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极感仗义,把心一横,喝了三杯苞谷酒,到西江时,是跟苗寨妹子喝,在兴义是跟朋友喝,虽说不是一样的酒,但醉人的效果是一样的,脚步踉跄地回到房间以后依旧兴奋不已,满脑子都是那位仗义疏财,心直口快哥们的身影,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样从眼前一闪而过
同时我也在想,如果我们今天易地而处,我能不能很快地与一些素昧平生的人打成一片,甚至推杯换盏,慷慨解囊?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我们自认为是所谓“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要符合所谓“常理”,不管阴晴圆缺,喜怒哀乐,始终把自己的心藏在壳子里,久而久之,我们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世故。而复杂和世故是找不到快乐的,有句话说的好,人一简单就快乐,一世故就变老。
早晨起来,外边漆黑一片,摸着楼梯下来,看到大师兄在陪斑斑散步,我俩说起昨晚的事,他感到很有压力,所以早晨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厨房看看老板娘在不在,看能不能早点开灶做饭,早吃早赶路,最重要的是赶到那哥们来之前走出纳灰村,免得再给人家添麻烦。
天渐渐亮了,然而老板娘始终没出现,我说老板娘是不是躲着我们,原来昨晚吃饭前,大师兄看到厨房冰柜里有腊肉,随口问老板娘腊肉多少钱,老板娘很厚道,她说20块钱就够了,这句话让大师兄彻底不淡定了,他想带点腊肉之类的东西赠给家里的朋友,从德夯到西江,大师兄走到哪儿,第一件事就是问腊肉多少钱,对腊肉的行情了如指掌,当听说20块钱一斤时,他两眼直接放红光,这个价格比市场价至少便宜一半,赶紧说好把人家的腊肉全包了,第二天早上装车付钱。
老板娘还是没露面,她女儿后来到厨房给我们做饭,大师兄也是性情中人,处事为别人着想,就跟我说,老板娘昨晚也许是随口说说,回去以后仔细想想,觉得20块的价格太低,但昨晚答应我们,又不便说不卖给我们,所以今天才拒而不见,我说价格确实有些离谱,鲜肉的价格都在13块左右,腊制以后重量自然少了许多,看来连成本都保不住,那今天我们就不买她的腊肉了,免得她为难。
后来才知道,是我们想得复杂了,原来昨晚大师兄说需要大量的腊肉,她记在心里,所以今天天不亮就到旁边的饭店给我们联系腊肉,但正值春节,又因为老板娘的报价太低,所以没人愿意卖给我们,等我们吃饭的时候,她才空着手回到客栈。大师兄和我见状大羞,检讨自己总是以想当然的心态去揣测别人的心理,以世故的眼神看待世事。
最后,大师兄坚决不买她的腊肉,理由是不喜欢吃腊肉,真实的想法是,20元的价格太低,不能让厚道人吃亏。从那以后,大师兄再也不提腊肉的事,我是想,也许大师兄想把这一段往事,连同腊肉一起封存起来。
老婆是个闲不住的人,到哪儿都想帮忙做事,看到那个小姑娘在张罗着给我们做饭,她也过去打下手,案子上的酸笋就是老婆切的,大伙看刀功怎么样?
我们问小姑娘,按照布依族传统,大年三十应该吃什么,她说吃汤圆,我说我们也跟着吃汤圆,接下来老婆就开始煮汤圆。
我利用这个时间,把车子收拾一番,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村头有个小市场,师嫂过去买今晚包饺子的肉,师嫂的肉就是在这里买的,错了,不是师嫂的肉,是师嫂买的猪肉。
为了这辆自行车,小雪施展所有的表演才能,一哭二闹三怪叫,黑客终于屈服,大清早地沿街找租车点。看小雪满足的表情。
左等右等,饭还没好,南方人饭量小,小姑娘给我们准备的汤圆量太少,老婆说今天过年,说什么也得让大伙吃个饱饭,就让小姑娘再煮一锅汤圆,还把我们带的大饽饽热了一下,两盆汤圆端上桌,老婆还是觉得饭不够吃,就商量小姑娘给做盆蛋炒饭,等所有的东西摆出来一看,两大盆汤圆、一个大枣饽饽,外加一盆蛋炒饭(蛋炒饭共用了8个大鸡蛋啊),很快意识到这些食物远远超出我们的肚容量,看来是高估自己的实力,尽管我号召大伙拿出最大的能力,最后还是剩下不少,特别是蛋炒饭,几乎没动过,老婆过去打包,放在大师兄车上,后来这些蛋炒饭排上大用场。
1、 下纳灰村的大榕树,旁边就是“大榕树小桌客栈”,在这里给善良的老板娘做个广告,希望路过下纳灰村的朋友选择这里,电话:13984697887
吃过早饭,大师兄给那个热心的朋友发了短信,内容是经过我字斟句酌的,除了表示感谢外,又郑重邀请他到威海做客,最后预祝他及他的家人永远快乐。然后又跟老板娘依依道别,这才走出下纳灰村。
路上,大师兄希望我这个队长大发慈悲,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到兴义县城给斑斑看医生,自离家那一天开始,斑斑一直萎靡,开始还以为是感冒,又是板蓝根,又是尼美舒利的伺候,但效果一直不好,昨晚整整咳嗽一宿,我说给斑斑看医生可以,你必须学斑斑的咳嗽声我听,我才答应你去兴义,你猜大师兄学没学斑斑叫?
半个小时后,到了兴义县城,又满大街找人打听宠物医院在哪儿,转了半个县城,终于在花鸟市场附近找到一个宠物医院,但是锁将军把门,根据门上的电话把医生约来。
医生检查后说斑斑没啥大事,只是水土不服,打三针就没事了。
打针那会儿,我看大师兄龇牙咧嘴的,比打在自己身上还难受。倒是斑斑很配合,蹬了蹬腿算是反抗,然后就温顺地挨了三针,诊金是三十元。
斑斑看病这当口,我们花了45块钱买了两盆花带上,每辆车上放一盆,今儿不是过年嘛,算是扮美春节吧,这也是此行仅有的一次奢侈性消费。
医生的几句话,给大师兄吃了定心丸,没了斑斑病情的牵挂,他的情绪很快高涨起来,一路有说有笑,我心里很清楚,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真实,不做作,有些情绪化,不喜欢掩盖自己的想法,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他的这个性格没少给自己惹麻烦,早些年,大师兄的领导说了个八十年代的老掉牙的黄段子,全科室的人都努力调动表情肌做出开心的样子,几个马屁精还没等抖包袱就笑的前仰后合,唯独他冷冷的嘟囔了一句:无聊!结果马屁精们一个个升迁的升迁,重用的重用,而他却在原地徘徊了五年,直到那位爱讲荤段子的领导调离岗位。
大师兄不说假话,不仅对上司是这样,对像我这样的朋友也一样,又一次,我在市级报纸第八版右下角发表一个屁股帘儿大小的文章,好多朋友在我面前谀词如潮,说我是当天报纸唯一的亮点,尽管我也很清醒,但却一直很受用,那几天都有找不到北的感觉,唯独大师兄冷冷的说:太浪费版面了,我估计你的那篇文章满打满算也就三个读者,我连忙问,那三个人?他说,除了编辑和你自己之外,大概有一位饱受便秘之苦的老大爷,坐在马桶上穷极无聊,无意中看你的文章。我气得三天没跟他说话。后来他终于给我道歉,说读者应该是四位,我说这几天怎么就多出一位?他说他昨天也便秘了……
罗平油菜花最美的地方是金鸡村,可以把导航直接设置为金鸡村,要拍好片子,必须到金鸡峰,也就是金鸡村南面的几个小山丘,当时正好有个老者在路旁,我问他最好的拍摄角度在哪里,他说他就是向导,可以带我们到对面的山上去,向导费是三十元。
路上,他说去年领一个美国人到这里拍过纪录片,那个美国人很用功,连续几天泡在罗平,据说纪录片被某杂志录用,得了一万元奖金,还是美刀,此事真假难考,权且信之。
沿途花香袭人,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山上,放眼望去,几十万亩油菜花铺陈脚下,远处峰丛就像棋子散落在花海,当时脑子里反复出现的字眼就是“金玉满堂”,这个词也只有用到罗平油菜花海才是最恰当的。
小雪到了花海,表演天赋展露无遗,她镜头感极佳,配合拍摄师的熟练程度很高,花头巾和丝带等道具也是一应俱全。
来得早,油菜花没到盛开份儿,开得有些犹豫,不是金黄,而是淡黄。
在山上呆了会儿,已过午时,忽然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忙打发向导回家,别让他的家人等。这位就是向导。
回来的路上遇到牛车,老婆说大伙都累了,不如坐牛车回去吧,那牛倌也在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老婆接着就跟牛倌讲价,没想到他很淡然,说给二十元不光送你们到大路,还可以尽情的拍照,我挺喜欢这种做生意的态度,不像有的景区生拉硬拽。
于是轮番上阵拍照,骑在牛背的感觉很酷,我说遥想当年,老子骑着青牛出函谷关,《道德经》的腹稿想必是在青牛背上完成的,而我在牛背上脑子却是一片空白,竟然想不出一个字来,闺女说,那你是深得老子的精髓,一切皆是虚无嘛。轮到闺女骑牛,她说牛背很颠,远没坐车舒服,我说牛车也是车,你现在乘坐的是一台四驱生物能全地形车,真正实现零排放,通过性能优越,口令式刹车系统,豪华牛皮座椅,最吸引人的是它的360°全方位立体全景天窗,同时具备噪音低,扭矩大等特点,总之非常霸气!可以说是一种颠覆传统概念的交通工具。说完了,我悄悄的嘟囔了一句,坐久还真蛋疼。
书接上回:
大师兄没爬山,他对这些花花草草也不感兴趣,照了几张片子就回车上等我们,我们沉溺美景,都把大师兄忘了,等我们坐上牛车,手台里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走到哪儿了,还不快点回来!我故意气他,说我们坐在牛车上,正闭着眼睛听牛倌大哥唱歌,陶醉着呐,说完把手台凑到牛倌大哥嘴边,他倒是很配合,越发大声地吼着:山道道那个十八弯,哎嗨哎嗨呦……这时话筒那边越发不淡定了,只是一个劲的催,要我们快点回去,我说你是心理不平衡吧,牛车牛车,怎么快得了呀。
回到车上集合后,我说今天最终目的地是建水,远在数百公里外,现在我们还要马上赶往九龙瀑布,午饭还是老规矩,在车上解决,大师兄听完脸拉得很长,牛车没捞着坐,歌没捞着听,大过年的,午饭泡汤了,谁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后来听他们说,那天中午在车上,小雪饿得受不了,满车厢到处找吃的也找不到,原来这么多天过去了,车上带的战略物资已经消耗殆尽,她最后急了,撕开袋子直接用手抓蛋炒饭吃,弄得满脸都是米粒,车上的人美其名曰:手抓饭。
罗平到九龙不远,但都是些盘山路,时不时还得穿街走巷。
从金鸡村到九龙的路上,依然是遍地的油菜花海,景色不输金鸡峰。
一个小时后到达九龙瀑布群,远远就看到白絮瀑亮亮的水带,只见花田间溪水漫漫,水极清澈,在阳光映照下泛着白光。
这里插播一条逃票未果,惨遭凌辱的新闻。
到了景区后,我想今天都大年三十了,工作人员哪还有心思卖票,心早就飞回家了,防守肯定不是十分严密,当看到景区的牌子上写明票价75元,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是太可恶了,九龙这么大,难道是你们自己家的不成,九龙是九龙人民的九龙,是全中国人民的九龙,是全世界爱好旅游者的九龙,现在到处圈地收钱,让我们穷游的人情何以堪,于是决定逃票。
我像侦察兵一样,经过缜密的观察,敏锐地发现左边有个小通道没人值守,于是决定铤而走险,我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硬着头皮走过去,当时就觉得有一百双眼睛在看着我,腿都不好使唤了,刚刚接近大门时,抬头一看,坏事了,一个满脸痘痘的精壮汉子铁塔一般站在我面前,正怒目而视,我心中惊呼大事不好,但又没了退路,只能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自嘲道:这个……咳咳……那个,大过年的,我看你们都很忙,我就……就不打算麻烦景区了,麻烦大哥您了。
这时候包括大师兄在内的一小撮不明真相的群众迅速围观过来,我以往曾自诩脸皮比千层鞋底还厚,此时也禁不住变了颜色,只见痘痘兄一脸的不屑:你不麻烦我,我就要麻烦你,现在就麻烦你补票去,我说你……你也不用麻烦我,我马上就去,拜拜你嘞!说完在众人的注目下施施然从原地返回。
就在我窘态大作之际,大师兄一脸坏笑的吹着口哨,幸灾乐祸的说,知道吗,你摊上大事了!后来他说我当时走路的时候胳臂都顺拐了,我说,我记得是先迈的左腿,至于甩没甩左胳臂却不记得了。
买了票后,我胆气顿壮,故意大摇大摆地从痘痘兄身边挤过去。然后带领队伍走过长长的栈道,沿九龙河依次拾级而下,什么情人瀑、神龙瀑等等逐次进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