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塘老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换个地方?”
我此刻前来,心志本已决绝,自然毫无畏惧,点头说道:“客随主便。”
双方谈妥,于是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之下,我们离开了包间,往外走去,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人,我才知道这儿并不是什么娱乐场所。
人家对我是早有防范的,所以才会把我带到这没人的地方来。
这般想着,我方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太嫩了,今天这一天的举动,也着实是有些张扬。
一行人转过楼梯,来到了一个地下室。
这地下室十分敞亮,空间也宽阔,地上铺着软木地板,有三面都有镜面装修,面积差不多有超过两百平,或者三百平,层高有四米多的样子。
看得出来,这是横塘老妖专门用来训练自己手下的地方。
一众人等都散落周围,而那个叫做老杨的男人则站在了我的对面。
他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很瘦,站定之后,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来,挥了挥手,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爆发性的力量,充满进攻性。
横塘老妖对我说道:“老杨是我这儿最好的拳手,曾经在澳门地下拳赛里面有着很好的成绩,你若是打赢了他,我告诉你一切。”
我捏了捏拳头,发出了“咔嚓”的声响,然后说道:“好。”
老杨脱了鞋,光着上身,穿着一条短裤,双脚在软木地板上面跳来跳去,活动完了筋骨之后,对我说道:“怎么样,拳脚还是器械?你擅长什么?”
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脚尖之上,双方的劲力在那一瞬间碰撞,轰然作响。
我往后退了两步,而老杨也是如此。
这一下交锋,打了个平手。
对我而言,平手无关紧要,但老杨是势在必得的,这情况对于他来说,有点难以接受,当下也是厉喝一声,整个人就冲了过来。
紧接着他腾空而起,如同雄鹰当空一般,紧接着右脚朝着我的面门探了过来。
这一招夺人声势,好不刚烈。
我瞧见他这一招,心中冷笑。
你是雄鹰当空,我来黄狗撒尿,看看到底是你在天空上能够搏杀猎物,还是我扎根大地,身沉力猛。
在那一瞬间,我蹲下去,将整个身子都收缩成了一团,然后猛然出腿,如同炮弹一般踢出。
砰!
两人的双脚再一次碰撞到了一起,只不过老杨是赤足,而我则是穿着运动鞋的。
双足相交,巨大的闷响出现,老杨“啊”的一声叫喊,整个人腾空翻滚几下,而我的那一只运动鞋则受不了两人的力量冲击,整个胶底都融化了去,随后直接裂开,四分五裂。
这一下,让周围瞧见的人都大吃一惊,而翻滚落地的老杨被我给激怒了,嗷呜一声,整个人开始冒出了层层黑气来。
他虽然没有显露本相,但腾腾的妖气,却再也没有束缚。
紧接着他一边叫,一边朝着我发起了冲锋。
这一下,他的速度几乎提高了三成一声,随后整个脑袋低下,朝着我的腰间猛然撞了过来。
这是……头槌?
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几乎想要下意识地让开,然而下一秒,我却改变了主意。
我气沉丹田,然后扎了一个沉稳的马步。
我让自己的双足,死死吸住了地板。
咚!
两人再次相交,老杨那冒着滚滚黑气的脑袋,终于撞到了我的腰间来。
在相撞的那一瞬间,发出了“喀”的一声脆响。
周围的众人在瞧见了这一幕之后,都起身欢呼了起来:“哈、哈、哈,赢了,赢了!”
气氛热烈。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和老杨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撕裂嗓门的怒吼。
啊!
同样是怒吼,老杨的声音是歇斯底里的惨叫,而我则是为了壮声势,让自己不至于退让的吼声。
那骨头碎裂的声响,并不是来自于我的腰间。
而是老杨的脑壳。
他那满是黑气缠绕的脑袋上面,凸出了一对尖角来。
这一对尖角本来是要攻破我所有防备的利器,然而在此时此刻,却被我缠在腰间的“裤腰带”给抵住了。
我这裤腰带别看软中带硬,跟一硅胶板一样,但它的密度决定了一切,也让老杨的杀招无法施展。
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况出现了,老杨并没有能够凭借他那一双尖锐的弯角刺穿我的腰间,而是惨叫一声,滚落到了地上去,我虽然往后退了一步,却并没有任何的伤筋动骨。
头顶双角的断裂,让老杨疼痛不已,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之后,方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他还待再战,横塘老妖却拦住了他。
她说够了,你输了。
有鲜血从脑袋上流下来,哗啦啦的,甚至都糊住了老杨的眼睛,他一把擦开,然后恼怒地争辩道:“他作弊!”
本来垂头丧气的众人一听到这话儿,立刻就来了劲,大声嚷嚷道:“怎么回事?”
“对啊,对啊,那家伙的腰间,怎么能够顶得住老杨的一撞?”
“说好了不用器械,那小子绝对作弊。”
众人纷纷嚷嚷,群情汹涌,而横塘老妖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解释。
我此时此刻,相当淡定,对这老杨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作弊?我怎么作弊?要说作弊的,应该是你吧?明明说好比拳脚,你却露出一对角来!”
老杨憋红了脸,争执道:“角怎么了?角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呢?你敢把你腰间那玩意拿出来么?”
他咄咄逼人,显然是认为我在这场比斗中做了手脚。
我哈哈一笑,冷冷说道:“拿出来,又如何?”
我掀起上衣,将困在腰间的软金索露了出来,指着这玩意说道:“真的搞笑了,堂堂一澳门地下拳王,居然撞到了我的裤腰带上面,弄成这样,还好意思逼逼?”
我将软金索一抖落,瞧见这软绵绵的样子,大家都一脸尴尬。
的确,这也就是一根裤腰带。
天啊,堂堂老杨,那无坚不摧的双角,此刻居然栽在了一条裤腰带上面,这脸……可真的是丢大发了。
原本还在呱噪的众人,就算是脸皮再厚的,也都低下了头去。
这事儿,你说怎么讲?
说出去都丢人。
众人默然,唯有作为当事人的老杨最是激动,他看着我,说不对,你下面绝对还有东西,你他妈的敢阴我,你个老阴比,我……
他越说越恼,激动不已,然而这个时候横塘老妖却发了话:“够了。”
老杨有些不服气,还待再说,横塘老妖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别看她年老体衰,但威望却是很高,老杨即便是心头再不服,也不敢多言,而我则乘机将软金索捆回了裤腰上。
那横塘老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都散了吧。”
她一句话,众人都不敢违抗,没一会儿,整个大厅之中,只剩下了三个人。
一个我,一个横塘老妖,再加上一个小兔。
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此刻站在横塘老妖的身后,就跟一个乖宝宝似的,而横塘老妖则看着我,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中了姬三娘下的十香软筋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倒下?”
我一愣,气行一周,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忍不住说道:“你说笑呢吧?”
横塘老妖瞧见我有些懵逼的脸,知道并不是我察觉酒菜有毒,装作不知,于是叹了一口气,说传说中的灵明石猴,果然是天之骄子。
说罢,她看着我,认真说道:“虽然不确定你最后十分能够冲破五重关,但得罪你这样的一个夜行者,并不是什么好选择。所以我接下来讲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我会以我奶奶的名义起誓,保证话语的准确度。”
我瞧见她十分严肃,点头,说请讲。
横塘老妖说道:“你那外甥,的确是给姓胡的送来了,我亲自给他验过,是十分罕见的灵明石猴血脉,不过很淡薄,并不明显。对于那小孩,我并无恶意,甚至还有想要将他收为徒的想法,然而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实施的情况下,变故发生了。”
啊?
我瞧见她并不像是在骗人,有些心慌,说什么变故?
横塘老妖突然问道:“你知道在苗疆一带,有一个叫做‘离别岛’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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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说道:“你指的苗疆,是什么?据我所知,它大概是一个地理范围,说的是我们国家西南部的地方,包括滇南、西川、黔州、湘南、渝城、广南等各省市部分,而具体的,是什么?”
横塘老妖笑了,说你的地理学的很好,但对于这江湖,却什么也不知道。
我说我有点不太理解,这一带,十万大山,连绵不绝,哪里还有什么岛?
横塘老妖说你既然不懂江湖,那么我就这么跟你说了吧——你的外甥,的确是在我这儿过,但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给一个叫做“黄大仙”的家伙掳走了,而那个黄大仙呢,就是来自于著名的苗疆离别岛。至于黄大仙是谁,离别岛在哪里,我不想说太多,但我想说的,是我比你更想找到他。
她停顿了一下,解释道:“因为,那家伙打伤了我好多兄弟,还将我的一个心腹爱将,给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上明显有些抽搐,恨意洋溢。
给掳走了?
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怎么会这样?”
横塘老妖没有回答,而是拍了拍手。
啪、啪……
掌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响起,紧接着她的手下,押了两个人过来,一个体型微胖,像个精明计较的商人,而另外一人,则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儿。
那老头儿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
这两个,就是绑走兜兜的家伙。
他们被绳子绑得结实,然后身上、脸上有多处鞭挞的痕迹,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精神萎靡不振,显然在此之前,是受到了许多折磨的。
我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横塘老妖有可能在忽悠我。
但当她将这两个家伙拿出来之后,就明白了她的诚意,毕竟她这边可以撒谎,但那两个不会。
横塘老妖用拐杖指着这两个家伙,说:“本来,你没有来之前,我是准备把他们浸了猪笼子,丢进江里喂鱼,用来祭奠我那死去的爱将;但你今天既然来了,又赢了老杨,我就给你一份面子,让你把他们带走。”
我的确是想要把兜兜给找回来,但这并不能抹灭我心中对于人贩子的恨意。
现如今兜兜被那个什么黄大仙掳走了,不知所踪,我只能够将气撒在了这两个人贩子身上来。
所以我走过去,一脚一个,将两人踹得老远。
我只踹了一下,就没有再上前。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力量,把这两个狗逼给弄死了。
他们最需要接受的,是法律的制裁。
踹完人,我朝着横塘老妖拱手,说多谢前辈。
我准备拎着这两人离开,而这个时候,横塘老妖拦住了我,说道:“等等……”
我有些诧异,害怕她反悔,而这个时候,横塘老妖有拍了拍手,没一会儿,被我留在山下的三叔,居然出现在了这大厅里。
他给人带了过来,我瞧见他脸上有些惊慌的模样,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
横塘老妖既然能够在刚才那里摆下鸿门宴,自然是早就知道了我们在找她麻烦,而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放过独自留在山下的三叔呢?
所以,从一开始,三叔就被他们掌握在手里,当做人质。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我刚才的表现,但凡有点儿差池,三叔就极有可能变成了对方手头的筹码,用来威胁我就范。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我再一次向横塘老妖拱手,对她的大度和通融表达谢意,而横塘老妖没有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人送我离开这里。
一行人来到地面上,我才发现三叔的那辆皮卡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场院里。
横塘老妖的人将那胡爷和瞎眼老乞丐扔到了皮卡车的后面,朝着我拱手之后离开。
我看了一眼,觉得这两个大活人扔在货厢里并不合适,准备把他们移到车里来,却给留在最后的小兔拦住了。
她说道:“他们放车里,我坐哪儿?”
我一愣,说什么,你跟着我们去?
此刻的小兔没有再穿刚才诱惑我时的长裙,而是换了一身黑色利落的紧身皮衣皮裤。
正是如此,却将那凹凸曲致的身材给完美地凸现出来。
特别是她胸前那一对波涛汹涌的大白兔,更是被绷得紧紧,如同车前灯一样的形状,让人都不好意思去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有些冒犯人一样。
此刻瞧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有点儿发愣。
而小兔则笑了,露出一对兔牙来,对我说道:“你真以为姥姥将人给了你,就没有一点儿要求?”
我说什么要求?
小兔说道:“这两个家伙,该懂的江湖规矩,自然懂得,也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这个倒用不着我们操心。而我跟着你呢,最主要的,是因为你肯定是要决心找回你侄子的,对吧?”
我摸了摸鼻子,说是外甥。
小兔说对,是外甥,你就说你会不会去找吧?
我说那当然,兜兜是我堂姐的命根子,他若找不到,我堂姐估计只有上吊投河了,所以不管那什么离别岛有多难找,还是什么黄大仙有多厉害,都不可能对我有所阻挠的。
小兔说这就对了,我们目前的敌人是相同的,所以我会跟着你,一直到你找到黄大仙为止。
我说你们想要干嘛呢?
小兔那清纯明媚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狠戾来,好一会儿之后,她缓缓说道:“今天早上死的那人,是……我哥哥。”
听到这话儿,我不再多问了。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了她的左臂之上,带着一节黑纱。
小兔钻进皮卡的后一排,我没办法,只有将那胡爷和独眼龙瞎子绑结实了,然后又找了一块厚毡布来盖上。
弄完之后,我将一直还在哆嗦的三叔换下,将车发动之后,朝着山下开去。
路上的时候,三叔多次欲言又止,显然是想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后排的这姑娘,到底又是谁。
不过碍于那姑娘,他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
我开着车,时不时拿余光去看后视镜,打量着这个叫做“小兔”的姑娘,发现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她先前那一身媚人心魂的气质就消散了许多,那一张小脸蛋儿像极了最近一部大火清宫剧里面的丫鬟,明媚之中带着端庄,端庄之中又透着清纯,里面的气质,让人很难去琢磨。
我看着她,心底里多少也有些失望。
这样的女孩子,去做那种事儿,着实是有一些暴殄天物。
不过……
等等,她是夜行者啊,横塘老妖怎么舍得她来做这种事情?
对了,对了,她应该并不是做那种以色娱人的行当,只不过是为了将我擒住,所以才会装成那样的。
这般想通了,我的心中有些释怀,随即又不由得苦笑起来。
她到底是不是做那个的,跟我有毛线关系?
大概是瞧见我的面部表情有些过于丰富,那小兔盯上了我,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这时才想起来,直到此刻,我居然还没有通报姓名。
我应该说一个假名呢,还是……
就在我斟酌这里面的利弊时,旁边的三叔抢答一样地说道:“大漠,我们都叫他大漠,他姓侯,侯漠。”
呃……
我瞥了三叔一眼,有些无语,而小兔似乎并没有受到兄长故去的事情影响,扑哧一笑,说侯漠?这名字挺搞笑的啊?那我以后叫你……叫你猴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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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是什么鬼?
我翻了一下白眼,然后问她:“你应该也不叫做小兔吧?”
她回答道:“我没有骗你啊?我姓楚,然后叫做楚小兔。”
我有些惊讶,说你名字够随意的。
楚小兔说我觉得挺好的啊,我和我大哥、二哥都是姥姥养大的,她给我取的名字,一直都挺方便的,也容易让人记得住……
我瞧见楚小兔并不是一个高冷的妹子,心情轻松许多。
我想着以后她可能要跟我相处一段时间,这个是没办法甩脱的,既然如此,那就跟她好好聊一聊。
这一是培养感情,免得后面的相处不愉快,二来也是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我便跟楚小兔随意地聊着,不过碍于三叔在旁边,我倒也没有问得太细。
我和楚小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三叔也挺积极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在美女面前表现,时不时地插嘴,甚至还说一些我小时候的糗事,弄得楚小兔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胸前的大白兔晃晃悠悠,倒是给无聊的路程,多了一些乐趣。
我有点儿无语,要不是我拦住,估计三叔会把先前我和夏梦的那囧事都给说出来。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湘潭与宋城相邻,我们晚上出发,到半夜的时候赶到了,我并没有回家,而是赶往了之前逮人的那个派出所。
当然,在此之前,我还是拉着那两人审问了一下。
他们的交代,跟横塘老妖、包括车上楚小兔跟我说起的事情基本相同,只是细节上有一些出入而已,问题不大。
我们赶到的时候,这儿灯火通明,不时有人走来走去,显然是在连夜攻克拐卖案。
我找到了派出所所长,就是那个老警察,将人交给了他。
当得知我和三叔两人千里走单骑,居然凭借着一个线索,跑到了邻市去,而且还将拐卖孩童的凶手给抓了回来,这事情着实是有一些传奇,好多人都跑过来看,不过被老警察给赶走了。
做完交接之后,老警察留了我,跟我聊了半个小时,我大概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不过还是把横塘老妖给隐去了。
从道理上来说,横塘老妖这种混迹于灰色地带的人,并不为法律所容。
我并不应该为她打掩护,甚至应该积极举报。
但我并不是国家公职人员,我只是一市井小民而已,我的目的,是想要找回我的外甥兜兜,而不是维护正义。
那种高大上的事情,自有别人去做,而我,只能够尽可能地找好自己的定位,不至于迷失自己而已。
终归到底,还是我的力量太过于薄弱。
谈完之后,我离开了派出所,三叔和楚小兔在门口等着我。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对楚小兔说道:“你随便找个酒店或者招待所歇着吧,我先回家一趟,把这情况跟我堂姐说明清楚。”
我不想让楚小兔这样的人融入到我的生活里来,特别是我的老家,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范。
然而楚小兔却指着三叔,笑着说道:“三叔邀请我去他家玩儿呢。”
啊?
我愣了一下,看着三叔,三叔笑,说对呀,你不好意思领回家里,我让她去跟莹莹一起睡。
莹莹是三叔的女儿,十五岁,读初中。
我看着三叔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头都快要炸了,这才知道他误会了我和楚小兔的关系,然后在这儿胡乱地牵线搭桥呢。
我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小兔是横塘老妖派过来的监督,我不可能硬着将她给赶走,当下也是没有办法,只有带着她赶回九龙湾。
回到村子里,我们直接赶往了我堂姐家。
这会儿都五点多了,院里还灯火通明,村里好几个相熟的妇女都在这儿唠嗑,我还看到办白事的几个长辈在场院里坐着,哈欠连天,知道他们是怕我堂姐这儿出事,一直在这里守着。
我父母自然也在其中。
别的不说,就人情这一点,乡亲们还是做得很不错的。
我、三叔和楚小兔的到来,将平静的院子变得一阵热闹,大家知道我们去干嘛了,纷纷围上前来,随后屋子里冲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来,正是我堂姐侯丽。
她一把抓着我的双肩,然后说道:“大漠,漠儿,你找到我兜兜了没有?找到了么?”
我瞧见她激动的神情和苍白的脸,有些难过,将她扶在凳子上,然后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这套说辞,我在派出所已经说熟了,这会儿聊起来,也没有太多滞碍。
完了,我对满脸失望的堂姐说道:“凶手已经找到了,即日伏法,而兜兜呢,他也不是被卖,只是碰到了好心人,给救了。而人家呢,觉得兜兜有天赋,想要收他做徒弟呢,所以就带走了。丽姐,你放心,兜兜不会有事的,而我这段时间呢,也会跟公司请假,帮你去把人找回来,你放心吧。”
这段说辞是我路上琢磨好的,用来打消堂姐心中的绝望。
果然,我这话儿一说完,无论是我堂姐,还是她的那婆婆,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来,她婆婆还客气地说道:“大漠啊,真的是麻烦你了……”
一番折腾,终于将人哄住,这会儿天已经麻麻亮了,我困倦得很,告罪一声,也不管旁边的楚小兔,就回去睡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到堂屋有说话的声音。
我对外面喊道:“妈,怎么了?”
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紧接着我母亲领着三叔,和一个村里的长辈走了进来。
那长辈在村子里很有威望,堂姐老公的白事都是他领头操持的,德高望重,年轻人都怕他。
而此刻,他却是一脸紧张,搓着手,我赶忙从床上爬起来,问:“刘伯,有事?”
刘伯听我一问,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说漠儿,你家露珠妹子失踪两天了,老三说你挺有本事的,你能不能帮忙找一找?
啊?
**************今天的直播结束了,我们明天见***************
刘伯说起“露珠妹子”的时候,我有点儿尴尬。
原因在于前几天被拉到我家来见面,算是“相亲”、“介绍”的女孩子里,露珠就算是一个。
刘露珠比我小个五六岁的样子,小时候就没有在一起玩儿,但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她小时候是个拖着鼻涕四处跑的小姑娘,没想到女大十八变,现在长得也算是有模有样,身高腿长,十分漂亮。
不过我一想起她小时候鼻涕妞儿的模样,就想笑。
我是个背着沉重躯壳走路的夜行者,自然不会考虑在老家找一个女朋友,所以介绍过后,也没有动心,而事后露珠也告诉我,说她自己有一个男朋友,那人对她挺不错的,所以目前不打算换。
两人聊清楚之后,也就没什么了,我前几天又忙得后脚跟打头,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瞧见平日里沉稳的刘伯此刻哭出声来,我赶忙扶住他,说您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讲。
刘伯告诉我,这些天他在忙白事,都没有怎么顾得上家里。
等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姑娘不见了。
他是老来得女,最是疼爱,就着急了,问老伴怎么回事,才知道这几天他老伴一直在逼着露珠,而露珠听烦了,自个儿就跑了,已经有两天没着家了。
有的朋友可能会说了,露珠这才多大啊,家里人怎么就急了?
事实上,在那个年代,女孩儿结婚都早,特别是我们那里,好多与露珠同龄的女孩子,都已经结婚抱娃了。
也就是刘伯对自己小女儿疼爱,才让她继续读书。
他老伴一开始以为自家女子赌气呢,也不急,一直到现在,才有些慌,这才敢跟刘伯说起。
算一算时间,不是两天,差不离有三天了。
他们赶紧找人,给露珠的同学、朋友打电话,每个人都找了遍,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出来。
然后他们一慌神,就去报了警。
这种事情,报警的确有用,但人家派出所一天到晚那么多的事儿,还有兜兜这边的案子,哪里管得过来,所以只是简单记录了一下,就让他们回去等通知了。
刘伯回到家里来,唉声叹气,正好碰到了回家的三叔,两人一聊,就免不得说到了我。
大概是我这几天的表现着实耀眼,三叔就撺掇着刘伯过来找我问问。
听到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揉了揉脸,说道:“小女孩子赌气,也就是去玩得好的同学家里躲一躲,这个没有什么吧?我记得她还在上高中,问过学校没?”
刘伯焦急地说道:“问过了,说好几天没来上课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急?”
我说其他人问过没?
刘伯说都问过了,都没有消息,我都急疯了,还跟老婆子吵了一架,现在正让露珠的几个哥嫂到处找人呢,听老三说你年纪不大,但挺有办法的,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主意——你们年轻人,见识的世面也广,跟我们这种乡下老头不能比……
我连忙摆手,说您别说这个,别说。
我让他们等一等,除了房间,去厨房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变得清醒了之后,又回来,问了几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跟刘伯说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帮忙,没问题的。”
刘伯赶忙感谢,然后又表示,说如果能够把你那露珠妹子找回来,到时候给出五百块的辛苦费。
我连忙摆手,说用不着,你别这么破费,露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总不能让她出什么事吧?
刘伯千恩万谢地离开,三叔把人送出门之后,又折转了回来。
他有些歉意地搓着手,然后说道:“那啥,大漠,这件事儿是叔给你找麻烦了,不过刘老哥这个人的人品很不错,平日里在村子里呢,谁家有事他都帮着张罗,露珠这孩子也招人喜欢;我想来想去,要是咱能帮忙把露珠找回来,也是功德一件,你说是吧?”
我忍不住笑道:“怎么,你是觉得给我找麻烦了?”
三叔瞧见我没有板着脸,就笑了,说嗨,大漠,说句实话,你叔我平日里的心气儿也高,不怎么看得上人的,但这两天跟你跑来跑去,是真觉得你这人厉害,以后必成大器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三叔,麻烦你去把那个楚小兔找过来吧,这件事情,我觉得还得她来帮忙。
三叔说成,我这就去。
他转身离开,而母亲则笑吟吟地走了上来,对我说道:“大漠,你刘伯这次过来,还拎了烟酒,可值不少钱呢,你要是还有假期,就帮忙弄弄呗。”
我母亲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沾点小便宜,又有些小虚荣。
那刘伯平日里在村子里的威望很高,她都得捧着,这回刘伯出了事,焦头烂额,却找到了我们家的门上来。
别的不说,光这件事情,就让她挺得意的。
我父亲也是,他倒是不在乎这点儿小烟小酒,而是为我被人重视骄傲。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大漠,你刘伯在村子里的为人不错,人人说起他,都竖大拇指,你要是能帮,就多尽点心思。
两位老人家将基调一定,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有苦着脸答应。
其实按照我的计划,是准备明天启程,前往莽山。
为什么呢?
无论是马一岙,还是王朝安,他们对于江湖上的许多事情,都很是了解。
我想要找到兜兜,知道那个什么离别岛和黄大仙的下落,还是得听一下他们的建议才行。
没曾想人还没有出发,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乡里乡亲的,人家都张了这口,我还能怎么办,只有赶紧解决咯。
没多一会儿,三叔领着楚小兔来到了我家。
瞧见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我母亲的双眼都瞪直了,一会儿又是上茶水,一会儿又是摆糖果,跟招待新上门的儿媳妇一样,殷勤得很。
我无奈,只有等我母亲忙活完之后,叫开她,这才说道:“事情三叔路上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楚小兔笑吟吟地应付着我母亲,此刻空下来,喝了一口茶,然后才说道:“你家这儿,挺不错的呢……”
我正色说道:“咱讲正事。”
楚小兔说事情我知道了,很简单,宋城丐门都给你打了大半,用不着怀疑他们;至于其他可能,你现在有没有一个想法了?
我也不藏着掖着,开口说道:“我觉得吧,这件事情无外乎两种可能——第一种,露珠自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或者同学家,或者朋友家,不想露面;第二种,她离开家之后,遇到了一些坏人,被控制了人身自由。”
三叔说如果是第一种的话,我觉得可能性很小——你看刘大哥他们都已经报警了,露珠就算是不上课,这消息传到她耳朵里,估计也怕了,会自己回来的。
我点头,说对,这是应有之事,所以刘伯他们才会这么急。
楚小兔看着我,说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有想法了,别绕圈子,直接说吧。
我咳了咳,然后说道:“的确,前几天的时候,我跟露珠见过一面,她跟我说她有一个男朋友了,而这件事情,刘伯却并不知道。所以我在想,事情的突破口,或许就在她的那个男朋友身上。”
我简单分析了一会儿,三叔问道:“大漠,你直接吩咐吧,我们该怎么做?”
我看着三叔萎靡不振,时不时打呵欠的状态,说道:“三叔,你这状态不太好,今天先休息一天,等明天事情还没有结果的话,我们再一起去。”
三叔不愿,说这怎么行,事情是我揽的,怎么能光让你来跑?
我说我是年轻人,精神头足,你不行,来日方长,别急于一时,你说对吧?
三叔没有再坚持,而是把他那辆二手皮卡的钥匙给了我。
撵三叔回去之后,我看了一下堂屋的挂钟,才中午十一点半,母亲准备好了饭菜,我和楚小兔在家里随便吃了一点,然后出门,前往区里面的第二高级中学。
那里是露珠读书的学校。
路上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副驾驶室上面的楚小兔,说你胃口不太好?
我母亲瞧见楚小兔在,就特意多加了两个肉菜,结果楚小兔却不怎么吃,偏偏挑着蔬菜下饭。
楚小兔对我说道:“我吃素的。”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了中学门口,我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然后去找门卫聊了两句。
按理说学校是不准外人进入的,但我并不怕,上去跟门卫说明情况。
那人瞧见我的模样和气场,又看了一眼我身后漂亮得耀眼的楚小兔,最终还是让我们登记了一下就放行了。
我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放学,我找到了露珠的班主任。
说明缘由之后,班主任十分帮忙,不但跟我介绍了一下露珠的学习生活情况,还叫来了她几个相熟的同学。
三个女同学,一个男同学,大家在一个课外活动室里面坐着,没有老师。
我怕有老师,同学们会拘谨,没想到现在的学生,远比我们那个时候要活泼,男同学一进来,眼睛珠子都快掉进了楚小兔的胸口里去,而女同学都嘻嘻哈哈地问我与露珠的关系。
我感觉女孩们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也在冒光。
我聊了几句露珠的生活情况,然后话锋一转,说道:“露珠有没有男朋友,你们知道么?”
“没!”
“没有。”
“她,没有吧?”
男同学和两个女同学相继回答,只有最后一个眼镜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好像有一个,最近跟她,走得挺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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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问题,两种回答,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眼镜妹,而眼镜妹则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也不是很确定……”
她有些心慌,我赶忙说道:“你别着急,实事求是地说。”
眼镜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听她跟我说过几次,还神神秘秘的,后来我在台球室门口瞧见过,露珠跟一个小黄毛在一起,两人挺黏糊的。”
我眉头一皱,说小黄毛?
眼镜妹赶紧低头,说道:“对,对,那人是个社会青年,露珠跟我说,他在外面混得可好了,好多人都叫他稳哥,我们学校好几个出名的大混混都不敢惹他。”
我听明白了,说你的意思,是那个什么稳哥,小黄毛,就是露珠的男朋友?
眼镜妹摇头,说我不知道,应该是吧;除了他,没别人了。
我听完之后,心里很是窝火。
我虽然没有读过市里的高中,但之前读中专时的情况也差不多,很多小女孩子、学生妹,对于外面那些混混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她们不知道是古惑仔看多了,想当“小结巴”,还是心里有些虚荣心,总之很容易沉沦在这些小混混的手段里去。
而那些小混混里面,吃喝嫖赌、坑蒙拐骗,能够有几个心智、道德正常的人?
如果露珠真的是陷在那小黄毛的手里,问题可就严重了。
我又问了几句,没有再等待,对几人表示了感谢之后,离开了学校。
出了校门,楚小兔对我说道:“那个叫做李洋的男孩子,应该是喜欢露珠的,听到她有男朋友了,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啊。”
啊?
我心急露珠的安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说是么?怎么感觉他对你的兴趣更大一些?
楚小兔白了我一眼,摸了摸自己满是胶原蛋白的红润脸蛋儿,然后骄傲地说道:“他看我,是小孩子看美女的心态,但是对于你那露珠妹妹呢,是发自心底的喜欢,结果没有想到自己心中的女生给外面混社会的小流氓泡走了,你说他心里难不难过?”
我说别扯这么多,咱们去找人吧,那个叫做稳哥的家伙,平日里在那个台球厅混着,我们找过去就行了。
两人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前往,没多一会儿,就来到了那个校外台球室。
台球室不大,在一栋旧建筑的二楼,里面乌烟瘴气,好多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年轻进进出出。
有人在打球,也有人叼着烟,大声叫嚷着,还有一些小姑娘,缩在男人的怀里面调笑打闹。
不过我们的到来,让喧闹的台球室一下子就陷入了古怪的宁静之中。
我自然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身边的楚小兔,男人毫不掩饰自己垂涎欲滴的饥渴,而女人的目光则充满嫉妒。
还有女孩忍不住吐了唾沫,低声骂道:“哼,小骚货……”
总之,我们的到来,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我看了一眼楚小兔,她用那甜甜的声音,对这台球室收银台的光头佬说道:“您好,请问您知道稳哥在这儿么?”
她说的,是甜甜脆脆的普通话,光头佬给这么一问,脸都笑咧了。
他回答道:“美女,你找老稳啥事儿?”
楚小兔按照我们来时的商量,说道:“我是他一远房表妹,过来找他玩的,没想到到处都找不到他;听说他经常在这儿玩,就找过来了。您知道么?”
光头佬嘿嘿笑,说知道,太知道了。
说着,他冲着左边一里间喊道:“大贼罗,大贼罗,你小弟老稳有个表妹过来找他,你接待一下。”
他连续喊了两遍,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短脖子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他大大咧咧地骂道:“草拟妈的光头强,喊个卵子啊,没看到老子……唉,美女,你是老稳的表妹?他怎么没有告诉我他有这么一个漂亮的表妹呢?”
这短脖子男人嘴里嚼着槟榔,穿着拖鞋,一脸油腻,瞧见年轻漂亮的楚小兔,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前凑来。
楚小兔在横塘老妖那儿待着,见惯了各种人物,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笑吟吟地说道:“他也不会什么话都跟您说,对吧?”
短脖子男人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大哥大来,拨通一个号码,然后喊道:“老稳,你小子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说了两句,短脖子男人就不耐烦地说道:“你赶紧到台球室来,快。”
放下了电话,他对我们发出了邀请:“来,到我办公室聊。”
我跟楚小兔往里走,短脖子眉头一扬,看着我说道:“你是谁?”
楚小兔笑吟吟地挽着我的手:“他是我男朋友。”
这身份表明,短脖子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不过他也是场面上混的人,没有多说什么,领着我们进了里面的房间来。
短脖子说是办公室,但其实就是一储物间,里面摆着两排破沙发。
里间也有人,是个打扮妖艳的女子,看着年纪不大,但脸上涂脂抹粉,又抹了个大红色的口红,看不出年纪。
我们进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满是汗水,呼吸粗重。
天知道她之前在做些什么。
短脖子一屁股坐下,支使这女孩去倒茶,然后色眯眯地盯着楚小兔,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楚小兔对付这种人很有心得,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一个穿着紧身皮衣的黄毛年轻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他是个急性子,一走进来,便开口嚷道:“老大,你这也太急了,那个妞儿刚刚卖掉,你就找上门来了,真是……”
说完这番话,他方才瞧见屋子里面的楚小兔,忍不住吹了一个流氓哨。
我本来还打算耐着性子,跟那黄毛好好周旋一下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嚣张,一进来就满世界嚷嚷,仿佛害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战绩一样,顿时就恼火起来。
不过我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安之若素地端坐在沙发前。
马一岙说过,越是愤怒,越得控制住自己。
这是对自己性子的一种磨砺。
也是一种修行。
短脖子瞪了黄毛一眼,然后说道:“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来,你表妹找过来了,赶紧介绍我们认识一下。等会儿咱们去吃火锅,热闹热闹……”
他冲着黄毛挤眉弄眼,而黄毛则是一脸懵逼,打量着明艳不可方物的楚小兔,说表妹?什么表妹……
他不知道怎么天上掉下来了一个林妹妹,而我则站起了身来。
他伸手向黄毛握了过去:“稳哥对吧?”
黄毛伸手来握,嘴里说道:“我哪儿来的表妹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给我顺势一弯腰,将人给一个过肩摔,重重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砰!
一声炸响,那黄毛哎哟一声,差点儿就背过气去,而巨大的声音也将原本端坐着的短脖子,以及他身边的妖艳女郎吓了一大跳。
我这边一动手,楚小兔就跳到了门口,将门给关了去。
瞧见我这动作,短脖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手往沙发后面一摸,抓住了一把开刃的砍刀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干嘛?
他身边的那女人更是一声尖叫,刺破空间。
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半蹲下来,右手捏住了黄毛的下巴,微微一用力,那家伙就跟杀猪了一样,哇啦啦大叫:“哥,哥,别捏了,要碎了……”
我盯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女孩,卖哪儿去了?”
黄毛有点儿懵:“啊,你说什么?”
我左手扬起,朝着他的小腹处猛然一拳砸去,那家伙疼得像个煮熟的虾子一样,全身蜷缩,哭着喊道:“别打,别打!”
瞧见我在修理黄毛,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短脖子有点儿恼了,大叫了一声:“草泥马!”
他挥刀,朝着我的脑袋斩了过来。
我头也没有回,一脚过去,将人给直接踢到了墙上去。
当他从墙上滑落下来的时候,都没有再能够爬起来,而楚小兔冲着那鬼喊鬼叫的女人喝道:“叫什么叫,想死么?蹲下!”
她笑得时候,甜得像化不开的蜂蜜水,而板起脸来的时候,又是满脸寒霜。
女人不叫了,蹲在短脖子的身边,不过还是忍不住地抽泣。
她有些害怕。
我处理完旁边呱噪的短脖子之后,将黄毛给抓起来,扔在了沙发上,然后捡起了短脖子跌在地上的砍刀,对着他的手。
我冷冷说道:“告诉我,你拐走的那个女高中生人在哪里?我不跟你废话,数三声,三声过后,我斩你一根手指头,再数三声,你还不答话,我斩你右手。”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古惑仔》全集我一集不落,都有看过。
怎么威胁人,我还是挺熟悉的。
黄毛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听我这么一说,赶忙交待:“我说,我说。”
我说讲啊,等我数数?
黄毛有点儿尴尬,说道:“您,说的,是那个人,你总得说个名字啊。”
得,敢情这家伙干的,还不止一件事情。
我盯着他,好一会儿,方才说道:“露珠,刘露珠!”
黄毛松了一口气,说在、在滨湖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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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湖会馆。
从几乎吓尿了的黄毛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个家伙别看模样长得不咋地,但是个情场高手。
他专门负责去学校找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用谈恋爱的借口,将女孩子骗出来,先将人给祸害了,随后就用缺钱的理由,挑唆女孩子出去卖。
如果女孩子被爱情洗了脑,愿意的话,他就亲自带,当做是自己的印钞机。
而如果女孩子不肯,他也有办法,那就是直接卖给一些夜场之类的地方,赚一笔快钱。
凭借着高明的泡妞技巧和花言巧语,黄毛无往而不利,赚了大把钱。
栽在他手里的,据他自己交代,就有十三四个。
听完他的讲述,我恨不得直接捏爆了他的蛋蛋。
这种王八蛋,不杀了,还留着过年?
只不过我得忍。
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如何判决他,并不是我的事情,而我目前需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刘伯的小女儿露珠从那滨湖会馆里救出来。
问明清楚之后,我揪着黄毛和短脖子出了门。
门外有一堆人在外面看着,瞧见我拖着两人出来,都吓了一大跳。
这里面有许多短脖子的人,瞧见自家老大这样,就有些蠢蠢欲动,而短脖子给我一把掐住了喉咙,赶忙说道:“别动,别动,江湖恩怨,这位大哥只是带我们去办点事情,你们别参与,知道不?”
他既然这么说了,其余人也不敢妄动,我轻易地将人带下了楼,回到车上之后,楚小兔则轻车熟路地捆人。
随后我开车,在黄毛的带领下去了滨湖会馆。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带着被教训一顿的黄毛和短脖子抵达了滨湖会馆。
为了确定露珠人在这儿,我故意很低调,让黄毛来谈,终于将露珠找了出来之后,果断动手,大闹会馆,将门店给砸了。
随后我扬长而去,让楚小兔照顾好饱经折磨的露珠妹子,又押着黄毛和短脖子去当地公安机关投案。
在路上的时候,我跟他们说清楚了,你们要是肯自己承认的话,那就进局子里待着。
该咋判咋判,我管不着。
要是不肯,没关系,你们自己回家,回头我找到你们,挨个儿打断腿。
打断腿,这一辈子都残疾了。
不但如此,黄毛的话,我还要废了他的子孙根,让他再也没办法祸害人家姑娘。
我说得很陈恳,很认真,希望他们能够选择其中一个。
我有些凶残狰狞的表情,让他们也认真地做出了抉择。
无一例外,都选择了第一个。
他们刚才,瞧见过我在滨湖会馆里一个人打八个的样子。
里面专门被顾来当打手的大汉,他们两个得喊“哥”的大混混,几乎是一照面就给我撂趴下了,就知道我刚才说的话,应该是没有折扣的。
说到做到,社会人。
我把这两人送到了局子里去,报了警,搞得接待的人都挺惊讶的,听到了这两人的叙述之后,愣了半天,赶忙去请示领导。
没多久,就来了好几个人,将人给分开审问了。
我们这边有证据,有苦主,连当事人也愿意投案自首了,所以过程其实并不复杂。
唯独有一点,那就是关于滨湖会馆的事情。
我能够感觉到,负责做笔录的人谈及此处,都有一些谨慎,我就知道这里面有一些古怪之处,我想要以一己之力将其端掉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当然,对于这个结果,我其实早就有所估计,所以并不纠结。
这样的认知,除了我自己这些年混迹南方的人情世故之外,还有的是马一岙的教导。
他跟我说,不要妄图跟大部分人作对。
至少不要跳在明面上来。
心中有正义,但是这个得做一些妥协,得绕点弯子,不然就容易被当成愣头青、出头鸟,给人一枪端掉。
这句话我深以为然。
弄完这些,基本上都是晚上时分,我处理好了一切之后,借了警局的座机,给村里打了电话。
我给刘伯报了平安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很快就会带人回来。
电话那头的刘伯满口感激,有点儿哭腔。
一个领导送了我出来,临别之前,跟我握手,然后低声说道:“这件事情,谢谢你了,你要相信我们,就算是克服再大的困难,我们都要将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给打掉,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跟他使劲儿地摇了摇,说我相信您,也相信大家的决心。
领导对我说道:“侯漠,我都听说了,你挺厉害的,一个打八个,很厉害啊;怎么,有没有想法来我们这里,正好局里面有几个特招方案……”
我摇头,说不了,其实……南方省厅那边,对我也有想法。
哦……
当我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领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用力地跟我握手告别。
我回到车上的时候,手上满是汗水。
对方的手,很软。
楚小兔陪着露珠坐在后排,我将车子发动起来之后,开口说道:“露珠,你怎么想的。”
露珠抱着双脚,将头埋在膝盖里面,痛哭了起来。
在下午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就这几天的工夫,她不但失身于黄毛,而且还在滨湖会馆那里给人逼着接了客。
这件事情,是瞒也瞒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