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晨到现在终于结束了。
上了车，嘉妈妈一脸放松的神情，又叮嘱我先不要告诉嘉嘉这件事情。
这个要求我无法搭话，看我没有吱声她又补了一句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在还有一个枫的外人的车厢里，这句话貌似没来头的话显得如此突兀。
瞥了一眼枫，貌似他也有些不自然的样子。
是啊，我是个好孩子，所以会听话，会不告诉嘉嘉。
这都是些什么，我可是枫的顶头主管领导啊。
再不说话估计嘉妈妈还会不停的，我只好说让她放心。
来到她家门口，我下车送她，嘉妈妈又一次的叮嘱，就是那种乞求加不放心的眼神看着我。
也许，她也早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她眼前的这位关系并非那么简单。
没有激烈的冲突，或许是她没有太了解，或许是不忍，不忍那个对他们也很好的我吧。
枫送我回去，我一个人坐在后排。装作无所谓的看着窗外。
要送我上楼，我让他回公司了。
终于没有了别人。
摔东西，摔一切软而无声的东西，沙发垫，枕头，靠枕........
冲到卫生间一顿猛洗，最大的水流冲刷。各种烦躁。
半夜，就打嘉嘉电话，说我满身的不舒服，要他现在就回来，打车回来。
估计是蒙了，嘉嘉也不知如何答复。工作日，他还有很多正经的事情要做吧。但我管顾不了这么多了，一味的要求他马上回来。
嘉嘉也是车轮话说来说去。
我挂死了电话，关机。
我还想着嘉嘉会回来，我还想着我一睁眼能看到嘉嘉呢。
然而并没有。
一直到天亮，冷冷清清的。
开机，有短信和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
没有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一股无名火直往冒。匆匆洗了脸就到公司了，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无心的看着电脑看着文件。
电话声起，一看是嘉嘉的就挂掉。
一会有人敲门，我顺了口气。
进来的是玲。
你没事吧，xx嘉让我来看看，又怎么了你们？
怎么是又怎么了，我俩一直都是怎么了。面对玲，我竟然也没绷住。
玲又想说什么，外面传来让我开会的声音，便匆匆的走了。
浑浑噩噩的一天。下午下班就匆匆往回赶，以为能嘉嘉在家里等我，还带着一点点异样的庆幸，或者嘉嘉在家里等着我呢。
开门，开灯，每个房间都看一遍，依然没有。
我拨了嘉嘉的号码，没等他说话就开始质问他：
xx嘉，你变的这么快哈，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回来，求你回来看我一眼都不行对吧，还说什么一辈子，你还没结婚呢就这样不管不顾我，以后我还有盼头呢，我就是这两天死了，你也不回来对吧，有的好的陪你呢？
我也不听他分辨什么，再次挂死了电话，速度关机。
歪在床上生气。怨恨嘉嘉不似以前，不似以前那个赖在我这赶不走，冬日听到我害怕风雪不顾的来陪我的嘉嘉了。
幽怨，满满的幽怨。
直到第二天再次下班的，董哥送我回家我俩一起下楼，嘉嘉就在大厅里等我，看到我满脸笑的迎上来，我头一扭，掏出电话装作要打的样子，绕开他。
董哥说了句小嘉回来了也就走了。
回也不要回头。
我钻进车里。说董哥今周末喊几个弟兄喝酒去。
董哥联系了几个弟兄，一行人聚在了常去的老店。
很喜欢和这帮朋友在一起。算上我五六人吧，这样的饭局惬意轻松又不乏哥们之间的调侃，加上酒精的感觉，也能暂时断些烦恼丝。
其实嘉嘉也没什么错，只是当时的我被乱的，乱的没有头绪和情理了。就是为他不回来，不及时回来。
嘉嘉的短信不停，说他就在对过的小店里等我，等我一起回家。我努力的平复自己，表现如往常，跟一起的人说笑。借着上厕所的时机，来到大厅，他果真在对面的大厅里坐着。
既然是宴席，总要是散的。出了饭店，我看嘉嘉还在那，透着橱窗看着我。
莫名的难过。
董哥送我回家，我看着嘉嘉也去招手打车。
到底是我先到了，回家就随手反锁了门，又打开，回到小卧室，反锁了门。
一会，听到嘉嘉回来。换鞋子的声音，呼唤我。
拍门声。
宝宝，是我的不好，不过我真有事情，有几个货柜被海关查扣，我得陪着验货，所以没回来，开开门吧。
我说有比这重要的事情牵绊你吧，什么陪着验货不验货的，比陪我重要多了，反正我也死不了，跟你没什么关系。
乖你别这样，你也知道有些事情很难缠啊，客户也不能不管不是。
是啊，我都知道，你什么时候对工作这么上心了，对挣钱这么上心了，我以前上你做销售的时候你不是很不屑么，我让你回来跟我一起开公司你也不是也看不上么，怎么一个破客户就让你这么看中啊，我好好的会打你电话让你回来么？
我俩就这样隔着门对话，嘉嘉很耐心的解释，我因为知道了他的婚期，就像当你知道了涛的离期一样，从里到外，各种无措。
终于，我说了：分手吧，你走吧。你过你的，该有的生活，不要牵绊我，我过我自己个的，也不再纠缠你，各顾各吧。
外面一下静了下来，嘉嘉不说话了。
没声音，没声音，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是没声音。
或许是走了，被我气走了。也好吧，我想着如果真被我气走了，也就这样了吧。
又过了一阵子，我又憋的慌又渴，就开了门。
看了一圈，果真没人了。
走就走吧。
洗漱，喝水。回房间，躺下。
凄凄凉凉，朦朦胧胧的要睡去。
轻轻的开门声，嘉嘉进来了，挤在我身边环抱着我。
别生气了，回咱房间睡。
嘉嘉贴紧了我的脸，说都是他不好。
我伸手开了灯，侧身，和嘉嘉脸对着脸。
很认真的盯着他问：xx嘉，你开心么？你累不累，我累了，我也替你累的慌，真的，我觉得你比我还累。
你个坏蛋知道我累还折腾我，赶紧的跟哥哥好一会，回去睡觉，嘴唇就靠了来。
xx嘉，你别这样。我猛的坐起身。问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难道不是对彼此的折磨吗？
或许我没有喊他嘉嘉，没有喊他哥哥，直呼他的全名。嘉嘉一副很不自然的样子，刚刚牵我的那只手一下僵硬了好多。
我们三十岁了，不再是几年前，不用多想的青年了，你女儿都上幼儿园了，你不是那个跟我约定的哥哥我也不再是那个跟你一起看山看海的人了。
不就是我没及时回来看你，我都说了，等我好了，你就到我那里去，这样你想见我，我想见你就立刻能看到，我不累，一点都不累，能见到你，跟你在一起我就开心。
别说这些没头脑的话了，你再结婚，我还是在阴暗的地方呆着，就像等着你的施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爱一样，我撑不住。
嘉嘉说你怎么这样说呢，我爱你，这么多年了，我满心都是你，怎么是施舍给你的呢，你觉得我是玩弄咱俩的感情么。xxx，你跟涛，当年，当年不也是，他也不是也交着女友，你们三个不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我肯定比他做的好，你放心。
我说咱别扯十年前的事情好不好，你知道我和他的那些日子，那种三人的日子我活的多难受吗，我想想都害怕，我发誓我一辈子不要过那种日子。你要是觉得当年我能那样，现在我就理所应当也能那样，你趁早没了这个念头。
还有就是，你别老把涛拉出来对比，怎么比，怎么办，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在心里还有他的时候跟你在一起，可是过去的事情怎么选择？
嘉嘉问如果真的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再回到05年的元旦，你还会答应跟我一起吗？我想听实话。
那如果回到那时候你还会跟我一起么？跟我这个背负了过去的人一起么？
先问着后答。
我说好吧，别回到05年了，再往前回10年吧，我宁可不认识他。
嘉嘉就是那种无奈的，从喉咙底部发出的一丝笑，说那就是再回到那个时候你根本不会答应跟我一起了。
我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点激进，因为我本不是他说的那个意思。时光不是难倒回，是根本不能倒回。
嘉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后悔答应你，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只是说我不会选择作当初那个自己而已。我这样表明我自己。
可是我不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拖到咱俩都认识一年半了我才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会在我动心的时候就告诉你。
......
......
又是这种动心动情的话儿，涤荡着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挤回去让那些生硬的话，都静下来。
绷着的身子渐渐软了，嘉嘉扶我躺下，把我揽入怀，给我手。
再轻吻我的额头，睡吧，不闹了，睡吧。
就是这种味道，熟悉且安心的味道，以前的涛，现在的嘉嘉。
再吵再闹，只要躺在那个怀里，有那只手和那种味道，便是静与安心。
一会，他好像睡着了。
嘉嘉的鼻息还是那样的扫着我的额头，还能听到他心跳的律动。
往怀里拱了一下，换来额头的又一个吻。
睡着了。
睡醒了。
睁眼，嘉嘉看着我。却发现，我俩回到了大卧室。
见我不解的样子，嘉嘉说夜里喊我上厕所，然后就带我回来了。
我一点印象也没。
你一会回家吧，看看你爸妈。
你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去，我不想动弹。我背过身去。
那我也不去。
我不跟嘉嘉回去，是不能再面对嘉嘉的妈妈。
你回去吧，回家看看，这么大的人了，能叫人省点心不。
我催促着。准备起床给他做饭吃。
嘉嘉说那就回家看看。
临出门的时候，我说你晚上别回来了。嘉嘉飞了我一眼，就走了。
晚上回来了，各种迎合我。
周日又陪我逛商场，吃饭，采购，看电影，观影的时候一直牵我的手。
直到周一起大早走的。
嘉嘉让我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同居时代的那个他。好像这两三年的折腾不存在一样。
然后他又通勤了一个礼拜，天天晚上回来，早晨走。
晚上呢就静静的抱着我睡，甚至不求欢。
弄的我好像无理取闹了一大场一样。
他越这样，我心里倒是不安。愈发亏欠的感觉。
周日下午，我把一冬的衣服整理入衣柜，嘉嘉刷卫生间，厨房，拖地，收拾阳台。
他进进出出，给我家的踏实，
时间如此停住该多好啊。
这个男人单单属于我该多好啊。
晚上共浴，嘉嘉坐在凳子上我给他洗头发，搓背，然后彼此交换。
埋在床里。
我说下周别这样来回的了，好好上班。他还在掩饰着自己的欲望，我就撩他。
然后在他最激动的时候在他身下又问了一辈子的事情，傻傻的问，一如当年傻傻的问涛。得到了想得到的回答，一如当年的没用实现的回答。
也许是有好10天没爱爱，嘉嘉忽然问能不能留在里面，其实他每次都这样。然后又说了一句：给哥哥生个孩子。
很突兀的一句话。
我抽出手来捧住他的脸，让他看清他身下的人。
我知道，就是你，哥哥的小乖，答应我，快点答应我。
嘉嘉这样的催促，喊的也是我的名字，不想败兴，就轻轻的嗯了一声。
然后就是他到了顶点极致。
......
......
高潮褪去，嘉嘉吻干我额头的汗水，还说了一句谢谢。
什么什么啊都是。
我还在凌乱，他已经呼呼的睡着了。
或许，或许就试试？
紧接着的一个周末，我说我去看他。
也许有多条路可以走，也许是无路可走。
紧接着的几日那个嘉嘉紧盯着我说给他生个孩子的样子总是浮现在我面前，像极了他第一次和我做爱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我要和你生孩子。
这算一语成谶么？
我要去看他，看那个定了日子的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周五的下午，开会的时候一陌生电话，按掉，又响起。按掉。散会也要下班了，我走出会议室，回拨，却传来涛的声音。
干嘛呢？
刚刚在开会。
哦，最近忙吗？
还行，不怎么忙。
出差多吗？
就那样吧。
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简单的一问一答。
短暂的沉默。
好像是涛说我晚上到你那。
好像是，我也蒙蒙的嗯了一声。
电话就挂了。
一下反应过来。
再次回拨，电话关机了。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我明天还要去看嘉嘉。
回到家，又拨了几次，还是关机，也许是开玩笑的吧，可他也从来或者没有理由开这种玩笑。
不知道干些什么，卧在沙发里。
电话响了，是涛的那个。
我坐上机场大巴了，你现在住哪？
我说你怎么真来了。
这还能有假骗你啊，见面说吧，你住哪？
我说我到站点去接你吧。涛说不用，他打车来就行。
于是我告诉了他我的住址。
算着时间到约定的地方等他。
见到他，涛拉了个大行李箱，我问他怎么现在来了，涛说休假回家，就先到我这看看。
孩子呢？
孩子在姥姥家。
进了门，我刚换上自己的鞋子，又一愣。
我穿上了嘉嘉那双拖鞋，给了涛穿我的。
涛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参观，到了主卧，还是楞了一下。
嘉嘉和我的照片也不摆了，就枫来的那次我收了起来，也没再拿出。
也许，也许他还是能觉得这是两个人的痕迹。正如我和他，两个少年的窝。
我说也没什么吃的了要不出去吃点东西。
涛说不想折腾有啥吃啥吧。
那我给你煮面。
我进了厨房，涛去洗手间。
你会煮吗？还是我来吧，你也没吃吧。
涛进来后接过我切西红柿的刀。
我说我吃过了，你煮自己的就好。
涛就在那坐着吃饭，我坐在他对面，递给他一杯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愿意再看他的眼睛，不愿意再对视，或者说不愿意看他。
饭毕，涛来到大卧室的阳台，看到了摇椅，坐了上去，我扶着栏杆，远方码头灯火阑珊。
两个人，两个故人，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类似爱人，在一起不能回忆往事，还能有什么可谈的。
无奈且尴尬的沉闷。沉闷的人心更凉。
我回小卧室的把床单被褥换了，拿了新牙刷。
两个人沉闷的看电视。乱七八糟的说一些可有可无的废话。我心里还想着明天去看嘉嘉的事，什么理由可以不去呢？或许他也不愿我去。
正想着，嘉嘉的电话来了。我起身回了房间，走入阳台。
乖明天什么时候到，我接你。
中午吧，我不想起那么早。
行，我到车站等你，来，亲一下，摸一下。
因为没有想好不去的理由，我就这样应付着。
实在有点无聊，我跟涛说我先睡了。
涛问我你那同事呢？
哪个？
跟你一起回家那个。
涛问起嘉嘉，我说他也结婚了，比你还早呢。
回了房间，关门闭灯。半夜，竟被雨声惊醒。起身到阳台关窗，电闪雷鸣。
再次躺下，呵呵，隔壁房间那个人，或许早遗忘了，那个一到恶劣天气就往他怀里钻，被他搂的紧紧的，拍哄着入眠的少年。
不是我要他那样，是他如此的惯我，谁又没见过风雨呢？
翌日清晨，雨不下了，天还阴阴的，我打电话给嘉嘉，说码头有个货柜有点问题，我得去处理，可能去不了。 嘉嘉说那我回家吧，我想你。我说天气不好，别折腾了。
那你小心点。
好的。
舒了口气。起床，
涛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下饺子呢。
那是我得空给嘉嘉包的。就是告诉涛是以前合租的玲来给我弄的。
不能又在家猫一天吧，附近可玩的地方只有长堤和岛上。于是和涛上了岛，还未进入旺季，游客不多。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这地方来的次数数不清了，懒得欣赏，甚至懒得抬头。
吃饭，回家。
到楼下，涛接了电话，顿时眼泪涌出，告诉我家里老人忽然故去，要赶紧回去。匆匆的上楼取行李，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帮他放好行李。
涛进了出租车后排，估计是等着我一起，没有关车门，我轻轻关上车门，招了招手。
转身走了。
心还是很痛，为了我曾经全身全心爱过男孩变成了无比熟悉却又完全陌陌的男人。
还是那个人，还是那种气息，甚至还是那种味道，却日行日远，往事有，却不能提。
徒留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