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里面还有隐藏的秘密。偷听到中年男人与中年妇女对话的谢小意颇感意外。
她佯装顾客,过去买点针头线脑。
生意太小,中年男人让小男孩去接待谢小意,他自己一转身,进了店铺后方的内屋。
小男孩熟稔地从柜台下取出谢小意购买的货物,放到柜台上。
掏钱付账的谢小意见中年妇女仍在埋头专心地叠着元宝,便悄声搭讪小男孩。
“他们说的鬼魂是什么东西?”
“就是鬼啊,还能是什么东西。”小男孩一脸的漠不关心。
“你不害怕?”谢小意假装好奇。
“我又没见到。”小男孩接过谢小意递过来的钱,低头找零。
“或许是他们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小男孩表情冷漠不屑。
谢小意还待再问,小男孩却坐回原处,继续写他的作业去了。
“这孩子,真是太努力了!”谢小意感慨,她话听一半,正心痒难挠呢。
……
躲到无人处,谢小意隐去身形,她再次进入店铺。
小男孩与中年妇女发觉不了她,追寻中年男人,谢小意施施然也走入店铺后的房屋。
穿过一个用来做仓库的小间,触目是一方露天的院落,院落一侧,谢小意看见一口小井。
适才的中年男人,这会儿坐在井口边抽烟。
慢慢将一根烟抽完,中年男人忽然侧着身体,伸手入井口内。
他努力往下够,似乎想抓住什么,渐渐地,整个脑袋都伸入井内。
这状况十分诡异,谢小意吓得掩住嘴,担心再拖延下去,这中年男人会掉落井底。
她左右一看,见到院落中还有一用来晾晒衣物的铁架,便赶紧跑过去,用力一推,砰地一声巨响,把铁架推倒在地。
外面店铺的中年妇女闻声冲进院落,她先是看到撒落一地的衣物,张嘴欲骂。
但下一瞬间,她就瞧见了中年男人的异常。
一声尖叫,中年妇女扑过去死死抱住中年男人的大腿,放声哭嚎。
“孩子他爹,你可别想不开啊!”
“嚎啥呢?”中年男人的头颅从井内缩回。
“我像是想不开的人嘛!再说还有你们娘俩需要照顾。”
“那你这又是在干啥?”中年妇女抹把眼泪,疑惑望着中年男人。
“我只是想看看,她还在不在那里?”中年男人摊开一只手掌,露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
“在么?”中年妇女低声询问。
“水底还有一团隐隐的影子……”
“把井填了吧。”中年妇女建议,语气迟疑。
“填不得!”中年男人缓缓摇头。
“我感觉这事迟早会被人发现,不填的话,只是她失足了我们一直找不着。”
“如果填了,可就说不清了。”
……
一阵寒风打着旋儿刮过院落,一地凌乱的衣物被吹得飘起。
谢小意做土地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冷。
井边,中年男人与中年妇女还抱在一起。
谢小意退回店铺,不经意间一瞥,她瞧见小男孩举着一块小镜子,神态十分妩媚地描眉。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谢小意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去参加李寂然招募土地的招聘大会。
但莫名其妙地睡了黄粱一梦后,她因为内心深处那点执着的善意,居然就真的成为了一方土地。
这做梦一般的经历,让谢小意接过土地石印时,人还是懵懂的。
然后她懵懂地归家,懵懂地在耳畔听到一些人祈求祷告的声音。
这些声音述说的内容大多是鸡毛蒜皮的琐事,在梦境里当过了十年土地的谢小意知晓听听即可,完全不必认真理会。
直至后来她忽然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声音……
“原来自己母亲也拜土地啊!”一开始,谢小意还觉得很有趣。
但听清楚了母亲祷告的内容后,谢小意却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原来谢小意的母亲,祷告的内容是希望土地保佑,让犹在单身的谢小意,早点找到一位靠谱的男朋友……
她絮絮叨叨地在土地庙前说了一个多小时,可怜的谢小意,便生生地听了一个多小时。
要知晓往常遇到这种情况,谢小意可以捂耳朵,可以找借口转身就逃。
但现在嘛,作为一个土地,管辖下的生民诉求,可是直接响应在脑海里,她不听也没办法。
受尽煎熬的谢小意,那一刻,她想到了最近挺流行的四个字。
嗯,这四个字就是:不作不死。
“我干嘛要去应聘土地,我要辞职,我要罢工!”
谢小意在心中哀鸣。
……
上了贼船,哪有那么容易下船。
哀鸣与抱怨过后,谢小意终是慢慢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帮人治疗些小毛病,找寻走丢的小猫小狗,包括儿童,这些土地日常的琐事暂且不论。
半个月后,谢小意无精打采地躺在沙发玩手机,顺带听人祷告时,一个她期盼已久的诉求,却是终于出现了!
谢小意兴奋地从沙发上跳起,正襟端坐。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她使用土地的神技,隔着虚空询问祷告者,一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
“你家闹鬼了?认真说来听听。”
那中年男人显然也没料到土地真的会显灵,他吓了一跳,抬头看自己跪拜的土地泥像却又根本没动。
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一番,他怯怯地回答:“禀告土地爷,真的是闹鬼了,半夜三更,家里突然就有小孩怪笑……”
有趣!有趣!谢小意心中惊喜,做了好久的无聊土地,她就是为了这一天呢!
不过中年男人对自己的称呼让她有些不爽,她咳嗽一声,反问他道:“你听我的声音,像是一位爷?”
这中年男人倒也机灵,脑海里的谢小意声音柔和清脆,他立即反应过来,改口道:“恳求土地奶奶,出手救救我一家人的性命吧?日后我一定为你重塑金身……”
“奶奶?我也没那么老啊。”
谢小意嘀咕,但也懒得再纠缠了,转而认真盘问中年男人家中闹鬼的细节。
……
等将闹鬼的情况问得八九不离十,谢小意安慰中年男人,这案子土地接了,让他放心。
接下来的一天,谢小意都在兴奋中度过。她还特地给自己的好朋友,同为土地的于苗打电话,把于苗羡慕得是不得了。
这般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初黑,谢小意一溜烟地就溜出了家门。按照白天问清楚的地址,七拐八拐,她来到一条旧街之中。
昏黄的路灯光线下,这旧街两旁都是卖生资日杂的小店。
一路寻觅过去,快走到旧街的尽头时,谢小意才看见了白天祷告的那位中年男人,他坐在一间堆满了货品的阴暗店面内,监督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做作业。
他身后,一位中年妇女则在动作灵活地折叠锡纸元宝,盛满了地面的一只柳条筐。
“别叠那么多了,土地已经答应了要出手,这些锡纸也很费钱的。”
谢小意还没走近,就见中年男人回头,大声地训斥那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不理他,依旧埋头折叠个不休。
“你大概是昏了头,说什么痴话。这年代哪里还有土地?再说,就算真有土地显灵,你我难道不明白那鬼魂是谁吗?”
“你……”中年男人被中年妇女一句话堵住。
他一挥手,叹气道:“明白又如何,总不能任她无休无止地折腾下去,我们还要生活。”
……
咦?这里面还有隐藏的秘密。偷听到中年男人与中年妇女对话的谢小意颇感意外。
她佯装顾客,过去买点针头线脑。
生意太小,中年男人让小男孩去接待谢小意,他自己一转身,进了店铺后方的内屋。
小男孩熟稔地从柜台下取出谢小意购买的货物,放到柜台上。
掏钱付账的谢小意见中年妇女仍在埋头专心地叠着元宝,便悄声搭讪小男孩。
“他们说的鬼魂是什么东西?”
“就是鬼啊,还能是什么东西。”小男孩一脸的漠不关心。
“你不害怕?”谢小意假装好奇。
“我又没见到。”小男孩接过谢小意递过来的钱,低头找零。
“或许是他们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小男孩表情冷漠不屑。
谢小意还待再问,小男孩却坐回原处,继续写他的作业去了。
“这孩子,真是太努力了!”谢小意感慨,她话听一半,正心痒难挠呢。
……
躲到无人处,谢小意隐去身形,她再次进入店铺。
小男孩与中年妇女发觉不了她,追寻中年男人,谢小意施施然也走入店铺后的房屋。
穿过一个用来做仓库的小间,触目是一方露天的院落,院落一侧,谢小意看见一口小井。
适才的中年男人,这会儿坐在井口边抽烟。
慢慢将一根烟抽完,中年男人忽然侧着身体,伸手入井口内。
他努力往下够,似乎想抓住什么,渐渐地,整个脑袋都伸入井内。
这状况十分诡异,谢小意吓得掩住嘴,担心再拖延下去,这中年男人会掉落井底。
她左右一看,见到院落中还有一用来晾晒衣物的铁架,便赶紧跑过去,用力一推,砰地一声巨响,把铁架推倒在地。
外面店铺的中年妇女闻声冲进院落,她先是看到撒落一地的衣物,张嘴欲骂。
但下一瞬间,她就瞧见了中年男人的异常。
一声尖叫,中年妇女扑过去死死抱住中年男人的大腿,放声哭嚎。
“孩子他爹,你可别想不开啊!”
“嚎啥呢?”中年男人的头颅从井内缩回。
“我像是想不开的人嘛!再说还有你们娘俩需要照顾。”
“那你这又是在干啥?”中年妇女抹把眼泪,疑惑望着中年男人。
“我只是想看看,她还在不在那里?”中年男人摊开一只手掌,露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
“在么?”中年妇女低声询问。
“水底还有一团隐隐的影子……”
“把井填了吧。”中年妇女建议,语气迟疑。
“填不得!”中年男人缓缓摇头。
“我感觉这事迟早会被人发现,不填的话,只是她失足了我们一直找不着。”
“如果填了,可就说不清了。”
……
一阵寒风打着旋儿刮过院落,一地凌乱的衣物被吹得飘起。
谢小意做土地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冷。
井边,中年男人与中年妇女还抱在一起。
谢小意退回店铺,不经意间一瞥,她瞧见小男孩举着一块小镜子,神态十分妩媚地描眉。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一家子都是有秘密的人啊,谢小意突然想撒手不管他们。
但内心深处的好奇,让谢小意又舍不得一走了之。
看看天色还早,闹鬼怎么也得下半夜,谢小意灵机一动,打了车就去找李寂然报告。
当然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机从李寂然那儿讨些护身的法宝。
毕竟怎么说,李寂然也是她的上级领导,是这艘贼船的船长。
不过当谢小意来到李寂然的出租屋门口,却发现李寂然与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在聊天。
谢小意接近时,听到李寂然正在对这男人说:“放心吧,梦境里王睿的灵魂恢复得不错,应该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这没头没尾的话,谢小意自是听不明白,同李寂然打个招呼,她就先坐到一旁等待。
后面她支起耳朵,偷听到二人又在讨论什么千年蛇妖,什么巨大的肾……
半小时后,等穿警服的男人告辞离去,谢小意满眼小星星地盯着李寂然。
“老大,我们与官府也有挂靠联系?是不是隶属什么保密局XX单位?”
“算不算公务员编制?有没有特殊福利?”
“停!停!打住!”李寂然被谢小意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头昏脑涨。
“我们是神职人员,讲得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所以没有编制,也没有福利,更没工资!”李寂然一脸的义正言辞。
“我懂,这就是组织的考验。”谢小意从内心深处暗暗鄙视李寂然虚伪,觉得这说话都打着官腔的家伙肯定是在欺骗自己。
她不露声色地打定了主意,以后死活都得赖着李寂然一起。要知道现在公务员可是很难混入的,特别是这种国字级别的公务员。
……
晚上十点余钟,谢小意从李寂然那离开。
她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动力十足,虽然没能骗到法宝。
她再次打车回到那条旧街,隐了身形,悄然地摸进中年男人的店铺。
此时店铺已经打烊,关门熄灭了灯火,黑暗中谢小意来到后面的院落。
屋檐一角挂着冷月,幽光下谢小意也坐到井沿边休息。
想起中年男人之前的行为,谢小意模仿他也朝井内探头。
井口很小,井却很深,谢小意努力睁大眼睛,仍然什么也看不到。
无奈,谢小意只好抬起头,暂时放弃对井底之物的研究。
她起身来到一间亮着灯光的房屋窗外,隔着窗户往里面偷窥。
她看到中年男人将一把小斧头放到枕头下面,中年妇人坐在床尾整理衣服。
“土地爷真的答应了要来帮我们?”中年妇女整理好一件衣服,随口问道。
“是土地奶奶。”中年男人纠正中年妇女,“她说话的声音清楚地出现在我脑袋里面,绝对不可能是旁边的人恶作剧。”
“可是土地奶奶如果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中年男人一鼓眼睛。
“我们是夫妻,同命相连。”
中年妇女叹口气,却是什么也不说了,她弯腰抬起脚边盛满纸元宝的柳条筐。
推开门,一直将柳条筐端到井边。
倒出纸元宝,中年妇女点燃它们,一边烧,一边嘴里喃喃念叨。
“我可怜的女儿,你死的好惨,但不要怪爹娘,我们当时在屋里睡觉,哪里知晓你落了井……”
……
子夜的风,凉得入骨。
默默观看中年妇女烧纸元宝的谢小意,突然心有所感,她蓦然回头,却见另一间房屋的门悄然开了一线。
一只黝黑的眼珠贴着门缝向外张望。
隐隐地,有一丝液体顺着这眼珠向下流淌。
“到底谁是人,谁是鬼啊?”谢小意叹息着摇头。
她抱膝坐下,寂寥地去数夜空里的星辰。
数到近千颗时,不知附近谁家的座钟鸣响,悠悠地敲了十二下。
刚才开了一线的,那间房的房门里,这时一点点钻出了一个黑影。
这黑影飘飘渺渺,脚不沾地,看轮廓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她围着院子飞快地绕行一圈,一头就扎进了井中。
紧接着,从井底传出咯咯咯咯的笑声,清脆悦耳。
“爹,娘,下来吧,下来一起陪女儿玩……”
谢小意寒毛竖立,她倒不是害怕,而是感到太过于诡异。
这女鬼与中年男人,以及中年妇女显然是至亲的人啊!什么仇什么怨又能够让他们一方提防,一方怨恨?
……
井底的呼唤声一遍又一遍地没有止歇。
终于,躲在屋子里的中年男人冲了出来。
他手里握着那小斧头,冲着井口失控地大喊。
“我是对不住你,不该一时冲动,强迫与你做了那禽兽不如的事情,但事后你不是原谅了我吗?为何现在又纠缠不休?”
井底清脆的笑声霎时停顿,静默了一会。
女孩的声音又悠悠地传了上来。
“爹,我原谅你了啊!早就原谅了,毕竟你养育了我十多年,虽然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但为何女儿掉进井内,拼命在水中挣扎时,你却狠心地不理不睬?”
“我……”中年男人张嘴欲解释。
“我知道,爹你睡着了对么?在女儿身上发泄了一通精力,回屋你就困倦地睡着了。”
井底的笑声再度咯咯咯咯地响起,诡异里平白添了一些妩媚。
一具惨白的纤细骨架缓缓升出井口,举着一面小镜子搔首弄姿。
“爹,你看女儿美么?瞧着女儿的容颜,你是不是又动了心?”
骨架歪着头颅,上下翕动下颌:“动心就下来吧,我们长相厮守。”
中年男人手中的小斧头当啷坠地,他呆呆地、木然地朝小井移动脚步。
眼见中年男人就要走到井边,他身后的房门猛地被人用力推开,中年妇女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
抱住中年男人的腰,中年妇女抬头对骨架哭喊。
“女儿,娘平日对你如何?看在娘的面子上,饶了你爹吧。”
“娘对我很好……”骨架幽幽地叹了口气。
“但女儿就是不明白,那天爹走后,女儿起床打水洗刷身子,是谁在井沿上涂抹满了肥皂液,以致井沿滑溜无比……”
院落里寂静无声。
中年男人艰难地转过头去,他紧盯着中年妇女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是你干的么?”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不是我干的!”中年妇女松开双手,慢慢后退,但颤抖的双腿,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的惊惶与恐惧。
……
人心啊!人心。
谢小意感慨莫名,旁观至此,基本上来龙去脉都清清楚楚了。
她抬起手,欲使用土地的法术,收了这小女孩的鬼魂。
至于中年男子与中年妇女,她相信自有法律惩罚他们。
大不了她匿名寄一封举报信。
不过就在谢小意抬手的这一瞬间,身后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谢小意骇得一跳,她快速转身就是一脚。
意料之中的痛呼没有听到,谢小意收回脚时,发现拍自己肩膀的家伙居然是李寂然。
竖起一根手指于嘴唇之上,李寂然示意谢小意别做声,然后他拎着旧藤箱就往外走,同时招手命令谢小意跟上。
谢小意看了一眼浮在井口的白骨骨架,又看了一眼李寂然的背影。
最终,她一跺脚,追上了李寂然。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外面的旧街角落。
谢小意抱怨:“老大,我在干活呢,你此刻将我喊出来,会出人命的……”
“我就是怕你干扰了人家报仇,才喊你出来的。”李寂然打断谢小意。
“还能这样操作?”谢小意瞪眼。
“为什么不能?”李寂然笑眯眯反问。
“与法律人情不合啊。”
“你是土地,不是世俗的法官。”
“在土地面前,因果是最重要的,让这块土地上的生灵们安居才是本分。而生灵不仅仅是活人,还包括鬼魂与一切精魅。”
“如果你不能超脱活人本位的思想,是很难做好一任土地的。”
“再说……”李寂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小意,“你以为收了这鬼魂,让法律惩罚那对夫妻,便是最好的结果?”
“难道不是?”谢小意眨着眼睛。
“当然不是了。”李寂然摇头。
“你这般做,只会让小女孩的冤魂依旧怨气不散,同时那对夫妻死后,还是要多受折磨。”
“只有让小女孩的鬼魂自己报了仇,她身上的怨气才会消散,那对夫妻灵魂上的罪孽也才能相应减少,他们进入地府时,也不用承受太多的酷刑了。”
“记住了,对一个神道人员来说,永远不要以为肉体的死亡是终结。能用肉体抵消恶业,是最划算的办法。”
李寂然说到得意处,忍不住又拍了一下谢小意的肩膀,令谢小意脚尖发痒。
幸好李寂然很快发觉不妥,讪讪收回手。
“走吧,现在我们再进去看一看,他们应该恩怨两抵了。”
李寂然打头,又往回走。
……
两人走回那有小井的院落,浮在井口上的白骨已经没了踪影。
中年男人与中年妇女也消失不见。
“别找了。”李寂然对东张西望的谢小意说道。
“他们肯定在井底。”
“你瞧……”李寂然伸手指点谢小意观看。
谢小意顺着李寂然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从井中袅袅冒出一个人影。
这人影却是那最先的小女孩,她此时脸色不那么黑乎乎了,变得清明。
她出来后立在井边,犹豫半晌,低头还是拉住了跟着她身后,攀住井沿的一只手。
将这只手的主人拉出小井,谢小意看清她是中年妇女的灵魂。
中年妇女与小女孩在井边上相对无言。
良久,她们一起弯腰,又从井中拉出一个人影。
这人影不用说,就是中年男人的灵魂了。
他出来后,忽然抱住小女孩与中年妇女,跪下身子呜呜地痛哭。
“甚好,甚好,恩怨俱了。”李寂然点头微笑。
拎着旧藤箱,他却向小男孩的房间而去。
“喂,老大,你去哪干嘛?”谢小意跟随李寂然。
“替你收拾手尾啊!”李寂然告诉谢小意。
“那小男孩被冤魂附身太久,身体阳气虚弱,我为他调理调理。”
“哦,谢谢老大了。”
谢小意客气一句,脑海里灵光一闪,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小女孩的冤魂附身小男孩这么久都不去报仇,偏偏等我接手了,却来报仇?”
“不错,你开始学会了用脑筋思考问题。”李寂然似夸实贬地赞扬谢小意。
“她一直不报仇这点很好理解的,因为她还是贪恋过去他们对自己好的时光,想附身在弟弟身上多体味一会是一会。”
“至于为什么今夜她不再忍耐,突然发难……”
“都是因为你啊!”李寂然语出惊人。
“因为我?”谢小意茫然。
“对,就是因为你!”李寂然肯定地说道。
“她是怨鬼,又不是傻瓜,附身弟弟身上,她听闻到中年男人说请动了土地出手,如果换成了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赶在土地干预之前,赶紧先报了仇!”谢小意脱口而出。
“孺子可教!”李寂然伸手又要拍谢小意肩膀。
“所以过去的神灵,即使答应了凡人的请求,也不会胡乱吱声的。”
“只有你这个愚蠢的土地奶奶,兴奋地先给凡人承诺!”
李寂然无语摇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别看李寂然指点谢小意时模样老道,其实他自己这个城隍也没当多久,城隍庙里的很多秘密,他同样是不知晓。
若非黛丽亚指点,他连审案都不会呢。
为了日后不在一干土地面前丢脸,翌日,李寂然又溜进城隍庙里探索。
没头苍蝇似的一顿乱翻乱找,最终,居然真的给李寂然又找到一处隐蔽奇怪的地方。
这地方藏在城隍庙角落的一扇暗门背后,是一间小小的密室。
但这间密室的中间,有一副可以转动的八卦图。
李寂然初始好奇,站到八卦图中间的太极上,嗡地一下,就被一道光芒摄走。
等光芒消失,李寂然发觉自己站在了一片熟悉的小树林跟前,不远处一条小河蜿蜒地流向远方。
小河边还停泊着一艘渔船,渔船上一缕瞧不清面目的幽魂则在为一只老猫洗澡。
老猫撕心裂肺地喊叫挣扎,但幽魂塞了一条鱼进老猫的嘴里,老猫便乖乖地吃起鱼,任凭幽魂摆布。
得,原来是来到了鬼狱。
李寂然暗暗点头,他早就猜测洞天里的城隍庙应该有捷径通往鬼狱,否则每次审完犯人都要转道现实里的城隍庙再进鬼狱,实在太过于繁琐。
不知道那八卦图还能通往何处?李寂然好奇地返回城隍洞天,重新钻进那间密室。
小心将八卦图拨动了一格位置,李寂然又站了上去。
照样嗡地一声,光芒闪过,李寂然消失。
这一回,李寂然突兀地出现在一处小广场中间,他耳畔充斥着节奏感极强的民族风音乐,一群大妈大爷们在他身边载歌载舞,跳得甚是欢快。
一抬头,李寂然看见广场边缘有一个残旧牌坊,牌坊左右挂着一副对联。
“善来此地心无愧,恶过吾门胆自寒。”
好嘛,这是被传到另一座城市的城隍庙遗址了。
李寂然匆匆逃离大妈大爷们占据的小广场。
……
千辛万苦,又是坐火车又是用遁术,两天后,李寂然风尘仆仆地回到家。
与月宝打声招呼,给她留了一些钱吃饭零用,李寂然不信邪地再次进入城隍洞天。
为了保险起见,这次李寂然特意多转动了许多格八卦图,以防又被传到别处的城隍庙,那就太没趣了。
然后他深深吸口气,闭眼往八卦图中心一跳。
良久,李寂然满怀希翼地睁开眼睛。
触目是一方积满灰尘的香案,香案上缺胳膊少腿地摆着一尊神像,转过头,李寂然看见神像对面是连绵的群山……
李寂然不禁苦笑,这坑人的太极图城隍庙倒是不传了,却把自己传到了某处的山神庙。
可是山神庙比城隍庙还无趣啊,至少城隍庙外还有人可看。
李寂然无奈地走出山神庙,站在门口眺望。
他忽见不远的一条山道上,一群人互相搀扶,残兵败将似的慢慢挪了过来。
咦?李寂然眼尖,认出他们居然都是熟人,就是搭乘过自己马车的,陆峰那一帮家伙。
“嗨,大家好啊!”李寂然兴奋又热情地招手,向他们打招呼。
山道上的那一群人闻声抬头,他们望见李寂然却是发一声喊,拼了命地转头就跑。
一个明显腿瘸了的家伙最是倒霉,被同伴丢弃到了地上,还无辜地被踩了七八脚,惨叫连连。
李寂然一头雾水,他懒得去追那些跑得飞快的,径直走向这躺在地上哼哼的瘸腿者。
“你们干嘛见了我就跑?”李寂然蹲下身子,好奇询问。
瘸腿者瑟瑟发抖,他颤巍巍地反问李寂然:“你是鬼还是妖?”
“我当然是人,前阵子我们不是还喝过了酒吗?”李寂然顺带指了指自己的脚下,“你看,我有影子的。”
瘸腿者却还是颤抖:“但短短半个夜晚,就从海边将我们带到了西藏高原,绝非人力能够做到!”
“你们那什么高速也不行?”李寂然疑惑。
“差得远了!”瘸腿者用力摇头。
“哦……”李寂然有些明白了,那天自己的马车却是飞得快了些。
“但仅仅因为这个,你们就害怕我?”李寂然不相信他们这么胆小。
“当然不仅如此。”瘸腿者腿瘸了,没办法同那些人一样逃跑。他心一横,李寂然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我们遇见这等怪事,自是不可能无动于衷,在拉萨的布达拉宫寻了一位有名的高僧咨询,他告诉我们是遇到了厉害的妖魔。”
“并且这高僧还提醒我们,你……不,那妖魔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不久还要来追魂索命。”
“狗屁的高僧!”李寂然跳脚大骂。
“我可是正宗的道家修行子弟,他一定是别有目的,想尊佛抑道……”
不过骂完,李寂然还是疑惑。
“他随便忽悠几句,你们傻乎乎地就信了?”
……
“大王……不,大师,我们就是一介凡夫俗子,能不信么?”瘸腿者苦着脸。
“再说我们这次可是真的被妖魔困在深山老林里七八天了。”
“我这腿,就是被妖魔吓得跌断的。它眼若铜铃,脸如圆盘,实在可怕……”
左右四顾无人,瘸腿者低声又道:“大王,我可以投诚做内奸,你放了小的吧。”
李寂然甚是无语,他懒得再与这家伙啰嗦,顺手治好了他的瘸腿,挥手道:“你去把他们都喊来这山神庙,我一并带你们回家。”
瘸腿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发现自己的腿真的不痛了。他立即谄媚道:“大王的意思我明白,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把他们都骗过来。”
说完,不等李寂然有所反应,他一溜烟地跑了。
动作灵活得让李寂然目瞪口呆。
返回山神庙,李寂然枯坐等待,一直等到天黑,陆峰一伙人却还是没来。
意识到自己被那瘸腿者欺骗了,李寂然哭笑不得地关了庙门,寻了一处干净的角落休息。
这山里气息清灵,李寂然估摸他们没什么危险,所谓妖魔,一定也是他们招惹了山精树魅,被人家故意捉弄而已。
气恼他们不识好歹,冤枉自己,李寂然索性就打算晾他们几天,让他们继续吃吃苦头。
……
下半夜时分,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寂然,听到庙门吱呀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
因为背对着门外的山间月光,黑影的面目模糊。李寂然隐约只从轮廓瞧出,它的脸好大好圆。
身材倒是窈窕,就是走路一蹦一跳的,像是那种不成熟的、好动的小女孩。
李寂然隐了身形,躲在暗处偷窥。
他看到黑影一屁股坐到供桌前,伸手从供桌下摸出一个果子就啃。
吭哧吭哧地吃完果子,黑影又四仰八叉地随意躺在地上,望着庙门外的山月喃喃自语。
“那伙人真是可恨,居然用弹弓打我,还说要抓住我做烧烤……”
“一定不能轻易饶了他们,再困他们几天!不过其中那位阻止别人伤我的小哥哥倒是好人,明早偷偷再给他送几枚果子去。”
“可惜我道行太浅,无法彻底化成人形,否则那小哥哥心地善良,模样也俊,倒是极好的配偶。”
“哎呀,我想些什么呢,当年我可是答应山神爷爷替他继续做山神的,难道真的能撒手不管,随小哥哥走了吗?”
“但是走了也没什么吧?大不了再忽悠一个傻子代替我的位置。”
“听说山外好吃的东西很多,果子也是各种各样的。”
“唉,太馋了,要不索性变回原型,悄悄跟随小哥哥下山,不做配偶,做他的宠物应该也不错……”
……
黑影一个人在那儿自问自答,口中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
李寂然屏息偷听,觉得这家伙蛮有趣的。
第二天醒来,李寂然见供桌前的地面空空,想必那黑影赶早去给它的小哥哥送果子去了。
李寂然伸手,也去供桌下面掏摸,很幸运,下面还有两颗果子。
在衣服上蹭蹭,李寂然一手一个,不客气地举起来就啃。
等李寂然刚刚吃完,他尖起耳朵听到外面有声音靠近,脸色一变,李寂然重新隐身躲藏。
目光盯着庙门口,李寂然看见一只雪白可爱的野兔蹦蹦跳跳、大大咧咧地跳进了庙内。
它径直跳进供桌下面。
片刻,供桌下面响起一连串清脆的叫骂声。
“哪个杀千刀、不要脸、坏透了、没良心的粗胚,偷吃了老娘的早餐?”
“老娘与你没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任凭供桌下的声音骂的山响,理亏偷吃了人家果子的李寂然就是一声不吭。
良久,那声音终于骂累了,桌布一掀,白兔又从供桌底下钻了出来。
它跳出庙门,消失于外面的草丛之中,大概是重新寻找早餐去了。
李寂然保持隐身,跟在它后面,也出了山神庙。
沿着山道,李寂然在山谷里转悠,他很快察觉,这片区域果真被人动了手脚。
不过是低级的法术,也就是能够唬弄一下普通凡人的耳目。
慢慢地,李寂然信步走进一片山谷深处,在一条溪流旁边,他看到一人缩着脖子,用一根树枝在钓鱼。
远处还有两位女孩,低头挖着野菜。
“可怜啊!”李寂然摇头不已。
“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们,现在却干着原始人的活。”
幸灾乐祸的李寂然悄无声息地越过他们,继续往前行走。很快,他又发现两个家伙,撅着屁股在一面山坡上奋力挖掘。
他们将挖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堆到一旁,李寂然打眼一瞧,辨别出是一些茅草的根茎,偶尔夹杂着一两块黄精与葛根。
“咦?户外经验挺丰富的嘛。”李寂然赞叹,顺手悄然藏起了一块较大的黄精,留着自个做午餐。
他早上偷吃了白兔的果子,中午必须换一家,不能老盯着一个地方祸害。
再往前走,李寂然便到了谷底,一个小小的岩洞前面恰好有一处平坦的场地,场地上熊熊燃烧着一堆篝火。
陆峰他们余下的人,正聚在篝火边讨论着什么。
李寂然凑近偷听,只听陆峰在说:“带的食物快吃完了,现在就剩下几块压缩饼干与火腿肠。”
隔了一会,见没人吱声,陆峰又道:“等下大家也一起去找食物吧!不能老让小张与小敏他们出力,我们坐享其成。”
“陆哥,我就不去了吧?我腿可是瘸了……”
一旁,一个人抱着大腿诉苦。
李寂然定睛一看,认出诉苦者就是昨天欺骗了自己的家伙。
“不对呀,当时明明治好了他的腿脚……”李寂然暗想。
折断身旁一根藤蔓上的尖刺,李寂然用力刺了一下这诉苦者的屁股。
嗷地一声尖叫,诉苦者跳起老高,他动作灵活地跃过篝火,一溜烟地跑出很远距离,边跑还边叫嚷:“蛇!有蛇咬了我!”
一干人无语地望着他。
“大哥,现在是冬季,蛇也要冬眠的,咦,你的脚不是瘸了么?”众人疑惑。
诉苦者摸着脑袋,尴尬地嘿嘿一笑,他故作惊讶地自语。
“奇怪,这一吓,居然把腿吓好了。”
……
看诉苦者被一堆人追着捶打,丢下手里的尖刺,李寂然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确认这些家伙暂时没什么问题,李寂然也就不着急了。
他们现在被人蛊惑,以为李寂然是妖魔,李寂然想帮他们也是无从下手。
太过于主动地接近,恐怕他们愈发疑神疑鬼。
至于说暗中解开那困住他们的法术,活了一千年的李寂然才不胡乱插手,毕竟是他们先想抓了人家做烧烤的……
况且昨夜偷听那黑影自言自语,她对其中某人颇有好感,这牵扯的因缘可就更复杂了。
胡思乱想间,李寂然又走回到山神庙门口。
他抬起脚准备入内,一阵风刮过,一个人竟然抢先越过了他,先冲进了庙里。
看这人背影,颇像昨天晚上的黑影。此时庙里光线明亮,李寂然看清楚了她的脸。
却是一张又圆又大的脸庞,肤色倒是白嫩。
想起之前听那瘸腿的家伙叙说,他的腿是被一个眼如铜铃,脸似银盘的妖怪吓得跌断的……
李寂然百分百肯定,他嘴里的妖怪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少女。
不过人家明明只是脸大眼睛大而已,别的都很正常嘛。
李寂然在心底为少女抱屈。
他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地看着少女搂着一堆果子四处转悠,最终小心翼翼地将果子藏到山神雕像的背后。
然后风风火火地又跑出庙门,跑得不见了踪影。
“精怪之类担任神职,就是这般不靠谱啊。”李寂然摇头感慨。
感慨完毕,李寂然绕到山神庙的后面,那儿有一方光洁高耸的石崖。
曾经与阿愚的爸爸,庐山山神刘越是好朋友的李寂然,一眼就认出这方石崖是山神洞天的入口。
他抬手做敲门状,输入一丝灵力,屈指轻轻在石崖表面敲了三下。
荒废很久,早没有了禁制的石崖应声洞开,在崖壁上显出了一道门户。
李寂然闪身入内,同时朝身后一挥手,身后的门户立即又缓缓关闭,恢复成原先光滑的模样。
于黑暗中行走片刻,李寂然看到前方的远处渐渐有了光亮。走近一看,李寂然发现原来是无数发光萤石,镶嵌在一处高高的洞顶,装饰出一片浩瀚的星空。
星空下方,静静地耸立着一座山神庙,同外面的那座,完全一模一样。
李寂然整理衣冠,站至这山神庙外,肃容合手行了一礼,方推开庙门,进入其内。
庙里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供桌上的山神雕像,亦只剩一袭陈旧的华服。李寂然巡视一圈,在供桌上看见了一封信笺。
拾起信笺拆开阅读,李寂然发现是这里的山神写给天庭的奏折。
其内容讲述,趁天地变革,神道式微之际,黄巾教的教徒偷袭了他。
虽然最终他也消灭了这些偷袭者,但自身神魂受损严重,即将回归昊天元气。
满满几页纸,这山神都是在向天庭交代后事,最后结束时,他又刻意提到,已将山神之位暂时传给了一只常来与自己作伴的野兔。
他用残存的神力替这只野兔开了灵识,并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白圆圆。
……
李寂然放回信笺,认真对供桌上的华服弯腰一揖。
不再久待,他退出了这山神洞天。
此时天色尚早,连午时都还未到,李寂然闲着无聊,便现出身形,向适才没去过的另一方向探索。
然而刚拐过一道弯,在山路边的一棵树下,李寂然就迎面遇见了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就像那唱歌的王俊凯。
这少年李寂然自是也认识,之前路边酒店大家一块喝酒时,陆峰介绍过他。
他是陆峰的堂弟,放寒假同陆峰一起出游。
但这时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树下,却极是反常。
李寂然好奇地闪身,躲到一边偷窥。
一会儿功夫,李寂然看见那只白兔从路边草丛里钻出来,跳到少年跟前。
“小白,你来了。”少年弯腰,开心地抱起白兔。
白兔将脸伸进少年怀里磨蹭,神态亦甚是亲昵。
“小白,我感觉你不是普通的兔子。”少年突然试探询问。
“你能说话吗?”少年盯着白兔的眼睛。
白兔在少年的怀里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少年。
少年犹豫了一下,但接着还是又说道:“我很希望你能说话呢,这样我们便能像好朋友一样交谈。”
“这次出来,我遇见了不少怪事,先是乘坐一辆马车一夜就行了几千公里。”
“后来归途之中,大家又说顺带进山看看风景,结果你知道的,我们被困在了这儿。”
“王哥有天夜里,据说还遇见了一个大脸的妖怪,他被吓得摔断了腿。”
“当然王哥的话不能全信,今天早上他的腿莫名地又好了,说明之前他很可能是不愿意做事,故意编的谎话。”
“但不管怎么说,这儿很怪,你也……你也……”少年斟酌用词。
“你也不像普通的兔子,你明显听得懂我的话。”
“我真的不介意你是一个妖怪!或者说,你真的是一个妖怪就好了。”
“因为你很善良,又很可爱。如果你真是一个妖怪的话,说不定我会爱上你……”
少年越说越兴起。
他怀里的白兔,眼睛也越来越亮。
……
李寂然掏出手机,查看这白兔能在少年的甜言蜜语下坚持多久的时间。
他读过一本书,书中讲述普通女性,一般可以在自己所喜欢男性的甜言蜜语面前,维持十分钟的理性。
李寂然估摸这白兔怎么也不应该少于十分钟,毕竟就算从原先山神陨落的那一刻算起,它至少也活了大几十年了。
然而结果太出乎李寂然意料,不到十秒,他看见白兔就沦陷了。
只见它傻傻呆呆地回望着少年的眼睛,用一种梦幻又花痴的语气开口。
“如果我真的是妖怪,你真的不嫌弃我,害怕我,还要爱我,娶我吗?”
刹那间,连空气都仿佛被凝固了。
少年一脸惊愕,他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脚也在跟着抖……
空山寂寂,身在鬼打墙的诡异山谷之中。再加上一只双眼血红,会发出女人声音的兔子……
少年顷刻间就忘了不久前自己浪漫幻想下的柔情蜜意,他尖着嗓子大叫一声,双手用力一扔,如同扔弃一个烫手的山芋,把白兔扔向远远的山道下方。
李寂然捂住眼睛,不忍再看。
耳畔少年的脚步仓皇远遁,他才放下手。
探首往白兔被扔弃的山道下观望,李寂然见可怜的白兔一瘸一拐地,正在狼狈地往上爬,同时恨声嘀咕。
“男人都是骗子!越好看的男人越虚伪!”
“你这话就过了啊。”李寂然趴着山道边,冲白兔摇头,“明明是你自己愚蠢,吓着了人家。”
“像这种超越了常理的告白,你应该选个他感觉安全的环境,而不是这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
“鬼知道什么环境他觉得安全?”白兔抱怨。
“这种环境多了去了。”
李寂然举起手指示例。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头算一个;你为了保护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也算一个……”
这时才有空上来,抱歉各位今天就没办法更新了,明天一定赶早起来写文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