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彦和李茵板着脸走进审讯室，刘建华觉得迎面而来的寒气很是逼人。
“砰！”李茵重重地把一叠材料放到桌上，愤怒地说道：“刘建华，我真没有想到你竟会如此冥顽不灵，昨天我们好话说尽歹话说尽，还答应为你主持公道，可你还尽是拿一番鬼话应付我们！”
“什么？”刘建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少装傻了！”李茵喝道：“我们已经找到孙明了，他什么都交代了，你继续这样抗拒调查，伪造口供，只会更加不利于你的最终的判刑！”
“什么？”听到孙明这个词，刘建华瘦弱的身体明显一颤，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我伪造什么？”
“你说你跟林依芸发生关系是你情我愿的，可是现在孙明证言林依芸对他说过是你强迫她的，林依芸的姐姐陈依梦也证言林依芸对她说过是你强迫她发生关系的，孙明还亲眼见证林依芸因为你逼迫她买避孕药而打起架来，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你情我愿？”
“他.....他胡说！”刘建华一脸惊慌，嘴唇发抖着。
“哼，一个人胡说也就罢了，可现在两个并不相识的人都证言林依芸被你侵犯过，难道这只是巧合吗？”路彦坐直了身体，冷冷地说道。
刘建华脸色彻底了黑了下来，他沉默着，李茵在一旁追问道：“你今年五月份买的电棍现在在哪里？”
“电棍？”刘建华一脸惊愕。
“装什么？孙明把你们全部的事情都交代了，他说五月中旬的时候，你曾经咨询过他买电棍的问题，对吗？”李茵快速地说道。
刘建华更加惊慌了：“什么电棍？完全没有的事情，他乱说！他栽赃陷害！”
刘建华的反应彻底消磨了路彦的耐心，路彦愤怒地拍案而起，发出的巨大的声响把刘建华和李茵都吓了一跳，路彦厉声喝道：“刘建华，可以啊！我算是见识到了一个人无耻的底线，我看你是不见黄河不落泪是吧？”
“昨天你跟我们哭哭啼啼的，觉得满世界都亏欠了你公平公道，那好，我好心助人，答应你不管什么结果都要努力还你公道，前提是你告诉我真相！我还你公道，你得给我真相！真相！我要真相懂吗？”路彦居高临下对着刘建华怒喝道：“可是你瞎编乱造，谎话连篇，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你这种灵魂腐朽无耻至极的人，也配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刘建华不敢对视路彦的眼睛，耸头拉耳沉默着。
李茵轻轻拉着路彦的衣服下，提醒着他冷静，路彦伸手指着刘建华，又看看李茵怒声说道：“这种人，幸好他犯事了，要不然让他留在贺县学校里教书，指不定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来着呢？”
刘建华抬起头，李茵发现他已经面色通红，英俊的五官已经扭曲，看向路彦的眼睛里充满着恶毒的仇恨。
“你在家里放着那些大教育家的书你也好意思？你也配读蔡元培？你也配看洛克？你也配谈夸美纽斯？！”路彦继续怒喝，唾沫飞溅道。
“闭嘴！”刘建华再也忍不住了，瞪着路彦也怒喊道：“你要什么真相，我全都招了行了吧！是的！我强奸过林依芸！”
路彦的身体猛地定住了。
刘建华接着厉声说道：“因为她死了，我以为这事只要我不承认就死无对证了，我是要脸的人，所以我不想承认就编个故事说是你情我愿的懂吗？”
路彦站在原地缓缓闭上眼睛，半晌之后又缓缓睁开。
“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在我家，就是我说的二月上旬喝酒的那次......”
路彦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还有好多次......都是你强迫她的......对吧？”
“是的.......”刘建华紧低着头,声音细若蚊鸣。
“刘建华！你还是个人吗？”李茵“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刘建华怒斥着：“你以爱情的名义，就这样对一个小女孩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路彦伸出手按了按李茵的肩膀，又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那林依芸的死呢？”
“那真是不是我干的，虽然后来我们分开时闹得很不愉快，但是我真没有理由要去杀她......”
“真的吗？”
“真的！我真没有杀林依芸，对于她的死，我到现在一直都是很震惊，虽然她出事那天我很多时间里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我的行踪真的跟我交代的是一样的！我真的没有去别的地方！”
“那电棍呢？”路彦伏下身体，靠近了一点刘建华：“那你咨询买电棍是怎么回事？”
“我真不知道你们说的电棍是怎么回事.....”刘建华表情痛苦地抱紧了脑袋。
“胡扯！你还想隐瞒到多久？”路彦又是一拍桌子，怒声喝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把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还要我怎样你们才能相信我？”
“你之前信口开河谎话连篇，你要我们现在凭什么相信你！”路彦冲着刘建华怒喊着。
“你之前信口开河谎话连篇，你要我们现在凭什么相信你！”路彦冲着刘建华怒喊着。
路彦怒喊完，刘建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没有回答，只是痛苦着抱着脑袋，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李茵坐在椅子上凝重着脸看着刘建华，路彦转过身面对发白的墙壁深呼吸着，审讯又陷入了僵局。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安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李正的脑袋伸了进来，他一脸凝重地说：“路彦，李茵，你们先出来下。”
李正身穿着一身整齐的警服，戴着警帽，皮鞋黑亮，裤子的线条犹如刀削一样笔直，他神情严肃地带着路彦和李茵走到走廊上，路彦看着他的眼神，顿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李正开门见山说：“上午渡仁水湖边发现了一具腐烂了的女尸，王局长已经动身去现场了，我们也赶紧点吧。”
听着李正那沉重的语气，路彦感觉到几丝凉意从后背爬上脖子，又出现一个尸体，还是一个腐烂的女尸，难道是......
路彦马上明白李正急忙来通知他的用意，他赶紧说道：“找人通知下陈怡和吴蝉的家长去现场！”
“伟诚已经带人去联系了，我们先走吧。”李正点点头。
“好！那我马上过来！”
“嗯，我在警车上等你。” 李正点点头，就欲转身离去。
“等等！我也要跟你们一起！”李茵在李正的身后地追喊道。
李正回头看了看李茵，一时间，他的眼神有些犹豫：“你还是在留在局里面吧......”
“不行，你们能做的，我一样也可以！”李茵的眼神坚定地不容置疑。
李正看着李茵皱皱眉头，无奈地点点头。
近中午时分，渡仁水湖边已经艳阳高照，毒辣的太阳晒得人们直冒热汗，第一批赶到现场的刑警已经在现场拉出了一条警戒线，把围观的群众阻隔了出去。
路彦和李茵跟李正下了警车，看着现场的嘈杂的人群，李茵忍不住开口问道：“是谁报的案啊？”
李正推开现场围观的人群，板着脸说道：“最早是一群在湖边玩水的孩子们发现的，他们吓坏了，哭着找来家长报的警，在警方赶到现场之前，就已经有不少听到消息的人来到现场围观了。”
走近湖边，路彦看到不远处的几个警察正在围着尸体拍照取证着，一阵逼人的作呕恶臭传来，旁边的空地上，还有一两个年轻的警察面色铁青地在呕吐着。
“王局长已经到了，我们快点吧。”李正看了看现场，小碎步快跑了过去，很快把路彦和李茵甩在了身后。
路彦看了一眼面色紧张捂起鼻子的李茵，轻声问道：“你应该还没见过这种场景吧，要不就别上去了？”
李茵看了看身前的李正的背影，放下捂着鼻子的手，一脸坚定地说：“你别搞得跟我爸一样，没关系的，我可以应付的。”
“刚才你爸明显是不想让你来，你非要来，我看得出他都不太高兴。”
“我爸老是想把我当做温室里的花朵来保护，可是我不愿意这样，做刑警，有些事情是我迟早都要经历的！”
“你爸是一直不希望你来现场面对尸体是吧？”
“他何止是不希望我来现场，他就是压根不希望我做刑警！他总是跟我说女孩子做刑警太危险，想让我干干别的，可是我就不信了，男人能干的，我们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干？”
路彦见状不再言语，忍着恶臭，他和李茵走到尸体旁，路彦简单地跟王局长打了个招呼后，便端详起尸体来，那尸体约莫一米六出头的身高，浑身赤裸不着一缕，形体特征呈女性。尸体已经高度腐败，恶臭惊人，蛆虫在腐烂的女尸的胸膛上像爆米花一样雀跃地跳动，成群成片快乐翻涌，有的甚至跃上空中，然后宛如雨滴般地落到地上和尸体上。女尸的脸面肿大眼球突出，已经难以辨认生前面貌，嘴唇变大且外翻着，皮肤呈污绿色，四肢不同程度膨胀增粗着, 尸体的双手和双脚都不翼而飞，只剩下腐烂破败的手腕伤口和脚腕伤口。
路彦注意到，女尸两条腿和两条手臂还分别被粗绳子绑在一起，捆得紧紧的，绳子除了捆着手臂和小腿的部分之外还有长长的一截拖在地上，而且绳子和尸体都是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从湖里打捞起不久。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叫李强的初三男孩子，尸体当时是在那片芦苇荡里，我们的人到了后才打捞上岸的。”王局长指着那片芦苇荡，对着李正和路彦说道。
路彦看向那片芦苇荡，它们平静装点着湖面，一阵风吹来，纷纷似人体般地摇晃。
王局长和李正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凑到路彦旁边问道：“法医还没到，你要不仔细看看，发表下意见？”
路彦对法医病理学算不上太过精通，但是既然公安局王局长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套上旁边刑警递过的皮手套，路彦在尸体旁边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翻弄几下尸体，他沉声说道：“尸体胸部与腹部隆起、阴部膨大呈球形、腐败静脉网多见，从尸体外表判断为女性，皮下组织和肌肉呈气肿状，身体多处胀破，全身软组织充满腐败气体，多处皮肤可呈手套状脱落，整个尸体肿胀已成严重的巨人观，推测死亡时间已有一个星期以上，从身体部位扭曲样子看，绳子应该为死后捆绑，尸体双手双脚被砍，是否是生前被砍有待法医进一步检查，另外，还有一些遍布身体各处的伤痕，这些伤痕疑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