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官方在第五天终于找到了李寂然，说起来只是一个偶然。
当时某些科学家在做一个实验，他们想测量一下这些亡灵有没有体温？便派出了许多无人机携带红外线摄像机四处拍摄。
其中一架无人机恰好飞过李寂然上空，把困在金色发茧里的李寂然拍了个正着。
科学家们一通分析，很快判断出困在里面的是李寂然。
李寂然一身安危关乎着移民大业，当即就把官方吓得够呛。
拯救他的计划迅速摆上了营地指挥官的桌面，分门别类，详细地列出七、八种方案。
……
杨楚琪隶属第三营救小队，他能加入队伍是因为语言天赋，因为官方从无人机画面里也看到了那诡异女子，如果能够谈判，就需要杨楚琪上场。
至于小队里其他的成员，则全部是从地球征召来的特异功能人士，他们有男有女，还有一个中学生。
每一个据说都非常厉害，如同X战警里的变异人。
不过，杨楚琪这一队还不是最酷的，最酷的是第一小队。
第一小队里只有一个人，她就是营地的安全部长钟闲闲。
听闻她本来不愿去的，她说李寂然只是借机偷懒。但最后瞧在高昂奖金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地出马。
她说自己晕机，故先于别的小队出发，她背着一把剑，就那样徒步走进白骨的海洋。
在其余小队成员惊讶的目光下，她剑光灿烂如孔雀开屏，又像九条雪白的银龙纵横开阖，硬生生地从白骨堆里开辟出了一条道路，以闲庭信步的速度往李寂然被困的方向延伸……
这一幕场景，深刻震撼了所有的营救小队。甚至于杨楚琪的第三小队登上直升机出发后，半天都没人说话。
后来直升机降落到城市的郊外，大家才慢慢恢复正常。
而直升机之所以不敢飞近城市，则是因为城市外围满是那些会释放黑气之箭，远程攻击的干尸亡灵，它们有些还会飞翔。
直升机一旦被它们缠住，那就机毁人亡了。毕竟直升机里是有人乘坐的，不像无人机那样可以冒险往里冲。
……
杨楚琪的第三小队，降落点在城市的侧面。
这儿的干尸亡灵没有正前方密集，但总数仍然不少。
杨楚琪跟随队友，尚未靠近这些亡灵，就见小队的队长，一位叫做魏微庭的、据说原先也是军人的短发女子，挥手让大家先停止前进。
只见她掏出一台战地电脑，认真查看无人机之前拍摄的高空地图。
一边看，她还一边向杨楚琪等小队成员讲解：“我们要到达的目标位置，必须先穿过眼前这片树林，再翻越高高的城墙……”
见大家点头明白，她指着前方城墙下的一栋石屋，又缓缓说道：“而按照计划，我们要先进入这栋石屋，再伺机进城。”
大家再度点头，表示理解。
她亦不再多言，收起战地电脑，开始布置任务。
她望向身边一位杀马特模样的瘦弱青年：“小张，你的任务是把石屋前方的那些亡灵引开。”
杀马特青年仔细端详地了远处游荡的亡灵一阵，他点头回应道：“队长，我先试试。”
说完，众目睽睽之下，这杀马特青年忽然就变了模样。
他脸颊的肌肉枯萎收缩，浑身皮肤发黑起皱，一双眼珠也失去光泽，嘴唇也干瘪得露出上下两排牙龈……
他十分骇人地变成一具亡灵干尸，冲大家一笑，他佝偻着腰走出隐蔽地点，径直走向最近的几位亡灵。
他先怯怯地走近，见亡灵们没有反应，便围绕着这些亡灵慢慢转圈，偶尔故意用肩膀与手臂去触碰它们。
这般等待了一刻钟，亡灵们依旧如常，队长魏微庭兴奋地一挥手：“成功了！”
“大家准备好，一旦小张吸引了亡灵们的注意力，我们就赶紧冲过去。”她回头提醒道。
众人点头，纷纷做好冲刺的准备。而变成亡灵的小张见众人都准备好了，也马上从腰间摘下一个电喇叭。
他一按电喇叭开关，里面播放出高昂欢快的音乐，还有“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皮鞋腰带通通二十块……”的广告声。
这声音十分刺耳，方圆数百米的亡灵顿时都被它吸引了注意力，它们抬头往小张的方向望过来，并好奇地朝小张挪动脚步。
小张高举着电喇叭，继续加大音量，悄然引领着他们一点点离开石屋范围……
石屋至众人面前的空地，顷刻间露出了一条没有亡灵看守的道路。
“行动！”魏微庭一声令下，当先冲出，杨楚琪紧跟其后。
……
亡灵大概像人一样，也有懒惰不爱动的。
杨楚琪冲到一半，突然看见三具干尸懒洋洋躺在一棵大树后面。它们似乎才醒过来，就被急火火跑到跟前的一大帮子人吓了一跳。
其中一位，张嘴就要嘶吼呼唤同伴，魏微庭目光一冽，弹指射出一道白光。
白光射入亡灵咽喉，一层白蒙蒙的寒霜从它嘴唇扩散，转瞬将它冻成了冰雕。
但另两位亡灵，魏微庭却是来不及制止了，它们手心处有黑光隐隐波动……
杨楚琪举枪欲射，不料他身后的中学生竟然比他快了一步。
只见这中学生从背后书包摸出一本书，就狠狠砸了过去。
杨楚琪眼睛一花，对面的亡灵霎时不见，小山一样的各种汉字、数字、标点符号等等，把两个亡灵，及一个亡灵冰雕埋得严严实实。
还有这等操作？真正的拿书砸人啊！杨楚琪瞪圆了眼睛。
他见中学生将手一招，悬浮半空的书本，还自动飞回了他背后的书包。
当然那座字符小山还在。
虚空中，仍然还有不少字符稀里哗啦地往下掉落。
这声音吸引到跟随小张电喇叭而去的一些亡灵，它们疑惑地停住脚步，欲要回头。
危急时刻，队伍里看起来最柔弱的、名叫小琛的年轻女子出手了，她抛出一块小小的橡皮泥……
这橡皮泥飞速变薄变大，像一张色彩斑斓的薄膜挡在了众人与亡灵之间。它朝向亡灵的那一面，惟妙惟肖地呈现出另一面被遮挡的景色。
而杨楚琪等人，自然不在这呈现的画面里面。
这张橡皮泥膜，完美地欺骗了亡灵，让它们安心地，继续又去追逐小张的电喇叭。
某些生前有音乐细胞的家伙，还随着电喇叭的劲爆音乐，情不自禁地抖动起身体。
……
有惊无险，众人总算冲进了石屋。
负责吸引亡灵的小张远远看见任务完成了，他将电喇叭挂到一棵树上，偷偷挤出亡灵群，也溜进了石屋。
他变回原先的杀马特造型，一屁股坐到杨楚琪身旁休息。
“哥们，你这特异功能厉害啊！”杨楚琪冲他一翘大拇指。
“一般一般。”小张谦虚地回应杨楚琪。
“还是队长的攻击力高。”他不露声色地拍了一个马屁。
“你是怎么获得这能力的？”见大家尚在休息，杨楚琪接着与小张闲扯，打发时间。
“说来你估计不信……”小张自嘲一笑。
“我本是一位摆地摊的无业游民，做那个梦的第一天，我在梦里被妖怪抓住了，但那妖怪大王见了我一身新潮打扮，非说我应该也是妖族的后裔。”
“我为了活命，自是巴不得那大王误解，并且还专心模仿它们，唯恐学得不像，被妖怪们瞧出了破绽，煮了吃了。”
“如此我拼命模仿，终于就弄出了这模仿他人外貌的特异功能。”
“靠这个能力，我之后在那大王麾下混得还不错，是先锋哨探营的一位先锋官，手底下也管着上百位妖探呢。”小张面有得色。
“哦，这么厉害？”杨楚琪好奇，“那你应该也很能打喽？”
“我这细胳膊细腿……”小张赶紧摇头。
“大王赏识我，不是因为我能打。”
小张对杨楚琪解释：“是因为我第一天入睡太疲劳了，手里还抓着一摆摊的工具，这工具随我入了梦境，成了法宝。”
“什么工具？”杨楚琪忍不住问道。
“就是这玩意。”小张笑着一抬手，手里变魔术一般出现了之前的电喇叭。石屋外，远处的劲爆音乐声同时消失。
“它可以随我心意播放各种音乐与广告词。并且不管我把它放在何处，哪怕千里之外，只要我心念一动，它就能够出现在我手里。”
“我梦中就靠着它巡山吆喝，大涨我家大王威风。”
“大王一高兴，还赐我一名，叫做小钻风。”
第四十一章
这石屋紧靠着城墙，按照常识，实在太过于反常。
当初官方的研究人员从无人机拍摄的画面中看到它，就判断它有问题。
里面或许藏有进城密道。
所以指挥官叮嘱了第三小队的队长魏微庭，要他们进入其内时多留心一二。
故魏微庭休息好了，便站起来四处查探。
可惜屋内积尘太厚，家具也大多腐朽倒塌，仅凭肉眼，实在是很难从一堆堆灰土与烂木头下面找出密道。
不过幸好，杨楚琪提前带了微型的金属探测器，他很快将之组装成型，拎着在石屋中四处走动。
而当他走至一处屋角，探测器立即产生了持续的震动。
杨楚琪惊喜地回头，报告队长魏微庭：“队长，这下面有金属物。”
魏微庭闻言冲了过来，她蹲下身体，抹干净地面，又挥舞双手，射出一道白光，把地面的石板冻成了冰块。
再将双手放在冰块上，与地面的石板牢牢冻结在一起。魏微庭吐气开声，用力直起腰肢……
硕大的一块石板，顿时被她硬生生提起，露出了下面一扇黑黝黝的铁门。
杨楚琪收好探测器，配合默契地跟着一拉铁门上的把手，铁门缓缓地向上开启，显出一条通往地底深处的台阶。
“果然有密道。”魏微庭把石板轻轻搁到一旁，她招呼队友们聚集。
“我们将从这里进城，大家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
盆地中的亡灵王国，形成于五百年前，这条密道的历史，也应该有五百多年了，里面到处是蛛网与灰尘，还有浓浓的霉味。
大家戴好了防毒面罩，才敢进入。
然而这般默不作声地在密道内走了良久，众人发觉它似乎越走越深，竟像是往地底而去。
一个多时辰后，密道前方更是显出七条岔路……
面对这七条岔路，众人不知所措。队长魏微庭，也有些犹疑不定了。
“要么，我们返回吧？”她转身与队员们商量。
队员们多无异议，小琛与中学生更是高举双手赞同，这两人都有些幽闭恐惧症，早就快到了忍耐的极限。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岔路的远处突然有亮光一闪，杨楚琪眼尖，认出是火光。
“前面有人！”杨楚琪低声提醒大家，他拉开枪械保险，全神戒备。
大家一惊，也各自警戒，并关闭了所有手电，在黑暗里屏息静气。
半晌，火光越来越近。
大家赫然发觉，来者竟然不是亡灵，而是两个活生生的人类士兵，举着火把往这边而来。
“怎么回事？”杨楚琪一头雾水，他询问魏微庭。
“事情怪异，抓活的问一问情况。”魏微庭当机立断。
趁两位人类士兵还有一段距离，魏微庭马上开始布置抓捕任务，她先让小张、小琛与中学生后退到远处，自己则与杨楚琪贴着密道墙壁站好。
同时她命令小琛，用橡皮泥把她与杨楚琪遮住，伪装成密道墙壁的一部分。
一会儿，两位人类士兵毫无察觉地走近。
等他们走过伪装的橡皮泥旁边，杨楚琪与魏微庭悄无声息地从橡皮泥后伸出两只手，准确地切中这两位人类士兵的后脖动脉位置。
……
晕过去的两位人类士兵悠悠醒转，很快发觉自己被绳索绑得动弹不得。
他们惊恐地抬起头，寻找偷袭者，但在看清楚了偷袭者的面目后，他们却出乎第三小队所有成员的意料，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们终于打进来了！那些亡灵是不是都被消灭干净了？”
他们边哭，边用大荒的语言询问，杨楚琪则将他们的话，同步翻译给队友们听。
第三小队的成员听得是面色怪异又唏嘘。
魏微庭身为队长，却是要谨慎得多，她吩咐杨楚琪：“问清楚他们的来历。”
杨楚琪依言盘问。
两位人类士兵抽噎着慢慢停止哭泣，他们自我介绍：“我们是五百年前幸存者的后代。我们的祖先，为了逃避亡灵，躲进了这座城市的地底洞穴。”
“你们有多少人？”杨楚琪追问。
“刚躲进来时，大约有十万人之多，但现在……”
两位人类士兵的语气，变得十分低沉。
“现在我们只剩下一千零六十二人。”
“为什么少了这么多？”杨楚琪惊讶。
“饥饿、惊恐、疾病，还有看不到希望的绝望……在第一个百年间，我们的史书记载，每天都有人自杀，或者疯掉……”
杨楚琪唏嘘感慨，转过身，他把刚才的对话，与魏微庭复述了一遍。
魏微庭听完叹息，“再问他们最后一个问题吧。”
“就问我们的样貌明显与他们有区别？他们见了我们，为什么也那么开心？”
“是。”杨楚琪点头，一字不差地，他将魏微庭的问题也转述给两位士兵。
两位士兵对视一眼，他们苦笑着一起摇头。
“我们当然知道你们是传说中的东方人，很久以前，偶尔也有东方人游历到我们这里。”
“你们虽然与我们不同族，但至少，我们还同属于人类啊。”
“哪怕被你们奴役，做你们东方人的奴隶，也总比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下，时刻担心着会被亡灵找到杀死，或一点点疯掉强。”
……
第三小队最终释放了这两位人类士兵，并且告知他们，拯救他们的大军很快就会降临。
他们不会成为奴隶，因为东方的奴隶制度，早已消失了很多年。
而作为报答，两位士兵则亲自给第三小队带路。他们将第三小队安全地带出了密道，带进城中。
入了城的第三小队，立即用军用电台向营地汇报情况。同时他们也得知，目前顺利入城的只有他们第三小队与钟闲闲。
看看天色还早，第三小队便也不休息，继续向李寂然被困的位置出发。
由于城内所有的亡灵都去了城外，第三小队这会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小琛直接用橡皮泥捏出一条大鱼，载着小队里所有成员，明目张胆地在城市中低空飞行。
他们晃晃悠悠，直线向目的地而去。
不过待他们飞到困住李寂然的金色发茧上空，却发现钟闲闲已然先到了。
她执剑正在与那诡异女子的一缕金发缠斗不休。
剑气与金发翻翻滚滚，如同一金一银两条龙在天地间共舞。
这一幕，看得骑在大鱼上的第三小队成员目驰神移。
他们屏息静气，生怕出声影响了双方。
精神专注之下，他们甚至连拯救李寂然的主要目的都忘了。
最终，还是小琛想起他们的任务，她提醒大家道：“下面那个困在头发里的倒霉仙人，我们不管他了吗？”
“管，当然要管！”魏微庭霎时清醒，她让小琛控制大鱼，赶紧降落地面。
跳下鱼背，魏微庭飞奔到金色发茧跟前。她围着发茧转了一圈，看到本来应该密不透风的发茧，因为分出了一大缕与钟闲闲缠斗，悄然露出了一条缝隙。
魏微庭打开手电，往缝隙里照射，她隐约看见，里面有一位年轻人睡得正香，估计就是自己等人要救的李寂然。
“我们历经险阻赶来救你，你倒是悠闲，在里面睡得香甜！”魏微庭忍不住气急反笑，恨恨地用战术手电的强光去晃某人的眼睛。
“亮！亮！太刺眼了！”李寂然顿时被魏微庭晃醒，他闭眼大喊。
喊了几句，彻底醒来的李寂然抬头一瞧，透过发茧的缝隙看见了魏微庭，以及外面飞舞盘旋的剑气。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他揉揉自己的脸颊，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魏微庭点头，见李寂然态度礼貌，心中怨气也就消了大半。
“我是第三营救小队的队长，特地前来拯救你。”
“外面使剑的家伙呢？她是不是钟闲闲？”李寂然好奇地又问道。
他的这句话却被钟闲闲听见了，不待魏微庭回答，钟闲闲先抢先嘲笑他道：“这妖魔的发丝虽然厉害，但她不能移动，你居然也能着了它的道？这是有多蠢啊！”
“我这不是大意了么？”李寂然在发茧内讪讪一笑。
“谁知道大荒之地还有这么厉害的青丝！我的飞剑都拿它无可奈何。”
“那是，我也拿它的青丝无可奈何。”钟闲闲洒脱地回应一句。
“但我站在它的攻击距离之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绝不会被它困住，需要别人来救。”
“行了，别说了。”李寂然郁闷地自嘲。
“我蠢，所以才会被它抓住！但钟大部长你现在得救我，老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舞剑可不行。”
“我斩不断这些青丝，救不了你，我只能负责吸引它的注意力，让别人救你。”
钟闲闲直白地推脱。
“这里还有谁的能力比你高强？”李寂然诧异反问钟闲闲。
魏微庭等一干人是特异功能人士，他一眼就瞧出来了，但相对于钟闲闲，他们还是太弱。
“他们啊。”钟闲闲一指魏微庭。
“官方既然派他们来，肯定就有办法。我们要相信科学。”
“对吧？你们肯定有办法对不对？”钟闲闲说完，又特意向魏微庭求证。
“我们是有一法子。”魏微庭点头微笑。
“但机会只有一次，最好能彻底控制住它再使用。”
魏微庭对钟闲闲与李寂然建议。
“这个简单。”李寂然的声音在发茧中响起。
“得亏某人引走了它的一缕发丝，帮我开了一道缝隙，我的飞剑能够飞出……”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射出发茧，在众人的头顶盘旋。
它每盘旋一圈，就变宽变大一分，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条银白色的长练。
这长练顺着发茧裹缠而上，到了诡异女子近处，又顺势裹住了它的身躯与手臂。
任凭它如何嘶吼与挣扎，还是将它也裹成了一个银茧，只露出一颗美丽的头颅在外面。
“看，我的飞剑让它也一样没辙。”李寂然的声音从发茧内传出，颇有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下面看你们的了。”
……
魏微庭出发之前，营地的后勤给了她一个钢瓶。据说七个小队的队长，每人都有一个。
这钢瓶，便是拯救李寂然的秘密武器。
据说是国内的科学家，用一天一夜时间赶制出来的，效果非常强力惊人。
后勤将这钢瓶递给魏微庭的时候，特意叮嘱她不要把里面的液体洒出来了，最关键的是，千万别弄到自己头发上。
因为这武器是所有女人的公敌，它学名叫做强效脱毛剂。
本来按照计划，只需将它喷洒至发茧上就成。
但现在既然完全控制住了诡异女子，魏微庭觉得，不妨都喷洒到它的头顶。
这样一劳永逸。
第四十二章
乘坐小琛的橡皮泥鱼，魏微庭把钢瓶里的强效脱毛剂，一股脑全部浇淋到诡异女子的头顶。
诡异女子拼命躲闪嘶吼，但她脚不能移动，双手又被李寂然的飞剑束缚，最终只能硬生生地承受。
接下来，众人都躲得远远地旁观，诡异女子亦表情惊慌，忐忑不安。但等了半晌，它发现根本没什么事情发生，神态便又恢复了镇静。
它缓缓扫视众人，第一次开口：“你们这些卑微的生物，成功激怒了我，我要将你们统统转换为亡灵！”
说完，它昂起头，微微闭上了眼眸……
它光洁的容颜上，竟似乎有圣光闪烁。
“它在干嘛？”钟闲闲好奇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拍摄。
“像是基督教的信徒在向上帝祈祷。”魏微庭语气怪异地形容道。
“可它是亡灵啊。”小琛一旁插嘴，“和上帝不是一个系统的吧？”
“所以我是乱猜的。”魏微庭耸了耸肩膀，“也可能它在憋大招。”
“你们够了！”困在发茧里的李寂然，听着外面的这三个女人在胡乱闲扯，他忍不住抱怨道：“你们是来救我的，不是来讨论它在干嘛的。”
“赶紧看一看那脱毛剂有没有效果才是正事！没效的话再多弄几瓶过来。”
“你急什么急！”钟闲闲一边拍照，一边回呛李寂然。
“哪有这么快，我读大学时买过一瓶用来脱腿毛，起效至少要十五分钟呢。”
“十五分钟啊……”被钟闲闲呛的李寂然，对多等十五分钟倒是无所谓。
他闭上嘴巴，不再作声。
这时，杨楚琪背包里的军用电台却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杨楚琪赶忙将之取出，一按接听键，就听见营地指挥官焦急的声音在重复呼叫。
“第三小队请注意！第三小队请注意！大量的亡灵正在向你们所在地区汇聚！”
“怎么回事？”听到电台声音的众人面面相窥。
好好的又出了妖蛾子。
“我明白了！”魏微庭恍然一拍脑袋，“原来它不是在向上帝祈祷，而是在召唤亡灵。”
“心灵感应吗？”小琛十分郁闷，这强力脱毛剂的效果还未呈现呢，难道任务又要功亏一篑？
“应该是的。”魏微庭皱眉思索。
“要是我们能中断它的召唤就好了……”
“我来吧。”钟闲闲重新拔出背后长剑。
“它的发丝已被束缚，双手也捆住了。它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抵挡我。”
说完，钟闲闲剑气如龙，疾刺向诡异女子因为昂头而露出的咽喉部位。
这一剑又快又直，瞬间击中目标。
然而叮的一声，钟闲闲的飞剑反被弹飞了，诡异女子的咽喉居然安然无恙。
钟闲闲轻咦，双手手指灵活变幻，她操控着飞剑围绕诡异女子上下飞舞，顷刻间又刺出了上百剑。
诡异女子周身火星点点，一身衣裙变得千疮百孔，但破洞后的肌肤仍然白嫩无痕。
显然，钟闲闲的攻击对她无效。
……
数分钟后，钟闲闲无奈收剑退回。她一摊双手，表示也没辙了。
魏微庭与杨楚琪两位军人对视一眼，亦是无计可施。
众人彷徨中，队伍里一直没怎么作声，存在感极低的中学生站了出来。
“既然来硬的不行，我们何不试一试软的方式？”他怯怯地出声建议。
“何谓软的方式？”魏微庭不解地反问他。
“就是利用科学，找出它的破绽。”中学生解释。
“那你来试试。”魏微庭死马当活马医，微笑着鼓励中学生拿李寂然做实验。
中学生点头，当即走到困住李寂然的发茧跟前。
他认真观察了发茧一番，透过发茧的缝隙，询问里面的李寂然：“你此刻有没有什么异感？”
“异感？”李寂然认真地体验了一会，迟疑道：“我感觉身体有些发麻……”
“是不是微弱触电的那种发麻？”中学生眼眸一亮，他追问李寂然。
“是，就是这种感觉！”李寂然肯定地回答。
“果然如此！”中学生兴奋地一击掌。
“我早就预料到，这发丝是它的生物天线。它通过这些生物天线，才能把自己的心灵感应远远地传送给周边无数的亡灵，从而指挥控制它们。”
“你有这种触电感，是因为你正处于它的生物天线形成的生物电场之内。”
中学生好为人师地向李寂然讲解：“你瞧，它多像一座信号塔，高而无法移动，用做天线的发丝，也进化得又长又坚韧。”
“而当一座信号塔无法被摧毁时……”
中学生意气风发地一挥手臂：“我们其实还可以使出屏蔽或者干扰的手段。”
这中学生应该是个学霸，不过这很正常，不是学霸谁会抱着书包睡觉，从而把一书包的书变成法宝？
他自信的表情，轻易地征服了众人。只见他继续说道：“屏蔽信号的最佳方式，是做个法拉第笼将它罩住。”
“但这太麻烦了，而且我们也不需要。我们只需要延缓亡灵的脚步，等待脱毛剂产生效果就行了。”
“所以，我们只需简单干扰它的信号。”
说到这儿，中学生招手喊来小张，“张哥，把你的电喇叭搁到它的发茧上，弄一首劲爆的歌曲播放。”
“你电喇叭的震动一样会被它的发丝传递给周围亡灵，它的召唤里掺杂着音乐，必然会让那些亡灵无所适从。而这，就是最好的干扰！”
“这样玩也行？”小张大感兴趣，他二话不说，就把电喇叭放到发茧顶端，声音开到最大。
至于歌曲，他想了想，就播放《最炫民族风》。
……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城市中心顿时响起。
它们通过电喇叭里磁膜的震颤，混杂进诡异女子的发丝，又伴随着发丝里的心灵信号，传播到周围无数亡灵的灵魂深处。
这些亡灵，不管是白骨骷髅也好，干尸也好，在脑海中听到这劲爆音乐的瞬间，全都一下愣住了。
它们停止自己向城市中心奔跑的步伐，疑惑地、不解地辨别这音乐的意思。
千百年来，大荒的亡灵之母向属下亡灵发送命令，都是直白简洁的词汇，比如过来、前进、停、攻击等等。
音乐这种命令方式，只会造成亡灵的困惑。
就比如此刻，所有的亡灵都陷入不可解的迷茫之内。
偶尔音乐停顿的间隙，它们模糊听清了一两声诡异女子的召唤，才会迟疑地一同向前走几步。
这般走走停停，亡灵们行进的步伐，最终与音乐的节奏混合一致。
从高空俯览的话，就像是无数亡灵在跳着广场舞前进。
……
亡灵们踏歌而行，速度自然就快不了。
营地通过电台，将这情况告知了众人，众人便安下心来等待李寂然脱困。
只是，众人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那强力脱毛剂的效果尤未显现。
而众人视线的远处，亡灵们的身影，却是遥遥在望了。
“走吧！你们回去吧。”李寂然这一天经历了数次大起大落。
他不再抱获救的希望，叹口气，郁闷道：“这脱毛剂肯定是假冒伪劣产品，你们继续耗在这里毫无意义。”
众人闻言，都默默点头。是的，这脱毛剂肯定是假冒伪劣的产品无疑。
他们为李寂然默哀，并安慰李寂然，他们回去后，一定会替李寂然投诉那些科学家。
众人收拾东西，与李寂然依依惜别。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们头顶高塔上的诡异女子忽然发出惊恐之极的尖叫！
这叫声凄厉绝望，把众人吓了一跳。
众人抬起头，看见诡异女子头顶的发丝正在一簇簇地往下脱落。
很快，所有发丝脱得一干二净。
就连诡异女子的眉毛与眼睫毛，也纷纷不保。
困住李寂然的金色发茧，顷刻间软散一地。
露出了里面尚还一脸呆滞的李寂然。
……
半晌，李寂然有些不舍地走出地上的乱发堆，他抬头望向白骨高塔上的诡异女子，见它倒是不再尖叫了，而是改为一副心丧若死的表情。
“它估计恨死了我们？”李寂然摇头。
“恨也没办法，它害死的人绝对不少。”钟闲闲冷冷地回答李寂然。
“若不是杀不死它……”
“我现在就想取了它性命。”
“但将它留在这里，也不是事。”李寂然摸着自己下巴。
“等它重新长出头发，又是一个祸害。”
“你可有计谋？”钟闲闲望着李寂然。
“有一想法。”
李寂然抬手召回银色飞剑，试探着让它去攻击诡异女子身体下面的巨大白骨。
飞剑嗤地一声轻响，切豆腐似的轻松切入。
“我打算将它与它脚下的白骨分离，这样即便我们杀不死它，也可以将它带走。”
李寂然一边说，一边开始操控飞剑切割。
……
刘宜林快下班时，李寂然带着一大堆人突然从大荒过来。
不过他们走的不是新建的传送门，而是城隍司印的老路径。
并且这堆人出了城隍庙，就各奔东西去了。
李寂然身边，最后只剩下一位长相怪异的女子。
而之所以说这女子怪异，是因为她脑袋光溜溜的，不仅没有头发，也没有眉毛。
她苦着一张脸，一袭衣裙千疮百孔，更过分的是，她脚上穿的还是一双白色石鞋，并且脚踝之间，还系着一条铁链。
她跟随李寂然过了马路。
趁李寂然不注意，蹭地一下就爬上了桃树树顶，霸占了金鸡的巢穴。
第四十三章
李寂然一回家，就发现家里有人居住的痕迹。待傍晚逍遥一干人收工归来，他看到与逍遥等人混在一起的白晶晶，立刻就明白了缘由。
他把白晶晶赶进梅花镇，顺带从桃树顶扯下那女子，也丢进了梅花镇里。
女子初时颇不乐意，但没有头发的她不是李寂然对手，只得暂且屈辱地任凭李寂然安排。
然而待她进镇后发觉，里面都是鬼魂与僵尸的时候，又暗中开心不已。
是夜，她推开镇子里许四郎的房门，悄然走进房间……
她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是李寂然不知晓的，这秘密就是她不光可以通过头发控制亡灵，还可以通过肢体的接触，给别的亡灵下命令。
……
许四郎这些日子以来，也连续做着怪梦。当然梦中他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千年的飞僵。
他藏身于山野的一栋破烂小庙，每逢月圆之夜就跳跃到庙顶呼吸吐纳。
他在这庙里待了数百年的时光，看过许多风尘仆仆的行旅从小庙前走过，也暗中陪伴了不少借宿的书生与剑客，偷偷欣赏他们在静夜里泼墨，或者醉酒的孤独身姿。
许四郎看着他们在佛前喜怒哀乐，自己则卧在梁上寂寞。
话说这一日，梦中的许四郎又坐在小庙的屋顶上发呆，风和日丽，他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到手腕一紧，似乎被人捉住了。
许四郎当即吓了一跳，他侧身观看，却见身边莫名多了一位女子。
这女子相貌怪异，没有头发与眉毛，并且瞳孔碧蓝。
而她的一只手，正紧紧抓着许四郎的手腕。
不明白这女子何意，许四郎惊魂稍定，他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这时，他看到女子笑了，笑得狡诈又得意。同时，他的脑海里，多出一位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充满控制的魔力，令许四郎忍不住要遵从它的指示。
不过很可惜，许四郎完全听不懂声音的意思，自然也就无法遵从。
即便它叽叽歪歪地在许四郎脑海内不停重复，但听不懂还是听不懂啊！要知道，语言的隔阂不是重复就能化解的。
最终，好脾气的许四郎也被这唐僧式的唠叨弄得厌烦不堪。
估计就是眼前这抓着自己手腕的女子搞的鬼，许四郎忍无可忍，他举手对着这女子的面门挥出一拳！
世界霎时清净了。
梦里的许四郎，接着惊奇地看见，原本坐在他身边的这诡异女子，一点点地化为飞舞的萤火消失。
而在梦之外，一个与梦中女子形象一模一样的女人亦捂着鼻子，狼狈逃出了许四郎的房间。
……
翌日夜晚，许四郎又入了梦境。
梦中的小庙外面，下起了遮天盖地的暴雨，许四郎坐在庙前的门槛上看雨，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恍惚沉醉之中，他手背上有物轻触，麻麻痒痒地，像是蛇虫在爬。
许四郎低头，却瞧见不是蛇虫，而是一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自己手背上画圈。
许四郎疑惑地顺着这根手指望上去，由手腕望到肩膀，再由肩膀望到脸面……
嗯，到了脸面，许四郎却不用再望了，这没有眉毛的脸，实在是太明显了。
许四郎寂寥地收回视线，由于这次，女子没在他的脑海里呱噪，许四郎便懒得管她。
任由她孩童一般触摸自己的手背。
大雨停歇时，女子消失了。
她临走前，在许四郎的脑海里又留下一句话，这句话许四郎依旧听不懂，但语气似乎没之前那般霸道强硬。
……
第三天晚上，许四郎又梦见了女子。
由于当时许四郎正躺在狭窄的庙梁上休息，女子出现时，一脚踏空，从庙梁上跌落。
幸好许四郎反应敏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便被吊在庙梁下面，身子晃来晃去。
许四郎孩子气地任她吊了一阵，直到她生气地大叫大嚷，才把她拉了上来。
她愤怒地一屁股坐到许四郎身旁，再次在许四郎的脑海里不停唠叨。
许四郎顿时被她吵得头昏脑涨，可说来也怪，这次许四郎却没有第一次时那般烦躁难耐了。
许四郎想了想，猜测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她在自己脑海里的声音，是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而这次，则完全像是朋友间的埋怨，嗯，或许还有怒气冲冲的咒骂吧？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平等的。
许四郎这般理解，忍不住微微一笑。
等女子骂得累了，他还掏出来半支眉笔，送给女子。
这半支眉笔是许四郎在小庙里捡的，随身放了很久，现在正好用来当礼物送人。
女子伸手接过，却不知它有什么作用？她放嘴里咬了咬，感觉不好吃，就要扔掉。
许四郎连忙制止她，取过眉笔，他在自己的眉毛上比划。
女子方才明白了，喜笑颜开地抢回眉笔。
她跳下房梁，径直奔到小庙外的池塘边，就着一池幽水，描摹起眉毛。
但大约是第一次画眉，池水也不是很清澈，女子画得双眉又粗又浓，实在是让人不忍睹目。
许四郎看不下去，他取水替女子洗净，自己帮她重画。
好多好多年前，不管是梦里面的许四郎，还是梦外面的许四郎，他都替妻子画过眉呢。
深山小庙，池边石畔。
许四郎替女子画完眉，突然蹲下身子，泪流满面。
……
许四郎为何痛哭，女子甚是不解。作为大荒的亡灵生物，她其实已经忘了自己作为人类时的过往。
五百多年的岁月里，她不需要人类的情感，生存、壮大、控制、进化，等等这些冷酷的词汇才是大荒亡灵一族需要铭记的。
而这也是大荒之中的亡灵进化，与地球的亡人进化间的根本区别。
地球的鬼魂与僵尸，它们说白了，都是依靠强烈的人类情感支撑才得以超脱轮回。
大荒呢，死人成为亡灵与情感毫无关系，它们纯粹只是能量的一种转化。
转换成功了，它们其实已经是一种新的物种，就像鱼进化成陆地生物。
或许偶尔间，某些陆地生物还记得生活在水里的记忆。
但那，也仅仅是遥远的记忆了。
所以女人理解不了许四郎的悲伤，她只能默默地又握住许四郎的手腕，传递给他安静、宁和等词汇……
就像在大荒时，她通过长长的发丝，给感觉到虚弱的某些亡灵，传递温暖与坚强。
……
女子离开许四郎房间后，躲在窗外的李寂然也悄无声息地走了。
从第一天夜里开始，李寂然就监视着女子。
李寂然亲眼目睹了女子抓住熟睡的许四郎手腕，又目睹她被许四郎带进梦境，再目睹她被许四郎梦游一般打了一拳。
虽然不知道许四郎为什么暴起揍她，但李寂然简单分析，就猜出肯定是她想控制许四郎，结果控制失败了……
这第三天晚上，是李寂然暗中给女子的最后机会，她如果还是想控制他人，李寂然就要想办法消灭她了。
结果，李寂然却看到了许四郎在给她画眉，她则在许四郎悲伤时握着许四郎的手，面目柔和安详。
“或许，再看一看吧。”李寂然无法抉择地往回走。
路过镇中的石桥，他看到女子也站在桥上，手中把玩着半支眉笔，眺望着桥下的流水微笑。
“原来你也会笑？”李寂然打趣她。
“笑又不是人类的专利。”她反驳李寂然。
“说的也是。”李寂然承认她的话有道理。
话锋一转，李寂然又问她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亡灵没有名字。”她缓缓摇头，“我们用心灵感应彼此，不需要姓名标识。”
“至于生前的名字，我早就忘记了。”
“可你现在需要一个名字，否则我们无法称呼你。”李寂然头痛地向她解释。
“你们就随便给我取个名字好了，我无所谓。”
“行，那你就叫无眉吧。”
李寂然把‘无眉’两个字，用中文读音重复数遍。
“无眉？”女子跟着重复了一遍，她好奇地问李寂然，“这是什么意思？”
“它是你手上拿着的物品的名称。”李寂然指着女子把玩的半支眉笔忽悠她。
“我猜你会喜欢。”
“是的，我非常喜欢。”女子又开心地展颜一笑。
第四十四章
李寂然走出梅花镇，外面的天色已然亮了。城市里的早行人行色匆匆，儿童们背着书包互相打闹着去上学，成人们则忙着挤公交、挤地铁……
偶尔有一两个骚包的，遮遮掩掩地用着特异功能赶路，不是混不吝的小青年，就是过了七八十岁的老人。
这两种人都不怕官府，一种巴不得被官府发现，混个稳定工作；一种却是可以随时装死……
这不，一位老太婆就坐在一顶无盖的红漆棺材里，由李寂然眼前诡异地飘过。
从她震耳欲聋的打电话声音中，李寂然还听出，她正要赶往前面新开张的超市抢购。
那超市今日不仅打折，对特异功能人士还有礼物赠送呢。
“世道变了啊！”李寂然摇头叹息。
不过叹息完，李寂然叫下睡在桃树枝叶间的金鸡，他跨身骑上鸡背，也打算伪装成一位特异功能人士，前去骗个礼物。
……
九点多钟，李寂然顺利地骗到了一块手表，他美滋滋地戴在手腕上，跟着一群大爷大妈，又浩浩荡荡地前往河边教堂。
那儿今日也给特异功能人士们发礼物，据说更高档，是一款智能手机。
要求也很简单，除了如同超市一样，登记身份证和特异功能的种类，再跟着牧师念一句“愿上帝保佑我们”就成。
李寂然对说出这句话一点都不抵触，要知道，道家也有上帝这个称呼呢，代指头顶的昊天。
最终，拿了两样礼物的李寂然意犹未尽，可惜坐在棺材里的老太婆告诉李寂然，今天没有傻子再发礼物了。她让李寂然加入一个微信群，说有好处就会在群里通知大家。
然后，大爷大妈们便各施神通，一哄而散。
……
李寂然让金鸡自己回去，他则继续在河边转悠。走到收养墨林的男孩家，李寂然瞧见房门开着，就信步入内。
小小的房间里面，仍然堆满了捡来的垃圾。男孩与墨林都出去了，只有两位小女孩在收拾东西。
其中一位女孩，认出李寂然是给墨林治病的医生，她热情地招呼李寂然坐下，并给李寂然倒了一杯茶。
李寂然道声谢，便随意与女孩闲扯。
他笑问女孩：“你在梦里是何角色？可出了神通？”
这两个问题，现在基本是大家见面的通用语了，如同过去的吃了吗？吃了什么？
加之女孩知晓李寂然是位好人，更是一点都不隐瞒，她立刻笑着回答道：“我们在梦里也全是孤儿，而我一开始，是在一座城市里流浪。”
“我记得那座城市的名字，叫做长安。”
“我迷迷糊糊地在长安城内度过了第一夜的梦境，梦醒后，如同大家一般，都很糊涂。”
“但大哥就是厉害，他说他第一夜的梦里就遇到了佛祖，佛祖点醒了他身在梦中，并告知大哥这个梦会延续很久。”
“佛祖欲收大哥为弟子，教导大哥佛法神通。但大哥牵挂我们，打算先找到我们再说。”
“于是第二夜入梦，我在长安街头，就见到了梦中走了千里之遥，浑身风尘仆仆的大哥。”
女孩的眼睛里泛着明亮的光泽，“那一刻我很开心，所有现实里的事情都想了起来。我抱着大哥又哭又笑，任凭无数的路人为我们侧目。”
“接下来我跟随大哥，也走遍了千山万水，将梦中分散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个寻找到。”
“我们终究在梦境里又聚在了一起。”
女孩开心地抬起头，“我没有任何特异功能，但在梦里面能够找到大家，我觉得就是上天对我最好的奖励。”
……
李寂然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他冲女孩一翘大拇指。
“不，你有特异功能的。”李寂然肯定说道。
“哦，是什么？”女孩好奇。
“这特异功能的名字很长。”李寂然微笑，“它叫做：兄弟姐妹们永远在一起！”
“你骗我！”女孩扑哧一笑，“哪有这种特异功能。”
“有！”李寂然一脸地严肃认真。
“这属于被动技能，无须主动施展。”
李寂然形容描述：“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所有的兄弟姐妹们就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影响，永远在一起。”
“真的？”女孩被李寂然说得有些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李寂然向女孩保证。
女孩紧盯着李寂然的脸。
半晌，她忽然笑了。
“你是一个好人。”她小大人一般送给李寂然一张好人卡。
“我记住了你的话，我确实是有特异功能。”
“这就对了嘛。”李寂然长吁一口气。
“还有，小小年龄，别乱发什么好人卡！”他教训女孩。
……
看看门外天色还早，李寂然继续又与女孩聊天。
“墨林的梦中际遇如何？”
“他呀……”女孩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是我们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变成妖怪的人。”
“哦，什么妖怪？”李寂然非常好奇。
“火云洞里的小妖。”
“他跟着他的大王，最早出了特异功能，能够嘴巴喷火，鼻孔冒烟。”
“为此，我们找到他时，他还舍不得跟我们走呢。”
“这个没良心的，说什么反正白天都在一起，晚上何必再腻歪。”
“大家气得不理他，如果不是大哥护着他，我都想揍他一顿。”
“该揍！”李寂然赞同，顺带问道：“最后揍了没有？”
“没有……”女孩摇头。
“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们原谅了他。”
“什么事情。”李寂然追问。
“这事说来有些天了。”女孩回忆，“当时因为他不肯离开火云洞，而他又是我们兄弟姐妹之中，被找到的最后一个。我们便就在山下找了一处山谷，索性隐居了下来。”
“却不料这山谷附近，另有一位妖魔，我们斗不赢它，都成了它的阶下囚，为它干活。”
“而这事，很快被莫林知晓，他竟拼了命来救我们。”
女孩眼眶泛红，“我们被关在囚笼里，亲眼瞧见他被那妖魔杀死了一次又一次……”
“大家哭着哀求他，不用管我们了，让他快跑。”
“他却摇头，依旧奋不顾身地一次次往上冲，承受着死亡的痛苦。”
“后来呢？”李寂然情不自禁地关心起墨林。
“后来他的大王也被他所感动，亲自出手打败了那妖魔，救出了我们。”
……
李寂然告别女孩时，墨林还没回来。
懒得再等他了，李寂然要女孩替自己传一句话给墨林。
“传什么话？”女孩问李寂然。
“就传……”李寂然思索一阵说道：“墨林王子，你的王国正在派人四处找你，你回不回家？”
说完，李寂然转身离去。
他身后，女孩目瞪口呆，大张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