编辑很愁人啊,这次排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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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出门去医院,还是如同昨天一般两分组,毛八宝还是让我跟周岚在一起,说这样好,别人看着不起疑。我说得了吧,这倒霉地方就没几个游客,我们最多就是没哈姆博格那金发碧眼好点有限。不过说归说,到最后还是分头行事,我们决定不在医院里找那护士谈,而是偷偷跟着她,先看这人靠谱不靠谱再说。
我先跟周岚一起又进了县医院的肝胆外科住院病房,我先瞄了一眼,见那护士在,然后让周岚出面,借着看病人走错楼层的借口去护士站套话,我则躲到了上面一层,免得被照面穿帮。
在等周岚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医院里来探望病人的人特别多,尤其是我呆的这层肿瘤科,都快赶上个菜市场了,说不上接踵摩肩那也是川流不息,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这么热闹的住院部。可那些人多数都是进屋放下果篮和鲜花,跟病人说几句话就出来,出来之后又不走,三五成群的在病房门口或是楼梯间嘀咕,话里话外都是这病人病情如何,有没有治愈希望,人人都是一副名医的派头,要是都换上一身白大褂,那简直就是大夫开会了。可就这样也没个大夫护士的出来干预一下,似乎根本没人在意病人休息的问题。
正当我看着纳闷又想不出所以然的时候,周岚上楼来找我了,一看这情形她也楞了一下,停了一会才低声跟我说“没错了,就是她。”
“这么确定?”我拉着她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问
周岚点头“她们整个护士站里就她一个姓丁的,昨天翻本子的时候我也看见刘三河通知书上的签字了,她这姓好认。”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随手取出手机让哈姆博格和毛八宝准备。就在发信息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突然撇到一个人,那人三十岁左右,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本地人。从刚才开始就盯着我看,我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后来周岚过来了,更没功夫关注他了,但这会一下楼拐弯的,就总感觉他在跟着我。
发完信息,我利用把手机揣兜的机会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周岚,低声说道“身后有尾巴。”周岚皱了皱眉头没吭声,伸手挽住我的胳膊,我们俩就像刚刚看完家里亲戚的两口子一样慢悠悠的下了楼。刚一出住院部大楼,周岚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太阳镜戴上,利用太阳镜镀膜的反光,我们俩能多多少少的观察一下身后的情况。
从下楼到出医院大门,那人一直跟着我们,等我们俩出了医院大门,刚拐到路边林荫步道上的时候,那人突然冲着我们俩小跑过来。周岚挽着我的胳膊不动声色的放了下来,我也把手机放回口袋,空出两手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那人一路小跑来到我们俩面前,挡住了去路。我一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二位是山外来的吧?”
我含糊的答道“昂,是啊,有个亲戚住院了,来看看。”
“哎哟哟,那可是一片孝心。不知道家里人是啥病啊?”那人满脸堆笑、
我有点不耐烦“你是谁啊?打听这个干什么?”
那人忙不迭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名片,分别给了我和周岚一人一张“我姓路,大路朝天的路。”
我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印着他的名字,路大名,上面还有一行字,写着夕阳老年互助社,以及他的头衔:老年关爱部主任。
看到这里,我心里松了一下,以为他是要找护工之类的工作,口气缓和了几分 “原来是路主任。家里老人是胃癌,晚期了。我们想在这里住几天,等病情稍微稳定一下然后把人接出去。大夫说可能就还几个月的时间了,我们想让老人跟着享享福,不在这山沟里呆了。所以~~可能麻烦不到路主任这边了。”
我本意就是随口胡诌,意思是我们不差钱,就想把老人接走。您这互助啊护工啊啥的,我们都用不着了,您就别跟我们费功夫了。
可没想到这几句话说完,那路大名的更来劲了“胃癌晚期啊,大夫说没几个月了?啧啧啧~~~既然这样,您二位更得跟我来一趟了,我们这边可以跟您谈谈老人这边的一些身后事。”
周岚从旁边佯怒“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家里老人还没死呢!再说我们都说要接出去了,你怎么听不明白呢?”
路大名连连摆手“别别别,别误会别误会。我们这个互助社啊,主要是对老人家属有个关怀。别说死,不吉利,那里不一定多少人盼着你们家老人活着长呢。”他满脸堆笑,冲我说道“就在马路对面,一百米不到,您二位过去看一眼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不管老人病情如何,咱家属都是好好的不是?再说老人辛苦一辈子,不就是图家里儿女过的好吗?您说是不是?”
他这一顿说是正经把我说懵了,心里合计反正不怕吃亏,索性去看一眼。我冲路大名一挥手“看路主任这么热情,我们就去看一眼?”
“好来好来,叫我小路,小路。”路大名一见我点头答应,脸上都快开出花来了,伸手引着我们往那夕阳老人互助社走。
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里面人头蹿动热闹非凡,等推门进去之后,里面嘈杂的声音差点把我的头吵大了,满屋的烟雾缭绕熏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外间足有七八十平,墙角两台大功率立式空调呜呜的转着,可还是让人一进门就是一身汗。
这些人少则三五个,多则十多个,凑成一堆在那里聊,内容全是各种绝症,凑耳听一下,基本都是谁家老人住几零几病房,得了什么病之类的,几乎就跟我在肿瘤科病房门外听见的一模一样。
路大名见怪不怪的把我和周岚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小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又把窗户打开,虽然还是热,但倒是没那么呛了。路大名把我们俩让到沙发上坐下,给我们泡了茶,这才自己往办公桌后面一坐,笑眯眯的开口问道“二位,方不方便透露下医院里那位老人的名字啊?”
我很干脆的摇头“不方便。有话咱就直说吧,别这么弯着绕着,没意思。”
路大名咧嘴一笑“这位大哥是爽快人,大哥您怎么称呼?”
“夏,夏天的夏。”我指了指周岚“她姓周。”
“夏哥~~周姐~~”路大名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就跟您开诚布公的说吧,您二位也别说我说话难听,老人一般得了这种病,那基本就是治不好了。您有钱把老人带出去,也就是个心理安慰,让老人走前开开眼。我不知道您二位是哪个大城市的,也不知道您跟这老人到底什么关系,但您就能保证,把老人接走了,病就能治好了?大城市的大夫一定比我们这县城大夫强?咱现在医疗水平就这样,您大城市最多就是设备好点,医生经验丰富点,能搞个会诊,可也没到起死回生的地步吧?再说了,您那花费呢?得比我们这小县城多好几倍吧?”
他这一堆话说完,我都默默点头。这小子说的倒是没毛病,家里要是真有人确诊了绝症,怕是去哪里都白搭了,求心理安慰的因素居多。
看我和周岚都不吭声,这路大名更是放开了“所以啊,咱活着的人得体谅老人,少折腾他们。他们一辈子辛苦图个啥?不就是为了儿女能过得好吗,是不是啊?咱这做儿女的,现在就得有点打算。老人走,这事咱拦不住,那就让老人走的安心一点。”
“你说吧,到底啥意思吧?”我被他这一大堆话搞的心里有点烦,本来这小子就话多,再加上我这身世,实在不想听他那么多废话了。
路大名嘿嘿一笑,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我们这个互助社吧,有个投资计划~~~”
我伸手接过来一看,一张A4纸上打印着一份表格,表头里写着30、60、90、120的字样,左边一竖列则从1000、2000一口气写到100000,对应着上面的30、60的字样还有不同的数字填在空格里,数字之间没有任何规律,让我摸不清头脑。
“这玩意啥意思?”我把这所谓的“投资计划”递给周岚,自己开口问路大名。
路大名嘿嘿一笑“上面那一排呢,是日子。左边那些数字呢,是投资金额。说白了吧,就是你花钱下注,赌你家那病人还能活多久。那些日子随便下注,觉得不过瘾可以下多倍都没问题。”
我一听他说这话,就觉得一股血往头顶上冲,当时就想一拍桌子站起来。周岚的手及时的摁住了我,她幽幽的问道“你这不就是拿病人的命在赌博么?”
路大名显然是听多了这种话,完全不在意周岚语气中的森冷,继续笑眯眯的说“您二位有点上纲上线了,我们又不是冷血杀手按照价格杀人,反正老人身体就这样了,不如利用最后一点时间,给二女后代谋点好处,走后也落个好名声不是?”
他这番歪理说完,我和周岚都没接茬,屋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路大名也没吭声,起身给我们俩的杯子里续了点热水,这才幽幽的开口说道“我说二位,这事呢咱就是一说一听,您二位要是不乐意参与就不参与,可别出去乱说,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买卖,这县城里七八成的人可都指着这个发家呢。”一边说着,他一边用下巴点了点外屋里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威胁。
我和周岚对视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烟,冲着路大名向门口示意了一下。路大名微微一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我们俩站在门口一人一根点起了烟。
我抽了一大口烟,才说道“路主任,我刚才有点接受不了。而且~~”我指了指小房间里坐着的周岚“那是她妈,不是我妈,我不能直接给做了这个主。”
路大名也不吭声,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我,等着我往下说。我咽了咽口水“你看,是不是有别的办法,先让你这嫂子尝到点甜头?钱到手了,那什么话都好说了。”
路大名嘿嘿一笑“夏哥,我看嫂子就特别讲究生活品质,你平时压力不小吧?”
我哭丧着脸“我拼死拼活一个月赚不到五万,对外说当然还算风光,可她一个包就要三四万,这苦没地儿诉啊。”
“你们计划这是呆几天啊?”路大名问了一句。
我假装歪头想了想“这边办出院那边办住院的,怎么也得一礼拜”
路大名特别仗义的拍拍我肩膀“别管了夏哥,这事交给我。我先给你找个稳赚的,一礼拜让你尝到甜头。你就只管安稳好嫂子,能多呆几天就多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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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已经春天了么?
突然发现路上的大小姑娘们都露出了美腿~~~~
我去很专心的码字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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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周岚做戏做全套,跟着路大名了解各种盘口,然后按照他的安排,拎着果篮和鲜花到马路对面的县医院去“看货”。也是直到这一步,我才知道那医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们不是患者的家人、朋友、护工,更不是什么民间医学专家,他们只是来看他们的“赌注”。在各种所谓的互助社里登记,然后按照互助社提供的姓名、科室、床号来看自己的“赌注”,凭借自己的所谓经验和病历上语焉不详的病情说明以及各种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来判断这个“赌注”可以生存多久,自己该买这人多久之后会死。然后返回互助社,把早已经攥出汗水的钱放进互助社,开始一天天的比关心自己父母更甚的去关心那个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的“赌注”,有的甚至每天陪在床边,拉着对方的手,跟他说话聊天,盼着他多活一天,或者盼着他早死一天。
这里的人性,是真正的人性。这里的钱,是真正的血汗钱。
直到下午五点钟,我和周岚才坐在路大名的办公室里一人捧着一盒方便面吃着所谓的午饭。路大名嘴里叼着一块面包,一边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问我“夏哥,你们选好了吗?”
我用力的吞下嘴里的面条,这才对路大名说道“就肿22吧,我买一万块钱,十天外。”
肿瘤科2号病房2床的李大爷,他现在这个“互助会”里的赌注代号就是肿22。十天外,是说下注他能从入院之日起活到十天以上。
李大爷今年69,八天前因为心脏病被送进的医院,被开出的盘口就是能不能活过10天。此时的李大爷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说话声若洪钟。只要去他病房看过他的人,都说这老头别说十天,再活十个十天都没问题。在一百多个下注的人里面,到有九十多个买他十天外。路大名给“肿22十天外”开出的赔率是一赔二,也就是说只要路大爷能再活两天,那么每个下注“十天外”的人都能赚两倍。而“肿22十天内”的赔率,却高达一赔五。
路大名笑眯眯的看着我“夏哥,这是咱第一次合作,我也答应让你两口子落点甜头。听兄弟一句劝,买他十天内。”说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至少买五万,再等几个小时,二十多万现金就到你账上。”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们要杀了他?”
路大名连连摆手“咱只开盘口,可不干那种杀人偿命的事,伤天害理!”随即,他阴阴的笑了一声“内部消息,只告诉你们两口子。李老头他儿子,欠了我们一大笔钱。”
我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寒意“就不怕大夫护士的发现?”
路大名很不屑的一甩头“县医院主任医师,一个月工资不到六千块。护士长工资一个月不到四千块。兄弟我每月给他们开双份,逢年过节从实习生到院长每人不落的送红包,该看见什么不该看见什么,他们心里有数!”
我和周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恐惧,这是对人性的恐惧。
看路大名的意思,他是不想让我和周岚今晚离开了,一个是想让我们尝到点现成的甜头,好尽快把我们手里掌握的病人信息给他,对他俩们来说每一个绝症患者都是摇钱树。另一个,就是对我们俩的不信任,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把我们俩也拉下水,才能保证我们俩不会乱说。
不过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我们俩的安危,论心理素质,我连妖魔鬼怪都见过了,还怕这几块料?真要打起来,光毛八宝偷偷塞给我的小鬼符就够吓死一片的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毛八宝和哈姆博格两个人,按照计划,他俩这会应该盯上那个姓丁的护士了,如果那个护士早已经下水,那这一下怕是就会暴露了。这群人真要躲起来,怕是着实难再揪出来了。
在各种复杂心理的交错下,我捱到了凌晨一点。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我和周岚就在路大名的办公室里一人占了个沙发,和衣而卧。和我们一墙之隔的外屋,也有那么二三十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连椅或者地上,他们都是下了重注的人,每一个零点对他们来说都是一道坎。过去了,荣华富贵,过不去,倾家荡产。
我睡了不长时间,就听见外面哗啦啦一阵响,卷帘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片刻之后,路大名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外屋的人也纷纷起身,向着这间小办公室张望着,都想第一时间知道路大名带回了什么消息。
路大名进门之后,先拿起水杯咕咚咚的灌了一大杯水,冲我嘿嘿一笑,很隐蔽的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一句话没说的转身出门,在外屋那个大大的白板上找到了写着“肿22”的那一行,在“十天内”的下面用红笔打了个一个大大的对勾。随着他这一个对勾画上,外屋里传来一片哀鸣。
路大名则面向众人语气沉重的说道“李老太爷半小时之前离世了,今天距离他入院仅仅九天。请各位节哀。”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纱戴在胳膊上,在大白板下面的格子里取出一副黑白照片摆在桌上,又取出香炉贡品摆好,这才恭恭敬敬的站好,冲着照片鞠了三个躬。外屋一群人虽然面色各异,可也随着他一起向着李大爷的遗像鞠躬,至于这里面有几分是感谢几分是怨恨,那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路大名忙完外面的一套,这才回到小办公室,一边摘黑袖章一边问我“夏哥,你要现金还是转账?”
我装出一副略带吃惊的样子“现~现金吧~~~”
路大名冲我一竖大拇指“明智!现金最方便,回头从我这下注都不用取钱了。”
“那个肿22,真死了?”我跟着问了一句。
路大名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之后才回答“那肯定啊,咱这经营好久了,绝不拿这个忽悠人。死亡证明都在大夫那儿呢,随时拿出来看。”
“那他儿子呢?”我接着问道
路大名竖起手指摇了摇“夏哥,你赚钱,我做生意,那种事情你也别问,我也不知道。”说完,他弯腰从桌子地下拖出一个小号的保险柜,咔咔几下打开,从里面掏出两大一小三个报纸包,随手仍给了我“喏,大的一包十万,小的一包五万。不放心就点点。”
“放心!放心!”周岚此刻的表现像极了一个我嘴里的败家媳妇,快手快脚的把三个报纸包揽在怀里,神情激动的看着路大名“路主任,就这么简单?五万变成了二十五万?”
路大名甩了甩头发,做出一副极酷的样子“嫂子,钱就在您手里,不信就打开一张张验。不过不是兄弟我说,这都是小钱。想赚大钱,你得够狠。”他的声音慢慢压低,身体也向着我们俩凑了过来“学学人家李老头家的人。老头走的很安详,家人也得了钱,多好。他女儿赚了五十多万,他儿子自己拿走一百万。”
周岚听到这里,浑身一哆嗦,不敢再看路大名,而是转头看着我。我在心里冲周岚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也做出一副纠结的表情,不再言语。
路大名觉得有戏,继续说道“你们要是下不去手,就把科室和床位号告诉我,剩下的事我们来办,保证二位比这个赚的还多,而且一切时间节点都按照你们的意思。”
不过这会我和周岚都已经达到了毕生演技的顶峰,她双手死死抱着三捆钱,低头不吭声,我则不停地抽烟,满脸的纠结,谁都没搭理路大名这个茬。
路大名的脸色变了变,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丝的威胁和诱惑“我说哥哥嫂子,钱已经在你们手里了,当兄弟的这诚意足够了。你们得让兄弟也看见诚意啊?总不能过来喝了一下午茶,医院里溜一圈,回头就抱着二十万走了,哪也没这种好事啊。要是你们真的纠结,那就把患者名字告诉我,我自然有办法,这可不是什么秘密吧?只是个名字而已。”
我和和周岚对视了一眼,嗫嚅着嘴唇轻声说道“现在人还在门诊,没进住院部~~~一天,就给我们一天时间行不行?好歹让我们考虑一下。”
路大名的脸阴了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谄媚和亲切,口气也变的冰冷“那我就再仗义这么一回,就一天。明天下午二位要是还给不了信,我也不难为你们,只是这钱,可就别想拿走了!”说着,他伸手从周岚怀里把那三包钱又抢了回去,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从路大名办公室出来,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坐得太久,浑身上下骨头都快硬了。
周岚赶紧伸手把我的胳膊拽了下来“小心点,后边有尾巴。”
我借着点烟的动作歪头瞥了一眼,果不其然,在我们身后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两个红点一闪一闪的,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人影,但我确定那是两个烟头无疑。而对方似乎也没想躲着我们,就那么象征性的窝在黑影里抽烟。
我冲周岚笑了笑“这不叫盯梢,这叫威胁,摆明了就是吓唬我们的。”
周岚一撇嘴“这会才凌晨三点多,正是最黑的时候,你不考虑料理料理?”
我摇了摇头“留着,接着玩。我想过人性本恶,只是没想过竟然恶成了这样,而且里面还有个我没想通的地方,不搞明白实在心里别扭。”
“哪里想不通?”周岚又挽住了我的胳膊,两个人慢悠悠往酒店方向走。
我轻声说道“这种下注方式在这个县城都成风了,估计老人们横死的不少,横死之地多出厉鬼,可为什么连点怨气都没有?别看我,我肯定感觉不出来,但毛先生那是大行家,他也没察觉出来啊?而且他给我的随身符里面就有个这种怨灵符,专门用来提醒我哪个地方干净哪个地方不干净的,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事我就觉得很蹊跷啊。”
周岚沉默了片刻“四老板的意思是,这赌局也许只是个表象?”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希望什么,如果真的只是表象,那操纵这个局的人,未免就太可怕太恐怖了,我都想象不出来他的心得是什么样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周岚做戏做全套,跟着路大名了解各种盘口,然后按照他的安排,拎着果篮和鲜花到马路对面的县医院去“看货”。也是直到这一步,我才知道那医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们不是患者的家人、朋友、护工,更不是什么民间医学专家,他们只是来看他们的“赌注”。在各种所谓的互助社里登记,然后按照互助社提供的姓名、科室、床号来看自己的“赌注”,凭借自己的所谓经验和病历上语焉不详的病情说明以及各种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来判断这个“赌注”可以生存多久,自己该买这人多久之后会死。然后返回互助社,把早已经攥出汗水的钱放进互助社,开始一天天的比关心自己父母更甚的去关心那个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的“赌注”,有的甚至每天陪在床边,拉着对方的手,跟他说话聊天,盼着他多活一天,或者盼着他早死一天。
这里的人性,是真正的人性。这里的钱,是真正的血汗钱。
直到下午五点钟,我和周岚才坐在路大名的办公室里一人捧着一盒方便面吃着所谓的午饭。路大名嘴里叼着一块面包,一边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问我“夏哥,你们选好了吗?”
我用力的吞下嘴里的面条,这才对路大名说道“就肿22吧,我买一万块钱,十天外。”
肿瘤科2号病房2床的李大爷,他现在这个“互助会”里的赌注代号就是肿22。十天外,是说下注他能从入院之日起活到十天以上。
李大爷今年69,八天前因为心脏病被送进的医院,被开出的盘口就是能不能活过10天。此时的李大爷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说话声若洪钟。只要去他病房看过他的人,都说这老头别说十天,再活十个十天都没问题。在一百多个下注的人里面,到有九十多个买他十天外。路大名给“肿22十天外”开出的赔率是一赔二,也就是说只要路大爷能再活两天,那么每个下注“十天外”的人都能赚两倍。而“肿22十天内”的赔率,却高达一赔五。
路大名笑眯眯的看着我“夏哥,这是咱第一次合作,我也答应让你两口子落点甜头。听兄弟一句劝,买他十天内。”说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至少买五万,再等几个小时,二十多万现金就到你账上。”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们要杀了他?”
路大名连连摆手“咱只开盘口,可不干那种杀人偿命的事,伤天害理!”随即,他阴阴的笑了一声“内部消息,只告诉你们两口子。李老头他儿子,欠了我们一大笔钱。”
我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寒意“就不怕大夫护士的发现?”
路大名很不屑的一甩头“县医院主任医师,一个月工资不到六千块。护士长工资一个月不到四千块。兄弟我每月给他们开双份,逢年过节从实习生到院长每人不落的送红包,该看见什么不该看见什么,他们心里有数!”
我和周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恐惧,这是对人性的恐惧。
看路大名的意思,他是不想让我和周岚今晚离开了,一个是想让我们尝到点现成的甜头,好尽快把我们手里掌握的病人信息给他,对他俩们来说每一个绝症患者都是摇钱树。另一个,就是对我们俩的不信任,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把我们俩也拉下水,才能保证我们俩不会乱说。
不过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我们俩的安危,论心理素质,我连妖魔鬼怪都见过了,还怕这几块料?真要打起来,光毛八宝偷偷塞给我的小鬼符就够吓死一片的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毛八宝和哈姆博格两个人,按照计划,他俩这会应该盯上那个姓丁的护士了,如果那个护士早已经下水,那这一下怕是就会暴露了。这群人真要躲起来,怕是着实难再揪出来了。
在各种复杂心理的交错下,我捱到了凌晨一点。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我和周岚就在路大名的办公室里一人占了个沙发,和衣而卧。和我们一墙之隔的外屋,也有那么二三十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连椅或者地上,他们都是下了重注的人,每一个零点对他们来说都是一道坎。过去了,荣华富贵,过不去,倾家荡产。
我睡了不长时间,就听见外面哗啦啦一阵响,卷帘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片刻之后,路大名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外屋的人也纷纷起身,向着这间小办公室张望着,都想第一时间知道路大名带回了什么消息。
路大名进门之后,先拿起水杯咕咚咚的灌了一大杯水,冲我嘿嘿一笑,很隐蔽的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一句话没说的转身出门,在外屋那个大大的白板上找到了写着“肿22”的那一行,在“十天内”的下面用红笔打了个一个大大的对勾。随着他这一个对勾画上,外屋里传来一片哀鸣。
路大名则面向众人语气沉重的说道“李老太爷半小时之前离世了,今天距离他入院仅仅九天。请各位节哀。”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纱戴在胳膊上,在大白板下面的格子里取出一副黑白照片摆在桌上,又取出香炉贡品摆好,这才恭恭敬敬的站好,冲着照片鞠了三个躬。外屋一群人虽然面色各异,可也随着他一起向着李大爷的遗像鞠躬,至于这里面有几分是感谢几分是怨恨,那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路大名忙完外面的一套,这才回到小办公室,一边摘黑袖章一边问我“夏哥,你要现金还是转账?”
我装出一副略带吃惊的样子“现~现金吧~~~”
路大名冲我一竖大拇指“明智!现金最方便,回头从我这下注都不用取钱了。”
“那个肿22,真死了?”我跟着问了一句。
路大名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之后才回答“那肯定啊,咱这经营好久了,绝不拿这个忽悠人。死亡证明都在大夫那儿呢,随时拿出来看。”
“那他儿子呢?”我接着问道
路大名竖起手指摇了摇“夏哥,你赚钱,我做生意,那种事情你也别问,我也不知道。”说完,他弯腰从桌子地下拖出一个小号的保险柜,咔咔几下打开,从里面掏出两大一小三个报纸包,随手仍给了我“喏,大的一包十万,小的一包五万。不放心就点点。”
“放心!放心!”周岚此刻的表现像极了一个我嘴里的败家媳妇,快手快脚的把三个报纸包揽在怀里,神情激动的看着路大名“路主任,就这么简单?五万变成了二十五万?”
路大名甩了甩头发,做出一副极酷的样子“嫂子,钱就在您手里,不信就打开一张张验。不过不是兄弟我说,这都是小钱。想赚大钱,你得够狠。”他的声音慢慢压低,身体也向着我们俩凑了过来“学学人家李老头家的人。老头走的很安详,家人也得了钱,多好。他女儿赚了五十多万,他儿子自己拿走一百万。”
周岚听到这里,浑身一哆嗦,不敢再看路大名,而是转头看着我。我在心里冲周岚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也做出一副纠结的表情,不再言语。
路大名觉得有戏,继续说道“你们要是下不去手,就把科室和床位号告诉我,剩下的事我们来办,保证二位比这个赚的还多,而且一切时间节点都按照你们的意思。”
不过这会我和周岚都已经达到了毕生演技的顶峰,她双手死死抱着三捆钱,低头不吭声,我则不停地抽烟,满脸的纠结,谁都没搭理路大名这个茬。
路大名的脸色变了变,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丝的威胁和诱惑“我说哥哥嫂子,钱已经在你们手里了,当兄弟的这诚意足够了。你们得让兄弟也看见诚意啊?总不能过来喝了一下午茶,医院里溜一圈,回头就抱着二十万走了,哪也没这种好事啊。要是你们真的纠结,那就把患者名字告诉我,我自然有办法,这可不是什么秘密吧?只是个名字而已。”
我和和周岚对视了一眼,嗫嚅着嘴唇轻声说道“现在人还在门诊,没进住院部~~~一天,就给我们一天时间行不行?好歹让我们考虑一下。”
路大名的脸阴了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谄媚和亲切,口气也变的冰冷“那我就再仗义这么一回,就一天。明天下午二位要是还给不了信,我也不难为你们,只是这钱,可就别想拿走了!”说着,他伸手从周岚怀里把那三包钱又抢了回去,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从路大名办公室出来,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坐得太久,浑身上下骨头都快硬了。
周岚赶紧伸手把我的胳膊拽了下来“小心点,后边有尾巴。”
我借着点烟的动作歪头瞥了一眼,果不其然,在我们身后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两个红点一闪一闪的,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人影,但我确定那是两个烟头无疑。而对方似乎也没想躲着我们,就那么象征性的窝在黑影里抽烟。
我冲周岚笑了笑“这不叫盯梢,这叫威胁,摆明了就是吓唬我们的。”
周岚一撇嘴“这会才凌晨三点多,正是最黑的时候,你不考虑料理料理?”
我摇了摇头“留着,接着玩。我想过人性本恶,只是没想过竟然恶成了这样,而且里面还有个我没想通的地方,不搞明白实在心里别扭。”
“哪里想不通?”周岚又挽住了我的胳膊,两个人慢悠悠往酒店方向走。
我轻声说道“这种下注方式在这个县城都成风了,估计老人们横死的不少,横死之地多出厉鬼,可为什么连点怨气都没有?别看我,我肯定感觉不出来,但毛先生那是大行家,他也没察觉出来啊?而且他给我的随身符里面就有个这种怨灵符,专门用来提醒我哪个地方干净哪个地方不干净的,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事我就觉得很蹊跷啊。”
周岚沉默了片刻“四老板的意思是,这赌局也许只是个表象?”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希望什么,如果真的只是表象,那操纵这个局的人,未免就太可怕太恐怖了,我都想象不出来他的心得是什么样的。”
刚刚发现更新被吞~~~已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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