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就看到了李吉,他一脸怒火的站在柳先生背后,抓奸一样的看着我,他身后是拐走他的那个老女人,接着是章鱼,翟璐,还有那个钢管女,他们都笑的很奸诈。
我惊醒,手机的闹铃声在耳边渐渐真实起来。我这才看清还在自己卧室里,凯萨把大尾巴搭在我身上,翻着肚皮微微打鼾,感觉到我动了,它一脸不爽的抬头看我,下床抖抖毛出去喝水了。它也是个狗精,知道我是不让他上床的,这会跑得还挺快。看看太阳,天已经亮了。
我起来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看自己,浑身酸痛,面门淤青,一脸苦相的大吼一声,我恨周一!
公司的妹子们看到我都一脸惊讶,我只能解释遛狗时被发疯的凯萨拽到,面门跌在了路牙上,青了。这是什么烂理由。
中餐的时候,柳先生发了一条消息给我,四个字:流言可畏。这个怪人,工作日说这种神经兮兮的话来,是什么意思?
下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先是邻桌的姑娘问我最近是不是恋爱了,接着就是例会时同组的女汉子们一个个诡兮兮的看着我,喜欢我的揶揄几句开个玩笑,不喜欢我的冷言挖苦暗嘲热讽。
总之,就是两句话,顾潼你这有才的手段高超的出手就得的女人,顾潼这个不要脸的不知道用了什么诡计的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女人!是怎么挂到客户公司高管的!
我下午茶时分钻去公司所在科技园两栋楼之间的悬空天桥上打电话给柳先生,他好像就等着我呢,接了电话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我没想到帮你忙居然成为助长你嚼舌根的理由,既然说好是假的,为何要在公司之间传播这样的消息,你这么造势,是想作何?”他一番话说的我直接愣住,浑身肉皮没一处不痛的,连反驳的力气都差点被风吹跑了。
“你什么意思?”我平心静气的问他,看样子确实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且不说这流言是从何而起的,至少让他难做了,我就有一些难以推卸的责任。
他不说话,我气不打一处来,卯足了劲儿抽风一样的在天桥上对着电话喊叫:“晚上!你给我出来!我给你解释清楚!我告诉你,舌根子不是我嚼的,流言到底哪里起的都没闹清楚,凭什么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柳程,柳先生,我告诉你,我只不过拿了你一支签字笔回来,看见我和你说过话的同事一个都没有,我们公司看我不爽的人有,却还不至于凭空捏造!倒是你身边的那些个助理小妹之流,你自己先问问清楚,再来和我凭道理!我也是流言的受害者,你以为我愿意和你牵扯在一起去?你未免太自恋了!”
我一口气直喊的声音嘶哑,挂了电话眼角微凉,心想今天风可真大啊,吹的我头疼欲裂,吹的我眼睛都不对劲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风依旧很大,柳先生自我挂了电话再没有任何消息,亏我昨天晚上还做梦想他,这什么人啊!
我不想再理他,也懒得打电话再给他解释,我和他好像陷入一个莫名其妙的圆圈,起点是无休止得争吵,随着轨迹的改变慢慢缓和,然后回到原点,继续吵,如此反复。
快入秋,路边梧桐的叶子偶见飘落,被风卷起来打着旋儿,苏州的黄昏总是短暂的,稍有不慎就黑了的感觉。我裹了件登山服站在楼下看着凯萨四处寻觅别的狗留下的气息,脑子里不偏不倚的就想起来那天被柳先生抱在怀里护着时候的感觉。再一结合他今天的态度,我越发觉得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夜晚有蝙蝠从小区路灯的亮度之下一闪而过,流浪的猫惹得凯萨想扑过去咬,我叹口气,责问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关注环境了,也许是实在不想被心事所扰吧,我没心没肺不烦恼已经很久了,自李吉让我彻底失望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如今这又是怎的了?我莫不是,真喜欢上了?那未免太丢份儿。
我带着凯萨上楼,手机上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柳先生。我在犹豫要不要回拨,他又打了过来。我接起电话,语气不好的打了招呼。
他隔了片刻才说话:“吃晚饭了么?”
我冷笑一声:“你神经本质是不是又发作了?白天公司一张脸,晚上又是另外一张脸?你以为你是扑克J啊?柳先生,拜托您,现在天黑的早,我这人对恐怖片不感冒,陪不了你玩,拜拜!”
我说罢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吹着寒风和凯萨回家,一边骂自己爆脾气,一边后悔,我这是脑残了,耍什么威风呢?面儿上又顶不过去,说什么都不能给他打电话。
就此绝交算了。
我家楼道门口立着一人,不是柳先生是谁。黑夜中,我嘴角上挂了笑,本来僵着的心好像一下子就化了,但病态的自尊作祟,我低下头就打算绕开他。
他没让我得逞,拽住了凯萨的狗绳子,拦住我的去路。我调节好表情抬头一脸死鱼相的看着他,也学他装着深沉。
“我请你喝咖啡。”他说。
他穿的不多,面容平静,微笑。我突然就很讨厌他这种表情和感觉,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让人猜不透。我讨厌猜不透的人和事,相比过去青涩年华中对人和感情的态度,我虽未结婚,心态却已苍老。我讨厌麻烦,不喜欢推敲,更不爱模棱两可。
“你先松开,我送凯萨上去。”我说。
“带着他吧。”他说罢未经我同意将凯萨绳子从我手里拿走,拉着它走,凯萨那混账居然就跟着去了。没良心。
他让凯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它以前没坐过那里,此番有些紧张,柳先生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给它旁边的车窗打开一些,它一吹风就安静了不少,还挺享受。
他系好安全带微回头对我说:“阿拉斯加是种很神奇的狗,每当有风吹来,它们都会骄傲的仰起头,迎着风的方向,眼神自豪,姿态英朗。”
我偏头不看他,不冷不热道:“别玩文字腔,我俗。”
其实我内心是触动的,原来他也爱阿拉斯加的这一点,每当风起我就喜欢看着静止下来的凯萨,面朝风来的方向舒适的闭上眼,骄傲,自豪,英朗。
我用不来这么文雅的词汇,却很理解他和我相同的心情。
“还在生气?”他默然望着我一会儿,开口询问。就好像白天发生的事儿并非他所为,亦或者他所认为朋友之间的接触,那样的争吵根本不算什么。也罢,本来和他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心里会如此不舒服也是因为我的在乎过度,我的错。我冷冷的看着他,淡然开口道:“我是柳先生心目中乱嚼舌根的人,都认定了还在乎我生气不生气?”
他微垂双目,酝酿许久后开口道了一句:“我只是不喜欢,平静的生活再次发生改变的感觉。”他说罢发动了车子,不再是谈话的好时机了。
我一个人沉默的坐在后排位置,细细品味着他的这句话,再次。之前又发生过什么?感情中的打击,无外乎背叛,抛弃,无奈分开那几种。向来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我居然有一种迫切想知道的念头。我不八卦,生活态度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就是想知道他之前发生的故事,也许之后我就能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阴晴不定的扑克脸。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处禁地,我明白其实是不该闯的,和盗墓一个道理,明明知道不该闯,结局往往都是闯的头破血流,这就是人。
柳先生带我去的咖啡店并不在几大咖啡酒吧集中区,门口蹲着一只金毛,一动不动,嘴里叼着牵引自己的绳子,被过往的人逗弄也没动静,雕塑一般。
凯萨堂而皇之的走到它身边,在它身后的墙角尿了一泡,领地被侵犯的金毛,头都没回,性格顿时又高了好几个档次。
“咖啡店让狗进去?”柳先生拉着凯萨要进门,我拦住他问。小狗也就罢了,如此巨大的狗一般都是被禁止带入公共场合的。柳先生微笑着应了一声,推门进去。
店主文艺范儿的过头,店门用的是八十年代那种弹簧门,木框上的油漆斑驳,中间是透明玻璃,贴着正在营业的字样,很复古,还挺有感觉。高中时代听周杰伦的半岛铁盒,一开始便是一声吱嘎门响,接着是风铃的声音,想象过很多次这种情景,便在今天得以实现。
店里灯光不强烈,大部分光源来自落地灯柔和的投射,客人不多,看书谈话者都有,吧台后的女子约莫三十多岁,身上透着更浓郁的文艺气息,皮肤干净,消瘦,卷发一把抓起,有几缕会越过肩头停留在胸前。
“程来了,这不是蕾娜?”女子从吧台后过来,亲密的和柳先生还有凯萨打招呼,看向我便只淡淡一眼,就没了别的关注。
我对她局促的笑了一下,她并没有像客人一样招呼我,想必料到我是和柳先生一起来的。也许是我想多了,我觉得她对我没什么好感,就如我对她一样。
“姐,这是顾潼。这是我表姐,马凌。”柳先生为我们介绍彼此。原来是他表姐,我敌意少了一些,她却依旧一副清高模样,我倒是瞬间就原谅了她,文艺青年通病。
“喝点什么?”她总算不用鼻孔看人了,走到吧台后拿了两只干净杯子出来。
“拿铁。”柳程说完看向我,我望着他姐说:“香草拿铁。”
她淡笑一下,不明意味的。她和柳先生都是怪人。想想也说的通,她一定是知道柳先生过去老底儿的,那我没准或多或少的就造成了什么巧合。
“去那边坐吧,爱肯拿的狗粮大狗吃过么?”马凌弄咖啡的时候问我,同时店里的助手从后面拿了狗盆过来,原来这里除了卖咖啡还提供狗粮。
“牛羊肉有点过敏,三文鱼的可以。”我回答。马凌看着我笑笑,又继续忙自己的。
柳先生在我表现出不爽之前,将我带去了座位上。
“你姐真拽。”我实话实说,本来气儿就不顺,我没必要生这种闷气。他难得表现出微微愧疚的表情道:“她性格如此,特立独行惯了,并非针对你。”
我结结实实的白了他姐方向一眼,专门让他看见的。我有些理解柳先生有时候为何如此讨厌了,原来他们一家人都这种德性,都这么讨厌。
“我为今天的态度道歉。”柳先生接过她姐姐送过来的托盘,将上面其中一杯咖啡递给我。我接过来喝了一口,没有答话。他一直从容的坐着,静静看着我,下一秒钟,我转过头笑看着他说:“好吧,我原谅你了。”其实我早就不气了,只是心里这个梗,扭过来需要时间。
“凯萨的狗粮好了,程,你去喂,我和顾小姐说几句话。”马凌指了指助理,她此时正端着狗粮示意我们可以去后面的房间喂狗了。柳先生见我没什么反对,就过去了。
马凌坐在我对面,目光犀利的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心里什么黑暗的事情扒出来一样,咱身子正不怕影子歪,况且也没啥可挖的。
“我还真没从你眼睛里看出什么来。”她说着笑了,嘴角有两个小酒窝,倒是挺好看,可我看不顺眼。
“你想看出什么来?”我一脸讥讽的问她。
“你是程带到我这里来的第二个女人。”她一字一句说罢,专注的看着我又补了一句:“八年以来。”
“哦。”其实我想说,你在你弟弟面前没啥地位,不经常带女生来给你看,用这个给我摆什么谱呢?她倒是直接,开口又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不怒反笑的望着她说:“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们聊吧,我们有空再叙。”马凌看到柳先生从后面出来,立刻起身回吧台去了,绝不拖泥带水。怪异的女人,我还真不打算和她叙。
我低头看着桌边玻璃器皿里的水培植物,琢磨着柳先生他姐那句话,八年以来的第二个女人。这八年时间,他不会真的出柜了吧?不然他这样条件的男人,至于素成这样?
我喝了一口咖啡,仰头看见他的脸。灯光营造出来的特殊气氛,映的他与白日里有所不同,自然光下他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换成人造的暖光,反而有了润色。
我知道他是貌相好的,却没有真正仔细观察过他,浪漫的气氛,暧昧的情调,我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他头发理的整齐,脸型略长,鼻梁直的抢眼,眼睛略长,内双。和小说男子一般,唇薄,这样的人据说性子也难免凉薄。
他确实是好看的俊朗男子。工作日见他和周末不同,即便是在夜晚,也少了一份慵懒,多添一份英朗。
“咖啡不错,难怪拽成那样你也来。”我语调正常了,意思其实还是横着的。
他但笑不语,只喝着咖啡,我看向他手指位置,没有戒指的痕迹。我最近的观察角度真的是越来越奇特了。
他说:“以后有空你也可以常来,带着凯萨一起,我姐周末白天晚上都不在,我有时候会来帮忙。”
“你是想我来看你么?”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他就一愣。
“开玩笑的。”我吐吐舌头,心却有些慌。
柳先生换了个话题:“蕾娜的小狗长的不错,现在已经能自己爬出窝了。”
“哦。挺好。”我点头,将注意力都转移在咖啡上。果然,和柳先生聊天,分分钟出戏。
冷场。好在咖啡店有音乐,随便听听装装十三也是好的。顾米电话打过来,我接起来就听她一阵大哭,吓得我腾的就从椅子上坐起来了。
“童童,我要死了。”顾米惨叫一声,演戏的成分比真实多。
不用想,她又被她爸妈骂了,以前无数次以这样一句话开场的时候,都是这个原因。
我缓缓坐下来问她:“银行卡又给没收了?”
顾米吸溜着鼻子说:“你快来救我,这次你不来我就真死给他们看,刀子就在我手里呢,我现在就割腕!”
“好,你等着我,千万别死,我这就过去。”我说完这话,看到柳先生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无奈的摇摇手机说:“朋友,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寻死呢,人命关天的。”
柳先生笑:“我没看出来你紧张。”
我给他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笑容:“得,今天就这样吧,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先走了。”
他没和我道歉,又问:“你不想知道流言是哪儿来的?”
我起身了又回头道:“您还甭说,我真不想知道,这世上就两种事,关我屁事和关她屁事。嘴在别人脸上,你我都管不住。”我说完要走,被柳先生拉住了手腕。柔和灯光下,他眼睛很亮,微仰着头看着我,笑容像朵徐徐绽放的玫瑰,如有形香气一般扑在我脸上。
他说:“你想过尝试一夜情么?”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我承认,现在很多女人都爱大叔,要我说其实大叔不靠谱,感情上不是他被人弄残废了,就是他喜欢把别人搞残废,总之不是天赐良人,因为良人早就结婚当爹了。我说柳先生最近怎么像重生了一回呢,闹了半天所有一切在这儿等我呢。
我没生气,很平静的看着他笑:“我跟你发生不了一夜情,那需要是陌生人,没见过,手机号码,家庭住址都不知道,天亮拍屁股走人,这辈子都不见的,那才是一夜情。”
我普及概念的声音不大,我到底还是存了给他留面子的心。
他依然看着我:“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我们能试试。”
我被他逗笑了,问他:“你《红高粱》看多了?没病吧?喝酒了?忘吃药了?受刺激了?神经了?”
他对答如流,毫不含糊:“我没喝酒,不需要吃药,没受刺激没神经,身体健康,正常男人。”
“行,周末。”我说罢转身走了。
凉薄凉薄,他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到底还是跌入俗世,和众多男人一样,逃不开那东西控制。
其实我心是难受的,就好像用洁白的雪堆砌起来的雪人,愣是叫人用乌黑的鞋底子在肚子上给了一脚,雪人没倒,看着却闹心。
不是青葱少年了,爱情不必那么纯洁,两个互相有感觉的人上床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我并非小女孩子,他也定然经验丰富。他做过我梦中的男主角,我也可能为他献过镜头。只是这样直白的提出来,在没有彼此表露过任何好感的时候,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我对于他来讲,只是个女人。仅此而已。
我到顾米家的时候,她爸开车刚离开,她妈也穿得不俗,看样子是有应酬,但顾米闹着走不开,见到我如获大赦,交代了几句,将顾米的钱包塞在我手里,也赶紧离开了。
我站在楼梯边上发愣。
“童童?”顾米小声的在楼上喊了我一声,我这才回神,快步跑了上去。她穿着睡衣没啥形象,抱着我哼哼唧唧,眼睛都哭肿了。
“怎么回事。”我问的有气无力,顾米感觉到了,扯着我使劲晃晃说:“你怎么也没精打采的?”
我只能搪塞:“恩,上班累。”
顾米拉着我去了二楼的衣帽间,正中央的架子上,一条夺目绚丽的婚纱撑在那儿,换做平时我一定会惊呼出声,可现在也只是看看便完了。
“章鱼今天早上送过来的,说是打算提前婚期,又提起了领结婚证的事,我爸妈居然当着我面就同意了。”
我决然开口,斩钉截铁的说:“米,你不能和章鱼结婚。”
顾米望着我问:“怎么了?”
我把在夜总会的见闻告诉了她,其实打算这个周末当面告诉她的,没想到今天会来看她。顾米拉着我的手,面无表情的垂目,没有答话。我将她抱在怀里,她压抑再压抑的控制着自己,可我肩膀还是渐渐湿了。
我知道她为何如此。就像一直怀疑自己有病的人被医生确诊得了不治之症。她虽然和章鱼争吵,告诉我找了私家侦探跟踪无果,都是心底里还存着几分残念,骗着自己所有得怀疑都是假的。
她嘻嘻哈哈,在外面乱玩乱来,其实都不动真感情。她生活的这个圈子,情欲和情感是划分的很透彻的。她和章鱼身体都出过轨,可精神上却一直步调一致。这么说可能有些让人接受不了,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
顾米离开我的肩膀,抬手擦擦眼泪笑着说:“童童,别笑我哭,我只是觉得太对不起我自己了。”我帮她抹去腮边的眼泪,心疼的说:“你就别逞能了,难受就说出来,仅限今天,说完就过去。”
顾米嘴一撇,崩溃的又哭了,边哭边说:“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了,真的。”
“是,阿猫阿狗也有感情了。”
“他这个混球!怎么可以这样,说好就是乱玩都不动真格的,只要爱惜身体,只要不动真感情!”
我想安慰她说,可惜那个女人是翟璐,她貌不惊人,但却有着很多女人终其一生都学不会的本领,骚气冲天,男人一边鄙视着,一边被吸引着。
顾米继续哭恨着:“他是来真的,和那些一夜情的外围女不一样,他这一次是对翟璐动真格的了,很多苗头都指向这个事实。”
不说顾米,其实我都感觉到了。章鱼以前绝不带除顾米外的女人出入公开场合,翟璐能出现在我们吃饭的地方,能厚脸皮跟我们看电影,能在夜总会和章鱼一起出现,说明她是有把握的,章鱼即使对她没有对顾米感情深,也绝对已经不是炮友级别了。
顾米哭完缓和下来的时候,单手挑着婚纱裙摆对我说:“人啊,感情就是沙漏,里面沙子就那么多,多分给一个,给另外一个就少一点。”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反正沙子不会消失,无外乎分给谁而已。
“米,我给你个建议。”
“你说。”
“考虑考虑魏莱。”
“你不觉得对他不公平么?”
我冷笑:“对一个男人,你如果一开始就考虑是不是对他公平,你就输了。他既然选择爱你,就有义务包容你,帮你抚平感情的伤,做不到,他就没资格爱你。”
顾米抬手摸了摸我的脸,一脸关切的问:“你怎么了,突然对男人咬牙切齿的。”
我承认,因为柳先生,我对男人要彻底失望了,李吉那个渣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出现的感觉,因柳先生一个要求,让我坠入谷底。
“你还记得那个柳先生么?”我问顾米。她想了想说:“电影院那个?”
我点点头。她笑的一脸诡兮兮的说:“你是不喜欢他?”
我想了想,再次点头。
顾米肿着眼睛还不忘八卦我:“说吧,他怎么惹你了,还惹的你人生观感情观都要变了。”
“他是神经病。”
“恩,基本上互相吐吐槽,掐掐架,在一起的更快。”
“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今天告诉我,想和我上床。
”
“那就上。”顾米答案抛的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我瞪大眼睛看着顾米,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对我点点头说:“你性经验太少,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顾米说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又开了口:“李吉和你掰之前其实和我聊过一次,他说每次和你做,和抱着木头桩子没啥区别。”
我说不出话辩驳,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事实。
顾米说:“童童,我知道你思想里有很传统的东西,能在婚前跟了李吉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但恩爱本来就是两个人都很享受的一件事儿,女人凭什么就必须被道德禁锢?你要知道在外国,一个女孩儿在婚前平均经历的男人都在十个以上。而咱们传统老思想束缚的女人们,平均经历只有半个,也就是说,两个女人里只有一个有过。多可悲?婚前不试试,万一婚后男人无能,一辈子不幸福。”
“你思想太开放……”我被她说得一阵脸红。
顾米来了劲:“我告诉你,不管他是不是只是想和你做了就走人的人,你必须明白,你是不吃亏的。这种事,如果能觉得互相享受,那你和男人就是平等的。如果觉得男人完事就甩了你是不负责任的,那说明从一开始你就将自己看低了。”
我脑子嗡嗡作响,最让自己接受不了的是,我觉得她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做好措施,我们女人不能受伤害。”顾米拉着我回到她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两盒冈本,郑重其事的塞给我后说:“然后就该摸的该看的,一个都别少。”
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半晌后我木讷开口:“我觉得,你在引我入歧路。”
“得了吧,你记住,女人一生只有两个男人,第一个,第二个。”
顾米说完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实在深奥。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打算去把魏莱办了。”她吸溜吸溜鼻子,眼睛红得兔子一样就钻到衣帽间找衣服去了,然后真的打通了魏莱的电话。
我有一种坑了某孩子的愧疚感,希望他被我坑的开心,坑的快乐……。
顾米开车送我回家,之后要去哪儿她没详细说,我在车上和她谈论了《红高粱》里的感情,余占鳌对九儿说我要睡你时候的冲击力,柳先生那番话不亚于此。
顾米倒是难得沉默,不打电话不听歌,认真开着车,听我说话,又让我想起他。
到了地方我下车,顾米叫住我,不像是开玩笑的对我说:“余占鳌要睡九儿的时候,其实已经喜欢她喜欢的不可自拔了。”
说罢,顾米开车走了,剩我一个人在风中瑟瑟。
她意思是什么?他喜欢我?不会吧!余占鳌是抗日战争年代的人,没文化杠子手一个。柳先生……新时代某公司高层,有知识有文化最起码懂点男人女人之间的修养吧?表达感情的方式都这么露骨是不是不合适?
我回家给凯萨喂了水,章鱼发了一条短信给我,问我是不是和顾米说什么了,她不肯接他的电话。我没理他,以前他们吵架,就算再怎么样我还是会帮他说说话的,如今,我不愿意了,理由我想他比我清楚。
晚上睡觉前我上网翻了很多一夜情的小段子,好结局的,凄惨下场的,骂娘的,喊爽的,总之没给我任何启发。
“你今天晚上要是不上床来挤我,我周末就和柳先生上床。”临睡觉的时候,我对趴在地板上的凯萨说了选择,它一脸萌呆的看着我,不置可否。
一向睡觉很沉的我,夜间醒了好几次,直到天亮。
整一夜,凯萨都趴在地上,期间翻了好几次身,就是没上床。
周四的时候我收到顾米的短信,说她和章鱼彻底吵翻,周末打算把婚纱毁掉,问我有没有时间陪她去做这件事,还说如果我已经和柳先生约好,那她就不打扰我的好事。
我这才想起来,我这两三天都没和柳先生有联系,因为不负责他们那个项目,我就把他给选择性遗忘了。他倒是也没理我,弄我的很尴尬,问还是不问?问显得我不矜持,有倒贴嫌疑,不问……他会不会也觉得惹怒我了,再也不敢来联系?
真矛盾。
我给顾米回短信,告诉她我如果有时间就陪她一起去,她倒是没追根究底。
一直到周五下午茶时分,我觉得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没短信没电话,除了邮件里客户的各种要求,我如同和外界断了联系。
想避开高峰期提前下班,出公司的时候又下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没带伞,冒头冲去公交站,衣服潮了,不是我那班的公车过去了一辆又一辆,我等的那辆却说什么都不肯来。
下班高峰期还是到了,雨已经下的漫天彻地。
我身边挤着没带伞的人,皆是被虐一周后满脸的疲惫,我时不时抬头看看公车的方向,默念着雨快点停,车快点来。
有私家车行过,接走了公交站台上的某几个人,赚取周围一片艳羡的目光。
水积的深了,我往后站站,以免速度过快的车经过将泥水溅在身上。
棕色宝马停在站台边的时候,我捏着公交卡心情不好的低头看着湿了一半的布鞋。直到听到有人喊我:顾潼。
我抬头,柳先生隔着右边车窗看我,脸上本以为叫错人的尴尬神色消失了。
我等的公交车来了,被卡在路口红灯的另一端,但总算是来了。人群开始蠢蠢欲动,计算着在哪里能够最快的挤上车。柳先生的车挡着他们的位置,惹得一片不满。
“上车。”他说。很淡然。
我成功被周围几个人怨恨了,拖着不上车估计得惹来白眼,我骗自己上车是为了方便大家,默默打开后车门钻进去,好在他车的玻璃够黑,关好车门外面就再看不见我。
他不再说话,开车。
我听到心脏扑通跳的声音。他的侧影在我眼中,浑身没雨,干燥的让我不爽。柳先生没开音乐,后视镜中我看到他的脸,阴沉的没有悦色。
他将车开进了邻里中心的地下车库,停好后才慢慢回过身来,望着我。我微偏了头,不想和他对视。
“跟我发脾气呢?”他问。
我脸上有写发脾气三个字么?是他先入为主了吧?
“你想多了。”我声音不大,满是不屑,但足够他听。他低头沉吟:“我为唐突的要求道歉。”
我好笑的看着他问:“柳先生,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朋友都不是吧?你是觉得我好逗么?想亲密就亲密,想不理就不理?您有主宰别人的习惯?”
他凝视着我,半晌后打开车门对我说:“先吃饭。
”
我从后座下来,狠狠摔上门,转身就走。他追上来拉住了我的手臂,力气很大。我反感更甚,我对他有好感没错,可不至于被他如此左右。
他站在我身边,声音低沉但是有力:“外面雨大,吃一些东西,我送你回去。”
“你松手。”我想挣脱他的手,用的力气很大,弄得自己都有点疼了,他用两手一起拽住我,加大了声音说:“那好,我是来找你履行你答应的事情的。”
我抬头看着他,不可思议。他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说:“一夜情。”
我真想一个耳光掀过去,可我没有。我喜欢他,至少喜欢他这副皮囊,我居然舍不得打他!只能泪目的看着他问:“你哪来的自信?这种混账王八蛋的话随意就敢说?你当我是什么人?”
在我接近嘶吼的档口,我听到他的声音:“我喜欢你。”
地下车库没有雨,我的心却被淋了个一塌糊涂。
“先吃饭,我慢慢和你说。”他趁着我石化加木讷,拖着我进了升层的电梯。
坐在餐厅里,柳先生目光不变的盯着我,我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茶水,半晌后他终于开口:“我刚说的那句话,不是开玩笑的,我喜欢你。”
我笑,几近挖苦的对他说:“男人还真是有趣,为了骗女人上床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你不信?”他问的失望。
“不信。”我答的肯定。
他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很罕见的表情——抓狂。
2018-02-09 33
“我知道,对你来说我的要求是唐突的,但确实是我那天那刻所想。咖啡店昏暗灯光下的你,很符合我的审美观。”柳先生说的真诚,我接口就道:“那你的审美观确实与众不同,八年内看入眼的就两个。”
柳先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伤感,我有点后悔这么说话了,未经大脑就说出来,必然是伤人的,我内心抽了自己一耳光。
“吃完早点回去。”他终是没能包容我的尖刻,将买单的钱放在桌子上,离席而去。我保持着优雅姿态,用眼白护送他离开,菜品开始一盘盘端上来的时候,我拿着筷子,擦着眼泪一边狠狠戳盘子里本来挺好看的菜一边不听给它们命名并破坏:“王八蛋,神经病,小心眼,渣男!”
没心情吃,我无从发泄,就拎包朝三楼的游乐城直去,人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买了二十个游戏币,打中两个中型毛娃娃,一个大布娃娃,若干小毛娃娃。我旁边的小情侣崩溃的看着我一个人几乎抱不下这一大堆东西,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脸色纠结的帮我拿了两个巨大的袋子。
拎着娃娃出来,气还是没散光,没顾就快来大姨妈不能吃冰凉刺激的东西,我啃了三个酷圣石,感觉肠子都凉了之后,我才晃晃悠悠从邻里中心出来。
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周末加上这边有个大型超市,打车很困难。我不停默默骂着夹队抢车的人,一边崩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