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说我家狗子做过最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花钱这一点上,章鱼不抠门,但翟璐的做法实在有点恶心人。
  我看不下去,问顾米:“米米,翟璐在后面这样跟着,好么?我去给她劝走算了。”
  顾米拉住我,一点儿不避讳翟璐也能听见的说:“她脸皮有多厚你见识过,为她废口舌干什么?想看什么片子?《闺蜜》看不看?”
  我还没决定,顾米就直接买了票,三张。
  有时候,顾米嘴上不说,行动还是挺狠的。她拿着票左手拽着章鱼,右手拉着我,当翟璐是空气一样的直接走人。
  翟璐总是能刷新我对她的看法。她脸上一点儿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乐呵呵的对卖票的小姑娘说,她也要看《闺蜜》,座位就要我们边上那个。
  顾米冷笑一声,低声骂了句傻逼。
  时间还没到,不能进场,顾米把耳机塞给我一个,边吃甜品边和我一起听歌,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出门逛街不一起听歌都觉得难受。
  章鱼站在顾米旁边,时不时拽拽她袖子,小孩认错一样。
  翟璐买好票,一路快步跟过来,我都在想她穿着那么高跟的鞋,走路太快会不会扭断脚脖子。结果她更强,站在我右边搀住我的手,我使劲挣了几下,她整个人干脆都贴了上来,我无语到不行。
  “翟璐,你是不是想公开场合也试试我骂你臭不要脸的感觉?”顾米受不了了,一把打开翟璐拉着我的手,横在我们俩中间,声音很大。
  周围有人看过来,我都觉得尴尬,没想到翟璐居然撅着嘴笑了笑,声音很嗲,还要装的语重心长一般的说:“好,好,我不惹你们俩行吧?你们气儿顺了咱们再一起逛街,好好看电影好不好?看完《闺蜜》就不会和我吵架了,好不好?”
  顾米崩溃了。我也一样。对于这种滚刀肉,除了保持沉默,不知道还能如何处理。我盼着电影赶紧开始,灯一黑她爱干嘛干嘛,我们专心看电影就是,看完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快进场了,我就回头那么一瞟,售票处某个人又砸进了我的眼睛。我不由得说了一声,我操!
  “怎么了?看见一夜情的小情郎了?”顾米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柳先生。我无奈崩溃的点点头,心想这世界说大真大,说小还真是够小的说:“没错,见面就情,还给搞大了肚子。”
  “真的假的?”顾米说话时张圆了嘴,章鱼都愣住了,翟璐更是竖着耳朵听。
  我说:“你干儿子凯萨,搞大的就是那人家的母狗肚子。”
  “哈?走,会亲家去!”顾米兴奋了,说着拉着我就要往那边去,我赶紧扯住她说:“会个屁,冰山级人物,你要是还想要这所剩无几看电影的心情,就老实呆着。”
  顾米不死心,一直望着某先生那边问我:“他看什么?猜猜?”
  “必然《后会无期》,据说有阿拉斯加的戏份。”我猜都不用猜,单身大男人不可能来看《闺蜜》,《白发魔女》就更不可能了。
  “走,咱们换票去。”顾米说着直接拉我去售票处换票,我拦都拦不住,结果人家不给换,她又重新买了两张。
  《闺蜜》那边已经进场了,章鱼站在门口,翟璐站他旁边一起望着我们这边,好像还挺有默契的。我问顾米:“你就让章鱼和翟璐俩人去看电影?”
  顾米看似不在乎的笑着说:“他要是有眼色,就不会和她进去,如果进去了,那就说明……不说了,走,《后会无期》进场了。”我没来得及问顾米话中的引申含义。
  顾米是强大的,让我站在放映厅入口处别动,直到柳某人坐下,她才先走过去,俯身在柳某人左边的单身男,右边一对小情侣耳边说了些什么后,成功将三个人劝出了场。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目瞪口呆,我估计她给他们塞钱了。
  三个人走后,顾米堂而皇之的坐在柳某人左边,然后回头看着我,示意柳某人右边的位置。我囧住。决定灯黑了再过去,顾米一定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对着我大吼一声:“顾潼,赶紧过来,黑了摔着怎么办?”
  她后排有人朝着我看过来,我生怕某先生顺着她的声音也回头,险些没忍住想走,结果柳某人全无反应。
  票在顾米手里,我不知道具体几排,除了她目前所处的地儿我也没别处可去了。心一横,索性咬牙往她那边走,结果没走到地方,灯黑了。
  我这人看似泼辣,其实暗地里胆子很小,尤其怕黑。不过这会儿,一想到要坐到那座冰山身边去,灯黑我都不怕了。我默念着各路神明,保佑他别关注我,让我挪过去安安静静看完电影。
  只要顾米别闹。当然,只是只要。
  我走到柳某人旁的位置,和他隔着一个座位坐下,顾米那家伙故意的,隔着他又对我说了一声:“童童,坐过来点,我都不能和你讨论剧情了!”
  柳某人看样子也是个好心人,不想夹在我们俩中间,打算让位置,他本来是笑着看向我的,结果这一回头……
  我猜他本来想说:我们换个位置吧,这样你们说话方便点。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想象到话活活给憋回去的样子。我目睹着他脸上的笑僵掉,僵的一点点碎成渣渣散去,只剩阴冷,还有几分崩溃。
  他立刻起身,顾米居然抬手拉住了他!

  
  各位铲屎官,狗子给您拜个年
  身后的观众发出被挡住视线不满的声音,他回头看着顾米,顾米不肯撒手抬头看着他语速飞快的说:“一起看个电影没什么的吧?我不找别的理由,先帮童童给你道个歉。”
  不知道是顾米长的太好看,还是她这番话很有理,亦或是柳程想得太通或者干脆想不通,他居然真坐回去了。
  我有一种要疯了的感觉,僵直的盯着屏幕,整个人恨不得长在椅子上。顾米还算有良心,挪到我身边,想让我坐在柳程身边,但没拉动我,她自己坐在了我俩中间。
  我坐到脖子发酸,双手出汗都不想改变姿势,我甚至都不愿意让他的余光看到我可能会有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的感觉。
  从凯萨惹事的那天开始直到现在,回想起我和他一次次有意无意的相遇,我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抓狂。我脾气并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不冷静成这样,可能涉及到狗的问题,我都会有些偏激。
  电影里出现了那只昏迷在路边的小阿拉,我听到顾米说话了,不是对我,是对柳程。
  “听童童说,你也养了只阿拉?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么?这么萌?”
  我心有些慌,生怕柳程又说出什么气着顾米的话来,那妮子火起来让他血溅电影院也不是不可能。
  “恩,差不多,比它还要胖点。”柳程声音不大,我却捕捉的很清楚。
  “这些拍电影的也太坏了,狗这么小就给吃药弄晕了。”
  “小剂量的安定,应该不会有损伤。”
  “这小模样倒是和童童家的凯萨很像,小时候就这样,睡觉的时候咬着奶舌头。”
  他们俩居然聊起了天。我没想到,一向刻薄的柳先生居然也有好好说话的时候。我算是放了心,后半场电影终于能看的进去了。
  顾米只在出现狗的镜头时和他说说话,柳程有时候回答,有时候默不作声。我靠在扶手上,沉默的看完电影。结局让我有些不舒服。
  电影散场,顾米心思不在电影上,依旧乐呵呵的,柳先生没动,我不算有意的瞄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但却让我内心一震。他对电影结局的理解,兴许和我一样。因为他那种眼神,我好像突然就看懂了。
  有的人,离开,便是后会无期。而我们往往根本预料不到,还会开心的对他说再见。熟不知再见的意思有两重,再次相见和再也不见。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再也不见的人,但我是有的。
  顾米笑眯眯的拉着我对他道别,然后先离开,我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闺蜜》那边已经散场了,我没看到章鱼和翟璐,本想让顾米打电话问问,她却先一步打断了我的话。
  “不用说章鱼的事,他肯定和翟璐去看电影了。”顾米说的很肯定,我却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
  顾米笑笑,没回答我的问题,岔开了话:“那个柳先生还挺有素质的,说话很沉稳,和你描述的形象不太符合。”
  我撇撇嘴对她说:“恩,因为你长的漂亮,男人都难过美女关,如此我对他印象更差了,俗人一个!”
  顾米一把搂着我说:“瞅瞅我们童童这话说的。这酸味不是我的错觉吧?”我想辩解,顾米这家伙干脆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笑的可高兴了说:“其实不要嫉妒我啦,我就是化妆品用的比你好那么一点点,长相上咱俩不相上下,谁让你那么不修边幅的。”
  我掐了她腰上的小赘肉一把,她拍开我的咸猪手,从包里拿出一只长条包装盒递给我说:“章鱼给我的水沉香,他爹从国外带回来的,有安眠的作用,拿去用。”
  “看出来我的黑眼圈了?”我故意眯着眼睛,给她看我眼圈周围的细纹。顾米笑着推开我的脸说:“好了,别闹了,下周末给你送眼霜过去。”
  “这就对了。”
  在经历了又一周惨烈的加班折磨之后,我终于熬到了周五晚上。虽然整个人已经精神虚脱到连话都不想多说,脑神经却还是兴奋的。
  这种兴奋来源于我明早要去见柳先生。趴在床上我甚至在想,我要不要稍微收拾打扮一下自己。我可能是被顾米说的太过不修边幅刺激到了,细想还是上周末看电影时候闹的。
  我想不通,他如何能够和顾米没有芥蒂的交谈,他本来是那么让人讨厌的人,脾气坏性格也不怎么好,每次见到我如撞瘟神。想来疙瘩是越系越紧,讨厌一个人也差不多,见的越多越讨厌。
  可,我居然还是有点想见他。我许是疯了。
  将常年不穿的裙装拿出来挂在衣柜门上,洗完澡我揣着一颗少女心盯着裙子睡着了。
  有心事的时候容易失眠,一大早醒来的时候,凯萨都还在睡着,我匆忙将它弄起来伺候完,赶到宠物店的时候七点半,才想起来该穿的裙子忘了穿,还是一副女屌打扮。回去换也来不及了,蛮遗憾的。
  宠物店没开门,他也没来,我这时候才突然醒悟,他可能今天都不会来。坐在路边的绿化带边上,阳光晴好,我却突然觉得很冷。我之所以养凯萨,也因为我怕孤单,每次孤单压制不住的时候,我就觉得冷。
  八点十五,我不止一次的盯手表,秒针不知疲倦的走着,可能出现车子的方向都很安静,他果然没打算来。
  八点半,再等下去邓姑娘就要来了,我不想她看到我现在的模样,站起来伸个懒腰,刚才席卷心头的阴霾情绪又被我的乐天态度打败了。爱来不来吧,我该做的都做了,至少我对得起自己良心。
  回家路上,我啃了两个包子,吃饱了赶紧回家抱凯萨睡回笼觉,顺便祈祷之后都不要再碰到那个柳先生。
  踹掉裤子,掀开被子还没等我钻进去,电话响了。宠物医院打来的,我犹豫着接还是不接,最后指头不听使唤的接了。
  “凯萨妈,蕾娜爸来了,你早上没有过来么?”邓姑娘问我
  “某些人不守时,反问我去没去,合适么?”我语气不好,但想想对着邓姑娘发脾气没意义,便又补充了一句说:“邓姑娘,帮我转达一句,就此两清,随他去吧。”
  “早上来晚了对不住,并非我不守时,而是我昨天吃坏了肚子。”柳先生接了电话,听到他声音我神经一紧。
  “柳先生,不管学生还是上班族,吃坏肚子这种理由都是最不聪明的迟到借口。”我承认,我又刻薄起来了。
  他说:“我不对,我道歉。”
  他这句话一出反而让我揶不出话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服软,还真就让人没了怀疑的心思。没准他真是吃坏了肚子。想来他也无辜,不知道我电话,宠物店没开门电话也没人接,说起来好像也情有可原。
  我没出声的笑了,几分隐藏的喜感,至少他来了。
  “你住哪里,我过去接你。”他又问我。语气给我一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我是还想再矫情一会的,但又想着早点解决早点拉倒,反正互相看不对眼,今儿的约也是我挑的,有台阶就下吧。
  我告诉了他地址,他挂了电话。还算礼貌。
  我愣了几秒,从床上蹦起来,洗头发来不及了,吹一吹还是行的,这种时候我才会后悔,顾米教给我弄的几个发型,我一个都不记得。
  梳梳顺绑个马尾,犹豫再犹豫,还是没穿裙子,换了干净的格子衬衫,淡色牛仔,登了一双小高跟儿算是提个气质。我站在楼下等他,他车我认得,想不到第一次坐的宝马X5居然是属于和我互相讨厌的家伙的。
  蕾娜乖乖的坐在副驾上,他下车和我淡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示意我上车,也没来给我开个车门什么的。算了,我不和他计较。
  我打飞脑子中女王的神经疯,自己拉开车门,后排座位上放着一些杂物,都是文件之类的。车子里挂着小树香片,和顾米车里的颜色不同,细闻是海洋味的。车里没有任何女性因素,这家伙如果不是单身主义,就是个GAY。
  我又想多了,以至于他问我要去的宠物医院地址,我都没听进去。他又问了一遍,蕾娜也回头来看我,我才尴尬的说了地方,装出一脸冷漠的望向窗外。
  他不和我吵架的时候,好像还不那么讨厌。车子开起来,我拿着手机给顾米发短信,分享了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她肯定睡着,看到的时候我也已经调整好自己了。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默契,很多时候就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她居然给我回了消息。她说:“你拜金了。不过也没啥,柳先生那样的男人是女人吸尘器,你这种小沙粒是抵抗不住的。宝马X5舒服么?”
  我脸暗暗的有些红,居然被这妮子这么形容,不拜金被她这么一说也不是个味儿了,我回复她:“你给我洗洗睡。”
  她回:“我本来也没醒。”
  我笑着逗她:“那是手指头在和手机谈恋爱么?”
  她过了一会儿回到:“拜金女,祝你好孕。”
  好孕。很好,我果断打了个:“哥屋恩。”
  她接着就回了一条:“好运。打错了。”
  这个混蛋。她就是故意的。
  去章鱼哥们的宠物医院还算有段小距离,他开了音乐,我倒是有些愣。Bruno Coulais的音乐。《放牛班的春天》的音乐他当时就做的特别出色,我有他的全套CD,做创意文字编辑的时候,基本都是单曲循环。
  “你听过他《Himalaya》那盘专辑么?”我状似无意的问他。他听到我说话,略微放低了车速,到了等待时间比较长的路口,从副驾遮阳板上的CD包里摸到一张CD,塞进了播放器。
  他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是个行动派。不过这样也好,他一说话我现在就条件反射的想和他吵架,这种默契感不被破坏算是难得。
  我没想到他居然有,也没想到他能听懂我的话。这盘CD我是大学时候自己去西藏徒步的时候买到的,法文因素添加西藏因素的曲子,能净化灵魂,很周边的音乐,我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喜欢。
  在密闭的车内空间里,我和柳先生的第四次见面。排去之前两次争吵一次漠视的碰撞,居然铁树开花一般的生出几分惺惺相惜。因为同样的喜好。算起来这是我们第二个相同的喜好,阿拉斯加,喜马拉雅。
  “柳先生,你去过西藏么?”我问他,他没回答,许久后对我说了一句:“到了。”他停好车下了车,我又一肚子气,果然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全是火。
  我阴着脸下车,他带着蕾娜站在宠物医院门口,背对着我锁了车子,样子自大极了。
  我深吸几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冲过去踹他一脚。
  章鱼的哥们居然是这边的副院长,姓吴。他戏做的很足,虽没见过我,但听到我名字必然知道我是谁的,不过为了不让柳先生疑心,他基本没和我有任何对话,只是详细询问着蕾娜的状态。
  “根据目前状况来看,怀了的可能性比较大。”吴医生仔细摸了蕾娜肚子之后下了结论。我看着柳先生,他表情不怎么好,问吴医生说:“能做手术么?”
  吴医生表情很正派的问:“你的狗几岁了?”
  “四岁半。”
  吴医生默默点点头后叹了一声:“年龄不算小了。”
  “有何担忧?”
  “是这样的,手术是可以做的,但是我必须和你说清楚,即便是吸入性全身麻醉也是有风险的,很可能会出现休克致死的状态。而且狗和人不一样,就是醒了,留下后遗症也不一定看的出来,兴许会缩短寿命。而注射式全身麻醉失败率更大,搞不好手术一半狗就醒了,狗的抗药性不同。”吴医生一番话说的特别中肯。
  我来这里之前查过口碑,章鱼这哥们儿还获过不少奖,在兽医界小有名气,墙上那一堆证书,柳先生正细心的看着。
  吴医生继续说:“其实我建议你不要给她绝育了,蕾娜这个年龄生一窝小狗也是好的,可以降低她患妇科病的风险。我摸着小狗不多,第一胎的话,差不多也就一两只,她不会受什么罪,照顾的好对于母狗反而是有利的。”
  吴医生站在柳先生身后说完这番话,快速瞄了我一眼,笑的很得意。我赶紧点头对他致谢示意。
  柳先生半天后终于回头,意味深沉的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明白他的意思。其实还真是不太理解,不知道他是想埋怨我,还是想说我赢了。
  “谢谢医生了。”柳先生说罢拍了拍蕾娜的头,那表情就像是终于同意未婚先孕的女儿留下孩子一样,至少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吴医生得逞了,笑着说:“没关系,若是生产的时候不好照顾,我们这里也可以提供帮助。”
  “没事,我可以帮忙照顾!”我抢着说完就后悔了。他俩都盯着我,柳先生表情很复杂,不爽居多。吴医生么,估计是怕我抢了生意……无所谓了,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
  从宠物医院出来,我不好意思再坐他的车,问了吴医生这边公交站的具体位置。柳先生牵着蕾娜走在我后面,我根本没打算再和他说话,他却开口叫住了我。
  “送你吧,转车麻烦。”他说完,解锁了车子。
  我思前想后,觉得他是真的打算让我帮忙照顾蕾娜的月子,想来也是我们凯萨的种子,只要柳先生摆正态度,我还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的。
  上车后他系好安全带,递给我一张名片。纯黑色烫金背标的名片,亮灰色名字和联系方式,没什么职务之类的,看来是私交名片。
  他发动了车子,和我说话的时候没回头,连后视镜都没看一眼:“蕾娜要生的时候我联系你,你一会儿可以发个消息给我。”针对他的态度我是有不爽的,但我这个人,往往是别人舒爽的时候我别扭,看到他别扭,我反而舒爽了。
  我知道他闹心什么,自己坚持的事终于被给扭转了,还属于有苦难言的那种,闷气往回去憋,搞不好就是个内伤。这也算是一桩事迹。气死他我开心。
  “行,没问题!”既然他息事宁人了,我也不做那斤斤计较之人,只不过该噎还是要噎几句的:“那在蕾娜生之前,祈祷我们再别见面了。”
  他点头,深表赞同。
  周一的时候,我部门老大将最近赶工出来的新策划案郑重其事的交在我手上,告诉我这个项目负责外联的销售怀孕身子不适,来不了了,给客户做展示和签合同的事让我去代替,会有辛苦费,而且也不用太过担心,客户那边就是过场,基本上和签了没什么区别。
  我挺乐意的,总比坐在空调房里憋着好,偶尔像销售一样出去走走见见人也不错。
  客户公司约的早上十点,因为是能源方面的单子,我们从广告创意到文字编辑都非常注意。说白了就是他们给的广告费不吝啬,所以这个客户是绝对不可以失去的。
  客户公司的前台很和善的引我去了会议室,告诉我华东地区的部门负责人和大区经理都在开例会,马上就会过来。
  我喝着她倒给我的花草茶,一边感叹公司级别不同待遇不同,一边欣赏着位于黄金地段写字楼巨大落地窗外的临湖美景,身后门开的时候,我赶紧起身送去微笑。
  有时候我觉得,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就是说我这种人的。
  首先进来的那个人,我前天刚对他说过,祈祷我们别再见面了。
  他愣了一秒,本来和善的表情一扫而尽,又是那副死德性,面色冰冷的坐在了会议桌上座位置。坐在我对面的两男一女应该是部门负责人,那上座的柳先生……大区经理?
  一种即将被人鱼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深呼吸三下,用力拉动面部肌肉,微微笑出四颗牙,目光炯炯有神的望了面前四位一眼,特别得体的说:“对不住,我们公司的销售经理有事,所以由我代表公司来跟项目。这是我的名片。”
  我将名片先递给柳先生,然后给了另外三人一人一张,他倒是还算不错,接名片的时候双手,算是有礼貌。
  我对面的男士看过名片后问我:“顾小姐是策划编辑,那和项目的关系是?”
  我笑答:“创意内的文字工作我都有参与。”
  他微微一点头,看了柳先生一眼,没什么异议后他对我说:“这样,那麻烦你展示了。”
  我将准备好的幻灯片原原本本讲解了一遍,大学毕业做论文答辩的时候我都没这么认真过,不过他们四个倒是还不错,尤其是柳先生,没提什么难为我的问题。
  我讲解完毕后窃喜,看来老大说单子和签了没区别的话是真的。会议结束后,三位部门经理将手里的分合同签好字都给了前台小姐,然后由她引着我拿合并合同去找柳先生,只要他在最后签字,就算单子达成,我任务也就结束了。
  他办公室还挺大,看到我进来只抬了一下头,就不再理会。前台小姐一看就特精明,合同给我后直接开门出去了。
  我硬着头皮走到他桌子边,声音不大不小的说:“柳先生,这份文件麻烦您签一下,创意最迟下周就可以上线。”
  “我不会签的。”他说话的时候没抬头,还在忙着看手里的文件。他说的轻松,对我则是如雷轰顶之感。如果不是上班时间,我估计我得把文件砸他面门上,这公报私仇呢?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儿呢?
  “为什么呢?”我用装出来的最好表情,和善语气好脾气的问他。
  他倒是不说瞎话,放下手里的文件很认真的抬头看着我说:“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如果是你跟这个创意,我不会签的。”
  我了然的笑笑,他所想正是我所想,我说:“看来我俩的祈祷都没成功,那换人呢?”
  他很中肯的说:“换人可以。”
  只要不是我们创意有问题就行,无非换个人的事,本来这摊子事也不该我管。我真是没想过,我和他上辈子得有多少孽缘,一次又一次的碰着,世界距离都让我俩给缩小了。
  “好的,没问题,柳先生,我这就回去给上级反馈。明天我们公司一定会派新人来签合同的,您可以继续祈祷不要看到我,心诚一点就一定会实现的。”我说话的时候笑的嘴角都快抽了。
  他点点头,对着门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出乎意料的,我居然没生气,心平气和的离开他们公司,回到自己公司,然后原原本本的将状况反馈给了我们部门老大,告知他创意通过了,但因为我这张脸和客户不投缘,他们不想和我多打交道,所以合同没签成,只要换个人去签就没问题了。当然,我省去了和柳程之间的私怨没说。
  我们部门老大耐心的听我讲完,就说了一句话:“展示做的肯定有什么地方让客户不满了。”
  这帽子扣的。好吧,我百口莫辩,他看的是结果,我该拿的合同没拿回来,他说什么我都没法辩解,那就让他觉得我是无能,展示的不好惹了客户吧,反正只要不要再让我去就行了。
  老大严肃的望着我说:“所以明天还是你继续过去,把单子拿回来。”我特别诚恳的说:“老大,客户是真的不想看见我,我再去也是徒劳,搞不好把这单子弄飞了怎么办?”
  老大气场无比强大的笑了一声说:“我相信你的实力,我不管你和客户之间发生了什么,把单子拿回来是你的责任,没人会愿意为你收烂摊子。”
  干不了还带逼着人干的?我叹口气对他说:“老大,我真的也是为了公司好,这单子飞了可是不小的一笔损失。”
  老大点头,犀利的望着我说:“拿不下来你就做好走人的准备。”我想对他说那你干脆开了我吧,但话到嘴边我咽回去了,凭什么啊?
  我依旧平和的开口:“真要我去?客户发火怎么办?”
  老大说:“那你也不要回来了。”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我憋成内伤还得陪着笑的出了老大办公室,其实这种结果我预料到了一半。太符合老大性格了,之前多少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是被他这么逼着完成的。我们这帮女汉子工作能力太强大,都给他惯坏了。
  要说工作上的事,我一直都挺受老大青睐的,今天闹这一出我自己都没料到,按理说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我不想辞职,马上要发年终奖了,凯萨明年上半年的狗粮和我的房租都仰仗这个,我不想自己累死累活大半个月的成果付之东流,更不想在公司辛苦成狗一年挣的奖金因为任性就这么和我说拜拜了。这是要给人逼死的节奏。
  罢了,去就去,大不了就是另一次祈祷失败,蕾娜都能给我折腾的不再绝育了,一个本来就应该签得合同也定能折腾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又站在了柳先生工作写字楼的一楼大厅里。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挺有做销售的潜质的,如果真被开除了,我不妨去试试。
  柳先生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我笑的特别温和的对他挥挥手说:“早,柳先生。”
  他没吭声,坐在办公桌前搅咖啡杯里的咖啡。手劲儿挺大,咖啡搅出来洒在他手上,看样子挺烫。
  “我也不想让你看见我,但是我上司和你一样无良,没办法。”
  他不做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依旧不理我。我这是欠了他多少孽债,要受这份儿气。我继续说:“说实话,除了蕾娜的事,我发自内心的不想和你有其他任何关系,但生活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他抿了一口咖啡,看样子是打算当我是空气,等着我呆不下去自己离开。他未免太小看我了。我笑了笑又说:“于是,如果你以后不想天天一大早就看到我,就签了合同,我保证不再让你在办公室见着我。”
  他听不出语气的投来一句:“你说话没一句是真的。”
  我不生气,笑呵呵的继续说:“帽子可别乱扣,我的话句句肺腑,我就不和你长篇大论一个胸怀宽广的男人应该做些什么了,咱们直接点,签了我立刻就走,你马上就可以不再看见我。不签我就继续和你聊聊,到午饭前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他还是不说话,我索性坐在了他屋内的会客椅上,翘起二郎腿说:“那么好了,昨天的创意我一定是没有给您展示清楚,我们再重新说一次吧。”
  “打住,我签。”他崩溃了。起身走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拿走合同飞快签了字递给我后,垂目看着我说:“谢谢,请你走吧。”
  “我也谢谢你。”我合上合同头也不回的走了,下了电梯才发现他的签字笔还夹在合同里,好像还是根挺不错的笔,虽然笔帽在他那儿呢。
  我打算不还回去了,反正互相不待见,回去给它配个套还能用,让空留着笔帽的人窝心死去吧。
  好了,楼主要去碎觉了,明天一早还要起来遛凯萨,各位晚安,明天见!
  大家可以加Q群(646167117)一起聊狗狗,聊聊这个帖子,或者其他的。
  @谦谦女子2017 2018-02-03 09:24:27
  什么,没有了???老板起床赶紧给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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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写写
  合同送给老大的时候,他表情严肃,但眼角分明藏着笑,太奸诈了。
  我坐回办公桌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柳先生喝咖啡的样子挺顺眼,看的我都有些馋了。
  隔壁桌美女小姜看到我边喝咖啡边转笔看网页,凑过来夺了我的笔说:“哇塞!童童,客户真大手笔,早知道我替你去。”
  “什么啊?”我被她这莫名的惊叹闹的有些茫然。她挥挥那根黑色签字笔说:“万宝龙的签字笔,你不会告诉我,是你自己顺路买的?”
  小姜这一咧咧,对桌小美也加入了讨论:“这玩意水货都一两千,这客户行啊!这么器重你!”
  我捏着笔仔细看才发现,还真是万宝龙的。亏了,配个真笔帽我还得倒搭不少钱。
  小姜一脸八卦加羡慕的说:“童童,你抓点紧,来个逆袭总裁之类的,那就是公司佳话了。”
  小美忍不住吐槽她说:“你小说看多了,童童又不是灰姑娘,论起来也算响当当的女王大人。再说总裁就算真有,签字笔不是纯金的都拿不出手。”
  “我女王么?”我还真一点儿没觉得自己傲慢。小姜对我说:“其实就是女汉子的尊称。”
  很好。我知道我嘴这么损是为什么了,都是她们教坏的。
  Skype上突然弹来老大的消息:“应客户的要求,风能的这个创意需要九位美女的健康笑容。会做成大型海报等一系列宣传产品,公司不打算聘请专业模特,咱们组姑娘们的笑容就很健康阳光啊,同时也会动员全公司女同胞一起参与进来,模特就选你们中的九位。这是一次绝佳的宣传自己的机会,没准将来你们谁被更大的广告公司看上,一举成名,怎么样,有没有很心动?快来积极踊跃的报名吧!”
  “给钱么?”
  “多少钱?”
  “给钱就去。”
  差不多十多条回复,全部都是这句。我没问,默默的打了两个字:报名。等着下面的回复。
  老大崩溃了一分钟后回了一句:“你们这帮现实的女人啊,本来就是为了节约成本……”
  Skype默了,刚才冒出来的家伙们全沉了。我把打出来报名删了,也打算默的时候,老大又爆字了:“给钱!拍摄当天管三餐,双倍工资!”
  “报名。”我很淡定的打字敲出去,等的就是双倍工资这句话。
  晚上统计报名的时候,除了几个怀孕的,基本上全公司的女同事都报名了,三十多个人选九个,竞争还蛮激烈。我运气不错,拍摄那天被选中了,而且居然还站在最中间的位置。
  我不太清楚这张海报会挂在哪里,但柳先生如果看的到估计又得郁闷好一阵子,一想到他会不爽我就特别爽,我这是要变态了么?
  创意上线之后反馈效果不错,客户给我们发了好评邮件,我粗略估计柳先生是没看到那张海报,不然这封邮件铁定夭折。算着蕾娜也快生了,又是一个周末,我下班后打包了一些便当,回家的路上我给他打了电话。
  “柳先生,蕾娜是不是要生了?”
  他听到我的声音心情估计又很复杂,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恩。”
  他没挂电话。我得寸进尺的又问:“明天我能带凯萨去看看她么?”
  “不能。”他回的很干脆。
  我心想,傲娇个什么劲儿啊。我不屑的打算挂电话了,他又说了一句:“她现在不能和别的狗打闹。”虽然他这句解释无足轻重,我倒是觉得挺舒服,说不出缘由的。
  “那我自己去看看她。”我说的是肯定句。
  已经再次做好准备他会挂我电话了,没想到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在哪儿,我接你,现在过来看吧。”
  我愣住。太阳已经落山了,我又一次有了它从落下去的地方升起来的感觉,这人的性格让人摸不透啊……
  周末我这种单身掌柜没约会,确实没什么事儿,但是怎么算着天也晚了,我独身去见男人好像有些不合适。可想来借口也没什么不对,看看狗而已。
  我犹豫了几秒,告诉了他我所处位置。
  “我不远,到了联系。”他说完挂了电话。
  十多分钟,他开车过来了。没带蕾娜,但我还是很自觉的钻到了后座的位置。他沉默的开车,不和我说话。怪人。
  “蕾娜现在吃的多么?肚子大不大?”我没话找话。
  他没理我,挺没趣的。
  本来以为他住别墅之流,没想到只是商务公寓,这边都是白领租住,没产权的房子,我不禁又好奇的问:“柳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他停好车子解掉安全带说:“蕾娜吃的不太多,挑食,肚子大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这人的反射弧不是一般的长!
  “以前有种恐龙,体型特别大,一般来说你在它尾巴上踩一脚,它半个月以后才回头。”下车后,我自言自语的跟在他身后走,他突然停下,我差点撞他后背上。
  他微侧着头说:“我开车的时候不说话。我不是本地人。你也没必要用恐龙指桑骂槐。”
  我骂他了么?我惊讶的看着他,他没理我继续走了。罢了,对他这种小心眼的人,没啥好解释的,看狗要紧。其实我本来可以不来看蕾娜的,过来的原因还有一个,顾米一直都想要凯萨的小崽子,我今天也正好趁此机会问他愿不愿意让一只出来。
  他住23楼,一开门蕾娜已经特别温顺的等在门口,给我一种错觉,她也就是只狗,换成人估计会像日本老婆一样温顺……我瞬间邪恶了。
  柳先生外表看似光鲜,家里和众多男同胞一样,乱到人瞠目结舌,我能理解,一个男人一条狗,屋子里铁定干净不到哪儿去。
  “你也是刚下班?我这儿有便当,吃么?”我好心的问。
  “不用。”他果然不给面子。
  半个多小时后,棒约翰的小哥敲了门,香喷喷的披萨。我不由得叹了一声,万恶的工资差距。
  蕾娜肚子确实大了一些,但快生了还不太明显,小狗估计是不多。我想起顾米的嘱托,对柳先生说:“小狗的去处,你想好了么?”
  他看着我,看表情是不太理解我的意思。
  “你总不可能也养着?大型狗有禁养令不说,万一不止一个,将来可都是会长大的。”
  “你有何建议。”他估计是真没考虑这个问题呢,问的中肯。
  我特温和的笑着说:“上次电影院你见到的那个姑娘,家里条件很好,住别墅有院子,你要是放心就给她一只。”
  柳先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是在思考,我又加了一句:“她可以给钱。”
  他表情瞬间又不对了。
  “在你看来,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衡量?”
  这个傲娇的男人,我和他非亲非故,朋友都不是,算作买卖交易也不可能缺了钱吧?他怎么就那么在乎这个呢?
  我耸耸肩说:“我缺钱,自然喜欢用钱衡量,而且我是明着直说,总比藏着掖着强。”
  蕾娜这时候从屋里叼出来一个东西,扔在地上扯着玩。是本台历,上面沾满了她的口水,虽然封面已经被扯碎了,但我还是看出来就是我们当时拍的广告,照片上的我就剩了个脑袋,笑的特阳光。
  柳先生也看到了台历,居然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他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我不在乎的笑叹一声:“当模特真可怜,形象就这样随意被践踏。”
  “我不是有意把台历给她玩的。”
  我抬头看他,他这是在和我解释么?哎?他今天很不一样?
  “没啥,反正是我儿媳妇玩的,儿媳妇不喜欢婆婆乃情理中的事,我是不会和她计较的,毕竟也是我儿子对她用的强,她内心必然也是极不情愿的。”我说罢拍了拍蕾娜的脑袋。
  柳先生本来正常起来的神情,又崩溃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我又一次强调了自己来的目的:“你好好考虑考虑,毕竟小狗的去向是很重要的,现在虐狗的变态太多,找不好主人就是狗一辈子的悲哀。”
  “我会考虑的。”柳先生好像也没有什么精力和我周旋了,想他应该也饿了,我也心疼手里快凉掉的便当,便告辞离开。
  打车回家的路上,我想告诉顾米帮她要小狗的事,也正好和她约明天去逛街,没想到这个电话打的极其不是时候。她那边有男人说话的声音,挺陌生的,不是章鱼。
  “童童。”顾米声音带着媚色,我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觉得她这种声线让我浑身不舒服。
  我问她:“顾米,你在哪儿呢?”
  “酒店里。”她倒是全不避讳。
  “你自己?”
  她咯咯的笑着说:“还有开房的朋友。”
  “顾米,你别胡闹。”我感觉她没说谎。她之前都只是说说,这一次居然来真的?
  “我没胡闹,这男人功夫真的不错。”说着顾米电话那边传来了男人的笑声,我凝眉无奈,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顾米这样的家庭条件,就算是玩也有乱玩的资本,但作为朋友不劝解她好像不对,可我劝点什么呢?
  “你们用套了么?”我说完这句话,司机师父很明显的踩了一脚刹车。我看到他在后视镜里瞄我,我小心翼翼的往车门边上靠了靠,力争他别看到我。周围车不多,天也晚了。我还是不要进行无意的心理暗示了,最近女大学生失踪的多……
  “童童,你太萌了。我能说我想笑么?我开着免提呢。”
  我一点儿都没有玩笑的心情,叹口气问她:“顾米,你在哪儿呢,完事了么,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开车了,在考虑要不要再来一次。”她语气玩味。
  “章鱼知道了……”
  “别给我提他!”我话都没说完,她直接打断我,火了。
  果然,症结在这儿呢。我平心静气的对她说:“顾米,你把免提关了,我和你说几句话。”
  “你说。”
  “你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乱来,你和章鱼这个样子怎么组建家庭?玩心都这么重,你这样真的不好。”
  顾米总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唠叨,老妈子,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说,闺蜜就是如此,总有一个潇洒些,一个谨慎些,我总还是希望自己的话是能被她听进去的。
  顾米淡淡的笑了笑说:“童童,这是公平的做法,知道么?因为我这样才会对章鱼不计前嫌的好,你能明白么?”
  “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
  她说完就草草挂了电话,我心里不是很舒服,但也没有办法。
  章鱼在两个人坦诚这方面做的很不好,这和他身边那群朋友有脱不开的关系,泡吧混迹夜店习惯了,总是不缺女人的。顾米发现过几次,他每一次都是痛彻心扉的说改,顾米从相信变成不相信,这一次居然自己都选择了乱来。
  没结婚的男女,不受法律约束,如果道德上又不觉得有错,那就真的没什么是能约束的了他们的了,除了感情。我不禁笑出声,感情,有时候是比道德还廉价的东西。
  付车钱的时候,我看到钱包里折成心形的一百块钱,它深藏在钱包里很久了,是我前男友和我一起叠的,他说这就代表他的心。
  “师父,我没带钱,这个您收么?”我把百元红心递给他,他三两下展开验了真假,沉默无声的给我找钱。
  叠的时候费劲,拆的时候容易。钱是真的,心是假的。找回来的零钱皱皱巴巴,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布满了多少细菌。这就是感情给我留下的痕迹。其实不愿意回忆,只不过想起那个几乎要和我谈婚论嫁,但突然跟着一个比他大了将近十四五岁的离过好几次婚的富婆跑了的男人,我就恶心。
  我走到楼道门口的时候有手机短信。低头看了一眼,柳先生发来的,他说:“同意。”惜字如金的男人,就装吧。我懒得理他。
  我妈的电话接着就打进来了,多事的周末,压制不住的烦躁感。她目的明白不过,相亲。我没接,任由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最起码等我先把饭吃完。
  顾米拯救不了我,明天闲着没事儿干,除了相亲好像真没什么选择了。没等我饭吃完,我妈短信直接飙了过来,明天的时间和地点,我招架不住打了电话过去,她明显因为我不接电话生气着,不想和我说话将电话直接扔给了我爸。
  我有一种想把面前的便当狠狠砸出去的冲动。
  我爸估计是躲到大卧室去了,有关门的声音,他说话声音也很小:“童童,你别和你妈妈生气,她也是担心你。”
  我抬手抹抹没掉出来的眼泪说:“爸,哪天我神经病了,或者干脆自杀了,就是她逼的。”
  “别胡说八道,快点呸掉。”我爸说完自己一边呸了半天,边呸还不停的催着我。我呸了,我爸才咯咯的笑了,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其实,我周四的时候陪你妈去医院了,大夫说她更年期快到了,很容易心烦,你就理解理解,好不好?”
  “自己更年期就把女儿逼成抑郁症么?”我还是没好气,我爸已经尽心的当着和事老:“她就是想让你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
  我不屑的喷到:“多少女人不幸的婚姻就是父母这么逼出来的!”
  我爸说:“爸爸是支持你的,相亲这种事走马观花去看看,有缘分就谈谈,没缘分就算了,心态放平和。你自己也抓点紧,找个合适的带回家来,你妈肯定就不会这么火急火燎了。”
  我沉默。
  “她身边那群小姐妹家的儿子女儿好几个都打算要二胎了。”说到这里,我爸声音又低了一个档次,也开始吐槽:“关键是那些人实在太烦人了,有事没事非要来刺激你妈,真是交友不慎。”
  “那些阿姨家的哥哥姐姐都比我大好几岁呢好不好?在我这个年龄他们也没结婚呢好不好!”我还是很火大的大喊大叫,但想来对我爸发脾气也不对,喊完我又有点后悔。
  我爸赶紧安慰我:“好了,好了,晚饭吃了么?明天晚上回来吃吧,爸给你做糖醋排骨。”
  我哼哼了一声,没有怒气了,空留几分无奈。这种抓狂的感觉已经开始伴随着睡眠进入我的梦境,好多次我都在睡梦中惊醒,因为我妈那种让人看了就烦躁的眼神,还有她逼着我感觉整个人生除了相亲再无旁她的压力。
  我想起古代一种刑罚,往人脸上贴黄纸,扑水,再贴再扑,直到憋死,我觉得心就在受着这样的刑罚,离死不远了。
  便当没吃完,没心情吃了,拿起手机给柳先生回消息:“我们一定给钱。”
  他过了一会儿回了条消息给我:“明天谈谈。”
  我承认我不厚道,自己不爽就把不开心引渡给他人,可是……
  一个念头从我脑海中油然而生。
  去弄点吃的,下午再来,看不够的可以加Q群(646167117)一起聊狗狗,聊聊这个帖子,或者其他的。
  “柳先生,我知道这样要求非常非常不对,但是,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救命的忙。”我飞快的发了消息给他。发完消息我就后悔了,我这是真找不到男人了,被逼无奈也不应该打他的主意。
  “说,我权衡。”
  我又说:“算了,没事,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合适。”
  “陪你相亲么?”他回我,我几乎要给他好几十个赞。我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个年龄没结婚的女士常碰到的几大难题之首,被逼相亲。”
  说的倒是合情合理,好像他很了解我这个年龄的女人一样,想归想,偶尔的马屁还是需要拍拍的,不然就真没法相处了,我告诉他:“你挺聪明。”
  “可以。”他又说,不知道可以是答应了还是什么?想着他很讨厌我提钱,花钱雇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换个方式也许能成,我说:“作为交换,说吧,你想要什么,哪怕你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也成,我尽量做到。”
  “你说话不靠谱,尤其是这句。”他回。
  这人真没意思,我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平躺在瑜伽垫上做腹式呼吸。
  他短信接着又来:“人和人之间的交往,除了钱和交换,是还有别的东西的。”
  “比如呢?”我问他。
  他过了一会儿回我:“好吧,我不同意去。”
  这不是纯粹吃饱了撑的么?我丢开手机,心情差到了极点。
  周六见的这个男人,其实我妈是不太同意的,只不过我那个媒婆阿姨实在热情,说的好像我要是不见他这辈子都会后悔一样。
  我本来就和我妈怄气,根本懒得收拾打扮就出了门,穿的还是遛狗的布鞋。我妈看见我,若不是有外人,估计她得踹我一脚。
  相亲的地方选在某茶楼,去的路上听阿姨说这人离过婚,有孩子,我妈的脸更像是抹了一层锅底灰,要不是和阿姨有很多年关系了,估计她得骂阿姨是故意来埋汰她的。
  挺好,这下我又不用担心了。
  我们到的时候,那男士已经到了,他站在二楼楼梯口等着我们,看到我妈和我很礼貌的打了招呼,将我们带去了座位,更是有轻重的先给我妈倒了水,然后是阿姨,最后是我。
  我妈本来特难看的脸色好了一些,但还是阴着。
  男人叫袁哲,属马。一米八的个头,岁数不小长的却很精神,衣着整齐得体,干净大方,笑起来很柔和。比我大九岁。某事业单位正科,带一个七岁的儿子。前妻净身出户,留下一套一百六的房子,四十多万的车。
  物质条件我妈肯定过关,工作也不在话下,唯一问题就是,离异,有孩子。
  张阿姨适时开口:“小袁,其实一直都想介绍你和童童认识,但因为很多因素耽搁着,今天童童妈妈和她一起来,咱们也不说多余的话了,你大致条件我都给她们说过了,你自己再来解释解释吧。”
  “你好,我是袁哲。”他对我开了口,我还挺诧异的,一般不都是先去溜须有可能是未来丈母娘的人么?我也礼貌的回答:“你好,顾潼。”
  “可以先和阿姨说几句么?”他笑着询问我的意思,挺有心计的男人,两边都不得罪。我无所谓的示意他随意。他这才看向我妈说:“阿姨关心的应该是我的婚姻状况和孩子的问题。”
  我妈不置可否。
  他平静的说:“我前妻出轨,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状况。”
  “一般来说,妻子出轨,做丈夫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小袁你说是不是?”我妈说话一点儿都不留情。
  他淡淡一笑说:“阿姨说的是,我确实有责任。”
  “我就是陪着女儿来看看,其实没有太多干涉的意思,你们好好聊聊,我和你们张阿姨先离开,婚姻大事到底是自己的意思,我们让你们碰头认识就可以了。”我妈说罢拎着包直接走了,张阿姨还挺不好意思的赶紧跟了过去,走前还给我使了个我没看明白意思的眼色,估计是想让我摆平吧。
  相亲这么多次,我妈先离场的还是第一回,这是有多不给人家面子。
  说实话,我对这个男人印象倒是不差,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失态,我妈离开的时候他面色不惊的起身送她,之后回到桌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依旧温和的笑着。
  我不想承认我有大叔癖,但他给我的感觉比之前所有的相亲对象都好。我妈估计是想着我不喜欢相亲,打发了这男人也就完了,但我还真就生出几分想和他聊聊的感觉。
  “说说你的宝贝儿子吧?”既然他肯很开明的直面自己的离异,那么孩子应该也不是不能谈及的话题。
  他温和的笑看着我说:“上小学了,不淘气,是个懂事有礼貌的孩子。”
  我点点头道:“这个年龄的孩子对后妈的抵触心理很强。”
  他低头微微一下说:“实话说,是他鼓励我相亲的。”
  “哦?”这还挺让人惊讶的。他继续说:“他说希望我能找一个对他好的,就这点要求,别的都随我选择。”
  “袁先生的条件确实不错,但随意选择是不是说的有些夸口了。”
  “可能让你误会了,我道歉。我的意思是其实我没什么大的要求,只要对孩子好就可以了。”
  “所以说,还是给孩子找后妈是么?”我的刺头本性也上来了。
  “我知道未婚女性对这一点会很抵触,会认为我的关注点是在孩子身上的,并不是公平的恋爱,但婚姻和恋爱不同,婚姻承载的是责任,可我更愿意先开始一场不错的恋爱,如果她觉得不错,再选择婚姻也无妨。我的优势在于有一些婚姻的经验可以分享。劣势是我老了。”他说罢自顾自得笑了,最后补充了一句:“是不是很自恋,这番话的整合需要感谢张阿姨。”
  “是挺自恋的,大叔通病。”我笑了。
  “其实我没有大叔的优势,并非多金,温暖,单身,等等。我劣势太多,所以才一直都不敢相亲,说实话今天能见到你,挺意外的。你是我离婚后第一个相亲对象。”
  “感觉如何?”
  “你和你母亲是不是在闹别扭?”
  “怎么看出来的?”
  “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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