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还能租么,刚住一礼拜,昨晚帅房东就带哥们回家过夜了!!

  one
  逃荒一样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家,疯了似的跑上楼梯,差点踩秃噜了摔一跤。我用激动而颤抖的手打开大门,灯都没时间开,直接冲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上房门。窗户玻璃透进来一丝惨白的月色,颇有恐怖片的气氛,我抱着盒子,气喘吁吁:姓啊,你东哥给我私信了。
  你妈贵姓盘腿稳坐床头,声如木钟:你难道不应该斋戒沐浴三天再看,以示虔诚吗?
  我啪地打开台灯,盘腿坐在地板上,一边开盒子拿信一边回答你妈贵姓的问题:如果是求爱表白信,我会对着西方极乐世界的方向叩首叫声哈利路亚。但万一是封冷酷绝交信,到时务必仔细你那虔诚的菊花!
  我三下两下从帽子下面把信抠出来,闭眼深呼吸半秒,霍然拆开。拿出来,只是一张小小的便签纸。上面用英文写着寥寥几个字:happy birthday。回车。Sorry。
  我呆愣了好久,反反复复看这三个初中生水平的单词,直到看得所有字母都断臂残腿,才终于忍不住轻声呼唤道:姓啊,你愿意给你东王子殉葬不?
  痴线!你妈贵姓斥责道:胡说八道!我东王子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你死十回他都不会死。
  我把纸条折起来重新放回信封,淡淡说: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为咩呀!撂英文就该死啊?你妈贵姓愤愤不平。
  有些话他别扭,用母语说不出口,所以用英文,这我不怪他。我从地板上站起来,打开电灯。
  那难道跟你道歉该死,还是祝你生日快乐该死?你妈贵姓疑问道。
  姓啊,姐教你一句醒世恒言:死点总在最后。我语重心长道。
  最后怎么了?他只不过跟你say 扫雷而已,死点何在?你妈贵姓仍旧理解不能。
  他为什么跟我道歉?我反问回去。
  为了中秋节宗师欺负你的事儿呗。你妈贵姓立即回答。
  姓啊,我就稀罕你这不经世事的单纯劲儿。我抱过男宠,用力抚摸。
  你妈贵姓挣扎出来,不死心道:那你个风尘四溢的倒说说,他为什么道歉?
  因为戒指,因为独身,因为再不归京,因为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跟过去一刀两断,因为谁也不能取代姐夫,因为宗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最重要的是,因为他打定主意将这些因为,坚持到底。我一口气不停地说道。
  你妈贵姓被我的惊天排比震呆了,喃喃自语道:不会吧……
  我重新抱过男宠,轻柔抚摸,对他更是对自己说:会的。
  那他为什么记得你说过的话,还特意在生日这天送你帽子?你妈贵姓目光如豆。
  我帮他那么多,他总归要谢谢我的;他亲爹亏我那么多,他总归要补偿我的。我说。
  那他怎么早不道谢晚不补偿,偏偏选今天?你妈贵姓很是死硬。
  正好借生日的契机来送礼,这才不违背他“绝不无事献殷勤”的人生准则。我说。只可惜他对我了解不深,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好在记性不错,幸运地记得我说过喜欢他的帽子。
  你真喜欢这帽子?你妈贵姓质疑道。
  我摇摇头:这正是悲哀的地方。他光记住了我说的话,却忘了当时的场景和语境,以及我的语气。把玩笑当真,把真当玩笑。
  你这解读也太悲观偏激and牵强了!你妈贵姓不认同。“我们东咪派的派规就是到死认定东哥对你有感觉!”
  我点点头:谢谢贵派在我前面说的因为里又多加了一条。
  
  two
  
  我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所有跟房东有关的东西:帽子、信、照片、钥匙、还有姐夫托我保管的那一袋票据。我把它们都装进一个盒子里,塞在了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做完这些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洗了个澡,便早早打算上床休息。赵赵氏却很不合时宜地打来了电话,询问我跟她认为的既定女婿是怎么庆祝历史上这个她受苦受难的日子的。我没有心情跟亲妈周旋,直接让她打电话问彭大树好了。至于彭大树到底会怎么说,who cares!
  半染回来后似乎有话跟我说,但看我神色寥寥,还是体贴地憋住了。
  然而,从不到十点躺上床,一直煎到十二点多,我却还是没有丝毫睡意。自诩昼伏夜出的你妈贵姓倒是睡得很熟,眼角还带着晶莹的六角形泪花儿。
  夜里快一点的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午夜凶铃了起来。摸过来一看,竟然是泡泡!说绝交就绝交,阔别舞台长达四个月、整整七集戏的雌雄同体奇葩。不用说,他肯给我打电话,一定是我之前的预言得到了验证。
  摁绿键。“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我好想死啊!”泡泡干嚎道。
  “怎么?你的sm航母终于油尽灯枯铁达尼了,你打算殉情?”我问道。
  “别tm跟我提这个王八蛋!55,我好想死啊!”听意思应该是已经挤出眼泪了。
  “这么晚打给我,难道让我给你的死亡选项投票?”我吧唧嘴道:“我投贱死一票。”
  “你说的没错,我真是tmd贱!古今奇贱!我好想死啊!5555。”这回哭得很逼真。
  “咱能不每句话都用我好想死啊作结尾么?”我提出中肯的意见。
  “大咪姐,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最后的一个小时,我想见见你。”泡泡突然不哭了,沉声道。
  “别闹了。”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当然如果你还恨我,恨我当初不听你劝告,还跟你绝交。那么你不来也没关系。”泡泡说的字字清晰:“我自己走倒也清静。”
  “还闹是吧!你要知道你可没有几个闺蜜能大半夜这么被折腾!”我恐吓道。
  “我在糖果的XX包间。来送我最后一程吧!你自己来,不要报警。”泡泡留下这句午夜惊魂的话,就断了。
  我害怕自己是产生幻觉了,赶紧调出通话记录。然而记录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跳下床,胡乱披了一件风衣,左手钱包右手电话,穿着拖鞋就夺门而出。你妈贵姓早就被吵醒,此时饱含起床气的男宠在景深处大声提醒我道:你忘了他曾经踩脚趾装垂死了?
  我头也不回地说: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你泡儿姨,他早已经今非昔比了!
  屁滚尿流地翻下楼,打到车,直奔糖果ktv而去。电话再打过去,这厮已经关机了。我心跳迅速飙升到每分钟二百五十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诸神保佑,这货怎么发疯都行,就是千万不要真干了一整瓶安眠药,在那静等着我的驾到以及药效。
  出租车在无人的午夜街头狂飙,物理时间上花了不到半小时,但心理时间却足足有半辈子。
  我披头散发衣着邋遢地冲进ktv大堂,吓得前台值班服务员脸色刷白。我没有时间跟她们表明我是人类来的,直接奔着泡泡所在的房间号漂移而去。
  “刚刚进来那女的有腿吗”估计会成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此处员工私聊的永恒母题。
  
  three
  走廊里所有吸烟喝酒打啵呕吐的顾客看到我的尊容都出啊出啊我,八成以为我就是传说中老公半夜不回家在ktv从事不正当娱乐的糟糠之妻。正在我被万恶ktv全都一个样的包间门折磨地极度想咬人时,我听到某个门内传来了尖利深情的破音清唱声:“今生已不再寻觅,失去的双眼叹息。”(音译)
  我找准方向,破门而入。果然是骚的死内的泡泡,正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包间里,拥着两只麦克,闭着眼睛对着暂停的屏幕深情演唱。“是我在做多窝窝情种,情深移不动,人憔悴,小伞烟雨中。”(音译)
  我呼吸急促地站在门口,屏蔽泡泡催吐的歌声,只焦急地打量他的脸,看看有没有药发的迹象。
  泡泡陶醉地拖了两周零一天的尾音,才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复又虚眯着,神神道道地问我:这歌好听吗?
  好听。这个时候情绪稳定比什么都重要,我不得不顺治。
  悲吗?泡泡又问。
  好悲。我附和道。眼神却在清点茶几上空了的啤酒瓶子。
  悲在何处?小贱人一如既往地难伺候。
  呃。我沉吟片刻,这种时候必须说在点子上,稍微拍偏一点,都可能会引起他情绪的失控,间接引发他对自己生命的失控。“悲在失去了双眼,下着大雨却只有一把小伞,遮又遮不住,移又移不动,只能被淋得很憔悴。”我凝眸深沉道,在要不要配合哽咽上一时拿不定主意。
  泡泡把眼睛睁到常态,冷笑道:“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土!”
  我本能地就想冲上去大挠出手,但是我克制住了。此时我万万不能激他,否则他死了再给我弄个故意杀人罪我上哪说理去。
  “你说你土吗?”小贱泡儿得寸进尺。
  我咬着后槽牙,悲愤道:“我土。”
  “土在何处?”泡泡问。这要不是看在他可能吞药的份上,我绝对灭他灭到天荒地老。
  我握紧双拳,自毁道:“土在从没听过这样悲到无法呼吸的神曲,土在从没看过这样精彩的伴奏字幕画面全自备版ktv表演。”
  “在这样的蛮夷之地,机器上当然找不到我最心水的歌曲。”泡泡苦笑道:“这样一首为我的一生量身定做的神来之笔,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闻!”言罢,泡泡抄起最后一瓶啤酒,咕咚了起来。旁边有11支已经空了的。这死人要了一打,自己全给干进去了,当然周边也洒了不少。
  我站得腿麻,趁他仰头灌酒的时刻,我快步闪到了点歌机旁边的方凳上坐下。侧头一瞥画面,好家伙,单子上的歌名差点给我催出帕金森:爱上你给的痛;你是我心底的烙印;痛也不说出口的我;疼,你的责任(你妈贵姓:不是这么断句的好不好!)……
  这都神马呀,难道这是sm主题曲之夜?这一晚上,汗毛、鸡皮疙瘩和胃酸这老几位,想必是绝对不会消停了。
  
  ——————————我是没事送一更的分割线————————————-
  
  然而当务之急,是赶紧弄清我们的失恋娇娥到底有没有给死亡打底。他这一不哭二不闹三不上吊,只一首接一首地唱神曲,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啊。
  我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泡儿啊,你还好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得很!嗓子全开了!现在感觉我是绝世名伶!”泡泡大叫道,没等我反应,就重启了画面,乱high地唱上了:“我爱上你给的痛,心甘情愿等你的梦,藏起泪眼,只用笑容相送……”
  我掐大腿根忍住捂耳朵的自我保护本能,只觉得心脏越跳越慢,二十多岁的人八十多岁的心脏,分分钟都有可能归天而去。
  过了上刀山那么久,总算一曲终了。泡泡转头问道:“好听吗?”
  还没等我回答,第二首又来了:“你是我心底深刻的烙印,你是我眼中唯一的身影……”这货一人分饰两性,左麦男右麦女,真假声男女调转化自如,炉火纯青。
  大腿已经没有好肉了,我只好改掐淋巴。现在敢肯定,他绝对没吃安眠药,要吃也吃的摇头丸,还tm掺了金嗓子喉宝。
  过了下油锅那么久,这首也收尾了。泡泡转头问道:“悲吗?”
  我擦,又来?!没完没了了是吧!我算是明白这货在电话里说在这个世界还有一小时什么意思了,丫马上要从正常人的世界移民到精神病的世界了!
  “悲个屁!”我一松淋巴,破口怒骂道。必须换一种截然不同的疗法了,否则他没死我得先逝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泡泡看我亵渎神曲,气得目眦尽裂。
  “悲个屁!”我大声重复道。呀呀个呸的,别拿圣母不当仙女。
  泡泡霍地站起来,抖着娇躯愤然道:“你……你……我死给你看!”
  “赶紧死!”我看都不看他,直接把sm清单全部清空,点上我自己喜欢的歌曲。
  “你敢删我的歌!”泡泡忽地冲上来,朝着我的面门就是一招久阴白骨。
  我伶俐地一个闪身,他扑了个空。他刚要扭身再抓,我已然一手掐着两支空酒瓶,四弹齐发地冷冷逼视。
  泡泡稳住身躯,不可置信道:“你想干什么?!”
  “Md,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肾亏!再唱我就给你开瓢,送你一程也不枉相交一场。还唱不唱,闹不闹?!要死赶紧的!”我字字清晰。
   泡泡看我似乎是来真的,慢慢怂了下来。愤怒消散,委屈袭来,多情种呜嗷一声瘫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哭声里有说不尽唱不出的悲凉。
  好了,能哭出来就好了。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慢慢俯身,有一搭没一搭得拍着我家娇娥的后背,什么也不说,静等他哭个痛快。
  十二瓶啤酒哭出了半打,泡泡终于泪干水尽,也哭累了。坐在地上呆呆地愣神。
  我把茶几移开,在他对面轻轻坐下,拉着他的手,柔和道:“想说说吗?”
  “我失恋了。”泡泡的目光穿过我的脸,停留在我脑后的不知道什么地方。
  “肿魔回事?”我循循善诱。在失恋这件事情上,有的人喜欢倾诉,有的人喜欢hold住。泡泡是前者,姐夫是后者。
  
  没了
  明儿见
  这楼真高
  新来的可去博客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