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一刻,我后悔来到这个地方
一九九X年夏天,我大学毕业。
层层过关以后,我如愿以偿被特招入伍。听人说,大本毕业到部队后可以直接授予副连职务中尉军衔,虽然身边的亲朋好友对这样的选择感到不可思议,但想想自己贫困的家庭,想想父母终年面朝黄土背朝天土坷垃里刨食的艰辛,我还是一点也没感到后悔。起码,他们不用为了能让我分配到一个好单位,但却因为无权无势无钱犯愁了;起码,我马上就能成为国家干部,而不用到处挖门盗洞地托关系走后门,眼看着城里的那些同学如愿以偿地得到好工作而去羡慕嫉妒了;起码,曾几何时,我也曾对军营充满向往,渴盼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名威武的共和国军人,而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拿着报到通知书,一个苍凉的黄昏,我在一个叫芦城的小城市下了火车。
要去报到的部队就在这个小镇的近郊,我忐忑地仰头看看天,深吸一口陌生的空气,再望望不远处只有三层高的一栋楼房的楼顶,那上边矗立着几个大字“芦城大酒店”,我低头窃笑了一下,就这伸手都能够着屋檐的楼房,也敢起名用个“大”字,那可叫北京、上海的那些摩天大楼情何以堪?
霓虹灯已经开始闪烁,收回目光,我想了想,现在再去部队,不知道人家还能不能上班。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清理清理自己紧张而又忙乱的思绪,明天好打起精神来去报到,第一印象一定很重要,就像林妹妹初进荣国府,可不能让人家耻笑了去。
吃完两袋方便面后,仰躺在小旅馆那张一晃就嘎吱嘎吱响的破床上,装模作样地点上一支烟,思绪开始在烟雾缭绕中无限漫延开来。
我的家在农村,虽然说不上多么贫穷,但也就仅仅是个不挨饿水平,过年吃饺子不是奢想,但平素里还是玉米面、地瓜窝头吃的多。大学的学费是卖了家里那头老黄牛凑的,而后又卖过猪、卖过羊,勉勉强强供到了大学毕业。到了找工作的时候了,看着班上那几个有钱有势的同学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的心变得异常灰暗,每一想到要伸手给家里再要点钱去找关系,父母佝偻着腰汗流浃背地在田间忙碌的样子就浮现在眼前,无声地叹息过后,自己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叨着,听天由命,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
就在百无聊赖地一边熬着在校的最后时光,一边任由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支配的时候,忽然听闻有部队到我们学院特招人员,不管怎样,大学期间我还算是个军迷,读过不少军事题材的文学作品,经常和室友研究探讨飞机啊大炮啊坦克啊航空母舰什么的,而且还扫过几眼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孙子的十三篇兵法也略知一二,主要的是自己还是学院的运动健将,一米七八的个头,一身健康强壮的肌肉,外表形象上绝对有当兵的范儿,于是兴冲冲地就到学院人武部报了名。
报名的人数并不太多,基本上都是和我的情形类似,花不起钱又找不到人联系工作,走当兵这条路也许算是个捷径了。接下来开始经过填表、体检、体能测试、笔试、面试、政审、谈话等诸多环节,最后有十二个人顺利过关,可部队只要四个人,三比一的比例着实让我担心不小。有时我在想,当年能当上兵也不但但是我的个人素质就比别人强到哪里去,实际上大家都差不多,只不过是赶上部队刚实行从地方院校特招大学生入伍,还没有人来得及想到托关系找门路,如果是放在今天,就凭我当时一穷二白的经济实力,肯定会被人顶下来。其实即使在当时,如果找我谈话的那位部队领导不恰巧是我的同乡,恐怕我也不会就那么容易穿上军装。办理完入伍手续后,又到北方战区的某教导大队经过一段时间集训,我被分配到了现在来报到的这个部队。
芦城,来之前我特意了解了一下这个地方。芦城是座沿海城市,有着近二百多公里漫长的海岸线,因它的周边有上百万亩芦苇荡,草长鸢飞,景致美丽,尤其是每年的八九月份,从空中望去,一望无际的芦花白茫茫一片,似雪一样随风摇曳飘荡,故得此名。这是个刚从小县城升格的地级市,只有八十多万人口,南北纵贯就一条主街,还是连接关内关外通往北京国道的一部分,坐辆三轮跑完全城一小时不到,虽然小,但却有三家国有特大型企业在此扎根,一家是中石化的炼油厂,一家是大型造船厂,还有一家是稀有金属冶炼厂,三家企业效益都还不错,这样就造成了芦城的消费水平竟然长期居高不下。除此之外,芦城下边有个镇,镇内有座山,盛产一种叫做“钼”的东西,这是造枪造炮和航天工业不可或缺的一种稀有金属,价格昂贵,因而也造就了这个地方数以百计的千万富翁、亿万富翁。芦城还是北方天然的不冻良港,扼守关内关外交通要塞,不但驻有海军基地,还有飞行学院,空军场站,再加上陆军部队和武警,竟是个十足不折不扣的兵城。芦城的造船厂,造的可不是渔船,也不是普通客轮,竟然是让老美都谈之色变的核潜艇,因而芦城尽管小,名声却不小,国内国外都有点知名度。听说芦城的海滨也是很美丽的,水蓝沙细,风景宜人,静谧的午后或者黄昏,携手三俩好友漫步在沙滩,听着动人的音乐,那岂不是人生一种最美的享受,还有,据说芦城这些年正在努力要打造成北京的后花园,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就要生活在这样一座小城了,虽然不是繁华的大都市,比不上京津沪深,但比起我贫穷的乡下,也应该算是对得起大学四年了吧!
燃尽的烟头忽然烫到了手,我激灵一下,从床上坐起走到窗前,遥望着南方,此时已是万家灯火,远处有一条黑魆魆的山脉无声的延伸着,我要去的那个部队,大概就坐落在那个山脚下。
来之前,集训时的一个副中队长曾告诉过我,说我要去的部队是XX师,下边有A、B、C、D四个团,B、C、D三个团在兔子都不拉屎的山沟里,只有A团和师部一样都在芦城近郊,只不过师部在南郊,A团是在北郊,从地理位置上讲算是最好的了。所以去了后,最好能想办法留在师部,最差也得留在A团,不然去了那三个团,在大山里一呆就是半辈子,青春从此就会被埋葬,可真有点水深火热的感觉了。恰好副中队长有个远房表哥在这个师的干部科当干事,而干部科正是主管干部分配的,让我去找他,说不定能帮上忙也未可知。表哥叫刘益中,少校军衔,个头中等,长脸戴一副眼镜,副中队长叮嘱我,千万别认错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意用军线给表哥打了个电话,让对我多多关照。千恩万谢之后,我对自己的命运也多了几分信心,好歹到这里咱也是有人罩着的……
谢谢楼上的朋友关注,时间有限,一次写不太多,先把刚完成的一点续上,欢迎多提宝贵意见。故事会很长,有的地方也很惊心动魄,不过我没有生花的妙笔,写出来可能会不尽如人意,请大家多多海涵。但我写的,是完全反应特种部队真实生活的,没有胡编乱造拼凑而成的章节。当然,也有很多不便完全透露的涉密内容,只好本着“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原则,采用春秋笔法隐晦带过。
(接第一章)
天亮之后,七点钟不到,我早早地打个三轮车来到了我要去的部队大门前。望着大门口悬挂的长条木牌上写着的“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X部队”几个大字,再看看门楹两侧矗立的两个哨兵,还有院内延伸不远处正对着大门的砖红色办公大楼,我悄悄地舒了口气,这也许就是我将来生活和战斗的地方了。还好,周边环境不错,营区看上去很大也很规整,院内树木郁郁葱葱,办公大楼前花团锦簇,地面干净整洁,就像个公园一样,我的心情一下子舒朗开来。
门口的哨兵很利落地向我敬了个礼,伸出左手,将我拦在了地上划着的一条白线之外,那线旁写着“警戒线”三个大字。我赶紧递上报到通知书,哨兵很认真地看了几眼,又瞄了几下我肩上的红牌,指指旁边的耳房:“去登个记”!于是我又踅到耳房,玻璃窗里的桌子后边坐着一个年轻的上等兵,问明我的来意,又看了看通知书,扔过一个本子让我把名字、来自何方、去向哪里、找谁办事都写清楚,那股子认真劲好像生怕有个特务混进营区。一切都弄完后,上等兵告诉我,现在部队正在开饭时间,你先在这个接待室等一下,八点钟上班后再进去。
那就等吧。坐在接待室硬硬的长条木板沙发上,我忽然感觉有点拘谨起来,毕竟这是在军营里,军人要讲究坐相的,在教导队集训的时候,教官告诉过我们,坐的时候上身要端正,脖子要树直,两脚要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能左顾右盼。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战士在看着我,职务没我高,但毕竟我自己也还是个红牌学员,他可是已经快当两年兵了,要是在教导队,说不准就是我的班长。我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也算是我到这个部队来面对的第一人,一定不能让他小看了我这个学生官。于是,我板着身子坐得溜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其实,前方什么也没有,仅是道粉刷的很白的墙而已。恍惚中,那个上等兵转头看了我几眼,再回头过去的时候,好像嘴边带了一丝浅笑,多年以后,我一直也没弄清当时他那一笑是发自内心对我的敬佩,还是感到我的行为呆板,不可思议,反正我是感觉良好,第一次迈进野战部队的大门,形象分肯定没丢。
就这么枯坐着,没过一会儿,脖子开始酸,腿也不得劲,腰更是挺得直麻,额头上也沁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我这是干什么啊,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心头鼓起的劲正在一点点往下泄,马上感觉就要挺不住的时候,忽然响起了开始操课的军号。八点钟在漫长的等待中不期而至,我压着嗓子长长吁了口气,小心地问那个上等兵:
“我可以进去了吗?”
“进去吧,干部科在三楼。”
得到允许后,我赶紧起身正正衣冠,背上背包,拎着皮箱,踌躇满志又有点张皇地向办公楼大步走去。
(待续)
(接第一章)
轻敲干部科办公室的门,喊了声“报告!”,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推开门,靠南侧的窗户底下并排摆着两张桌子,一个年轻的军官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后,另一张则空着。他肩膀上一杠三星告诉我这是个上尉,方脸浓眉提醒我这不是副中队长的表哥,站在门口,我迟疑了一下,诺诺地问:
“首长,请问刘益中在吗?”
“哦,他不在,下部队蹲点去了。你是来报到的学员?”
刘益中不在!能罩着我的人竟然不在!我心里忽然慌乱起来,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除了他,我谁也说不上话,没有人能帮我,那有可能的后果就是把我分到兔子不拉屎的山沟里去,那可一切全完了。
正在此时,上尉又开始发问:“是不是来报到的?”
“是,”回避是不可能的了,听天由命吧,我答道:“首长,请问报到要找谁?”
“找我,我就是主管这件事的,进来吧。”
放下背包和行李,我拿出报到通知书,上尉接过去看了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学工程管理的大学生啊,难得难得。”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花名册,翻开几页后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首长,我叫韩迪。”其实,报到通知书上写得都有,上尉是多余一问,我心里嘀咕着。
“韩迪,按计划你被分到C团了!”上尉用手在花名册上指了指,然后又从一堆文件中找出一张纸递给我,“拿这个去报到吧!”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机械地接过上尉递过来的那张纸,又是一张报到通知书,上写“C团:根据年度干部学员分配计划,兹介绍韩迪一人前往你团报到,请接洽!”下面落款处赫然盖着猩红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XX师政治部”大印。天啊,原来我还没来之前,部队早已做出了分配安排,这张通知书已经提前写好了,就等着我来呢。
我呆立在当地,捧着那张决定我去向的白纸,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凄凉。上大学奋斗了四年啊,一心想着要跳出农门,去城市里寻找创造自己的幸福生活,可现在,却竟是要去偏远荒凉的山沟,这样一头扎进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走出来,也许,青春就会这样永远被埋藏在大山里。
“怎么了?”看我傻傻痴呆的样子,上尉盯了我一眼。
“首长——”
“别叫我首长,我不是首长,让你这么一直喊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我姓陈,你叫我陈干事好了。”
“是,陈干事,”我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刘益中什么时候能回来?”
“早着呢,他得蹲一个月点,前天刚下去,找他有什么事吗?”
“陈干事,我……我……”
我什么啊,其实我自己都不认识刘益中,没见过面不说,也不沾亲带故,仅凭副中队长一个电话,他即使在这里,这个忙帮还是不帮尚在两可之间,此时此刻,我真得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
“你还有其他事吗?”陈干事不解地看看我,“没事的话我还要到主任那里去汇报点工作。”说着,他拿起桌上一卷文档,夹在腋下,做好了出门去的准备。
“陈干事,你看能不能把我分到A团呢?”心一横,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一股力量,这句话竟然脱口而出。
“A团?为什么?”陈干事瞪大了眼睛。
“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家里人一辈子也都生活在山沟里,我知道C团那个地方,很偏僻也很荒凉,要是到那儿去工作的话,将来恐怕说媳妇找对象都困难……”我期期艾艾地还想往下说,陈干事已经完全理解了我意思,他摆摆手制止住了我,把那张通知书从我手中拿过去,迟疑着又坐回到办公桌前。
我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手心脑门上已全是汗。
端量了半晌后,陈干事忽然从文具盒里拿出一个刀片,轻轻地把“C”刮掉,然后提笔在上边填上“A”,用指尖弹了弹,把通知书又递给我。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自嘲地笑笑:“这是违反原则的事,但好在原计划去A团的一个学员不来了,你就算是顶替他吧。还有,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大学生特招入伍的,家也在农村,我理解你说的一切。”
就这样,我来到了A团。
(待续)
A团安排我去三营九连当见习排长。来团部接我的是个志愿兵,自我介绍姓牛,当兵第八个年头了,于是我便喊他“牛班长”,他憨憨地一笑,说你是干部,我再老也是个兵,论岁数你肯定没我大,就喊我“老牛”得了。恭敬不如从命,于是我便跟着老牛去九连报到。
一路上,老牛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下连队的情况。九连和团部在一个营区里,住的是三层宿舍楼,但现在连里就他一个人在家留守,其他人全部外出到唐山搞劳务挣钱去了。部队还能出去挣钱?老牛笑笑,你进咱部队大院时没注意到吗,院里的兵已经走空了,除了老弱病残和在家警戒值勤的人员以外,全都出去干活挣钱了,听说,每年能为部队挣个二三百万呢,到底多少咱是个兵也不太清楚,但现在很多部队都这样做,和平年代嘛,又不打仗,部队要靠自力更生发展生产经营来弥补军费不足。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老牛,咱们连现在唐山,我是不是还要去唐山啊?”
“那倒不用,月底天一冷活干不了就都撤回来了,我已经打电话请示过连长了,连长让你和我一起在家留守。”
九连离团部并不太远,二十分钟功夫就到了。老牛把我领进二楼一个房间,那里有两张床,一张床有人住,一张床是空的。老牛指指那张空床,让我住到那里,然后告诉我说,所谓的留守,其实就是看护连队的营房和物品,现在所有不住人的房间已全部落锁,留守人员每天的任务就是察看一下有没有破坏掉的,再打扫打扫卫生。这么简单啊,那天天早上不出操吗?老牛狡黠地笑笑,以前就我一个人,现在加你才俩人,怎么出啊,早上安生睡你的大觉吧,不过晚上得注意点,九点准时熄灯,是拉闸断电那种,想看书什么的,得自己买个手电筒或者蜡烛。
收拾好内务后我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操场,除了中间那条环形跑道泛着白色有点显眼外,其他地方全被杂草覆盖着。操场上空无一人,没有我想象的那种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没有人在走队列,也没有人在练射击瞄准,更没有人在练战术,在教导队时好歹我也我见识过了一些训练内容,但在这里统统没有看到。一阵风过,空荡荡的操场上旋起一个风柱,杂草和树叶在风柱中不断地爬高、爬高,然后猛地折向南去,直至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踪影。
收回目光,忽然看到室内已多了一人,老牛忙向我介绍:“他是八连的,姓郭,我老乡,老郭,这是我们连刚分来的干部学员,是姓韩吧?”我点点头,赶忙伸出手去和老郭握手。老郭也是个志愿兵,个子不高,一边和我握手,一边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呵呵,刚来的干部啊,你来的可真巧,新上任的团长也是今天刚来。以后老牛在连里可得靠你们干部多多关照了。”我尴尬地笑笑:“你们都是老班长,我还是个红牌,什么都不懂,以后还得多靠你们帮助才是。”“好说,虽然咱俩不是一个连的,但都是三营的,A团副团长是我们老乡,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说。”老郭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我随和着说:“行,以后肯定有不少事麻烦你们!”
寒暄过后,老郭转过身去,有点神秘地问老牛:“老牛,晚上还去柳树屯吗?”
老牛看看我,嘿嘿一笑,说:“去呗,到时候你来找我。”
晚饭是在营部的食堂吃的,一荤一素两菜一汤再加大米饭,尽管大米饭有点夹生,可我折腾一天也真有点饿了,还是吃的挺香。全营留守的大约有十多个人,包括那个老郭,还有我和老牛,都集中在营部食堂就餐,负责的是一个中尉军官,自我介绍说是七连的副连长,因病留守休养。
饭后天还没黑下来,我让老牛带我在营区里转转,好熟悉熟悉环境。老牛陪着我一边走一边给我介绍,这里是一营的宿舍,这里是澡堂子,这里是军人服务社,这里是锅炉房,这里是俱乐部,这个破败的看着马上就象要倒得建筑是文革时代的水楼子,现在已经废弃了。我仰头看看这个水楼子,圆柱形的,大约三十多米高,四周墙皮脱落的就像一大块一大块的牛皮癣,底座四周用简单的栅栏围着,有一个纸牌上书“危险,请勿靠近”。我纳闷地问老牛:“既然废弃了还这么危险,为什么不把它拆了呢?”
“你没看最上边有字吗?老人家在上边呢。”老牛用手指着顶端。
我这才看清,原来水楼子的顶部东西南北四个墙壁上都用水泥竖写着五个大字“毛主席万岁”,在这个营区里,水楼子算是最高的建筑物了,难怪没有人拆。
天色渐渐暗下来,营区里静悄悄的,一排排的宿舍楼只有一两扇窗户亮起了灯。回到宿舍,我和老牛各自点上一颗烟,闷闷的坐在床上,一时谁也没话。
八点半的时候,楼下有人吹哨。我疑惑地看看老牛,老牛告诉我说是晚点名,每天晚上都这样,由留守的干部负责。
点完名再返回宿舍,依旧是没事可做。电视被连队带到搞劳务的地方去了,家里人少,已有半年没放过电影了,更没有人组织什么文化活动。晚上在宿舍就这么天天枯坐着?我问老牛。他一脸无奈,不过还是咕哝了一句“没办法,自己找乐子呗。”
九点钟,熄灯号准时吹响了,灯自己一下就灭了,整个营区内也是漆黑一片。配电室有专人控制着,一到这个点就拉闸,老牛告诉我。我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困意,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屋顶,一点一点地在回想整个这一天发生的事。正在出神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老牛窸窸窣窣地去把门打开,老郭拿着手电筒从外边闪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看到老郭从袋里拿出一包纸包着的东西,还有一瓶酒。包打开了,原来是煳猪头肉,还有一点花生米。老牛招呼我说,韩排,一起吃点。我纳闷地问,哪儿弄来的?老郭又是狡黠地一笑,炊事班呗,白天吃不到这些东西,晚上偷着整。说着他把酒拧开了,咕咚咕咚倒进一个刷牙用的茶缸里,自己先喝了一口,美美地舒口气,递给了老牛,老牛也和他一样,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后又递给了我。我轻轻抿了一口,天啊,这是酒吗?辛辣浓烈还带点苦味,嗓子马上就象被什么东西黏黏地糊住了一样,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呛得我连打三个喷嚏,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郭哈哈笑起来,用手点着我对老牛说:“看看咱团的‘一喝朦’,一下子就把你们新来的排长震住了。”
老牛也笑,冲我挤挤眼:“韩排,这可是咱团远近闻名的自酿酒,要说这酒名还有来历呢。”
“什么来历?”
“有个将军到咱团视察工作,吃饭的时候上的就是这酒,将军喝第一口时也象你这样,然后就笑着说,你们上得这他妈的是什么自酿酒啊,谁一喝就朦,干脆就叫‘一喝朦’得了。”
“呵呵,还有更神的呢,”老郭接着说,“芦岛市市长春节前到老百姓家里走访,问老百姓一年里最高兴的事是什么,那老乡说,一年最高兴的有两件事,一是春节时全家老少坐在一起吃饺子,二就是嘛闲来无事到部队打点‘一喝朦’酒喝上一壶……”
这酒有这么好喝?看我疑问的样子,老牛说:“以后你在这里呆得时间长着呢,这酒是部队自己酿的,两块钱一斤,多便宜啊,全团人平时节日会餐招待什么的都喝这个,喝得多了你就知道这酒的好处了。”
我没心思和他辩什么,反正我是喝不了,于是吃了几口猪头肉后便躺回到床上,看着他俩风卷残云般把所有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完后老牛一抹嘴,冲我说:“我和老郭出去一趟,你先睡吧。”说着两人一前一后悄悄地闪出门去。
宿舍里又恢复了黑暗与寂静,听着他俩咚咚咚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消失在走廊里,我的心也开始变的发沉。这么晚了,他们竟然还神神秘秘地外出,是要去干什么啊?我是初来乍到的学员,虽然是干部身份,但却是个新兵,还没正式授衔,也没明确说要我负责管理,我就没有权力去问人家,再说这俩老兵油子估计也没怎么把我一个红牌放在眼里。
越想越睡不着觉,索性披衣站起,窗外黑咕隆咚的,夜空中只有几个孤零零的寒星在闪烁。我这是来到了一支什么部队啊?不训练都忙着挣钱去了,那和老百姓和商人有什么两样?管理这么松懈,晚上喝酒还私自外出,看来他俩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个白天老郭提到的柳树屯是什么地方,应该是个乡村,估计离营区还不算太远,这么晚了他们去那里做什么?电视上、报纸上看到的部队都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军人身上透出得那种威严和冷峻也曾令我向往不已,可这一切,到部队后的半天时间里竟然完全把我颠覆了。尽管我承认自己不是热血澎湃非要投身军营报效祖国的,参军有我个人的私意在里边,但我毕竟穿上了这身军装,在和大学里那帮同窗告别时觥筹交错间也曾夸下过豪言壮语,让他们以后到共和国的将军行列里去寻找我的身影,尽管是酒后的呓语,但多多少少也带着我自己的梦想,可就现在这种状况,在这样的部队,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还能实现自己的这个梦想吗?
那一刻,我连找个人倾诉的机会都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就连窗外也只有婆娑的树影和蛐蛐的叫声,黑暗中一种孤独和凄凉悲哀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升腾起来,我真后悔,后悔来错了地方。
(第一章完)
楼上的兄弟,谢谢你的鼓励,写的不好,但是真的。后面还会有更多精彩的内容奉献给大家。已申请加入你的群,请通过。
不好意思,因为工作太忙,来不及更新。第二章才写了三分之一,写完后就上传。
《雕弓天狼》第二章将重点描写新上任的团长如何重振军威,以及面临自己政治生涯出现转折时的无奈和悲凉。因论坛上不方便修改内容,并且比较零碎,详尽内容请关注我的天涯博客http://yanjiang2011.blog.tianya.cn
第二章 团长说自己就是个低能儿
懵懵懂懂中困意袭来,刚合上眼睛,忽然外面响起一阵阵急促响亮的军号声,这声音听起来不熟悉但似乎又在哪里听过,对了,是在教导队集训时有一次夜里搞演练吹过。
紧急集合!
呼啦一下坐起来,黑暗中一边摸索着穿衣服一边瞄了一眼老牛的床铺,没动静,应该是还没回来吧。鞋在哪儿呢?袜子也找不到了,这裤子怎么一条裤腿啊?还有背包绳放在皮箱里没拿出来,武装带本来是放在床头的怎么也没了踪影。正在自己忙得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乱摸乱撞时,灯忽然亮了,谢天谢地,这下看清了,赶忙穿好衣服打好背包扎上武装带跌跌撞撞跑下楼去,白天见到的七连那个副连长一边系扣子一边站在黑影里喊:“快点快点,都到这边集合,面向我,大个站前头,小个站后头,立正,向右看齐……”
我找了个位置钻进去,稀稀拉拉参加集合的其实只有五、六个人,还有两个正从楼里往外跑。这才偷空看看表,半夜一点,天啊,是出什么事了吗?部队搞紧急集合,要么是正常训练,要么就是战备演习,再就是临时遇到了紧急情况,训练和演习肯定不是的,团里就留守了这么点人,不可能搞这个,那肯定是发生了重大事件。
“报数!”
“一、二、三、四、……八!”
“不对,全营留守的应该是十三人,还有四个去哪儿了?”
没人应声。
“牛力呢,新来的那个学员,他去哪儿了?”
牛力就是和我住一起的老牛,新来的学员自然就是在问我了,可是我能说什么,老牛去了哪里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只好如实回答“不知道”。
副连长一副无奈,他是七连的干部,因病奉命留守负责,其他连队的也真是有点不好管,再说了象老牛老郭这样的兵龄和他差不多,平时管起来能不能听他的还是一回事。没办法,副连长下了口令:“向右转,跑步走!”
跑着跑着,前边的人好像是鞋带松了,一下子把自己绊了个跟头,我紧跟其后,一晃一顿间,感觉身后的背包松垮下来,耷拉到了地上,身后的人一脚踩上去,把我拽倒在地,他也忽地一下扑倒在我身上。带队的副连长连气带急,喊声都变了调,快点快点,背包不用打了,缠一下背着跑。
连呼带喘中我们跑到了集合地:A团军人俱乐部正前方的灯光球场。球场上灯火通明,稀稀拉拉地已聚集了大约七八十人,先到的正忙着整理自己的着装和背包,陆续还有不少小队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吵吵嚷嚷中我向四周扫了几眼,俱乐部高高的台阶上背手站着一个大汉,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台阶下一侧站着两个军官,一个捧着本夹子在上边记着什么,一个拿着扩音喇叭但没喊话。还有几个装束齐整的战士头戴钢盔,扎着武装带,戴着白手套矗立在四周,臂膀上戴着一个红袖章上书“纠察”二字。收回目光,我急忙蹲下身,刚想重新一下整理自己的背包,忽然那个拿喇叭的军官开始喊话了:
“全体人员注意,拿好自己的东西,面向我,以一营副营长为中心,集合!”
打背包的、系鞋带的、蹲着咳嗽的、低头说话的,全都站起身来,开始向前汇集。这时球场上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象有上千只苍蝇在人群中飞来飞去。那军官还不停地在大喊:“不要说话,不要说话,行动迅速一点。”
声音小了一些,但也只是短暂的宁静,随后嗡嗡声又四面响起。
“肃静!”
忽然,就像一声惊雷,一个宏亮威严的声音在人们头顶上炸开,震得头皮直颤,耳朵发鸣。球场上顿时寂然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全部呆立在当地,目光都定格在了台阶上站立的那人身上。
大汉象一座铁塔屹立在台阶上,借着灯光看上去,黑红的脸膛阴沉似水,浓浓的眉毛下一双圆睁的眼睛象是在向外喷火,那种威严、那种气场强大的就像泰山压顶一般,令人窒息,令人不寒而栗。
拿喇叭的军官跑到队伍正中央,高声下达口令:“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然后一转身,面向那个大汉,敬礼,报告:“团长同志,全团留守人员集合完毕,应到一百五十八人,实到一百二十人,请指示!军务参谋马军!”
那大汉粗重的喘口气:“稍息!”
“是!”军务参谋马军敬礼,转身,面向队伍:“稍息!”然后端臂小跑到队伍一侧。
被称作团长的大汉半天没有说话,只用威严的目光逐一扫向全场,尽管站在后排,但当那目光扫到我这边时我仍然感受到了一种威压,使人不敢正对。那一刻,我相信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没有了咳嗽声,没有了嘀咕声,没有了嗡嗡声,球场静得连掉落一个树叶都能听出来。
“同志们!”可怕的寂静过后,团长开口了,声音虽然不再象炸雷一般,但仍如洪钟大吕,震得人们耳朵嗡嗡直响:“你们可能都还不认识我,我是新来的团长,叫李啸天。今天是第一天上任,夜间带人巡视,发现了不少问题,所以半夜把大家召集起来,搅了大家的好梦,恐怕现在还有不少人暗地里骂娘。不用委屈,也不用抱怨,转过身去看看你们四周,再低头看看你们自己,丢盔卸甲,狼籍一片,兵不像兵,官不像官,你们还是军人吗,这还是一支部队吗?留守一百五十八人,实到一百二十人,还有三十八人呢,他们去哪儿了?你们知道吗?”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敢应声。
“我知道!”团长忽然提高了嗓门,“他们有的私自跑回家了,有的聚在一起喝酒甩扑克,有的跳大墙出去跑到老百姓家去玩麻将,还有的现在仍在市里的娱乐场所打游戏玩台球,这是什么作风,散兵游勇,乌合之众,这哪里是部队,哪里是军人,简直就像个土匪!”
团长越说越激昂,转头命令军务参谋:“马参谋,把他们带到前边来,给大家亮亮相。”
马参谋一挥手,旁边戴“纠察”袖标的战士押着十几个人,在全场两百多双目光的注视下,列队走到队伍前面,等他们转过身来我才发现,原来老牛和老郭也在其中。老牛没戴帽子,老郭上衣的风纪扣没系,还有几个连军衔都没挂,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少尉。他们低着头,不敢抬眼向队伍里看,畏畏缩缩的脸上都是一副张皇失措的样子。
“大家看到了吧,这都是今天晚上巡视时抓到的现形。有两个人从外面回来正翻越围墙,有三个点着蜡烛在炊事班喝酒,有四个躲在库房的值班室里打扑克,还有三个是从市里的游戏厅台球厅抓回来的。还有人现在不知道行踪,军务和干部部门马上清查,私自回家的天亮后发电报令其归队,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全团留守人员点名,有一个无故不到者唯你们是问。”稍顿了一下后,团长沉吟着说,“至于今天晚上被抓的你们十二个人,我初来乍到也不想拿谁点火开刀,但你们记着,这是初犯我不计较,如果再犯决不轻饶。还有,看看你们这副熊样,一个个象死了娘老子一样,垂头丧气,蔫啦吧唧,一点军人的素质都没有,有错不怕,怕得是把军人的那种硬挺骨气都弄丢了,这不是兵,更不是我的兵,你们所有人以后都记着,作为军人,就是死,也要含笑面对。回去每人写一份检查交到军务,归队!”
十二个人似乎被团长的话触动了什么,不约而同地都抬起了头,然后各自走回到自己的单位行列里。
“今天晚上的事就到这里,军务参谋整队,命令各单位带回!”团长大手一挥,指示到。
“怎么搞的?”回到宿舍,我笑着问老牛。
“别提了,真倒霉。我和老郭去柳树屯老百姓家打麻将,回来时跳大墙,刚跳下来,就被团长带人摁住了。”老牛一边搓手,一边攒眉心有余悸地说。
“以前经常去吗?没人抓到过你们吗?”
“常去,不光我们俩,别的营里的也有人去,但平时没怎么有人管,谁想到都半夜了,他还带人巡逻啊,也是,新官上任嘛,肯定得先点三把火,今天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那团里其他首长也没人管吗?”
“政委和主任出去学习,团长岗位都空缺半年了,家里留守的就一个副参谋长,听说年底就要转业,其他首长全都出去搞生产经营了。”
我一时无语。部队还出去搞劳务挣钱,这可真是头一回听说,毕竟,我也是刚入伍,对这里面的事了解不是太多,也就没再多问。
沉默了一会儿,老牛吁了口气:“这个刚调来的团长听说是从军机关司令部下来的,还打过仗呢,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从今天晚上这阵势上看,以后消停幸福的日子算是没了,唉!”
“打过仗?和谁?”
“我也是听说的,参加过中越老山侦察作战,咱们三营营长好像原来就是他的部下,营长应该了解的更多。”
和平年代竟然还能遇到真刀真枪参加过现代战争的军人,并且还是我们的营长和团长,我内心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第二天下午,在团部四楼会议室,李团长组织召开了全团留守干部大会。说是大会,其实参会的干部才二十多人,其中还有三个像我一样肩抗红牌的学员。这是我入伍以来第一次以干部身份参加一个单位的正式会议,心头暗自激动,从今天开始,已经不是在教导队集训时的学员了,虽然红牌还没摘掉,但我,韩迪,现在的身份和以往不同,我已经是中国人民解放军A团的一名正式军官了!有了这种感觉,坐着的时候我背挺的笔直,头高高的昂起,目不斜视的盯视着主席台。
近距离地观察团长,一副典型的国字脸,浓密的黑发中夹杂着几根银丝,三十七八岁的年纪,双肩扛着的军衔上六颗银星熠熠闪辉。最摄人心魄的还是他浓眉下的那双眼睛,深邃的让你看不到底,时时刻刻都似在向外喷射着火焰,不管扫到谁的身上,都会让人感受到一股不怒自威的刚毅和震撼。
留守主持工作的副参谋长先就前段时间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做了自我检查,然后是团长讲话。尽管他的声调不再象半夜紧急集合训话时那么高亢,但仍然深沉富有磁性,一字一句就象钉子般刺透着每个人的心灵。团长主要强调了三件事,一件是从明天早上开始,所有人员必须按时起床并出早操;第二件是从今天晚上开始不再拉闸限电,一切靠官兵自觉;第三件是司令部门尽快制定出详尽的训练计划,外出搞劳务的单位月底前统统返回营区,以后不再从事类似活动。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团长忽然提高了声调:“今天参会的干部有不少是当了七八年、十几年的老兵,看看你们的坐相,趴桌子的,挠耳朵的,支腮帮子的,竟然连刚入伍几天的学员都不如,你们的脸在哪儿,你们的尊严在哪儿?都起来回头看看!”
坐在最后排的我们三个红牌,猛然听到团长的表扬,竟不约而同地又向上拔了一下腰杆,迎着数十双盯射而来的目光,一股热血忽地冲到我的脸上,火辣辣中我顿时感到特别骄傲和自豪!
接下来的日子平凡又紧张,每天按时起床出操,然后是由营里组织到操场上进行一些简单科目的训练,或者在室内学习条令条例及部队的规章制度。老牛也安分了不少,老郭有时仍旧晚上熄灯后偷着来说话聊天,但再也不拿酒和菜,再也没熄灯后跳大墙出去。白天总看到团长带着军务参谋或其他人在营区里转悠,有一次恰好从他身边经过,听到正安排要在哪里安装路灯,在哪里安装训练器械,好像还说要规划建设一个军官训练中心,俱乐部要重新进行维修,让官兵们都要有一个身心得到开发和锻炼的良好场所。
月底的时候,在外边搞劳务的分队陆陆续续开始返回,营区里人一下子多起来,每天清晨,操场上都是沸沸扬扬,一二三四的口号声此起彼伏,队列行进时的歌声也开始在营区内到处飘荡。
(接第二章)
九连回来的稍晚一些,可能是因为路途远。连长和指导员一下车,我和老牛赶忙迎上去,敬礼,握手,寒暄。连长说:“你就是咱们连新来的大学生排长吧,正好连里缺干部,可把我和指导员忙坏了,你来的正好。”我听了心里热乎乎的,忙回到:“连长和指导员在外边辛苦了,我刚来,什么都不懂,以后请连长和指导员多多指教。”“没问题,以后咱们一个连的,就是一家人了。”指导员拍拍我的肩膀,说着,和连长一起开始指挥战士们从车上往下卸东西,我也赶忙帮着搬搬抬抬。忙碌之余,我偷眼打量了一下两位连主官,都比较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只是连长脸皮长得白白净净的,个头也不算高,还戴着眼睛,象知识分子,指导员倒是有一副络腮胡子,身躯挺威武的,嗓门也比较粗,应该掉个个才对,我暗想。
连里安排我住到了九班宿舍,暂任三排排长,管着三十多个人。老牛虽是个志愿兵,资格比较老,但却不是班长,又因为有前边跳大墙被抓的事,连长想让他去炊事班做饭,以示惩罚。我私下里想,不管怎么说,在这个连队和我说话最多的就是老牛了,共同在一起住了二十多天,相互之间也算了解熟悉,再说他是九连的老人,又是老兵,我是新排长,管理上有什么事还可以同他做个商量,寻求他的支持,那我的工作可就好做多了,于是便去求了连长,连长想了想,给了我这个面子,于是老牛便安排到了九班,依旧是和我住对铺。
因为前些日子新来的团长整顿作风的事大家都听说了,所以回来后还算比较消停,只是这些兵长期在外边施工生活不可能象在营区里一样有秩序和规矩,散漫多年都习惯了,每到晚饭后或休息日,看朋友的,串老乡的,三五成群抽烟侃大山的便到处可见。据老牛讲,这同往年相比好多了,他来到这个团八年,今年算是最有秩序最有规矩的一年,以前那些老兵油子半夜出去偷苹果的、偷西瓜的经常有,更有甚者白天请假出去,晚上顺便就不知道把谁的自行车给骑回来,喝酒打牌更是家常便饭,哪里有一点当兵的样子,为此团里年年都要遣送回家几个,现在还有两个在军区司法部门劳教呢。现在团里抓的严了,过去的舒服日子也是一去不返,老牛笑着叹口气。
“那你感觉是现在好呢还是过去那样混日子好呢?”我问。
“说实话,一开始到部队时我也想当个堂堂正正的军人,新兵连时我也是训练尖子呢,就现在跑五公里越野在咱连我谁也不惧,可这些年总施工搞劳务跟大伙在一起混的,那点雄心壮志早磨没了,现在虽然不比以前呆得舒服,但我感觉这才有点象部队的样子。”老牛答。
转眼到了老兵复员的时候,同时也到了决定某些战士命运的时候,有些从农村出来的当满五年大头兵后一心就想着在部队再能当上个志愿兵,回家后好能安排工作,但名额有限,不可能尽遂人愿,所以就开始挖门盗洞的钻营打探找人寻路子,这里面的甘苦和难受滋味我没尝过,但看着连里有的战士眉飞色舞有的却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一边为他们高兴,同时也为他们揪心,只不过,这一切对我一个学员排长来说都是无能为力的。
就在这个当口,团里组织召开了全团军人大会。大会上,李团长非常坚定地表态,一定要严格按照上级指示和部队的相关要求,公平、公正、公开,从严把关,不徇私情,把那些确实表现好的战士留下来,并对选改结果进行公示,凡是不符合要求的一律不准予以选改,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说情都不行。这番话赢得了大家热烈掌声,经久不息。
公示很快就在团俱乐部门前的的玻璃橱窗上贴出来,大大的红纸,醒目的黑字,这几天很多人围着去看,一时议论纷纷。
最后确定名单的会议是在一个下午召开的,各营连的主官和机关相关人员参会。会到晚饭时还没开完,直到晚点名时连长和指导员才从团部返回,我们几个排长不约而同地聚到连部,那意思很明白,就是想知道点什么消息。
“真是剑拔弩张,那场面太刺激太热烈了,我参加过很多会从来没见过。”一坐下,连长就搓手咬牙地叹息。
“一下子拿下来二十多个,军务股和组织股的人都捧着一本大大的册子,谁犯过什么错违过什么纪得过什么奖励记得都有,酗酒的跳墙的打架的,一个一个对照,还有被举报的,上面记得都有,不符合条件的当场拍板就拿掉了。”指导员一边补充一边兴奋地比划着。
“那咱连呢?”一排长好奇地问。
连长一下子把脸黑下来,恨恨地道:“就你们排三班的吴中华,平时吊儿郎当,一整就叼个烟卷到处乱窜,喝小酒还帮着老乡打架,说过他多少回没见多大起色,这回栽了吧,活该,提到他名字时,害得我和指导员脸红脖子粗地在那儿站着半天都没敢坐下。”
一排长一脸尴尬,诺诺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帮着二营五连的老乡去了,可那小子是副团长接来的,听说师里还有亲戚呢,他通过了吗?”
“不知道,”指导员表情严肃,“也不知怎么弄的,他根本就没上军务股那个违纪名单,团长当时就发火了,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举报信,质问军务股长,这个兵去年私自回家有没有,喝酒打架有没有,军务股长站在那里,满脑门子的汗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当时参谋长脸上都挂不住了,想解释什么,团长说让军务自己解释,军务股长没办法,就拿眼偷偷地瞄副团长,副团长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出去了。”
“副团长肯定是带着气出去的,关门时‘咣’地一声,动静很大。”连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估计是到办公室给谁打电话去了,听说副团长和五连那个兵军里的亲戚很熟悉。”
“有可能,副团长回来没一会儿,值班参谋就进来请团长出去接个电话,团长离座时还瞅了一眼副团长,接完电话回来时脸色铁青。”指导员说。
“那最后呢,到底怎么样了?”一排长追问。
“团长回来后也没说什么,就接着往下研究。我们散会时常委全都留下来了,估计是要开常委会,领导之间的矛盾肯定不能当着大伙的面公开,至于最后怎么决定的,明天上午全团开大会宣布名单,到时候就知道了。行了,大伙都散了吧,赶紧安排人员就寝,我们两个还没吃饭,文书,泡两碗方便面。”连长吩咐道
结果大家很快就知道了,第二天上午最终宣布的志愿兵改选名单里没有五连那个兵。
“团长真厉害,这碗水端得平,行得正,走得直,佩服!”散会后,大家熙熙攘攘地集合时,我听到有人在嘀咕。
“行是行,可团长这回肯定得罪人了!”另一个声音意味深长地说。
老兵离队,新兵进营,转眼就快到春节。送走了兵,接下来面临人生转折的就是当官的自己了,是提调升迁,还是原地踏步,或者复员转业,一般来讲每年年底是最关键的时刻。还好,我是刚入伍才半年的新学员,这方面的事牵涉不到我,也就落得个站干岸看河涨,心里自有一份清闲。
就在这时节,一条小道消息私底下在全团流传开来,团长要调走了!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A团明年可能要有什么变化,A团团长的位置非常重要,上边有好几个人盯上A团团长这个位子了,李团长性格耿直,正气有余而不知迂回变通,得罪了上边也不知道哪个首长,人家要借机把他整走。不过还传说其实整走的地方也不错,是到师里当后勤部长,尽管是平调,但那可是师常委啊,是师领导。
一次私底下聊天,听老牛叹息道:“要说团长得罪人,肯定是因为这次选改志愿兵的事,他不讲情面,一下子给顶回了好几个,特别是五连那个兵,那可是师里一位领导的亲戚啊。再说副团长已经在这个师经营了好多年,一直是师里某首长的嫡系下属,就是在A团,从当营长开始到当副团长,关系盘根错节,上下纵横,和参谋长、后勤处长等几个常委都是铁哥们关系,没几个人不买他的帐。A团团长空缺那段时间里,如果不是因为资历不够,很可能就当上了,现在资历也够了,完全可以竞争这个岗位。说起来我和副团长还是老乡,一个县的,虽然走动不多,但太了解这些情况了。”
老牛是个志愿兵,他说的这些我有点半信半疑,但不管怎么说,他在这团里呆了八年,兵龄也整整比我长了八年,部队上的事肯定比我懂得多。
“那当后勤部长不是更好嘛,属于师领导了,而且还是到上一级任职,这对团长来说也不是件坏事啊”,我心里暗想。
这段时间很多人闲暇之余都在议论李团长的走留问题,听得多了,我渐渐明白,团长去当后勤部长,明面上看职级没动,而且成为师里领导,但一团之长是一个单位的军事主官,和政委一样,同是团里的军政首长,拥有绝对的指挥权和发言权,并且从发展上看,也远比后勤部长更有前景。军事主官平职去当后勤领导,基本上可以宣告他的军事生涯可以休矣,今后能再继续前进的不是没有,但就像皓月高悬的夜空一样,能发出亮光的星星屈指可数。
明白了这些,我忽然感到有一丝悲凉。入伍以来,李团长算是我见过最好的大官了,豪爽正直,不苟言笑,特别符合我心目中军人那种伟岸光辉的形象,可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就在部队这么难混呢?由彼及我,从军的路刚刚起步,到现在红牌还没摘下,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难说以后自己也遇到类似难心的事,部队这么复杂,这一步一步可得怎么走下去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操场上还是经常能看到团长,营区内也依然见到他背着手在巡视,讲话时嗓门照旧粗犷宏亮,但他那时常紧锁的双眉和凝重忧郁的表情却处处让人猜想,团长一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不会阿谀奉承,不会请客送礼,在这一方面,我就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我他妈的天生就是这么个低能儿!”在一次干部理论学习会上,授课的团长讲完了一番大道理后忍不住如是说。
那一刻,团长自己把自己说笑了,这是我甚或更多的人第一次见到团长竟然也会笑,于是大家便也跟着笑,但人人心里都明白,也许这笑里隐藏了太多的悲凉、辛酸和无奈!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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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听营长讲那过去的事情
春节很快就过去了,干部转业工作也算告了一个段落,那形势就像隆冬的水面,尽管底下暗流涌动波涛汹涌,但面上却是平静如常。团里的领导依旧还是那几个,传言至少在目前还没变成现实,但大家都在猜测,估计也没多少时间了,因为历来团职领导的走留升降都要晚些日子才有结果。
这段时间,一条令人激动和振奋的新闻在全团传扬开来,A团可能要改建为特种侦察作战部队。听闻几个集团军领导都在军区首长那儿争呢,都想把这个战区内的第一支特种部队建在自己的军里,A团作为一支并不齐装满员的乙种步兵团本来是没什么竞争希望的,但由于其所在的芦岛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卡在从北京出来进入北部地区的的关口,距离又不是很远,再加上芦岛这个天然不冻良港,还有空军的机场及邻近城市的民航,不论是从陆路、海洋还是天空,机动都十分方便,便于对各个方向的兵力投送及迅速驰援。有了这个优势,自然也就成了军领导手上的一张王牌,所以才能和其他军的几支部队共同提到了军区首长面前。到底谁能胜出,现在还等着上级决策,但消息却通过各级机关不胫而走。
“太令人兴奋了,要是能改成特种部队,老子又有用武之地了。”最近最高兴的恐怕就属我们营长。营长叫刘强,四川人却长成了东北样,只是开口闭口就是“老子”,那一口川话暴露着他的真实面目。刘营长参过战,并且是现在团长的属下,而且还是二等功臣,这我们早就知道,但参战的过程却是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这功怎么立的也无人知晓。也不知成立特种部队勾起了营长哪根神经,反正是看他这几日走起路来脚步轻盈,逢人说话面如春风,一看就是心头有按捺不住的喜悦,和他前几日为团长命运担忧时愁眉苦脸的样子形成鲜明对照。
元宵节晚上会餐,待战士们散后,几个连队的干部全涌到了营部那一桌,纷纷给营长和教导员敬酒。其实敬酒是一方面,大家更关心的是特种部队方面的事,毕竟没有人太了解这个新生事物,特种部队到底是干什么的,和绿色贝雷帽、海豹突击队一样的吗,真的象影视剧里描写的那样个个都是上天、钻地、入海的神人吗?还有A团到底能不能改成,改成以后是不是就得出去打仗,打仗就凭咱们现在手头上这些落后的“五六式”?关键是团长到底能不能被调走,如果被调走了,谁能来接这个新团长?这么多的疑问靠连、排这些小干部是无法解答的,不管怎么说,营长教导员也算是团里的中级干部,是能和团机关甚至师机关说得上话的人,接触的层面高,知道的内幕肯定就多,此时趁着节日喝酒的机会正好让两位营主官多透露点消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啤酒一人一瓶,但白酒可就没了数,十斤装的塑料桶桌上摆了三个,我一闻就知道那是“一喝朦”。营长教导员一开始还正襟危坐,可过了不一会儿两人自己就把衣服扣子全解开,挽胳膊掳袖子地和弟兄们干上了,尽管酒劲强烈,却是左一杯右一杯端杯即干来者不拒。酒喝得尽兴,话自然也多起来,当有人问起特种部队这个话题时,教导员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没什么神秘的,要往最早说就得回到红军时代的‘手枪队’了,那时候红军手里的武器还有很多是大刀长矛,手枪算是比较先进的。后来抗日战争时期的敌后武工队你们都看过电影吧,还有抗美援朝时候奇袭白虎团的故事,那就是志愿军的特种部队创造的。说太远了你们都不太懂,看到营长没有,他参加过对越作战,那时候他的部队名称就叫做‘中国人民解放军第X侦察大队’,这就算是中国特种部队的前身了,对吧老刘?”
“没错!”营长端起酒,“你们还不晓得,东南战区几年前其实就成立特种部队了,他们那个的基础就是侦察大队。咱们军区才刚刚起步,你们觉得新鲜,有啥子啊,老子就是特种部队的先驱,真真正正地当过特种兵,跟越南那帮龟儿子交过手,对过招。”
“营长,那就讲讲你参战的事呗,让我们也知道知道战场是怎么回事。”七连长嚷嚷道。
营长站起来,一口将酒闷掉,杯口朝下晃了晃,“都干了,干了我就给你们讲,有一个不干的我也不讲。”
“干!”大伙儿都站起来,齐齐一声吼,震的房顶上直往下落灰。
@无需他人解我心 2011-12-10 23:46:10
因为你要发的里面有的字句要被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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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高见,是有的词语被和谐了,现在下边的部分还是发布出来,正一点一点找和谐
“嗯,不错,有我们当年喝庆功酒时的那种感觉。”营长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抿了抿嘴,“那是一九八八年年初,咱们集团军根据上级指示,抽调各单位的训练骨干和能手,组建了一个侦察大队开赴老山前线,哦,对了,李啸天团长就是当时侦察大队的参谋长,我是侦察二连的连长。同时开到前线的还有其他军的侦察大队,这个第几第几的番号,是到云南后昆明军区为了便于指挥统一编的。其实那时候前线已经没有什么大仗可打,越南成建制的部队早被打得龟缩在后方的山洞里不敢露头,但小鬼子的特工厉害啊,他们和美国打了多年,又在柬埔寨折腾那么长时间,一直就没闲着。两山(老山、者阴山——笔者注)作战他们没沾到便宜,就开始使坏水,不停地派小股特工潜到咱们这边来,搞暗杀、破坏,一开始咱们疏于防范,没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想到越南人会搞这一套,着实吃了不少亏,有一个野战医院,几乎是被人家连锅端了,几十号子人啊,男的女的,连伤员带医生、护士,被越南特工杀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情景才叫一个惨呢。”
“越南人太不讲究了,连伤员都杀,这可是违背日内瓦国际公约的啊!”我惊呼道。
“哈哈,小韩你个地方入伍的大学生,还懂得日内瓦国际公约,不错。”教导员在一旁称赞。
“什么这公约那公约的,都是对人来讲的,但对畜生来说,他才不管你这一套。”营长也赞许地瞅瞅我,接着说,“小鬼子的暴行激怒了中国人,上报后中央军委也极为震怒,命令昆明军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且从练兵的角度考虑,让各集团军轮流组队上阵。各个军的侦察大队到前线后,一方面内心深处充满了对小鬼子的仇恨,另一方面互相之间还有个比较,谁也不肯示弱,谁也不甘落到后头,因而竟是人人憋着一口气,这仗打起来,还有小鬼子的好?”
“还记得当年第一仗打得那个凶险。那时都四月份了,别看在北方感觉还很冷,可在云南那边已经是雨季。当时指挥部命令我们派出两个个潜伏小组到敌人阵地前实施抵近侦察,弄清他们的火力部署及活动情况。我担任其中一个组的组长,一组两个人,我们两个趁着天黑钻到距敌阵地大约二百米远的地方,为了有情况时便于策应,另一个小组则潜伏在我的右侧一百多米左右。第二天白天天一亮就开始下雨,一开始淅淅沥沥的没感觉什么,可到了午后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哗哗地一直下到天黑还没停下来的意思,我们几个就这样在雨水中泡着熬着。半夜一点的时候,我有点尿急,刚想动动身子解决一下,忽然一个黑影忽地就扑到我身上,我本能地一偏脸,一把匕首扑一下贴着我的脸皮就扎进了地里。我一翻手狠狠地使劲攥住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接着往上一拱猛地一翻身,把那小子甩了个仰面朝天,可握匕首的手还没松开呢,我就拧着他的手腕把刀尖对着他一下子压了上去,整只匕首全扎进那家伙的胸口里去了。料理完了他,黑咕隆咚中看到旁边战友也和敌人滚在一团,而且就在四五米远的地方,还有两个黑影扑过来,我冲着一个黑影就是一枪,那家伙一个趔趄倒了下去,可另一个个黑影猛地蹿上来拦腰就把我扑倒在地,一刀就扎在了我的右胳膊上,我想再把他弄翻过去,他也是死命压住我,我就伸出双手使劲搂住他的臂膀,狠狠地将他和我贴在一起,好让他不能腾出手去使用匕首,这时另一个战友解决了那家伙,扑过来从上边给了压在我身上的敌人一刀,这才帮我解了围。我们两个猫起身来,冲到被我拿枪打倒的敌人身边,那家伙果然没死,挣扎着正在举枪,被我一拳打在太阳穴上昏过去了。这时阵地内的敌人听到枪响,呜哇乱叫地一边打枪一边向这边冲过来,旁边潜伏策应的小组马上开枪把敌人吸引过去,我们俩拎起受伤的敌人就往回跑。也多亏了天黑下雨,敌人什么也看不清,始终也没追上,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四个才不约而同地跑回自己这一边。”
“呀,太惊险了!”大伙发出一声惊呼,“太刺激了营长,你命真大,不过敌人怎么摸上来的呢?”
“后来问俘虏才知道,敌人也怕我们去侦察,在前沿设的有潜伏哨,这小子就是。其实我们这个小组刚一上去的时候就被人家发觉了,不过这小子也真厉害,怕惊动我们,竟然趴在那里一天两夜没动地方,脸上被蚊子叮的全是红疙瘩,到咱们医院后还从他身上取出两个蚂蝗。越南鬼子看到我们只有两个人,就想抓活的回去,于是半夜时分派出了四个特工迂回着摸上来,想着二对一还不轻松把我们搞定,没想到竟是有来无回,哈哈哈……”
“来,为营长勇敢命大干一杯!”教导员激动的提议。
“干!”
又是一杯下肚,待大伙吵吵嚷嚷的兴奋劲过后,营长接着讲下去。
“这算是比较惊险的一次,其实其他战友比这惊险的还有呢,不过不是我亲历,也就无法描述当时的情景了。我们还打过最大也是最得意的一次仗,现在想起来仍是十二分的高兴和激动。
“越南前线有个地方叫扣林山,敌人在山那边纵深三十公里处有一个炮兵阵地,隔三差五就对我们这边打几发炮弹,虽然打得不怎么准,但也对我方人员生命和财产安全造成严重威胁,于是上级命令我们大队想方设法找准它的位置,并引导炮兵干掉它。
“这次行动由三十几个队员参加,参谋长也就是现在咱们团的团长亲自指挥。参谋长这个人你别看外表比较粗犷,可打起仗来那才叫一个细心,出发前,参谋长根据各方面提供的情报亲自拟定作战方案,走哪条路,哪个地方是敌人阵地的间隙,怎么分组,怎么联络,怎么策应,遇到紧急情况或者人员被打散后怎么处置,都制定的非常详尽,作战地图不够,他亲自描绘草图,标注重要位置和撤离路线,人手一份,出发前就要求所有参战人员必须把地图烂熟于心。
“我们出发的时候是凌晨四点,那天下了大雾,隔两三米远就看不清人了。为了不被敌人发觉,也为了躲避敌人的雷场,专找荆棘丛生没有道路的地方穿插,前边开路的几个人脸上胳膊上血印子划得一道一道的。我们攀藤附葛,越过两座高山,蹬过五道悬崖,天亮就隐蔽,天黑就前进,就这样经过两天一夜的艰苦跋涉,终于来到指定地域。
“到地方后,四面打量一下,正好在一座山的南侧一面,前方八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山脚,全是灌木和丛林,没有能够展开炮群位置的开阔地域,可情报显示敌人就是在这附近打炮的。参谋长让我们分散开来隐蔽观察,我作为指挥组副组长和参谋长一起,趴在草丛里拿望远镜向前不停地扫视,一连趴了两天啊,几个组三十多个人竟是什么动静都没发现。当时已是五月份的天气,那草丛里又是密不透风,白天给大伙蒸的就象是在烤乳猪一样,蚊子小咬一层一层往身上扑,到了晚上山风一过,再加上下点小雨或大雾,又冻得直咬牙哆嗦。到了第三天还是没发现什么,我悄悄地问参谋长,是不是情报有误啊,参谋长也真够镇定的,告诉大伙不要动,敌人的阵地肯定就在这附近,现在已是五六天没活动了,按照规律,他们马上就得整点动静出来。
“第四天早晨天刚朦朦亮,我正在轮休,也就是大伙儿轮着睡觉,迷迷糊糊中,就听一个参谋小声地惊呼,参谋长,动了,动了。我睁开眼睛,这时就看到参谋长一把从那参谋手里夺过望远镜,我也赶忙举起来向前望去。就在前方八百多米远的山脚下,好几十个身影正往四周拉拽灌木和横七竖八地竖在地上的小树,一会儿工夫就清理出来一块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好家伙,原来这些灌木丛林竟是敌人做的伪装。场地清理完后,他们又把山脚下紧挨着山壁的一大块一大块草丛拽下来,露出四个大大的黑洞,接着就看到里面有人推出一门门大炮,整整十五门啊,炮口齐齐地冲着咱们这边,小鬼子们别看在那边紧忙活,可一个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这时我看参谋长在旁边兴奋的直嘀咕,他妈的,小兔崽子们,终于逮着你们了,一边命令身边人员马上计算射击诸元和位置坐标,随着电波就发回到后方去了。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后,越南人一个齐射打出了第一波炮弹,正忙着装填炮弹打第二发,就听从我们身后象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几十颗炮弹尖叫着划破天空,忽忽全砸到了敌人阵地上,当时就有六七门炮飞上天去了。小鬼子们这回也不保持肃静了,呜哩哇啦地乱叫一团,赶忙牵着剩下的大炮就向山洞里推,还没等挪动地方,第二波炮弹又砸过来,要说咱们的炮兵也真他妈神,有好几发竟直接砸到洞口那里了,一下子就把洞口砸塌了。这时候再看小鬼子,什么叫鬼哭狼嚎,什么叫抱头鼠窜,这两个词全在他们身上得到了真正体现。第二波刚过,第三波接着又到,直把敌人炮阵地砸得一片狼藉,十五门炮全肢解在了那里。敌人象是从中悟出了什么,呼啦啦从后边也不知哪儿又冒出上百人,绕开炮阵地就向我们潜伏的地方冲过来,大伙一看有点着忙,还是参谋长冷静,告诉参谋修正数据,让炮火后延,等敌人冲到我们面前二百多米的时候,第四波炮弹飞到,不偏不倚,全砸在了敌群里,就见无数个胳膊大腿还有半截身子飞向半空,挂在树枝上哪儿都是。趁小鬼子乱作一团趴在那儿不敢动弹的时候,参谋长命令撤,我们才开始交相掩护往后跑去,一直撤到距我方阵地十多公里的地方才停下来,清点人数,三十几个没有一个受伤的,就有五六个脚被扎了。
“休整的时候观察哨报告,说发现敌人小股部队,我和参谋长到前边一看,山谷里有一条东西流向的小河,有一小队鬼子八个人正在河边取水,其中两个端着枪警戒,另外六个背着打满水的塑料桶正准备返回。我悄悄地问参谋长怎么办,参谋长比划了一下距离,说现在是白天,此时要是出击的话并不能保证全歼这几个家伙,另外周边情况不明,一旦开枪,不知道旁边还有没有隐藏的敌人,到时候敌暗我明,那就被动了。想了想后就命令我带两个人跟踪他们,看看他们去哪儿,顺便察看一下周遭情况。我带上两个人从侧后远远地盯着他们,发现这几个家伙走进了一个隐藏在半山腰的山洞,洞口前有几棵大树,还有半人高的杂草。挨着洞口有一个沙袋堆成的半圆形工事,工事后有一个敌人支着把机枪趴在那里,洞口上方有一根长长的天线伸出来,另一侧因为有树挡着没看清楚,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动静。
“把情况报告给参谋长后,参谋长发电请示指挥部,指挥部的意思说你们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安全撤回是主要的,对新发现的这个情况可以相机处置。参谋长和几个人一碰头,从敌人人数和伸出来的天线判断,说不定这就是敌人的一个指挥所或通信站,端掉它,再顺手抓个俘虏回去。命令第一小组和第二小组潜伏到它的四周负责警戒,由我带领指挥组几个战士还有一个狙击手和第四小组分别绕到山洞两侧形成钳形包围之势,待天黑后再发起攻击。
“夜幕降临了,天也变得阴沉沉的,不一会儿便打雷下起了雨,四周漆黑一片。狙击手一直在拿枪瞄着工事后那个家伙,但什么也看不清。九点十分,电台兵悄悄地告诉我,参谋长命令开始进攻,这时一个闪电撕破了夜空,借着一刹那的光亮,狙击手枪响了,紧接着一个响雷哄地炸开,山洞两侧潜伏的人员一跃而起扑向山洞。雷声和枪声混合在一起,山洞里的敌人大概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懵懵懂懂中有两个家伙探头正向外走,刚跨出大门,枪还没端起来呢,被我和另一侧冲上来的战友一人一个两枪撂倒在地,接着一脚踹开大门往旁边一侧身,身后的人马上朝里面丢了两颗手榴弹,轰轰两声响过后,我们几个人一边朝里扫射一边冲了进去。山洞里的墙壁上点着几盏半死不活的麻油灯,昏暗的灯光下,两张长长的条形桌拼接在一起,上边的文件和地图已被炸得支离破碎,还有几具尸体横在一边。桌子顶部的一侧,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满脸惊恐,正举着手枪准备往外射击,被我冲过去一把拧住,往上一抬,那子弹飞向洞顶,扑地弹回来,正打在随后跟进来一个战士脚面上。另一个战士冲上来搂住那家伙脖子,狠劲一压,把他摁趴在地上,随后用一根背包绳捆了起来。这边正忙活着,谁知道他妈的这里面竟是洞中有洞,小门一开,一颗手榴弹滴溜溜就滚了出来,当时那情况捡起来扔出去肯定是不行了,满洞里都是我们的人啊,再说你要是扔不出去还不炸自己吗,来不及多想,我俩拎起那家伙就压到了手榴弹上边,把那小子一下炸成了两截,幸亏威力不大,没有炸到别人。这下可惹毛了我们几个,直接把门炸开,忽忽就是一顿烂扫,跟着又扔进去几颗手雷,马上就全消停了。再仔细搜索,看到墙角一个大铁柜子吱吱直颤,猛地把门拽开,一个小个子抱着脑袋就从里面滚出来,跪在地下呜呜连哭带喊,好像是求饶。就这样,带着俘虏连洞里的文件地图,我们马上撤出来,到指定地点集合。一检查,除了脚面受伤的那个战士,其他竟是毫发无损,连夜冒着大雨我们就往回返,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才返回我们这边。”
“哇,太精彩了!”大伙儿兴奋地鼓起掌来。
“怪不得营长立二等功呢,这么英勇的事迹我看给个一等功都不高。”八连连长喊道。
“靠,谁说不是呢,也他妈的全怪我自己。”
“怎么呢营长,犯错误了?”
“错误倒是没犯,回来时那个俘虏总是挣扎着想借机逃跑,我使劲夹着他脖子拖回来的,谁知到地方一看,那小子也真他妈的熊包,竟被我夹死了,我大老远的白白拖个尸体回来,他死倒不要紧,把我一等功也给带地狱里去了。”
“哈哈哈……”大家轰地笑作一团。
“咱们军侦察大队在云南前线呆了将近一年,包括渗透侦察、设伏捕俘、拔敌要点、引导炮击敌阵地等等大仗小仗加起来不下百次,我记得临撤回时前线指挥部给我们算过帐,不算炮兵炸死的,光我们自己击毙的就八十多人,俘虏了二十多个,而我们这边,只有十一个人负伤,包括刚才说的那个脚面被弹回子弹击中的,还有一个腿断了,但不是被敌人打的,是踩地雷上了。战后,云南军区给我们立了集体二等功。”
“真厉害,”有人惊叹道:“营长,要是真的改成特种部队了,以后说不定咱们也有这机会呢。到底怎么样啊,有信没有?”
“不知道啊,听说几个军为这事争得很凶,咱们军长政委已经三次到军区首长那里做工作了,军长还特意为这事跑了一趟北京。现在年也过完了,估计快开会研究了,我倒希望是咱们,这些年竟搞劳务挣钱,老子现在枪都不会玩了,憋得慌啊。”
“刘强,你在这里吹什么呢?”
营长正说着,我们一个个都伸长着脖子在那里倾听,忽然门口传来低沉地一声喝问,大家全都一愣,回头一看,团长带着军务参谋阴沉着脸已经站在了门口,炊事班长也一脸张皇地跟在身后。
营长和教导员陪着笑,讷讷地站起来,教导员忙解释:“团长,今天过节,大家伙儿高兴,正缠着营长讲侦察大队的事呢。”
团长背着手走过来,看看营长,又转圈看看我们这帮人,再瞅瞅桌上那一片杯盘狼藉,闷声说:“就那点破事,打过仗有能耐了?有什么好吹的,看看都几点了,赶紧回去睡觉。”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没有爆发,大家松了口气,我悄悄一看表,竟然是半夜十一点了。
团长一丝笑容也没有,带着军务参谋往外走,营长离开桌,紧跑几步冲过去,几乎是哽咽着喊道:“团长,我是你的兵,跟你同过生共过死,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里不好过,今天就想问一句,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屋里的空气霎时凝固了,大家定定地看着团长,那眼神里,满含着钦佩、热望和期待。
团长顿了一下,头也没回,“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我走还是不走,不是你该打听的。”说完,咚咚咚地向外走去。
@九州不二 2011-12-15 13:37:39
您说的是北大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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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很多部队的特点,位于城市北边的都叫北大营,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接第三章)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起床的号声和哨声把我从昨夜激动还略带伤感的沉梦中催醒,起床、穿衣、扎武装带、整理军容、集合站队、跑步前进……,一连串的动作一如既往,全团上千人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汇集到操场,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但与以往每天不同的是,今天的清晨,操场上少了一个人。团长从来都是第一个早早地来到操场,装束齐整地站在操场中央,看着一队队的官兵,从他身边喊着口号跑过,但今天操场中央却空荡荡的,每一个跑过的人都向中间张望几眼,谁都不知道,团长今天为什么没来。
吃晚饭的时候,听连长和指导员悄悄地嘀咕,现在机关已经传开了,说昨晚半夜不知从哪儿传出消息,A团团长可能要换人,李团长满脸严峻地走出办公大楼,连夜就让司机开着那台破212吉普离开了营区,今天一天都没回来,肯定是回家休假了。
不幸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我的心紧缩了一下。仰头看看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尽管立春早已过去,但还是难挡那一丝丝的风寒,无情地透骨袭来。
(第三章完)
第四章
果真一夜飘雪,虽然不大,但还是把大地染得白茫茫晶莹一片。静谧的阳光洒下来,处处闪烁着刺眼的光线。
上午时分,我带着全排三十几个人和连队一起在操场额一侧训练战术,起立,卧倒,匍匐前进,出枪……几个一连串的动作下来,个个身上滚得雪人一般。忽然,营部的通信员远远低跑来,边跑边喊,九连长,119通知,上午十点钟在军官训练中心紧急召开全团干部大会,营长让你们马上回去。
119是团部作战值班室代号,发出的通知往往代表着全团最高首长的指令。紧急大会,会是什么呢?带着满腹的疑惑,我看到操场上各分队的军官都在带队往回跑,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军官训练中心内黑压压坐满了人,先来的,后到的,大家交头接耳,嘁嘁喳喳地议论着,那表情有神秘、有兴奋、有疑惑、有焦躁。主席台上,也即平时上课学习时的讲台上还空无一人,也就是说,参加大会的首长还没有来。这时,干部股长拿着花名册走到前面,清了清嗓子:“大家静一下,现在点名。”
“张一鸣。”“到!”
“左光红。”“到!”
……
“刘强。”“到!”
名点到一半的时候,几个戴着校官肩章的军官从门外鱼贯而入,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陌生大校,紧随其后的是大家都熟悉的李啸天团长和政委王国义,随后还有几个中校、少校,有的认识,有的从来没见过。干部股长停下来,高喊一声“起立!”,整队后转身面向主席台,团长用手指了指正中央的那个大校,干部股长敬礼,报告:“大校同志,A团全体干部参加集会,正在点名,请指示,A团干部股长李子玉。”,大校还礼后抬腕看了看手表,吩咐道:“坐下,继续点名。”
全场人落座后,点名继续进行。
我端坐着目视前方,李团长和王政委分别坐在大校两侧,团长依旧是表情严肃,目光炯炯,不是休假了吗,怎么这么快突然又出现在了这个会场?还有王政委,去年一直在外学习,春节时才回来,只是在很少的几个场合见过,高高的个头,但却没有团长那么魁梧,瘦削的脸庞衬托的棱角特别分明,也是一样的不苟言笑,清冷的面部总像是在挂着一层霜。
名点完了,会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地盯着主席台。大校抬腕又看了看表,转脸冲王政委示意一下:“开始吧。”
王政委弹了弹麦克风,说道:“同志们,今天紧急召集大家来开会,是有重要事项要宣布,为此,咱们师陈政委特意从师部赶来,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陈政委讲话。”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主席台上正中间那个大校,也就是师里的陈政委,站起来向大家敬了个礼,随后坐下轻咳了一声,庄重地说:“同志们,不久前军委已经做出决定,陆军X师A团将奉命改建为特种侦察作战大队,简称特种大队,正式命令已经发出,不日即将到达。前天晚上,战区党委为此连夜召开了常委会,会上决定任命现在的A团团长李啸天同志为特种大队第一任大队长,A团政治委员王国义同志为特种大队第一任政治委员。昨天,战区首长已经找你们的团长进行了正式谈话,今天我代表师党委,根据战区和集团军两级首长指示,特意赶到A团向大家宣布这一任命。”
会场一阵小小的骚动,我盯着李团长,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任何变化。原来,前天半夜突然离去,不是为了休假,而是赶赴战区首长那里接受命令和指示,现在一切的疑惑已经解除,他,还是A团的团长,不,现在应该说是特种大队的大队长了,上级首长没有将他调离,还是把这个团队,把这个新成立的特种部队交给了他。我心里面暗自为上级的这一任命感到庆幸,也感到由衷的赞叹,偷眼再看看四周,大家的脸上庄重中却都分明写满了笑意。
稍稍平静后,陈政委接着讲:“下一步,新的特种大队领导班子还要重新做一个调整,战区和集团军的正式任职命令马上就会下发。在这里我想跟大家说两句,A团之所以在全区几十个团队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能够改建为特种部队,并不是因为A团的训练基础多么扎实,也不是因为A团多么出类拔萃,而是上级首长和机关从全局的战略高度,从A团所处的战略位置这两个角度出发综合考虑的,这一点务必使大家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A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长期以来,特别是在国家经济还比较困难,军队供需矛盾比较突出的情况下,我们的团队建设基本上都是围绕生产经营、开发创收这么一个中心,走的是‘标准加补助’的路子,当然,这在一定程度上,对弥补经费不足、稳定部队起到了积极作用。但长此以往,其弊端和对部队建设起的消极作用逐渐显现出来,它偏离了提高部队战斗力这个方向,军人习武打仗的思想已经被严重削弱了。A团这几年几乎年年外出养虾啊、种菜啊、挖煤啊、搞基建什么的,钱是挣了一些,可再回头看看,部队管理松懈,人心涣散,喝酒的、打架的、进舞厅的、私自离队的,弄得官不像官,兵不像兵,简直就是一盘散沙。最近经过大力整顿,情况有所好转,今天我来的时候,虽然下了雪,但看到操场上训练的场面热火朝天,我就想,这才叫个部队嘛。但现在整改的效果还是远远不够的,如今你们已经改建为特种部队,那就得必须以更严格的标准来要求你们。A团的改建,不但但对你们,对全战区来讲,都是一件新鲜事,是我们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是新时期大力抓好军事斗争思想准备的前提下,上级首长和机关赋予你们的一项重大政治任务和军事任务,是各级首长对你们的充分信任和寄予的殷切希望,更是你们全体A团官兵的自豪与荣誉,在此,我代表师党委,代表王师长,代表全师官兵向你们致以衷心的祝贺!”
团长和政委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报以热烈的掌声。
@九州不二 2011-12-17 19:21:20
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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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谢谢帮顶。
晚上熄灯后,躺在床上却是久久不能入眠,白天的会上后来陈政委还讲了很多,具体内容记不全了,但大体的意思特别是最后那几句话依旧清晰地印在脑海中。“特种大队一年打基础,二年练提高,到第三年呈现在全区官兵面前一定要是一支敢打敢拼、作风过硬、能征善战的特种部队。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取,没有现成的教材照搬,你们必须拿出敢为天下先的无畏精神,积极开拓,努力探索,把全体官兵都要打造成能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的空中雄鹰、水中蛟龙、山中猛虎,同志们,你们能不能做到?”“能!”那群情激昂、整齐划一的一声震吼,到现在还烧得我胸口热乎乎的。是啊,从今天开始,我们已经成了特种部队的一员,那些从前只能在书上、电视里看到的听到的特种部队形象,没想到却在我身上变成了现实。这可是全战区的唯一啊,也是令世间无数热血男儿膜拜倾羡的对象,一股光荣感自豪感油然在心底升腾起来,以后再见到同学朋友可有得吹了,我不仅仅是个当兵的,不仅仅是个普通军官,我还是个特种兵呢!
实在是被胸中那腔热火烧得睡不着觉,我悄悄地披衣坐起,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想看看连长指导员睡没睡,没睡的话找他们再聊聊,释放一下心中的这份激情。推开连部的门,哈哈,小会议室内点着灯,连里的干部竟然全在,就缺我一个。连长轻轻一笑打招呼:“三排长,快进来,轻点,把门关上。”
我找个地方坐下,心里暗笑,连长他们偷议“军情”可真会找地方,连部这个小会议室位于宿舍楼的背面,平时从正面过来是看不到有灯光的,也就是说,夜巡的纠察或查哨的值班首长如果不特意转到宿舍楼后面,是不会看到还有人点灯熬夜的。连长等我坐下,笑着说:“没召集你们来开会啊,这都是怎么了,不约而同全来了,是不是都烧得啊?”
一排长打趣道:“连长,你和指导员不也一样吗,我来时就看你俩在这里嘀咕呢。”
指导员捋了捋头发,叹口气:“白天这场大会突如其来,没见散会时大家伙儿叽叽喳喳那股兴奋劲吗,下午给战士们宣布完这条消息,我看吃晚饭集合站队时那歌声与口号比平时响亮不少呢。可接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我纳闷地问:“指导员,谁愁啊?”
指导员盯着我说:“对,三排长,我正想问你呢,改特种部队后训练强度肯定要大大提高,你这地方入伍的大学生能行吗?要是感觉自己身体素质跟不上的话早点打招呼……”
我一下子涨红了脸,急急地抢着说:“指导员,你也太小瞧我了,跟你们比我是比不上,可我可以练啊,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能当特种兵的,没吃过猪肉我还见过猪跑呢,今后肯定不拉连队后退,不给你丢人就是了。”
指导员“扑哧”一声笑了:“小韩你急什么啊,今天没听陈政委说吗,为了尽快提高战斗力,上级的意思下一步要以咱们团为基础,从全战区选调训练尖子和骨干来充实力量,现在身体素质特别差,平时多病多灾的要交流到其他部队,我是说你要感觉不能适应今后的训练可以提前说,其实交流到别的单位未必不是件好事。”
“我没事,因为不能适应训练交流出去多砢碜啊,你放心吧指导员。”我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嗯,那就好,”连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接口说,“我相信咱们九连,别看外出劳务搞了这么长时间,可底子都还是不错的,肯定没有熊包软蛋。”
我瞅了瞅连长,小个不高,白白净净,还架副眼镜,一看就是个白面书生,怎么看也不是个当军事干部的料。“今后不和别人比,我就跟你较上了。”我心里暗想。
“不过说真的,我看这回七连那个副连长悬,他好像得的是腰托,去年到战区医院住了半年,重活干不了,今年七连外出搞劳务都没让他去。”指导员说。
七连副连长,就是我刚来报到时负责营里留守人员的那个干部,想起那天半夜紧急集合时把他急的青筋乱跳的场景我就想乐,后来接触过几次,也还算熟悉,真要按陈政委说的,他可真有可能被交流出去。
“咱们连没这样人就行了,”连长接着说,“弟兄们,接下来这形势可够紧张的啊,四月三十日,也就是五一前夕,战区要在咱们团召开特种大队成立大会,到时候总部、战区、集团军、芦岛市,还有当地驻军的头头脑脑们肯定来不少,可从现在算起,留给咱们的筹备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月多一点,太紧了,这段时间大家辛苦点,绷紧弦,到时候千万别掉链子。”
“放心吧。”副连长和我们几个排长同时表态。
“就是团长开会时讲的那句话,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日常工作不管是生活还是训练都要有条不紊,要紧的是连队不能出事,兵也不能出事,副连长,还有你们几个排长,平时要多上点心。”指导员叮嘱道。
“是。”
“哎,对了,连长还有指导员,说到团长,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要调走吗?”二排长问。
连长看看他,似笑非笑地说:“二排长什么意思啊,盼着团长走?”
“不是不是不是,一点那意思也没有,巴不得团长留下来呢,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其实这都是今天我们一直纳闷的,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连长和指导员。
@地瓜不面 2011-12-19 23:43:24
有新内容吗?楼主太慢了,快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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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对不起,白天没时间写,只有晚上一会儿功夫,谢谢关注。
(接第三章)
指导员扫了扫大伙,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今天下午去干部股报表,听我同学刘干事私下说,哎,对了,这话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啊,谁要是管不住自己嘴巴我就不说了。”
“不能不能。”我们赶紧答应。
“行了指导员,别卖关子了,今天已经宣布了,还能有多大的秘密啊。”连长开玩笑说。
“也是,那我就说了,”指导员也笑,“其实李团长这次真的好悬呢,副团长早就在上边找好了人,一心就想当A团团长,毕竟A团在师里是第一团,地理位置又好,副团长在A团又是根深蒂固呼风唤雨的人物,可这一改特种大队啊把李团长救了。上边也是考虑再三,李团长参过战,在集团军作训处当过多年参谋,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管理训练,那是相当有一套的,特别是到A团上任不到半年,A团的管理面貌和训练水平都有了质的变化,也令上级首长刮目相看,改特种大队这么大的事,又是一个新生事物,肯定要找个懂行能干的人负责,临阵换将首长们心里也没底,真要弄砸了那人可就丢到全军去了,所以前天晚上战区常委开会时统一了意见,这才诞生了特种大队的第一任大队长李啸天。”
连长接过话题:“是,我听说过,团长的军事水平在集团军机关非常有名呢,不但图标的非常好,既准确又工整,象印刷的一样,而且作战方案和文书也拟制的相当完美。咱们军只要有重大的军事活动,军长肯定带着他。有一次军事对抗演习,调整休息阶段,军长出去钓鱼,其他军的首长开玩笑问,这仗都快打起来了,你还有这闲心?军长说,我有李啸天稳坐中军大帐,就不怕你的千军万马。虽然是玩笑话,但足见李团长当时在军长心目中的地位和首长对他的信任,要不是军长现在已经高升调走,李团长哪会有这些波折呢。”
大家长长地“啊”一声舒了口气,副连长更是感叹地赞道:“这回咱们团改特种部队是改对了,好戏即将上演,我正想早点尝尝当特种兵是什么滋味。”
“不用你高兴得太早,我想今后咱们训练不得人人掉几层皮才怪。”连长说 。
副连长无谓地一哂:“小菜,当一回兵什么都得体会体会,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几个人都呵呵笑起来。
“李团长当大队长,那副团长是不是就成副大队长了?”笑过后,一排长低声问道。
“没有,听说调C团去当团长了,也没白努力,只不过没留在A团罢了。”指导员说。
大家互相望望,谁也没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连长看看表站起身说:“行了,天也不早了,明天还得出早操,大家赶紧回去休息,都轻点啊,别把战士们惊醒了。”
第二天早上一吹起床号,就听连长在走廊里喊:“从今天开始,按119通知,早操内容全部改为体能训练,穿绒衣绒裤,戴滑雪帽,准备五公里徒手长跑,楼下集合,快点。”
天啊,这就开始了。以前早操内容无非就是围着操场小跑几圈,再走走队列,练练军姿,喊喊口号什么的,有半个小时轻松就打发过去了,现在改体能训练,而且还是五公里长跑,强度一下子加大这么多,特种部队的味道已经开始闻到了。
由于操场不够大 ,又是长跑训练,好几个连队都选择了围绕营区内环形马路跑,一圈下来一千米,也就是说得跑五圈。头两圈我感觉还没什么,可到第三圈这脚就变得越来越沉,一步一步踩下去,嘭嘭的声音象是在砸地,到第四圈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那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黏黏糊住了一样,憋得喘不上气来。实在是不行了,赶紧扶住一棵树,软软地就坐了下去。老牛连呼带喘地跑过来问,韩排怎么样,用不用我扶你?我指指他,又指指前方,示意他别管我,继续跟着跑。连长也过来问,三排长,以前没练过这个吧,不行你就歇一会儿,别着急慢慢来,循序渐进嘛,说完向前跑去。我心想,你个小白脸,就比我多当几年兵呗,我还真就不服你,以后肯定不能让你小瞧了去,你等着!
但现在肯定是不服不行了,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往前后左右打量打量,呵呵,这一路上象我一样狼狈的不下十几个,扶墙的,靠树的,蹲在路边吐的,还有两个躺在地上象是腿抽筋了,也难怪,部队好久没这么训练了,这些年全在忙活挣钱,训练强度稍微一加大 ,肯定有好多人吃不消。
休息了一会儿,老牛第四圈跑完,到我跟前一躬腰,大口大口喘了几下,一边还直嘟囔:“完了完了,不行了,这些年不练身子都虚了,刚当新兵那阵子五公里我在全连跑第一呢,现在可好,咱排那几个新兵蛋子都跑我前头去了。”
我惨白着脸示意他拉我起来,让他带我慢慢跑,这一圈走走停停,连跑带颠,好像跑了有半个世纪。要不是老牛拽着我,第四圈我都跑不下来。好不容易熬到终点,看到连长正坐在马路牙子上喘息,指导员在一旁满头大汗地缓步慢跑,其他人横七竖八左一个右一个,拍胸的、捶背的都是狼狈不堪。回头再看看其他连队,情况都差不多,只有少数几个人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竟然还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歇息过后,连长命令集合。站在队前,连长笑问大家怎么样,有的说还行,有的说受不了,有的龇牙咧嘴地直摇头。连长收了笑容,严肃地说:“告诉你们,万里长征这才是第一步,今儿个是第一天,包括我在内就跑成这个奶奶样我谁也不怪,毕竟咱们好久没这么练过了。但大家都听着,我给你们一星期时间,感觉不行的自己抓点紧开开小灶,七天过后,连队先自行组织摸底考核,团里现在不是要组织兵员调整吗,到时候达不到要求的,我就按军事素质特别差不能适应特种部队给你上报,屎壳郎搓粪球,你立马给我滚蛋!”
这小白脸,发起威来竟然这么狠,我内心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同志们,”指导员接过去说,“连长说的没错,我刚才看了一下文书的记录,除去炊事班和值班人员,全连参加长跑训练八十二人,有十个没跑完全程,有十八个竟然跑了半个多小时。还是连长那句话,谁也不怪,可大家要知道,今天是徒手训练,按照考核大纲要求是要全副武装的,对特种兵来说,五公里只是个起步,十公里、二十公里才是我们的训练目标,没有良好的身体素质,你连枪都背不动,还谈什么打仗,谈什么当特种兵。回去后大家自己都好好想想,今天只是牛刀小试,有感觉不行的不管想什么办法,利用这七天的时间抓紧赶上来。”
“还有,文书回去后通知司务长和炊事班,他们也一样。”连长补充道。
早饭后,我悄悄找到老牛,告诉他:“老牛,你也看到了,别的什么都不说,咱们排以后每天都得在晚点名之前多加一次长跑训练,你是排里最老的兵,三个班长也都是你带出来的,怎么样 ,和我一起起个模范带头作用?”
老牛“嘿嘿”一笑:“韩排,看你说哪里去了,我虽然是个老志愿炮子,不过你放心,训练底子还是有的,三排谁要当孬种,我帮你踹他。”
“就这么定了。”我高兴地拍拍老牛。
其实有这想法的何止我一个,随后几天的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到晚点名前这一个小时时间里,营区内的马路上、操场上、器械场上到处人影憧憧,跑步的、拉单杠的、仰卧起坐的、做俯卧撑的,竟是练什么的都有,热闹非凡。我更是加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毕竟我还带着一个排三十几人呢,其中还有十多个新兵,入伍时间比我都晚,连长指导员暂且不去比,总不能连个新兵都赶不上吧,那要是连他们都不如,我这排长的脸可往哪儿搁啊,以后还凭什么站在他们面前吆五喝六?再说,听那晚连长和指导员的话,本就对我这个地方入伍的大学生不怎么看好,憋着这口气,我也非要给他们看看,我,韩迪,别看和新兵入伍时间差不多,但也不是让人从门缝里瞧的。因而尽管每天累得小腿肚子发酸打颤,上楼都得扶楼梯搭别人肩膀,但还是咬牙坚持下来。老牛拿表测了一下,二十二分零五秒,二十三分钟及格,我这就算初步达到要求了。
七天很快过去,连队自行组织了考核,及格率百分之九十九,可还真有一人没有通过。三十分钟过去了,看着司务长一瘸一拉地瘫倒在终点,刚才还鼓噪兴奋的队伍马上静下来,连长抱着胳膊死死地盯着司务长,半天没说话,指导员示意一个战士过去把他扶起来,轻轻地堆副连长说:“整队,带回吧。”
“大家说说看,到底该怎么办,谁也别当哑巴,有什么说什么。”连务会上,连长把考核成绩单往桌上一拍,环顾了一下四周,冷冷地说。
没有人吭声,这样的沉默已持续了一会儿。
其实还用说什么吗?第一天训练完后连长已在全连面前放了狠话,谁不行谁就滚蛋,今天真冒出一个不行的,直接上报让他滚蛋就是了,还用得着开会研究?我想。
连长冷漠的眼神从每个人脸上挨个扫过,最后落在了指导员那里:“指导员,咱俩搭班子也有两年了,平时都挺和睦的,相互之间也都了解,我知道你有顾虑,既然你和副连长、三个排长都不说话,那我就先说了,我说完大家再参酌。”
“行。”指导员点点头。
“司务长真不长脸。前两天营长问起,我和指导员还拍胸脯向他保证,说九连没问题,今天立马给我上了眼药,”连长恨恨地道,“特别是上次我还当大家面宣布了要求,没别的,就按素质差上报吧。”
上报的结果很可能就意味着司务长被交流出去,指导员插了一嘴:“报上去那咱连颜面上怕不好看啊。”
连长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轻轻一笑:“我知道指导员还有一层意思,无非就是说司务长跟我是同年兵,又是一个车皮拉来的,没错,我们是同乡,后来我考了军校,他转了志愿兵,再有两年就服役期满了。但今天这情况,我是早吧丑话说到前头了,他仗着自己兵老,又和我是同乡,别人训练的时候,总是找借口躲到食堂,说过他几次,自己没当回事啊,那就怨不得我了,再说,有令不行,今后我还再怎么带这帮弟兄们。”
没想到连长和司务长还有这层关系,就凭他今天这一番话,这小个子白脸连长还真就有那么点硬挺风骨,真就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朝连长佩服地投去深深一瞥。
“可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再说司务长这几年辛辛苦苦地忙前忙后,伙食调理的都不错,能不报就不报吧,再给他一次机会。”指导员真诚地说。
“是啊。”副连长也随声附和。
连长沉吟着站起来,扶着椅子转了两圈重又坐下,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忍心啊,可大家想想,就凭司务长现在这素质,还差两年就要走的人了,又散漫了这么多年,你再让他练能练到哪儿。咱们团今后的训练强度一般人都承受不了,何况他啊,到时候还不得处处扯连队后退,那也就罢了,要是有一天丢了团里的脸,你们认为团里能饶得了他吗?报上去吧,交流出去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见大家无话,连长提议:“那就举手表决,同意上报的请举手。”说着第一个把手举起来。
指导员也举起了手,跟着副连长、一排长、二排长还有我都举起了手。
临走之前,营长吩咐多加几道菜在营部食堂摆了三桌,算是为营里交流出去的四个人送行。七连副连长、九连司务长,还有八连两个兵,从坐在桌子上开始就一言不发。营长打趣说:“你们几个都去了后方仓库,那可是享福的地方啊。”
“享什么福啊,特种兵当不上,说出去就丢人。”七连副连长嘟囔道。
营长呵呵一笑:“你们要都这么想,说明这兵没白当一回。但是,我告诉你们啊,不管到哪儿都给我记着,你们不是撤下了战场,而只是暂时转移了阵地,今后就是走到天涯海角,心里头也要永远想着自己是个兵,是个战士。到别的单位后,军事训练可能不像咱们这样要求严格苛刻,但在作风养成,遵纪守法方面,一定不能让别人比了下去。好了,都别耷拉脑袋,团里有禁酒令,今天破例,一人两瓶啤酒,干了!”
那一天,从来不嗜烟酒的司务长两瓶啤酒就喝了个酩酊大醉,烟一颗接一颗竟抽了两盒,蹲在房后排水沟边呕吐的时候,我听到他哭着骂给他捶背的连长:“操你妈你小子真不是个东西……”
@九州不二 2011-12-21 20:57:17
痛苦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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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朋友的鼎力支持!
@一个人的空城2011 2011-12-18 23:14:03
呵呵,大兵是在哪个部队啊?这样写会泄露军事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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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真正上层的那些军事机密其实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还是写了点真实的东西而已。
@九州不二 2011-12-23 14:54:42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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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就是最近没写出新的,有点对不住朋友
雕弓天狼——我在特种部队的日子里
第五章
距离特种大队成立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期间,上级各个工作组、检查组、指导组走马灯似的在A团内穿梭个不停,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团长、政委陪着一帮帮军官在这里指指点点,又到那里议论纷纷,机关办公楼的会议室也经常是彻夜灯火通明,平时总爱迈着四方步的机关干部们更是身后象有狼撵着一样,走起路来连跑带颠,偶遇搭讪话不过三句,一声“忙”马上就匆匆离去。宿舍楼前,食堂边上,服务社里,往常晚饭后三五成堆聚在一起侃大山扯闲嗑的一概不见,倒是营区内的环形路上,踢踢踏踏练长跑的络绎不绝,操场边的器械场上更是热闹非凡,你方练罢我登场,来晚排不上号就只有跑一边去练蛙跳、做俯卧撑去了。
成立大会阅兵仪式的模拟彩排也已举行三次了,可每次团长都是不满意,按政委的话讲,你们上千人喊的“首长好”这句口号都没有团长一个人喊的一句“同志们好”响亮,是没吃饭还是天生下来属娘们的。于是不管是集合站队时,还是队列行进中,口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直吼得那树上成群的飞鸟都绕营区而去。
近了,近了,八天,七天,六天……还只剩下五天了。
这一天的下午,我们全营正在操场的西侧进行分列式训练,就见远远一群人向这边走来。等走近后,营长立刻吹哨并高喊:“立正——”,然后跑向前报告,“首长同志,A团三营正在进行分列式训练,请指示,三营营长刘强。”
走在中间的一位首长还礼后命令:“继续训练!”
“是!”
我好奇地向这群人望去,中间那位首长抗的是黄澄澄金灿灿的肩章,一边一颗金星熠熠闪光,竟然是位少将啊!两边是师里的王师长和陈政委,我们的团长和政委也一边一个陪同,身后还跟着几个不认识的大校、上校。一群人众星捧月般拥着这位首长走到我们队伍前停下来,少将盯着看了一会儿,转头瞅瞅团长和政委,欣慰地说:“啸天,国义,今天到你们团走了一圈,看大家这些日子风吹日晒,脸上都黑黝黝的,精神状态特别饱满,我心里有底了,怎么样,还有什么困难需要集团军帮助的吗?”
“没有,军长。”团长回答。
军长满意地点点头,向远处遥望了一下,忽然象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不是有个射击表演科目吗,场地在哪里?”
跟在身后的一位大校连忙汇报说:“军长,他们这个科目在北山靶场,我看过两次,效果挺好,请军长放心。”
“喔,”军长若有所思地考虑了一会儿,“北山靶场离营区很远的,成立大会不是在这个操场上举行吗,到时你总不能让来参加大会的总部首长和地方嘉宾们再折腾转移一次场地吧,再说,你们平时搞射击训练是不是每次都要跑到北山那么远的地方去啊?”
“是。”团长和政委同时回答。
“不方便,那个地方来回路上就得一个小时,开成立大会就这么一次都够麻烦的了,那日常训练耽误时间可更多了。”军长用手指着操场西侧说,“你们看,从这里纵深望去一马平川,没有居民区,如果就在这个地方筑一个靶挡,作为平时的小型射击训练场,效果会怎么样呢?”
众人随着军长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约而同地惊叹道:“是啊,这个地方太合适了。”
军长问:“王师长,陈政委,你们怎么看?”
王师长满含笑意说:“军长,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我看以后一般的射击科目表演和实弹射击训练都可以放在这里搞,那可大大节约时间了。”
军长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狠劲向下做了一个手势:“就这么定了,在这里筑一个靶挡。”
刚才汇报的大校急忙说:“军长,可时间只有五天了,还得挖堑壕,设置、适应新场地,恐怕来不及啊。”
军长头也没回,斩钉截铁地命令:“副参谋长,你马上安排工兵团派三台大型挖掘机、三台推土机连夜驰援A团,明天早上八点前必须到位,同时命令作训处立刻按射击场地的标准和要求设计出靶挡的建设方案,明天早上八点前务必送到A团团长政委手上。”
“是!”刚才那个大校说。
“李啸天,王国义,我只给你们四天时间,把这个靶挡给我筑起来,给你一天时间适应新场地,而且还得保证表演课目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个任务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团长和政委胸脯一挺,“啪”一个立正,高声回答。
@地瓜不面 2011-12-24 16:54:52
平安夜回帖,祝楼主平安,精彩故事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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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五章有关靶挡的故事是真实的,当然为了情节发展,有虚构的成分安排在内。
(接第五章)
第二天早饭后,连长把我找去,安排说:“团里让咱们连派一个排,听参谋长指挥,给工兵团来的人员和机械搞勤务保障,你带三排去吧。”
马参谋长是这次干部调整,刚从师里侦察科下来的,正营提副团,当然是高升了,年纪轻轻,大概只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简单地给我布置了一下任务:先用石灰画好线,然后把十几颗小树挪走,再带工兵团没有油的机械设备去加油,到服务中心用保温桶抬热水……一切安排完后,轰隆隆,三台挖掘机、三台推土机便开始作业。
按照军里作训处给出的设计方案,靶挡呈南北走向,底部长一百米,对着操场观礼台一面以六十度角爬升,高度十五米,背向观礼台一面以三十度角漫坡下去,宽四十米。粗略测算一下,需要土方近两万立方米。“难啊,四天之内完成几乎不可能,最少也得六天。”工兵团带队来的是刘姓副团长,开工伊始,他便面有难色地对马参谋长说。
“老同学,我知道这项工程有点难度,但五天后成立大会就要举行,六天肯定不行,再说军长也下了死命令,我们团长和政委做了保证,求你们快点,无论如何四天都得拿下来啊。”马参谋长客气地说。
原来这位刘副团长和我们马参谋长还是同学,不知道是从哪儿论起的,我暗想。
刘副团长用手指这画好白线的那片区域:“军里作训处那帮小子真是累死人不偿命啊,一百米长,十五米高,打底的时候行,可到了上面,我这推土机怎么爬啊?还有老马,就算你这靶挡堆到十五米高了,可要是一下雨怎么办,还不都得冲垮了,到时候还不是逛窑子不给钱——白玩吗?”
旁边几个人捂着嘴“嗤嗤”笑起来,马参谋长嗔道:“你那张破嘴能不能文明点,这儿还有好几个兵呢。”但嗔归嗔,马参谋长的脸色却是变得越来越凝重。沉吟半晌后,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作训股长吩咐道:“赶紧去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团长。”
作训股长一路小跑去了。
刘副团长轻轻叹了口气,悠悠地说:“不瞒你说老马,你们这个工程可把我们害惨了。”
马参谋长不解地问:“为什么呢?”
“咱俩是中培同学,我也不忌讳对你说,”刘副团长瞅瞅我,见还是个红牌,有点不以为然,“我们正在帮驻地政府搞基建,一天五万块啊,为援助你们,把这几台机械抽到这儿来,连来带回得六天时间,损失至少十五万。”
“怎么你们现在还搞劳务吗?”马参谋长说,“我们年前还没改特种大队时就全撤回来了,团长不让搞,再说军委开会不也强调要加强军事斗争思想准备吗,军队完全吃皇粮,不允许再搞生产经营了吗?”
刘副团长狡黠地笑笑:“驻地政府向我们求援,军民共建嘛,谁让咱们鱼水情深呢。再说上边的精神传达贯彻下来还得一段时间,这年代不动枪不动炮的,我们这些大型工程机械闲着也是闲着,搞点外快总比过紧日子好吧。”
马参谋长无奈地耸耸肩,自嘲道:“真是人比人该死,我们这里忙翻天了,你们还有闲心……”
正说着,作训股长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喊:“参谋长,团长命令把土推到距靶挡前沿十米处就可以了,他向检查组汇报完情况后马上过来。”
两位领导对视了一下,马参谋长抬头看看正在作业的机械,指着不远处诧异地问:“老刘,怎么有一台停下来了?”
我顺参谋长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台挖掘机大长臂前端的挖掘头此刻正耷拉着脑袋杵在地上。
几个人快步走过去,操作手正趴在车底下鼓捣什么,刘副团长问:“怎么了?”
操作手从车底爬出来,两手一摊:“副团长,这破车又坏了。”
“那赶紧修啊。”
“修不了,主要是缺件,咱们来的匆忙,没带多余的配件。”
刘副团长瞅瞅马参谋长:“老马,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先给换上再说。”
马参谋长摇摇头:“我们是步兵团,哪来的挖掘机配件啊,要不这样,作训股长——”
“到!”作训股长回答。
“这五百块钱你拿着,不够你先垫上,赶紧带操作手,到管理股找台车,马上到市里去买。”
“是。”作训股长接过参谋长递过来的钱,带着操作手向管理股方向走去。
“跑步,快点!”参谋长盯着二人的背影,高声催促着:“都快火上房了,还他妈四平八稳的呢。”
我偷眼打量一下刘副团长,他别过脸去,没接参谋长的话茬,但脸上好像挂满了不自在。
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一台挖掘机在轰隆隆声中停下来,操作手跳下车,东敲西打地折腾了半天,跑过来也是双手一摊:“副团长,这台也坏了。”
刘副团长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早干什么去了,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检修?”
“都检修过了,来时没发现问题,可副团长你也知道,这几台车本来就是年头久了要大修的……”操作手委屈地嘟囔着。
“别说了,”刘副团长喝断了他,转头对马参谋长说,“老马你看怎么办,我们维修工有病没能来,看看你们团有能人吗帮着修一下。”
马参谋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说老同学啊,你们团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把好的能用的全留在家里挣钱,弄些破烂玩意到我们这里施工来了?”
刘副团长讪讪地一笑:“净瞎扯,别说没用的了,赶紧帮我想办法吧。”
马参谋长“哼”了一声,转身对我吩咐道:“韩排长,先别挪树了,告诉你的人,去把堑壕挖出来,能挖多少算多少,我看这挖掘机一时半会儿也指不上。然后你去把装备处的维修技工找过来,快点啊。”
安排完任务,我急急忙忙去找维修技工。
@九州不二 2011-12-26 04:36:54
挖沟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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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
(接上)
等我急匆匆带着维修技工跑回操场时,看到团长和政委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现场。
李团长阴沉着脸,背着双手站在一台待修的挖掘机前,王政委也紧锁眉头,正听一旁的工兵团刘副团长絮絮叨叨地解释:“……团长,政委,原因我都说了,我们确实没敢不重视,来前都检查过了的,可谁知,唉,团里经费紧张,平时对这些机械保养的不够,这是我们工作中的失误,以后……”
“以后?”王政委打断他的话,“过了四月三十日,这以后还有意义吗?咱们现在就说眼前,来了六台车,坏了一对半,一上午时间马上过去了,就挖了这点土,刘副团长,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是你们去跟军长解释,还是我们去?”
我向前望去,果然,又一台推土机停在了一边。
李团长见我们过来,马上吩咐道:“技工赶紧去看看,缺件买件,缺钱拿钱,实在修不了,参谋长,到时候你立刻安排人去地方修配厂请人来。”
一边吩咐,李团长一边转过头来,略带嘶哑沉沉地说:“刘副团长,咱们是友邻,我不想弄的太僵,但我就只问一句,三天,不,还有两天半,这个靶挡能不能筑起来?”
刘副团长为难地回答:“别说机械坏了,就是不坏,也得五天啊。”
“老马,别开玩笑了,军长给下的命令就是三天,要是五天才能完成的话,你们应该早点给军长汇报。”马参谋长在一边提醒着。
“要汇报也是你们汇报,命令是下给你们的,又不是给我们的!”刘副团长象是动了意气,冷冷地说。
李团长勃然大怒:“五天?五天我自己想办法,雇机械,靠人工都能筑起来,还用得着你们吗?你们工兵团有什么机械设备我在军里的时候一清二楚,弄这些快报废的家伙到这里来,好的能用的留着去挣钱,你们糊弄谁呢,咹?”
操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旁边干活的人都抬头向这边张望。
刘副团长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呆呆地愣在那里半天一言未发。
恰在这时,作训股长带去买件的操作手坐车回来了,那操作手举着配件说:“副团长,买回来了,没有卖的啊,跑了七八家才买到……”
“啰嗦什么,还不赶紧去换?”刘副团长一声暴喝。
操作手话未说完,惊恐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才觉出气氛不对,连忙一溜烟向自己那台挖掘机跑去。刘副团长嘟哝一句“我们抓紧修”,也连忙跟了过去。
短暂可怕的寂静过后,王政委对李团长和马参谋长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工兵团指不上了,咱们得另想办法。”
李团长看看堆在白线里的土方,又看看正在作业的三台机械,思索着说:“靶挡正面堆高以后怕雨水冲刷,高处推土机又上不去,就得用编织丝袋装好土后靠人力一层层往上码,编织丝袋我已经安排后勤去买了,五万条,估计午饭后就能送过来。至于人力吗……这样政委,这三天安排的学习和训练内容全部停下来,全团所有人员午饭后都拉到这里,干他三天三夜,肩扛人背,我们也得把这个靶挡筑起来,你看怎么样?”
“好,就按团长说的办,”王政委两手一拍亢声回到,随后又补充道:“参谋长马上让119下通知。对了老李,实在不行咱们去到地方雇几台挖掘机和推土机吧?”
“那玩意挺贵的,听说一台一天租金就得五千多。”马参谋长说。
“多贵也得雇,工期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去年搞劳务不是挣了点钱嘛,留着干什么,花!”团长似是为这个想法感到有点高兴,竟然破颜一笑。
这是我到A团以来第一次见团长脸上绽开了笑容,竟是那么温馨,尽管这温馨中包含着那么一丝悲哀和气恼。
@wS天天喊天天 2011-12-27 01:33:53
咋才发现呢?还行的,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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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谢谢支持。悄悄地问一句,“马克”是什么意思?
午饭刚过,各连人马扛着铁锹,举着红旗,喊着口号迅速跑步聚到了大操场,简短的动员和任务布置后,立即分头展开施工。大家把土装进编织丝袋,再背到靶挡前沿,一层层码上去,一时间,靶挡工地上人声鼎沸,你追我赶,再加上几十面红旗迎风招展,那轰轰烈烈的场景竟比当年淮海战役时百万民工支援前线的画面还壮观,还热闹。
下午两点,大概是陪完了工作组,李团长身着作训服乘车赶来,正好停在我们连干活的地方不远处。参谋长走上前来,兴奋地指着靶挡说:“团长,官兵们干劲十足,看,已经堆起两米高了。”
团长抬眼看看,满意地点点头,又仔细地扫视了一圈,忽然沉声问道:“参谋长,机关怎么没来,人都哪去了?”
参谋长连忙解释:“机关太忙了,四个部门对口的工作组人员需要陪同,再说还有很多材料要写要汇报,都说抽不出人来……”
“扯淡!眼前还有比这工作更忙的吗?分明是老爷官当习惯了,逃避劳动,工作组有政委和各部门首长陪同就行了,文字材料晚上加班再写,你马上通知,司政后装四个部门除去值班的,其余所有干部马上带工具到操场来,给他们分块地方,谁完不成谁就下连队当兵锻炼。”
“好。”参谋长一边答应,一边坐上团长的212吉普朝机关办公楼疾驰而去。
李团长拿起一条编织丝袋,走到一个用铁锹装土的战士面前,撑开口袋弯下腰去。那战士愣了一下,正在犹豫,团长抬头看看:“装啊!”
我们连长急忙上前,伸手欲接丝袋:“团长,我来。”
李团长瞪了连长一眼,下巴一扬:“去忙你的,快点装。”
那战士装完土,还想跟团长抢着去背,可团长已经双手一甩背在肩上走了,码好后返身又拿起一条编织丝袋。几袋土背完,团长身上的作训服已经变得灰突突脏兮兮的了。
团长的加入象一道无声的电波,霎时传遍整个工地,本已略显疲惫的官兵们马上就像打了一针兴奋剂,连呼带喊地嗷嗷奔跑个不停。
大约半个小时的光景,参谋长带着工兵团刘副团长也加入进来,一边背土袋一边悄声对团长道:“机关都来了。团长,刘副团长找你有话说。”
团长挺起腰,朝刘副团长望去。
刘副团长赶忙凑过来,陪着笑说:“李团长,上午的事我向你道歉,事后我马上联系了我们团长政委,现在团长正亲自带着六台去年新装备的机械往这里赶呢,估计晚上七点就能到位。”
李团长舒了口气:“那我就代表A团谢谢你了。”
“还有,听说团长已经安排人到外边雇机械了,这样的话我们脸上也不太好看,你看团长能不能……”
李团长一哼:“那还不是让你们逼的,这个任务三天内我要真完不成,军长拿我是问,我总不能把全部责任推给你们,自己到高枕无忧吧,那不是我的作风。好吧,参谋长,你打电话给后勤处长,联系机械的事先放一放。”
参谋长转身去打电话的功夫,刘副团长去拿编织丝袋,李团长摆手制止了他:“老刘,这里不用辛苦你,你赶紧带人盯好你那几台机械,干活还主要是靠那家伙呢,别总出毛病。”
刘副团长感慨地说:“李团长,看你们团干工作的这股劲头,真让我佩服。没说的,等新机械一到,再加上现在这几台能转的,就是三天不睡觉,不吃饭,我也保证按时完成任务。完不成,我亲自去找军长请罪。”
“哈哈哈,”李团长爽朗地大笑起来,“任务是给我们下的,活是给我们干的,到时候完不成,请罪也轮不到你工兵团,有特种大队在前面顶着呢。”
……
三天后,一座巍峨的靶挡大坝赫然屹立在A团操场西侧。
@Candy爽 2011-12-28 16:18:32
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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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关注,您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九州不二 2011-12-28 20:42:02
这样的领导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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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感。确实所遇不多,但却真实存在。
@liyun78417 2011-12-28 16:19:39
还原一个真实的特种部队,我虽然没参加过,但耳濡目染也听部队的人说过不少,现在影视剧里的那些大多都在胡编乱造,看到这篇军文,感觉很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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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关注,其实也不完全真实,有一些虚构和渲染,只是大事不虚,小事不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