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只能现在码了发了，下午又要出去，不过最近发现如果感冒或者有炎症，出一身汗真的好有帮助，搞得我不讨厌走路了。
整个上班时间，我都能感受到公司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我走进每间办公室，低声的议论都会戛然而止，而当我离开时，声音又迫不及待地响起。
下午我去前台取样品的快递，却被帅总叫住了，我回头看他，心情复杂。
“我去项目上。”帅总说。
“喔。”我应道。
“走吧，送我下去。”
我想了想，点点头。
吸了口气，我先进了电梯，待他按了关门键，我问：“你和2姐真的没什么吗？”
帅总回头看我，眼睛里全是血丝，道：“我跟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那照片……”
“只是同事之间的交往，绝对没有越矩行为。”帅总一字一顿道。
我沉默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我暗自决定，不再问帅总任何关于这件事的问题。
到写字楼大厅，帅总转向我，抬手似乎想拍我，却又把手收了回去，他正色道：“基于我们的私交，我希望刚才在电梯里的内容，你要相信我，在公司里起到……正面的影响。”
“希望别人相信，首先要自己认可，再用自己的坚定去影响别人。”我对他说：“这是2姐昨天说的话。”
帅总脸色一变，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你给2姐打电话了吗？”我问。
帅总再看我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现在联系她不合适。”说完他向我抬了抬手，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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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了看手机上打给2姐的未接记录，转身上楼了。
下午快下班时，我接到娇娇的微信，说在楼下见，我收拾好包，便去敲A办公室的门。
“A总，没什么事我先下班了。”
A说了一声好，又抬头道：“你是去看2姐吗？”
我楞了一下，走进办公室，把门带好，才说：“我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2姐都没接，您有她的消息吗？”
“这样啊。”A扬了扬眉毛，站起身来把签好的文件放到文件盘里，才说：“她还好，受的伤都不太严重，大部分是挫伤，既然她刻意回避，你就等她自己联系你吧。”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文件，点了点头，又问她：“老板，你……会处罚他们吗？”
A坐回位置上，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了，要是追究起来，帅总的老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吃了一惊，方才回味过来，这是一条人命的问题。
A将椅子转向落地窗，将窗帘拔开一丝缝隙，阳光无情地刺了进来，她接着道：“道德不在我们公司的考核范围，损害公司利益的也不是他们，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了。”
我看A没有转身的意思，便轻声说：“那我出去了。”
我走出写字楼，看到娇娇在不远处向我挥手，我跑上前去，他拉开身边的车门，示意我上车。
“你的车啊？”我关上车门问道。
娇娇边系安全带边说：“我爸的，东西比较多，我怕不好拿。”
我看他示意后座，转头去看，后面竟是放满了保健品、果篮、牛奶，我无意识地感叹：“哇，你买这么多？”而我只拿了萌萌的包和手机，
娇娇脸色灰暗了下来，发动车子，说道：“你帮我带给她，别说是我送的。”
我结结巴巴的问：“你……你知道……她……”
“我们所也跟B总的公司合作。”
“你都知道了？”我问了句废话来缓解尴尬。
“嗯。”娇娇应了一声。
我坐正，也看着前方，没一会儿我的不适感就上来了，我东摸摸西摸摸，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没想到娇娇先开口了。
“萌萌……她特别象我的一个同学。”
这句话好难接，我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啊。”
“我送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希望她好好恢复，这个……对你们女孩子来说，挺伤身体的吧。”我望着娇娇的侧脸，问他：“你对她……”
“不会再见了吧。”娇娇打断我。
“什么？”我没明白。
“我是说……，我和她也不会再见了。”娇娇停好车，转向我说：“就拜托你了。”
我把萌萌的包背在肩上，把后座上的果篮啥的，一一提在手中，却看娇娇从后备厢拿出一束白合，我不禁在内心哀叹“真的拿不了了。”
娇娇把花束插到我胳膊弯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以让病人心情好点。”
我认命地点点头。
等我走到萌萌的病房门口，我的手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却有一个阿姨过来问我：“找谁？”
“我是萌萌的同事，您是？”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喔。”阿姨伸手接过我手里的东西。
我猜应该是萌萌的妈妈，赶紧说：“谢谢阿姨。”
和阿姨一起把手中的东西一一放在墙边，我看萌萌双眼紧闭，便小声道：“萌萌今天还好吧？”
阿姨也看了一眼萌萌，说：“不知道，我是负责晚班的，你问早班的比较清楚。”
“喔，您是……”我迟疑地低声问。
“她是看护。”萌萌突然接道。
我尴尬地看了看阿姨，连声说，这样啊，辛苦您了。
“去楼下买支花瓶，帮我把花插上吧。”萌萌要坐起来。
我上去帮她把枕头竖起来。
看阿姨出去了，我才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萌萌冷笑一声，似又觉得不妥，看了看墙边的东西，问：“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不是我，是……”我反应过来，说“是公司同事们让我带来的，大家的一点心意。”
萌萌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把头转过去了，轻声说：“是嘛，你帮我谢谢他们。”
我看她脸色比昨天好了些，便把包给她，说：“我把你的包包和水杯拿来了，手机也给你充好电了，还需不需要什么，你想起来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
萌萌接过手机，马上把微信、短信打开来看，我赶紧把视线移到病房里的电视上。
好一会儿病房里都没有声音，我的余光却似乎看到萌萌的肩头在抖动，我轻轻侧头，却发现萌萌在哭，大颗大颗无声的眼泪落到手机上，我赶紧从床着的纸巾盒里扯纸巾给她，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萌萌一边擦拭眼睛，一边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可是眼泪怎么擦都止不住，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微信上最新联系的人，是我几周前给她发的最后一条微信。
B总来公司，是两天后的事情，下午我把月报送到A的办公室，顺便把她看过的数据归类到她柜子里的文件夹里，大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B总就手关上了门，便坐到了他常坐的沙发上。
A倒是一点都不吃惊，说：“今天有空了？”
B总没回答，只是拿出烟盒向A晃了晃，A坐位置上站起来说：“你抽。”便去开了扇窗。
我泡了杯茶端了放在B的面前，刚把杯子放下，B吐出一口浓烟，问我：“你当时在场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B立刻不耐烦了：“萌萌被打那天！”
我赶紧说：“是的。”
“那天怎么回事，你说一下。”B又用力地吸了口烟。
A走到中间的三人位坐下，拍了拍她的身侧的位置，让我坐到她的另一边，我马上绕了过去，尽量不明显地坐到离B远的地方。
我紧张地把当天的事复述了一遍，说到一半，A接了过去。
“第一时间把你女朋友送到了医院。”A把“女朋友”三个字咬得有点重，B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了茶几上的烟灰缸。
“伤人者已经在派出所备案了，也拍下了身份证，如果有必要起诉，我可以提供相关信息。”A停顿了一下，看B的反应，见他没有说话，就接着道：“因为这件事是由我员工的家属造成的，我也提前打过预防针了，B哥。”
我第一次听到A这样叫他。
A的声音放轻了：“帅总在我这儿是老员工了，一直尽心尽力，你也知道的，我没别的意思，毕竟你也是这里的老板，为了长远考虑，这事私了了吧，啊？”
B将烟摁灭了，靠到沙发上，又自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在盒盖上敲，说：“A，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A伸长手，把B的烟盒拿了过来，说：“别抽了，呛死人，嫂子的话现在也不管用了。”
她这句话说完，气氛变得微妙了。
B伸手拍了拍后颈，才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应该比你嫂子了解我。”
A没吱声，只是又叫了声：“B哥。”
“这件事你觉得是用钱处理得了的？”B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A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激动，呼出一口气，转向了我，说：“小X，你先去忙。”
我飞快地站了起来，说：“我先出去了。”便逃似地出了办公室。
到了下班时间，我左思右想，去敲总经办的门。
“A总。”我推开门叫道。
屋子里满是烟味，A站在窗边回头看我。
“需不需要给您和B总订饭。”我感觉到B锐利的目光，声音有点发虚。
A看了看B，说：“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吧，对了，你把大门的钥匙给我。”说着便走了过来。
我说好，便回头去包里拿，结果A跟着我出来了，低声说：“你下班吧，联系一下帅总，让他这两天在项目上多巡查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不用回公司。”想了想，又道：“别说B总的事。”
我也低声应了，把钥匙交到她手里。
出了大楼，我立刻拿出手机来拨给帅总。
“小X。”帅总似乎仍在项目上，那头很吵。
“帅总，你这两天就在项目上，别回公司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谢谢你。”
“是老板特地让我告诉你的。”我下意识地向后看，好怕B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喔。”帅总应着，说：“你……帮我转告老板，谢谢她。”
估计帅总是以为A担心公司里的闲言碎语，但想起A刚才说不要提B总，我便没说什么。挂了他的电话，我慢慢向地铁走去，不知不觉又找到2姐的电话，按了重拨。
电话仍是没有人接，我打开微信，看了看自己几天来给2姐的留言，写道：“给我回句话吧，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先更帖啊，今天老板一直都在，真的好忙，到现在才偷摸地写了几段，心好累……
我去看萌萌的路上，顺便买了本时尚杂志，交给她时，觉得她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
“谢谢你。”萌萌用手摩挲着封面，却迟迟没翻开。
“不用客气啊。”我拿个苹果，问：“给你削个苹果吧？”
“不麻烦了，谢谢你。”
萌萌说出这样客气的话，我有些不适应，仔细地看了看她，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头晕吗？”
“好多了。”萌萌把杂志压在枕头下，回身说：“我明天想出院。”
“这么快啊，可以吗？”我问她。
“我问过医生了，可以的。”萌萌象是有些不好意思，迟疑道：“你……”
“那我明天来帮你。”我应道：“你现在不能开车吧？我帮你通知一下……蔡大哥？”我想了想才说。
“我自己跟他说吧，没事。”萌萌侧身去拿了果篮里的香蕉，递给我：“给，你吃。”
“好啊。”我也没客气，笑笑就接过来。
“谢谢你。”萌萌突然道。
“干嘛突然这么客气？”我咬了口香蕉：“怪吓人的。”
萌萌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低了头去抠手上有些斑驳的甲胶，说：“就……想跟你说。”突然她抬头伸过手来打了我一下，说：“X猪猪！”
我也笑起来，心里想，这些事还是会过去的吧。
第二天是周末，我特意提前到了，带了几个大购物袋来，到了病房，发现萌萌已经换下了医院发的病号服，穿了件七分袖的家居连衣裙，在秋老虎还在肆虐的日子里，看着有些热。
“你这么早就过来了？”萌萌看见我很是开心，看我盯着她的衣服看，便说：“我让司机带阿姨去家里拿的。”
“喔，这样。”我把购物袋放到了病床上，顺手开始把水果都整理到一起。
萌萌过来帮我，问：“外面很热吗？”
“是啊，今天高温还是报的37度呢。”我把装满的购物袋系上，又拿了个袋子过来，问她：“这个杯子还要不？”
“要的。”萌萌开始收拾她的挎包。
护理阿姨从洗手间里出来，已经把洗脸盆、牙刷什么的，都打包好了，顺手接过我们手里的活儿，十分麻利。
“哎，这些东西不要了。”老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手里拿着各类的票据，看来是去办理出院手续了，看到我向他招手，冲我点了点头。
“要的。”萌萌还是回答，补充了一句：“我都带回去的。”
老蔡并没有多说什么，便拿了脸盆和水果的袋子说：“我在楼下等你们。”
萌萌应道：“好的，谢谢你。”
老蔡本来已经出门了，回头看了萌萌一眼，方才离开。
全部都收拾完了，萌萌提着衣服，我提着一些保健品便去按电梯。
萌萌咬着下嘴唇，盯着电梯的面板说：“我觉得我的视力下降了。”
我问萌萌：“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家里有阿姨。”萌萌转过身去看墙上贴的楼层指南。
我看着她连衣裙里细瘦的身体，觉得她消瘦了不少。
“电梯来了。”我叫她进来。
“2姐还是联系不上吗？”萌萌问我。
“嗯。”我靠在电梯墙壁上，医院的电梯很慢呢：“除了老板，谁的电话她也不接，人事妹子有工作的问题，她会在微信上回她。”
“喔。”萌萌应了一声。
电梯到了一楼，萌萌抢先出了电梯，走到医院大门，扑面而来的阳光让我一时适应不了。
“我回去会找B谈谈。”萌萌回头说。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萌萌逆着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染过的头发长出好大一截黑色的新发，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芒。
人事部的妹子拿了文件夹来找我，打开来把一张张假条、办公用品申请、油费报销单等放在我面前。
我无奈地拿起一张，问：“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啊？”
“是这样的。”妹子笑了，指着单子空白处她的批注，说：“X姐，按你要求，我都审过一遍了，有问题的我都打回去了，你再看看吧。”
“嗯嗯。”我应着，说：“辛苦你了，快去忙吧。”我抬头加了一句：“一会儿签完了我叫你。”
看着妹子离开的背影，我认命地开始审核文件。自从2姐请假以来，A吩咐我督办人事部的大小事务，第一天还有些新鲜感，但没两天我就快要崩溃了，人事行政的工作繁琐而繁杂，从面试到人员考核，从考核到奖惩办理，小到办公文具、大到消防器材……，我只得把当年考试的精神拿出来，耐着性子边学边办。
A回办公室时，我赶紧站起来问她：“A总，您下午有时间再看看文件么？”
“怎么了？”A走到我办公桌前。
我把手头理出来，要报送总经理的几份文件递给她：“对不起，这几份紧急文件我现在才签完，还需要您复核。”
A皱了皱眉，拿着文件向办公室走去，说：“你进来吧。”
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A却没有坐下来签，而是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我站在办公桌前，看她把左手插进阔腿裤兜里。
“2姐？”A开口道。
我耳朵都竖直了。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A问。我恨不得冲过去，把A的手机调成通话外放。2姐的回答似乎很简短，A接着问道：“那既然这样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销假返岗？”
我听A断断续续地“嗯”了几声，接着叹了口气，说：“对你这个选择，我早就预想到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从职业的角度出发。”
过了好一阵子，A说：“明白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有什么需要办理的，可以让小X帮你，她在这里，你要她接电话吗？”A转向我，我赶紧伸手去接电话，然后A却没将手机递给我，而是说：“好吧，我不勉强你，你自己联系她吧。”
A看我放下僵硬的手臂，便坐到办公椅上，开始翻看文件，一边签字一边说：“2姐正式提出辞职了。”
我应了一声，A继续说：“需要再招聘一名人事经理吗？”
我收拾好心情，回应她：“人事部的专员是2姐入职公司没多久便招募进来的，年资比较久，而且一直从事相关工作，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个人认为还是可以给予晋升机会的，这样的方式也有利内部的氛围和节省人力成本。只是……”
A抬头看我：“你说。”便又把视线移回文件上了。
“人事部的三个编制，除了经理就是专员和前台文员，我们前台的文职一直以来工作能力不足，态度也不端正。”我迟疑了一下，没把放帅总老婆的事情提出来，接着说：“2姐以前对她的工作一直盯得很紧，但如果是把现在的专员提起来，可能她会不服从管理，或是制造麻烦。”
A左手支着下颔，仍是在翻看着文件，说道：“我一直担心你在工作中‘与人为善’的心态，今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出乎我意料。”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A把几份文件理了理，递给我，说：“你去把人事专员和前台的档案调出来给我，还有人事经理的岗位说明书，下周工作例会上，把缺岗列为一个议题。”
我应了，便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