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忙碌数日，李寂然帮官方送了一批人与物资去大荒，官方大约也明白，这肯定消耗了李寂然不少功德值。
后面半个多月，为了让李寂然恢复，却是一直没来打扰他。
甚至不知道听了哪位专家的馊主意，官方暗中开始移民，扩展李寂然所在的城市。
因为这专家猜测，一地城隍管辖的人越多，功德值涨得肯定也越快。
当然，这一切操作都是瞒着李寂然的。
李寂然根本没想到，官方正在悄悄给他这头老黄牛喂草。
他生活照旧，每天起床给野菊花与桃树浇水，再喂一喂小奶狗，然后读书喝茶，偶尔上街买买菜。
若有人到石碑前祷告，要求合理的话，他也出手帮忙。
至于不合理的要求，李寂然则装作没听到。
譬如某天，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蹿到石碑跟前，他竟然要求城隍爷帮他找一只猫。
李寂然就懒得理睬他，甚至很想踹他一脚。
不过这家伙脸皮厚，他第二天又来了，这次倒是没有再提要求，而是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空地角落，静静地抹眼泪。
第三天，他还是如此。
李寂然受不了他纠缠，只好走过去告诉他：“阿妙带着和尚的骨灰，去了和尚之前出家的寺庙，你去那找她吧。”
这油头粉面的家伙，闻言立即爬起身，朝李寂然磕了一个响头，他哀声说道：“那和尚的寺庙地址，还恳请大师告知我。”
“我不知道。”李寂然摇头。
“大师是和尚的师兄，如何可能不知道？”这油头粉面的家伙不信追问。
“当时骗你们的，我一学道的人，鬼才是和尚的师兄！”李寂然无奈地向他解释。
“怎么会是这样……”这油头粉面的家伙，顿时失魂落魄。
“我天涯海角地寻找她，我明白她不爱我，她只爱和尚，但我也不奢求她的爱啊，我只希望像在结界里那样，每天可以看得到她，哪怕她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日子都是快活的……”
“你这只黄鼠狼，竟是一位痴情种子！”
李寂然暗叹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好，只能转移话题，“隔了这么远，你又是如何寻至我这儿的呢？”
“当初我睡醒，发现阿妙已经悄悄走了，便到处找她。后来得知白骨夫人也在找阿妙，就也留心了白骨夫人的踪迹。”
“我寻找了大半年，循迹找到了白骨夫人，是她指点我，来求你的。”
“原来如此。”李寂然点头。
“可惜我真不知道，阿妙现在在何处？”
……
李寂然送走黄鼠狼，隔日却发现他又来了。
这家伙混得凄惨，坐在马路边啃一个馒头。
李寂然喊他过来喝茶，问他有何打算？
黄鼠狼就着茶水咽下馒头渣子，苦笑着回答：“自然是继续寻找阿妙。”
“那中途做何营生？”李寂然又问。
“在城市里，你总不能像在山林里那样穴居，吃生食、饮泉水……”
“我出来时带了不少死人的首饰，后来在山中又盗了一座古墓。”黄鼠狼毫不忌讳地说道。
“但现在都花光了，估计只能重操旧业。”
“这有损阴德啊。”李寂然淳淳劝导黄鼠狼。
“我又不是人，挖洞是我们黄鼠狼的天性。看见亮闪闪的宝贝叼走，亦是动物本能。”黄鼠狼狡辩。
“但你终究是用来换钱，然后使用这些钱财，像人类一样生活。”
“所以人类的因果，你一样会沾染。”
“沾染就沾染吧，我也不想修成正果。”黄鼠狼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能够找到阿妙，再让她看我一眼，骂我一句，踢我一脚，我就满足了。”
“是么？”李寂然微微一笑。
“但你可否听说，坏事做多了，就会诸事不顺；而好事做多了，就会心想事成。”
“此话何意？”黄鼠狼一愣。
“意思很简单啊，你别做坏事，多做好事，或许在下一个街道拐角，就会遇到阿妙。”
“如果我做多了坏事呢？”黄鼠狼着急询问。
“那就麻烦了，说不定你们即便迎面相逢，都会彼此错过吧。”李寂然吓唬黄鼠狼。
“啊！”黄鼠狼大惊失色。
“我方才就推倒了一位挡路的老人，殴打了一只小狗，还抢了一位小童的馒头……”
“我得赶紧去补救。”黄鼠狼急匆匆地站起身。
走了数步，他却是又回过了头，不好意思地对李寂然说道：“大师，能否先借我十元钱？”
……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一个礼拜。
这天，李寂然端着一碗寡淡的素面，同春兰、玲玉一起，坐在酒吧内，边吃面边看电视。一则本地的新闻报道，突然牢牢吸引了他的视线。
新闻画面中，拍摄的是一位看起来有些油滑的家伙，但他做的事，可是一点都不油滑。
他义务打扫街道，扶老奶奶过马路，送迷路的小朋友回家……
还在短短一周时间里，抓了十多位小偷，又数次救下要跳楼的自杀者。
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推开了一位疾驶的卡车前的妇女。
然而这还不是最变态的，最变态的是，就在昨天，他还赤手空拳地与两位银行劫匪搏斗。
他动作灵活地躲过了劫匪们的子弹，用一块板砖，将两位劫匪都敲晕在地。
事后他飘然而去，深藏功与名，若不是银行有监控，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
想必类似的事情，他还做了很多很多。
新闻播报到这里，主持人又插播道：“刚才最新消息，这位好心人又救了一位溺水儿童！”
接下来，主持人忍不住深情旁白：“他就是新时代的人民英雄，我们身边的活雷锋……大家请牢记他的名字，他叫黄大郎！”
……
李寂然目瞪口呆地端着碗，新闻结束良久，还是一动不动。
春兰见李寂然有些反常，连忙伸手到他面前晃了晃。
“老李，你怎么了？”春兰关心询问。
“你可不要吓我。”
“我没事。”李寂然悠悠吐出一口气。
“我只是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春兰好奇追问。
“想不到因为痴心，可以让一个人变成超人。”
“那有什么？”春兰不屑地撇嘴。
“我因为痴心，一直在替人白打工呢。”
第二十一章
黄鼠狼这家伙发了疯，李寂然也是无可奈何，大不了就当城市里多了一个英雄。
人家大洋彼岸的美国有蝙蝠侠、蜘蛛侠，中国出个黄皮子侠也是很正常的嘛。
对了，说到侠，李寂然想到一人，就是还在城市广场睡纸板的钟闲闲。
当初，李寂然可就是想过要把她推荐给国家的，大荒那栋庄园有鬼，钟闲闲是最好的坐镇人选。
当然，推荐之前，必须要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
李寂然选了一个黄昏，来到城市广场，他穿过许多散步遛弯的人群，又与一伙倒着走的大爷大妈们擦肩，终于看到钟闲闲。
她一头乌发又长了些，几乎垂到了腰。她懒洋洋地抱膝坐在水泥地面，那张用来睡觉的纸板不见了踪影。
地面很脏，有无数灰尘、塑料袋被晚风吹得飘飘扬扬，但奇怪的是，这些脏东西全都近不了钟闲闲的身。
钟闲闲容颜光洁，她身上的衣裳也不染纤尘。
李寂然走过去，拱手恭贺她道：“士别三日，你的境界又高了一层。”
“被逼的啊。”钟闲闲抬眼看了看李寂然，变脸似的，立刻从方才的悠闲变成了诉苦。
“我睡觉的纸板，最近总被一个大头小妖偷了去卖钱，害我每夜只能睡在地上，只好逼自己练出剑罡辟尘。”
“哦。”李寂然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捡破烂的大头小妖，他猜到肯定是墨林。
转移话题，李寂然一屁股坐到钟闲闲旁边，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作为一个大学生，既然打工是不能打工的，你难道想一辈子在这儿捉鬼？”
“走一步看一步吧。”钟闲闲歪着脑袋，侧面睥睨李寂然。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她甚是疑惑。
“我想帮你介绍个工作。”李寂然斟酌用词，“本质上还是降妖捉鬼，就是要去异界，不在地球上厮混。”
“包吃包住？”钟闲闲追问。
“包，住的还是西式别墅。”
“有两险一金吗？”
“肯定的。”
“最后一个问题，工资高不高？”
“公务员的标准吧。”
见钟闲闲露出一丝意动的表情，李寂然赶紧又添把火。
“你要是同意了，我再努力帮你争取个正式编制，如此一来你爸妈那边的问题也解决了。你以后长期不回家，也有个正当的借口。”
……
离开城市广场，李寂然立刻给刘宜林打电话，将钟闲闲推荐给他。
至于后面的接触，李寂然就不管了，他相信上位者没有人是傻瓜，对钟闲闲这样的剑仙，一定会尽力招揽。
果然，一周后，上面派人再去大荒，李寂然在队伍里面就看到了钟闲闲。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当初一起合伙骗那胖胖少年的默契。
甚至在这短暂对视中，两人用神念，还交流了一番大荒庄园的闹鬼情形。
李寂然告诉钟闲闲，估计此时那庄园里早就鬼影重重了，她过去了正好大杀四方，造势立威。
钟闲闲则惊讶，问李寂然如此放任鬼魂，不怕不慎害了他人的性命？
李寂然一笑，向钟闲闲透露他早留了后手，真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自有安全措施。
这般信心满满，李寂然将钟闲闲等人带到大荒。
然而走进密林深处，看到那栋闹鬼的庄园时，李寂然却傻了眼。
他看到萦绕在庄园上空的厚重黑气消失不见了，庄园内的众人面色红润，完全没有闹鬼的迹象。
虽然庄园四周，很多树木倒塌，有巨物战斗的痕迹。
询问负责的军官与老者，李寂然方才知晓，这里闹鬼是闹鬼了，但危急时突然闯出来一只巨大的乌龟与一只小白狗。
它们联手，轻松将鬼魂与鬼魂召唤的骷髅巨人打败了。
巨大的乌龟与小白狗？这显然就是蛋崽与小龙嘛。李寂然恍然，原来是这两个家伙横插了一手。
“它们还在这儿吗？”李寂然问军官与老者。
“不，它们早就走了。”军官与老者齐声回答。
“还要了一箱方便面，一个指南针，说是要去最近的城市玩耍。”
……
这两个家伙真逍遥！
李寂然干完活，把一些人与资料送回了地球。他与钟闲闲告别，也要去镇子里逍遥逍遥。
他走进镇子里的酒馆，点了一大杯酒。环顾四周，寻找座位时，李寂然却恰好看到偷了傅远手表的白胡子白眉毛老头，正躲在一个角落里独饮。
这老头滑溜的很，李寂然不想打草惊蛇，他便坐到酒馆的对角，离老头颇远，但又可以看到老头的地方，暗中监视。
与李寂然同桌的，是一位白头发的青年，他背后背着一柄华丽的双手剑，银光闪闪，剑柄中间还镶嵌了好大一颗红宝石。
李寂然左看右看，总感觉这白发青年背着的大宝剑有些不对劲，他再用力嗅了嗅鼻子，嗅出空气里飘浮着一股油漆味，顿时心中了然。
“兄弟，哪个部门的？”李寂然低声用普通话问白发青年。
白发青年一惊，他身子往后一仰，剑柄上的红宝石不慎碰到了椅背。
“迪迦奥特曼！战斗准备！”
白发青年的双手剑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还有三色光芒旋转闪烁。
李寂然低头掩面，作为一个地球人，他深感羞耻。
白发青年倒是镇定的很，他摘下双手剑，在酒馆所有人的注视下，悄悄再按了一下红宝石。
可惜声音虽然消失了，但这双手剑立即又变得通体发光，像星球大战里的光剑。
白发青年握着这光剑，一脸哭笑不得。情急之下，他急中生智地装作喝多了，跳上桌面，模仿电影里的绝地武士，像模像样地耍了几下。
酒馆众人那见过这等高科技玩具，他们看得是目瞪口呆。
有一位懂行者主动向他人介绍：“我跟你们讲，这就是传说中的斗气入剑，只有高手才能施展。”
有人好奇，追问：“那刚才的声音何解？”
“你没见他的双手剑银光闪耀，分明是一神器，那声音，应该就是启动神器的咒语。”懂行者自动脑补。
……
趁着酒馆里的众人陷入震撼之中，白发青年这时再次悄悄按了一下剑柄上的红宝石，双手剑的声光效果这回终于都关闭了。
跳下桌子，白发青年插回双手剑，他抹了一把冷汗坐下，顺便掏出一张名片，丢给李寂然。
李寂然接过一看，发现上面写的是：黄巾教大荒拓展军团先锋哨探营，先锋官尘烟道长。
原来是黄巾教的人，李寂然眼珠子一转，他报了一个假名忽悠白发青年，“我叫孟大宝，是一名分舵舵主……”
白发青年点点头，倒也没有生疑。
毕竟，在他看来，大荒西方的汉人，都是黄巾教徒，绝不会有他人，包括之前所遇的蛋崽与小龙。
他举起杯，客气地与李寂然碰了碰。接着一口饮尽，便匆匆告辞离去。
因为这一会儿的功夫，酒馆众人开始醒过神，他们兴奋地向这边聚集，都想摸一摸这把神奇的奥特曼双手剑。
白发青年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李寂然深表同情地，目送白发青年冲出酒馆，抱头逃窜。
对黄巾教的后勤采购，李寂然亦是无语。
你说你用一柄儿童塑料玩具剑，给外出的教徒们欺骗大荒的土著也行，但里面的电池，总要记得抠下来吧！
昨晚剁手太晚了。。。今天停更一天，等更的各位不好意思啊
第二十二章
黄巾教的尘烟道长跑了，李寂然却仍然坐在酒馆里，暗中监视着老头。
酒馆快打烊时，这老头终于起身离开，李寂然悄悄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跟到了黄巾教后土城附近的森林。
隐了身形，李寂然看到老头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时不时还低头打量一眼手表。
这是在等人？李寂然猜测。
果然，半个多小时后，从后土城方向飞来一个小黑点。
这小黑点越飞越近，一直飞到了老头倚坐的树梢上空，它才收敛翅膀，一头扎下……
即将落地之际，它炫耀地翻了一个身，稳当当地站住。
李寂然偷眼一瞧，看清是一只胖乎乎的大蝙蝠，就像一只挺胸凸肚的企鹅。
大荒里还有蝙蝠？李寂然深感讶异。耳畔却听那老头开口抱怨：“那么多漂亮飞禽，你不模仿也罢，却偏偏要模仿这种丑陋的生物！”
“丑吗？不，这叫蝙蝠，它很酷的。”胖蝙蝠一脸混不吝地表情回答老头，同时原地转了一圈，变成了一位成年男子。
李寂然眼睛一亮，认出来这男子就是傅远。
好嘛，这家伙果然是黄巾教徒，现在又与大荒的人暗中有联系。
耐着性子，李寂然继续偷窥下去，看见老头开始教导傅远一种奇特的变幻法术，这法术的原理不使用灵气，而是消耗植物的能量。
倒是别开蹊径，可以自成一派。
……
这般教到下半夜，老头方教完了一节课的内容。他向傅远告辞，约定三天后再来，并叮嘱傅远这段时间不要懈怠，须勤加练习。
傅远自是点头答应，在老头走后亦不离开，他伸开双臂，慢慢地化身成一棵大树，继续修炼。
李寂然在傅远身后，这时却现出了身形，他掏出一根红色丝线，丢到傅远变的大树的枝叶间。
傅远一惊，倏忽由树变回成人，但落在他身上的红丝线跟着如同活物一样缠住了他的手脚。
傅远再变蝙蝠，发现红丝线如同跗骨之蛆，依旧摆脱不了。
他情急之下，倒地又变成了一条蛇，但红丝线立刻收紧，系住了蛇的七寸。
“饶命！我投降！”再度恢复人形，脖子被勒住的傅远吓得大喊，他惊恐地四处张望，看到站在身后的李寂然，顿时松了一口气。
“李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救我？”傅远埋怨。
“救你？”李寂然拎着旧藤箱踹了傅远屁股一脚，他学着马戏团团长的语气训斥傅远，“你个二五仔，欺骗我也就算了，现在连黄巾教也要背叛，跟这土著的德鲁伊勾搭。”
“你们黄巾教的法术哪点比这老头差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你们教主。”
傅远被李寂然训斥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他眨巴着眼睛反问李寂然：“李哥，你以为我是黄巾教徒？”
“难道你不是？”李寂然又踹了傅远屁股一脚。
“嘿，我还真不是。”傅远一脸的正气凌然。
“李哥，你冤枉我了，向我道歉！”
李寂然瞧着傅远的神情不似作伪，内心不禁有些嘀咕：“莫非真冤枉了他？”
“那你且说说，你不是黄巾教徒，怎么也来到了大荒？”李寂然质疑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傅远叹了口气。
“要从那天夜里，我被两个臭丫头绑架了说起……”
……
听傅远讲完前因后果，李寂然明白他还真是冤枉了傅远。
收了红丝线，松了傅远的束缚，李寂然就准备带他回家。
不料傅远一口拒绝，他挺喜欢这德鲁伊的法术，要学完了再走。
李寂然不便勉强，只好随他去了。
与傅远挥手告别，李寂然驾起飞剑，打算去最近的城市探望蛋崽与小龙。
因为上次乘坐大车去过了一趟，知道了具体方位，这次李寂然御剑笔直飞行，天未亮就进了城。
但在城市上空盘旋数圈，李寂然却没有发现蛋崽与小龙的气息与踪影。
这两个家伙，可能又迷了路吧。
压低飞剑高度，李寂然掠过卖粥少年的店铺，看见后院银光翻腾，显然是卖粥少年在晨练剑术。
他动作洒脱，剑意如龙，虽然是西方人的面孔，但在李寂然的眼中，与千年前的某人竟恍惚有八、九分的相似了。
千年前的老友剑术重现，李寂然欣慰一笑。
“李白李白，吾替你收了一位胡人弟子，你可开心否？”
……
既然找不着蛋崽与小龙，李寂然天亮前重新出了城。
左右无聊，他朝着这片西方大陆的深处，笔直往前飞。
如此飞了半日，李寂然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只军队。这军队浩浩荡荡，李寂然仔细来回数了数，足有十余万人。
根据他们前进的方向，李寂然推测，应该是往小镇而去。不用说，他们的目标是黄巾教的后土城。
一边派人谈判，先稳住黄巾教；一边暗中调集大军……
谁说土著傻啊，他们明明精似鬼。
李寂然感慨万千，掏出手机拍照，拉近焦距，他看见这军队里还有数万骑兵。
当然骑的不是马，而是类似哈士奇的一种巨大动物。
在军队上方，则有十二条各种颜色的西方龙，载着十二位男女骑士，耀武扬威地穿梭飞行。
其中一位不经意地抬头，恰好看见了李寂然。
他一声呼喝，率先骑着龙升起，拦住李寂然的去路。
余下的十一人，跟着亦包抄过来，四面八方地将李寂然团团围住。
但瞧在李寂然也是金发碧眼的份上，这十二人加十二条龙倒是没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最先发现李寂然的家伙，反而客气地坐在龙背上，朝李寂然行了一礼：“阁下可是炼金师？”
炼金师？李寂然一愕，搜索老妇人的记忆，他查到这片大陆还真有炼金师这个稀有职业，他们有的喜欢炼制药剂，有的喜欢发明制造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大概是自己脚下的飞剑，让这伙人误解了吧。李寂然瞬间想明白了。他将计就计，坦然承认道：“是，我是一位炼金师。”
“我正好经过这儿，不知各位有何贵干？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李寂然反问道。
十二位龙骑士中的一人，此时飞回地面，他与军队中的一位老者交谈了几句，又匆匆飞到李寂然跟前。
“请问阁下如何称呼？霍德尔亲王请阁下一叙。”
“我叫修斯特李。”李寂然报上惯用假名。接着也不扭捏，李寂然大方地跟随在这人身后。
他打算借机探探军情，为了震撼那霍德尔亲王，更是暗中操控飞剑，分解成钢铁侠的高科技盔甲，自动穿在自己身上，同时脚底喷出淡蓝色的火焰，缓缓降落……
这等炫酷的特效，让十余万人都看傻了眼。
那霍德尔亲王，眼眸里的贪婪更是难以掩饰。
待李寂然走到他跟前，他情不自禁地、一脸热切地伸出手抚摸李寂然的盔甲，“阁下这炼金物品，能否出售？”
“灵魂绑定了。”李寂然耸耸肩膀，炼金师的物品一旦灵魂绑定，就算被人抢走也发挥不了作用，这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霍德尔亲王遗憾地收回手。
他盯着李寂然又问道：“我们要去征讨来自东方的一伙入侵者，阁下可愿同行？”
“这样啊，但是我有一笔生意要谈……”李寂然面露难色。
作为一只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李寂然明白答应得太快，会让人生疑。
果然，李寂然这一推辞，霍德尔亲王眼底深处隐藏的一丝戒备，彻底消失。
他拉住李寂然的手，豪爽地应承：“阁下的一应损失，由我军方承担。”
第二十三章
半推半就，被抓了壮丁的李寂然混进了军队，一同前去攻打黄巾教的后土城。
作为一个炼金师，他被特殊照顾，单人分得了一辆大车。
期间趁人不注意，李寂然偷偷释放了一只纸鹤，暗中给张无尘通风报信。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李寂然就躲在大车里休息。
晚间宿营，霍德尔亲王派人邀请李寂然前去赴宴。有免费的饭吃，李寂然自是欣然前往。
一进中军大帐，李寂然发现席间受邀的人还真不少，除了那十二位龙骑士，还有一大堆的贵族军官，他们头衔甚多，名字也拗口，李寂然俱记不住。
一圈介绍下来，李寂然就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人是一位总是笑眯眯的、头戴黑色尖顶檐帽的白袍老头，他的名字叫做苏格拉底。
这位与地球上古代哲人同名的家伙，是随军巫师团的团长。
他浑身洪荒之气充沛，与李寂然在聆风城拜的便宜师父颇为相似。
虽然一个是武者，一个是巫师。
……
酒过三巡之际，一群士兵押进来戴着厚重镣铐的两人。
这两人身材高大，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赫然是暗绿色的，他们的容貌丑陋凶恶，獠牙外翻，鼻孔朝天。
李寂然心中一惊，但通过老妇人的宿世记忆，很快认出这是大荒的真正土著，一种类似西方传说中兽人的生物。
在大荒这边，亦是被称之为兽人。
不知押他们进来要干啥，李寂然好奇猜测，却见参加酒宴的诸人已经兴奋地在对两位兽人评头论足，同时吆喝下注。
原来这两位兽人是奴隶角斗士，他们待会就要在这里生死角斗，输赢则被这些贵族们用来赌博。
李寂然于心不忍，但知晓这是大荒西方的风俗，人类落入兽人手中，境况恐怕更惨。
他便也不圣母，跟着下了一注后，侧首与身旁的苏格拉底闲扯：“这等兽人奴隶，你老能打几个？”
“打？”苏格拉底的老脸皱成一团，他颇是无奈地回答李寂然。
“我又不是拿刀舞剑的野蛮人，近身搏斗的话，我一个都打不赢。”
“不用蛮力呢？”李寂然兴致勃勃地追问。
“这等普通兽人，几十个不成问题吧。”苏格拉底沉吟。
李寂然暗中分析，迅速确定了苏格拉底的战力。
转过头，李寂然不再骚扰苏格拉底，他认真地观看起两位兽人的角斗。
只见两位兽人怒吼着，相互冲撞，用头顶，用牙咬，打得甚是激烈。
数十回合后，一位兽人渐渐占了上风，将另一位兽人压制在地，但这位兽人一时心软，他叹口气，没下杀手，而是站起身往回走。
被压制的那位兽人，趁机一个翻身爬起，他目露凶光，从背后偷袭放过了自己的对手。
他毫不留情地双臂抱紧对手头颅，狠狠一扭……
……
胜者被带走，负者被拖走。
李寂然押注的是那位心软的家伙，他输了钱。
心情不佳，李寂然暗中掏出一个小葫芦，拔开塞子，对准适才角斗的场所，一缕肉眼瞧不见的青烟缓缓被吸入小葫芦。
李寂然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他身边的苏格拉底，他疑惑地问李寂然：“你在干嘛？”
“我在招魂。”李寂然很随意地回答。
“招魂？”苏格拉底的脸色一变，“你是亡灵巫师？”他低声惊呼。
但转瞬，苏格拉底又不相信地摇头，“亡灵巫师都抛弃了活人肉体，一个个长得像干尸或者幽灵，你白白嫩嫩的，绝不可能是亡灵巫师！”
“你才白白嫩嫩，有这么形容帅哥的嘛？”李寂然对苏格拉底翻了一个白眼。
将葫芦收好，李寂然忽悠苏格拉底：“我发明了一种新的炼金药剂，可以复活死人。”
“真正的复活，不是像亡灵巫师那样，复活得都是腐烂的尸体哦。”
“有这么厉害？”苏格拉底不信。
“就是这么厉害。”李寂然信心满满。
“我必须亲眼瞧见，才能相信你的话。”苏格拉底依旧保持怀疑，他对李寂然使用激将法。
“没问题，我可以让你旁观。”李寂然大方说道，“可是有个前提，你必须帮我一个忙。”
“你先说来听听。”老奸巨猾的苏格拉底，态度模棱两可。
“你得帮我偷盗那具兽人的尸体，我才好示范。”
李寂然毫不担心苏格拉底拒绝，冥冥中能叫这名的巫师，肯定好奇心旺盛。
果然，听闻只是偷一具兽人的尸体，苏格拉底连考虑都没考虑，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
两人窃窃私语间，酒宴的第二项娱乐又开始了。
这回带上来的是一位精灵族的少年，他容貌精致，安静地站在那儿，没戴镣铐。
“这也是奴隶？”李寂然不解地问苏格拉底。
“是的。”苏格拉底点头。
“但他同谁角斗呢？”
“不角斗，应该是拍卖，或者是奖品吧？”苏格拉底猜测。
“拍卖啊！”李寂然顿时没了兴趣。
他低头继续狂吃，耳畔只听闻霍德尔亲王突然拍拍手，宣布道：“谁能打败这里的所有竞争者，这精灵族的奴隶就赏赐给谁了。”
精灵族的奴隶，在大荒西方的人类王国里，算是稀罕物，如同盛唐的昆仑奴。
但能参加这酒宴的人全都是贵族，为了区区一个昆仑奴，大伙儿像野蛮人一般打一架？
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这昆仑奴是位绝世美女。
但可惜他并不是美女，只是一位少年。
所以霍德尔亲王高声喊了三遍，也还是没人主动下场。
这令霍德尔亲王颇为尴尬，他准备再喊一次，如果还没人争夺，就把这精灵族少年随便赏赐于人。
不过霍德尔亲王还没来得及再喊，就见李寂然离开座位，走到了场地中央。
“既然诸位都不要，那我就领回去了，我正好还缺个使唤仆人呢。”李寂然客气地团团行了一礼，厚着脸皮说道。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霍德尔亲王也开心地化解了尴尬。
然而就在李寂然要去领走这个精灵族少年时，十二位龙骑士中的一位高挑女子，腾地一下跳进场搅局，“不行，我现在忽然也想要这个奴隶了。”
李寂然无语，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了看高挑女子，又看了看精灵族少年……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抉择吧。”李寂然暗想，他委婉地问这精灵族少年的意见：“你要是喜欢跟着她，我就弃权。”
精灵族少年微微一笑，他歪着脑袋打量李寂然：“你很有意思，我就想跟着你。”
“我很有意思？怎么感觉有一股阴谋的味道。”李寂然悄声嘀咕。
……
既然这精灵族少年选择了自己，那就打一场吧。
李寂然转身，面对那边早就抽出了长剑的高挑女子，他摆了一个影视剧中，佛山黄飞鸿的经典动作，形同太极拳的懒扎衣。
高挑女子一愣，不明白李寂然的动作是什么意思？炼金师在大荒西方是神秘稀有的职业，高挑女子即便是龙骑士，也不敢大意轻敌。
她迂回逼近，先用剑尖试探地攻击李寂然前伸的手掌。
即将刺中之际，却见李寂然手腕灵活地一转，就避开了高挑女子的剑尖，顺带屈指一弹，指尖弹中剑脊。
长剑霎时发出一声哀鸣，嗡嗡嗡的振动传至剑柄，它如同一条活物，直欲脱手飞出。
高挑女子骇然，她连忙将长剑往地面一戳，戳至没柄，才制止了这连绵不绝的怪异振动。
再度拔出剑，抬起头，高挑女子看见李寂然仍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还摆着那个奇怪姿势。
高挑女子不敢再试探了，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她手中长剑银光一闪，疾刺李寂然左耳。
李寂然轻松地头一偏，长剑刺空。
但高挑女子似乎预料到李寂然会如此躲闪，她横剑一摆，复改用剑脊拍击李寂然的脸颊。
这一招出乎意料，长剑又几乎是贴着李寂然脸颊，眼见李寂然避无可避，高挑女子脸上浮出得逞的笑意。
然而下一刻，高挑女子的笑意就凝固了，她发现两根手指突兀地夹住了自己长剑……
作为一位龙骑士，高挑女子的力量超乎常人，但被这两根手指夹住长剑后，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长剑都丝毫不动。
最终，高挑女子生气地一跺脚，她松开手，长剑不要了，精灵族少年也不要了。
……
夜宴散场，酒足饭饱的李寂然领着精灵族少年，回到了大车之上。
推开车门，李寂然就像大爷一样往床上一躺，并吩咐精灵族少年：“别傻站着啊，去给我烧水洗脚。”
精灵族少年鼓了鼓眼睛，与李寂然对视片刻，终究无奈地败下阵，老实地提起铜壶去打水。
待他在外面的营火上烧好了水，拎回大车，却见桌子上摆了一个碗，碗里面放着一块饼一样的东西。
李寂然起床，从精灵族少年手里接过铜壶，将壶中开水浇入碗内的饼上，又用壶盖盖住碗。
略等片刻，李寂然再揭开壶盖，他用一把叉子在碗内来回搅拌。浓郁的食物香味，霎时弥漫整个车厢，馋得精灵族少年，偷偷咽下一口口水。
接着，出乎精灵族少年的意料，他见李寂然把这碗食物推到了自己跟前。
“吃吧，我知道你饿了。”李寂然温和地说道。
精灵族少年呆呆地坐下，拿起叉子犹豫良久，终究受不了美食的诱惑，他埋头大口品尝，吃得是泪流满面。
“一碗方便面而已，有这么夸张吗？”李寂然瞧见精灵族少年的眼泪，忍不住感慨，他估摸这精灵族少年受了不少苦。
当然，这感慨的前提是李寂然不知道铜壶里的水，曾被这精灵族少年吐了不少唾沫进去。
精灵族少年的眼泪，其实是源自他好想吃这食物，内心里又膈应得慌的一种悲伤。
偏偏这悲伤还是精灵族少年自作自受，有苦难言。
第二十四章
下半夜，有人轻轻敲大车的门，李寂然起床，拉开车门，见是苏格拉底带着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地遛了进来。
这对男女还合伙抬着一个人形的布袋，看起来非常沉重。
“偷到了尸体？”李寂然兴奋地搓搓手，返身把车门关闭。
“袋子里就是。”苏格拉底一指布袋，同时吩咐那对男女将兽人尸体从布袋内拖出。
“放到哪儿？”苏格拉底征求李寂然意见。
“地上就可以了。”李寂然随意回答，并询问苏格拉底，“这两位朋友……？”
“放心，都是我的学生，这位叫吉安娜，这位叫辛格。”
“我带他们来学习学习。”
“是吗？不是你忽悠过来帮忙搬运尸体的苦力？”李寂然深表怀疑。
苏格拉底老脸一红，却立即恢复正常，他义正言辞地辩解道：“我活了快两百年，本就干不了体力活。”
“啧啧！两百年。”活了一千多年的李寂然摇头，但也不再嘲讽苏格拉底了。
他弯下腰，伸手抚摸兽人的脖颈，探寻他的颈骨断裂处。
待找到断裂处，李寂然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轻柔地移动兽人头颅，伴随‘咔嚓’一声微响，李寂然很快将两截断骨对齐。
接下来，李寂然的双手泛起淡淡的微光，他释放出一丝灵气进入兽人体内，催动兽人的血液重新流转，并暂时赋予兽人的细胞活性，使其断骨处的骨骼快速生长愈合。
苏格拉底与他的两位学生睁圆了眼睛，他们看见兽人的心脏位置微微有了起伏，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微微起伏渐渐变成了强劲的跳动。
“这是神迹！”苏格拉底失声惊呼。
苏格拉底的两位学生对视一眼，也忍不住悄声讨论：“他绝不是亡灵巫师！”
“是的，没有任何亡灵巫师可以令死者恢复心跳。”
“难道我们这个世界又有了神灵？他们不是已经抛弃了我们吗？”
“谁知道呢，也或许是他运气好，发现了新的魔法秘密，毕竟对魔法的研究永无止境……”
……
苏格拉底两位学生的窃窃私语，最终招来李寂然的两只飞鞋袭击，他们被两只鞋分别击中身体，瞬间动弹不得，嘴巴也无法说话了，只有眼珠子可以转动。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苏格拉底好奇地问李寂然。
“没什么，就是让他们暂时安静。”
“不然等会这兽人的灵魂会被他们吓着，不好入体。”李寂然对苏格拉底解释。
说完，李寂然掏出白天的那只小葫芦，拔开塞子。
一缕青烟钻出葫芦口，在车厢里无声无息地凝聚成一个淡淡的兽人身影，它的面目与地上躺着的兽人十分相似，只是显得非常茫然。
“魂兮，归来兮！”李寂然用大荒的语言，拗口地念出这五个字，跟着一招手，就把浑浑噩噩的兽人灵魂，引领到躺在地上的兽人尸体跟前。
“去吧，回归你的躯体。”李寂然一指兽人尸体，兽人灵魂就袅袅地钻进了尸体口鼻……
“搞定！”李寂然围着兽人的尸体转了一圈，确认他的灵魂彻底归位。
“他很快就会苏醒。”李寂然说道。
一抬头，李寂然瞧见苏格拉底的两位学生还在傻乎乎地站着无法动弹，便微微一笑，走过去给他们解开穴道，顺便捡起掉落地面的两只鞋，丢回精灵族少年的床铺下边。
精灵族少年自是也醒了，对李寂然用他的鞋打人很是不满，但看在李寂然是为了救人的份上，权且忍耐。
一旁的苏格拉底，则尤在观察兽人的状况，他兴致勃勃地掏出一本羊皮册，记下了李寂然说的每一句话，包括最后的搞定二字。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两位学生，任凭身体恢复了自由的他们，惊恐地躲到角落，用一种看待魔鬼的目光盯着李寂然。
“你的学生胆子太小！”李寂然被他们盯得很不自在，忍不住对苏格拉底抱怨。
“你要理解他们，他们还年轻，对未知充满恐惧。”苏格拉底埋头记录不停，偶尔还用笔尖戳一戳兽人的身体，以测试他的恢复程度。
“等他们像我这般老了，才会知道，未知是快乐之源。”
苏格拉底用一句充满哲理的话打发李寂然。
“你果然没辜负这名字。”李寂然甚是佩服苏格拉底的研究精神，但佩服归佩服，看见苏格拉底越戳越上瘾，他还是一把抓住了苏格拉底握笔的手。
“你别再戳了，再戳他就被你戳醒了，他刚刚复活，需要休息。”
“没事，我已经醒了。”躺在地上的兽人突然睁开眼睛，他死死地望着李寂然，流下豆大的泪珠。
“我是一个又肮脏又丑陋的兽人，从出生就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不管是在我的部落，还是你们人类世界。”
“但您却无私地复活了我，并且愿意让我多休息一会。”
“从您的语气里，我听出来了，你是真心地关怀我。”
“我愿意做您的奴仆，终身侍奉您！”兽人翻身爬起，对李寂然单膝跪地。
“不，我不需要奴仆。”李寂然伸手把兽人拉起。
“我只需要朋友。”
“你要是愿意做我的朋友，记住了，永远不要做任何人的奴仆！”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寂然站在大车门口，目送兽人遁进远方的森林。
身后，苏格拉底带着他两位学生亦向李寂然告辞。
“你是一位神秘又善良的炼金师。”苏格拉底抚胸对李寂然行了一礼。
“多谢夸奖。”李寂然客气地回了苏格拉底一礼。
偏过头，李寂然忽然问苏格拉底的两位学生：“你们的老师是不是非常惧怕他的夫人？”
两位学生一愣，辛格下意识地点头，吉安娜则捂着嘴扑哧一笑。
答案不言自明，苏格拉底刹那间脸色通红，他辩解道：“我只是不与她计较……”
苏格拉底的两位学生，嘴巴一起撇了撇，显然，他们根本不认同苏格拉底的说法。
而经此一闹，两位学生发觉李寂然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吉安娜主动地，满脸好奇地反问李寂然：“你是如何知晓我老师惧怕夫人？”
“我猜的。”李寂然神神叨叨地敷衍吉安娜。
他总不能说，因为地球上曾经有个与你老师同名的家伙，就是出名地怕老婆。
……
第二天起床，精灵族少年一反常态，给李寂然端过来一盆洗脸水。
李寂然疑惑地观察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方才放心地用来洗脸。
之后大军继续开拔前行，李寂然与精灵族少年无聊地对坐在大车内，大眼瞪着小眼。
大车摇摇晃晃，摇到中午时分，才停到了一处山脚下。
霍德尔亲王再次派人来邀请李寂然共进午餐。李寂然欣然答应，但担心自己一走，精灵族少年没地方吃饭，遂转身从旧藤箱中摸出一包方便面递给精灵族少年。
而在精灵族少年接过后，估摸着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包吃不饱，李寂然想了想，肉痛地又拿出一包。
至于食用方法，精灵族少年昨晚见过了，倒是不用李寂然再教。
见精灵族少年眉开眼笑，李寂然便放心地跳下车，前往霍德尔亲王的中军帐篷。
一进入帐篷，李寂然看见还是昨天的那些家伙，除了高挑女子对李寂然报以冷脸，余者都热情地与李寂然打招呼。
李寂然客套地一一回应，然后选中苏格拉底身旁的空位，一屁股坐下，埋头猛吃。
这般吃到一半时，营帐的大门被人猛地掀开，李寂然初始以为又是什么余兴节目要上场，但定睛一瞧，瞧清楚了只是一位士兵闯了进来。
这士兵单膝跪地，禀告霍德尔亲王：“游骑哨探查到前方山中隘口，有两条龙据守。”
两条龙？李寂然瞬间竖起耳朵。不用猜，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那两个贪财的家伙。
也不知晓她们将卡洛儿的信件送到没有？李寂然暗想。
不动声色，李寂然冷眼旁观霍德尔亲王会如何应对。
却见霍德尔亲王左右张望一阵，竟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这边。
“为什么不派龙骑士去对付那两条龙？”李寂然赶紧低声问一旁的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用一种打量白痴的眼光打量李寂然：“龙骑士骑得也是龙啊，怎么可能帮助人类对付同族？”
李寂然被苏格拉底噎住，原来地球影视剧里，龙骑士骑龙与恶龙战斗的情景，在大荒根本不可能发生。
李寂然顿时也明白了霍德尔亲王如此殷切地盯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了，这帮人里面，除了龙骑士，也就自己会飞，他不盯着自己，还能盯着谁？
吃人嘴短，况且昨天还获赠了一个精灵族少年，李寂然只得无奈地站起身。
“我去把那两条龙赶走，你们给我留些吃的，别都吃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