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彦陷入沉默不再吭声，林依芸脖子上的电击伤伤痕他是见过的，虽然这具尸体腐败程度远超林依芸，但是遍布身体多处的伤痕还是有一些是能分辨出来的，路彦觉得它们怎么看都有点像林依芸身上的那个伤痕，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沉入谷底，尸体上本来就有被砍断手脚这样的相似特征，如果这些伤痕和林依芸身上的伤痕断定还能是同一种，那么此案就基本可以和林依芸被杀案做并案处理了。
一旁的王局长连忙追问道：“疑似是什么伤？”
“电击伤。”路彦沉声回答道。
李正和王局长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两目目相觑，一脸严肃地问着路彦道：“你可能断定？”
“我不能断定，详细准确的结果还是等法医来检查吧。”路彦移开目光，盯着那段拖在地上的长长的一截绳子看了一会，他把它拿在手上端详着，发现它磨损程度远超捆住尸体手臂和小腿的那一截。
路彦示意拍照的警察好好拍下那截磨损严重的绳子，他直起身体，摘下皮手套，转身向后走去，他走到一个水质清澈的岸边，蹲下来洗着手。
刚刚洗好，李茵就捂着嘴急匆匆地跑到旁边，扑腾一下半跪在地，对着地上张开嘴干呕不止，想吐却又吐不出东西。
路彦同情地看了看她，掏出一包纸递给李茵，安慰她道：“没事没事，想吐就让它吐出来吧。”
李茵的呕吐渐渐停歇了些，她扭头看着路彦：“我是不是不适合做警察？你都上去鼓捣了，怎么还像没事人一样，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茵的呕吐渐渐停歇了些，她扭头看着路彦：“我是不是不适合做警察？你都上去鼓捣了，怎么还像没事人一样，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人天生会擅长或者不擅长做什么，不是因为你是什么人决定了你要做什么事，而是你做什么事决定了你是什么人......”
李茵低下了头，强忍着呕吐感说：“有道理！”
路彦笑了笑：“以后或许你就适应了，什么事都要有过程，我第一次出警见这场景的时候，吐得比你厉害多了！”
路彦脑海里浮现起前些年他在实习的时候，有次跟着导师李教授见到了一个高度腐烂的尸体，结果足足吐了一天，当时为此他也百般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做一个警察。
李茵拍了拍胸脯，平复了肠胃说：“你说人死后为什么会膨胀有巨人观呢！恶心死了！”
“平日人们在生活时体内就寄生着许多细菌，当人死后，它们失去了人体免疫系统的控制就疯狂地滋长繁殖起来，繁殖到一定的惊人数量后就可以产生出大量污绿色的腐败气体，让尸体膨胀，尸体膨胀后的样子就叫做巨人观。”
“呕！”李茵又忍不住了，开始对着地上呕吐起来：“真恶心，太恶心了！”
“其实没什么，你想啊，这些非常可怕的过程，从化学上看，其实也只不过是某些种类的化合物向另一些种类的化合物转变的过程罢了。”路彦笑着说。
突然远处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路彦放眼望去，高伟诚领着一个染着黄发的中年妇女穿过了警戒线，那黄发女人冲到尸体跟前，被两名警察拉住，失声痛哭不已。
“那是陈怡的妈妈陈娟，之前她来公安局报案陈怡失踪的时候，我跟着民警一起见过她。”
路彦远远看着陈娟痛哭的样子，叉着腰不禁摇了摇头：“腐烂成那样，也能认出是她女儿？”
“你不懂母爱的伟大，自己的孩子就算化成灰都认得！”
“还是等法医检测下DNA再确定是谁吧，要是陈怡的话，这下子就麻烦了，从失踪变成被杀，从民事案件变成了刑事案件，我们有得忙了。”路彦转过身，目光穿过湖面上的层层叠叠的芦苇荡，看向遥远的湖那头。
“你来贺县不就只为调查林依芸的案子么？怎么还想管这案子？”
路彦眼神空洞地遥望着渡仁湖远方的彼岸，叹气道：“也许，它们本来就是一个案子.....”
李正手拿报告快步走进刑警大队的会议室，整个刑警大队的人都已经正襟危坐，李正把报告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现在开会！”
“死者初步的法医报告出来了，通过DNA的检测，死者身份确定就是前些天失踪的陈怡，法医估计其死亡时间是在十四天前到十七天前的区间里，基本也跟陈怡七月十九日失踪的日期相近。”
路彦看着李正问道：“死因是什么？”
“法医初步结论是长时间窒息至死，她身上的那些伤痕，如你所说，法医判断也是电击伤，而且通过对比林依芸的伤口形状，基本可确定是同一款式的电棍所为。”李正平稳地说着，拿着报告的手有点晃。
“什么？同一款式的电棍所为？”一旁的高伟诚和李茵同时惊呼着。
“她身上的双手双脚，是死前被人砍断的，还是死后被人砍断的？”路彦追问道。
“法医的初步结论是死后......”
路彦和众人都倒吸一口气，这一点跟林依芸双手被砍的情况是一样的，凶手为什么要在死后还要砍掉她们的手脚?难道说凶手有着她们有着深仇大恨要用这种方式毁坏尸体来泄愤？或者说凶手就像历史上很多的变态连环杀人案犯一样，有着收藏女性人体器官的变态癖好？
路彦靠在椅子上仰起了脖子，他盯着白色的天花板，不由苦笑着起来：张霖啊张霖啊，你这次惹上的可是大麻烦啊！
李正接着说道：“林依芸和陈怡是同龄段的少女，两人还都是同班同学，两人都是失踪后再尸体被发现，凶杀作案工具里都有着电棍，都是窒息而死，还都被砍断了双手，考虑到这两个案件有着众多的共同点，王局长和我一番商议后，决定把两件案件作并案处理。”
李正瞥了一眼正在沉默地盯着天花板的路彦，继续着他严肃的声音：“考虑连环杀人案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和可能引起的严重社会恐慌，王局决定让刑警大队先全力侦破此案，现在别的案件先暂时放到一边，当务之急的是大家要一同攻坚克难，早日找到这个凶手给社会一个交代。现在大家对案子自己有什么问题、理解和想法，现在都可以提出来，一起交流探讨。”
李正的话说完，众人目目相觑，路彦率先开口问道：“陈怡失踪的那天在做什么？她的家人怎么说？”
“陈怡她妈跟我们回警局了，但现在情绪还没稳定，我们调出之前她来报陈怡失踪案时做的笔录。”高伟诚翻开他面前的一叠文件：“她妈妈陈娟说7月19日那天，陈怡傍晚6点左右出门了，她跟陈娟说的是去和同学玩一会儿，据陈娟回忆，当时陈怡出门没有任何反常，而且因为她也经常晚上出去找同学玩，所以陈娟就没有任何一点怀疑担心，但是这一次陈怡一去就再也一直没有回来，在第二天，陈娟联系了陈怡她班上的班主任刘建华，两个人一起走访陈怡平时玩的比较好的朋友和同学家，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陈怡在哪，也没有任何人表示曾见过她。后来的这些天里，我们的民警也调查了相关区域，走访了一些人，但一直到今天之前，都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陈怡的线索。”
听到刘建华的名字，路彦和李茵若有所思地交换了个眼神，路彦想了一会，继续问道：“她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调查过吗？怎么这件案子没有她父亲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