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麻燕雀》——你不了解的民国江湖,揭秘污脏骗

  继续更新,怕你们太想我
  蜂麻燕雀第二卷
  第一章
  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老头的“召见”,我很期待见到老头,却也有点怕他,不敢违抗他的意思直接去那个房子找他,他说过不让我去的。可心急如焚胡思乱想的我哪里有心思在家里写稿,最爱看的书也只是来回翻着,根本看不下去。往日里除了旅游度假我最讨厌出门,现在却天天出门,就是在等着能够不期而遇碰到老头的人。
  反常带来了不少麻烦,挣不挣钱已经无所谓了,就连家人也怀疑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这种日子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而我也渐渐如常一般开始了昼夜颠倒的写书生活。对孟小六的事情我无比的感兴趣,虽然没想好如何下笔去写,却也是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尽量了解民国的江湖事,补充自己所未知的。
  偶然的机会下我发现其实写书的人不是没有称呼,江湖中称其为刷子将,只是这个称呼不太常用,因为江湖上少有会涉及到靠稿费存活的人的事情。但作为一个老江湖,这种称呼还是应该知道的。我突然有了一种猜想,或许那个老头的江湖春典说的并不是老地道,或许他是个“臭春”,当然我也是“臭春”一个。
  六月的天儿已经很热了,一般五月末后怕热的我就很少出门了,宛如冬眠一般一直会待到九月才从家里探出头来。可北京那边有活动邀我参加,于是我收拾行囊乘动车赶赴北京。
  活动没什么可说的,尽是说些假大空的虚话,我也趋炎附势连同故作清高的双面转换了一番。晚上我放弃了活动举办方所提供的酒店,赶赴前门大街住进了孟小六故事里的六国饭店。
  哦,其实现在的六国饭店早已和以前大相径庭了,连名字也变成了华风宾馆。原先的六国饭店地下一层地上四层,到了1925年更是加高一层,占地两万多平。后来这里着了火,如今在寸土寸金的四九城,能留下那么一丢点就不易了。
  作为涉外宾馆,这里虽然是三星,配置有点低,但安全性上还是不错的,而且地段摆在这儿呢。我睡眠质量不错,但睡觉并不沉,很快我就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翻身起来,屋里的台灯没关,电视也打开着,一个背影出现在了床尾。
  我写过的所有灵异恐怖悬疑侦破小说的场景一时间全部涌入我的脑海,我吓的说不出话来,我盼着那人不要扭过头来,可他还是默默地转动着头颅。
  “你醒了。”
  “呃.....”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我想放声大叫,却又极度压抑着,因为他正是我想见到的人:“老爷子,您......您怎么进来的。”
  “这个不用你管,我看着你带茶叶了,给我泡杯茶,今天我就给你讲讲接下来的故事。”
  茶泡好,点燃烟,故事又一次开始了。
  “慢点慢点!”马云对着一个扛着行李的人吼道。
  北京开往天津的列车共分三个档次,他们坐的是末等座,大多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乘坐。可普通老百姓都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讨生活,怎么又会坐火车呢?所以末等座的不是来投奔亲戚就是从北京转车来天津打工,或者是出来替人跑腿公干亦或是做买做卖的货郎,总之皆是提着各种行李大包。车厢内就拥挤不堪,下车的时候更是一窝蜂地涌出来,有人扛着包裹看不见旁边,一扭头便砸到了马云。
  “妈的,连句对不起抱歉都不会说,怪不得一辈子扛活,操。”马云嘟囔着,小六则是拍了拍马云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说起来我倒是要佩服你了。”
  马云喜笑颜开的看着孟小六道:“此话怎讲,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别人夸我。”
  “你说你这么有钱,还能坐末等座,实在是难得啊。这叫什么,艰苦朴素不忘本心啊。”孟小六真心实意的说道。
  马云边走着边撇嘴道:“谁说了,平时我都是做头等座呢。这不是钱都替你还债了吗,现在我满打满算就剩下一千多大洋了,吃穿用度且得花销,多少要算计着点。”
  “我......谢谢。”孟小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满心的感激,但却也有点不舒坦,毕竟欠了这么大个人情。马云替自己还债的六万多大洋,中规中矩不糟蹋钱的话可以在城里开上好几个大买卖,若是在乡下好地好宅更是没问题,一辈子也是吃喝不尽的。
  马云走了两步见小六没有跟上便折了回来,笑呵呵的搂着小六的肩膀道:“你看看,你怎么还难受上了。这钱是我乐意替你还的,再说我这钱如大风而至,来得快去得也快,钱花出去才是钱嘛,要是不花有钱还有什么意思?一千大洋也够咱哥俩做下一笔买卖的了,到时候也就有钱花喽。”
  “什么买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出了天津火车站,马云叫了两辆胶皮。所谓胶皮其实就是北京城的洋车,只是在天津被人称作胶皮罢了,因为这车轮子上的不就是胶皮轮胎吗。
  车子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旅店,下了车马云给了钱便对小六嘱咐道:“小六啊,一会儿进去多听多看,且不能多说话,一切由我。”
  “知道了。”
  小旅馆门头不大,挂着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佟家老店”,左右两旁的门柱上写着“仕宦行台,安寓客商”八个大字。两人进了旅店,小伙计迎了出来道:“客官,不好意思,没有闲房了。”
  马云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楞往里面走,小六虽不明所以,却也是跟在后面。两人走到楼上住宿的地方,马云才掏了两块大洋扔给小伙计道:“我吃搁念,柳个硬塌笼,杵头海了,哨个牙淋,一会儿安根。”
  “得嘞。”小伙计也不再说没房了,当即给马云和孟小六找了一间房,屋里看起来还不错,不一会儿功夫沏了一壶茶拿了俩杯子送了过来。
  小伙计走后,孟小六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方便说话了吗?”
  “生意下处。”马云吹了吹茶叶末道。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小六便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生意下处啊,怪不得你跟他说纲口。”
  “你听得懂?”
  “你不就是说你是江湖中人,还用搁念自嘲来表示自己的老江湖身份。然后说要一间上房,还说有钱得很,让他沏壶茶,一会儿做饭吗?”
  马云一拍巴掌赞道:“成啊,小六这是谁给你点的春。”
  这生意下处就是江湖中人的住所,看起来就和寻常旅店一样,只是不让外人住罢了。所有跑江湖的,别管是什么原因,或没多少钱或是临时歇脚,反正只要来了别管伙计认不认识你,屋里有没有闲房,就径直往里走,走进去再寻个地方住就是了。
  住在生意下处好处多多,一个是能学到不少江湖规矩,因为生意下处住的都是江湖人,自然规矩也就很大。什么不闻不问,什么不荣不拦,以及不过午不放快等等等等。同时这里还能引来不少生意,因为就有人从外面沾了点子往这里引,当客人被弄来的时候,伙计还能帮忙招呼着,也就省了人手,还能更方便的促成生意。最后那便是生意下处的消息十分灵通,这也是马云选择来这家生意下处的原因。
  当然你说如果跑江湖不住生意下处,我就想租个房子亦或是有钱住外人开的大旅馆大饭店行不行?那当然是可以了,谁说跑江湖的非得住生意下处了,只是跑江湖不住和没住过,那就是两回事了。
  江湖上提起某人,其中有种诋毁说那人不行便是“他连生意下处都没住过”。这些孟小六都听王定一讲过,只是他从未来过生意下处,今天一来倒是大开眼界的很,一切果真如王定一所讲的一般。
  “这么说你是会说江湖春典懂一些江湖规矩了?”马云显然很高兴:“那便太好了,我还想回头给你点春呢,这下行了,省了不少麻烦。”
  “略知一二而已,王掌柜说出门在外,切不可说自己什么都懂,江湖春典能不说就不说,除非碰到江湖中人捞海口对纲口,亦或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才说的。”小六挠挠头道。
  马云点点头:“他说得对,这个王掌柜倒是有意思,现在当铺的大多都不把自己当江湖中人了,很多人压根也不会说江湖春典。实际上早年间人人会说,当铺是江湖中必不可少的职业。听你之前说的,他也挺仗义的,等以后回北京了,叫上我咱们仨好好喝会子。”
  “成。”
  到了中午,伙计问马云是下楼吃饭还是送到房间里,马云说去楼下,还要一桌上等酒席吃个痛快,如果做不了精细菜就去外面饭庄酒楼去叫。一会儿工夫伙计就准备妥当了,两人把方桌摆得满满的,看起来菜色也是不错,只花了一块多点。
  楼下吃饭的几桌人纷纷侧目看向马云和孟小六,有的羡慕有的是好奇还有的则是红着眼睛的嫉妒。马云端着杯子到几桌去敬酒,恭恭敬敬没有半分倨傲,声称自己姓刘初来贵宝地还得多靠大家照应,一会儿工夫就弄了一桌子的人来。
  “兄弟,你这是发了大财了,火穴大转啊。”
  “不敢不敢。”马云连忙道。
  “怎么不敢,就是大富商也不过你这么讲究,好酒好菜啊。”
  一人调侃道:“刘兄弟发了财是不假,但你说大富商的事情可有点说过了。不说别的,就是黄本万平时吃的一盘子菜也比咱们这一桌子值钱。”
  先前被反驳的那人撇了撇嘴道:“咱们是靠本事靠手艺挣钱,钱来的干干净净,他黄本万是个什么东西,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儿,缺德缺大发了,那丧天良的钱能和咱们比?”
  “那倒也是,喝酒喝酒。”
  酒席散去,众人各自忙活各自的营生去了。马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盘算了一会儿,猛然坐了起来对小六道:“走,小六。”
  “干嘛去?”
  “来生意了。”
  “什么生意?”小六不解道。
  马云露出了邪邪的微笑:“一个叫做黄本万的生意。”
  本章节完,大家是不是很想我啊,嘿嘿嘿嘿,精彩继续新的篇章扬帆起航
  今天恢复更新,你们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兴奋。楼主虽然是才高八斗文笔老道,但实际私下却十分傲娇,不夸夸我,小心我更新上使坏,晚更和间隔更都是有可能的。
  第二章
  黄本万是最近十来年蹿起来的新贵,被人称作“大黄”。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在天津卫这个大码头上,从来就不缺乏风云人物,每天都有人陨落也有人出头,昨天还不显山不露水的,今天就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了。这些都是常有的事也同样会被口口相传,要不了两天工夫,整个天津卫就全知道了。
  故此想要打听黄本万一点也不难,只要知道了这么个人物,随便一扫听就什么都知道了。黄本万原本是跟在人屁股后面混的狗腿,这人长得仪表堂堂又会讨人欢心,为了钱为了权,什么尊严人性可以通通不要。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光知道玩嘴子活的人,办事得力精明强干,不要脸还能干,这么一来他混得好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不过人借风势起,黄本万就是赶上了好时机。凡是发迹致富扬名立万的事情都爱被天津人传颂,有好的有差的,可不管怎样人家成功了都有人佩服,但提起黄本万,基本上大多数人都会呸上一声。
  出卖自己的老大,收了老大的姨太,霸占老大家的房产财物,往后他便宛如墙头草一般两边不停的倒。虽再也无人跟他深交,但他却越混越好实在是运气到了。人们都说他生孩子没屁眼,久而久之不知道是众口铄金还是啥,黄本万一直没有子嗣,后来娶了个八姨太进门,好不容易生了个大胖小子,一看还真没屁眼。
  走在海河边上,孟小六和马云捧着天津大麻花边走边啃,马云道:“这个黄本万身上的事儿不少,得想个办法让他入套。”
  “你.........马大哥,你是骗子?”小六终于忍不住再次老话重提问道。
  孟家虽然不是殷实之家,但一家三口也算过得幸福,若不是骗子坑了孟安,如今也该是其乐融融阖家欢乐才对。所以小六是最恨骗子的,他不希望害自己和救自己的都是骗子,即便他知道人人有别,可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马云一愣随即点点头:“你我兄弟,我也就不瞒你了。没错,我是骗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骗子和骗子是不一样的。”
  “不都是骗人钱财嘛,有什么不一样,坑的人家........”小六嘀咕道,然后摇了摇头:“也有好的骗子。”
  马云哈哈大笑道:“哪有好的骗子,骗子就是骗子。只不过分门别类有不同的做事方法,人和人不同,有的守规矩讲道义,有的则为了钱财无所不用其极。按照分类足有十几个门派,其中有四大门最为昌盛,分别是蜂麻燕雀。
  我想这些你都听说过,蜂麻燕雀只是对行骗方法的分类,而四大门则是把使用本种行骗方法的人组织起来,形成的一个个帮派团伙。当然还有很多蜂麻燕雀不归帮派中人管,但如果他们坏了蜂麻燕雀的规矩和名声,就会有人出来干涉,一旦家主发布命令,全门上下人人得而诛之,这便是追讨令。”
  马云的声音略一顿说道:“你先前跟我聊过的大白腿就是蜂家门的人,那个卖十八玉罗汉的也是蜂家的人。他们就很守规矩,即便让人吃了亏上了当,但并没有把人害得太惨。而骗你的那伙人,他们的行事方法不好说,但做的事儿属于缺家的买卖,是要人命的生意。
  蜂麻燕雀四大家中,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是马家门的人,麻又作马,咱们前些日子去弄名片在正阳楼装神弄鬼这一套,都属于蜂家门和马家门相结合的套路。但蜂麻燕三门,是严禁在行骗过程中伤人,更别提杀人了,不到外不得已,不可坑的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要给自己留阴德,更不能坏了骗子的名声。
  如果人人都像骗你的那伙人一样,且不说报应不报应,以后人们就会万分憎恨骗子、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旦抓住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重者当场就能打死,所以需人人谨记给自己和同行留条后路。
  小六啊,兄弟啊,这骗子也是一门手艺一个行当。其实这普天之下,自古至今,且不人人都是骗子吗?多少夫妻是真的情投意合,不都是你骗我我骗你一辈子就糊弄过去了吗?做生意做买卖的,若是不骗岂不是做了亏本的买卖?就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夫子,和报纸上各种刊登的激进文章不也是一种骗吗?
  这天下,就是一个骗局,没有骗,人人真诚,见人实话实说,丑便言丑,老便言老,反而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不是?人生在世,难得糊涂,还是糊涂一点比较幸福啊。这是往小处说,往大里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放到骗上也是一个道理。”
  小六放平心态认真的听着马云的长篇大论,反复思量他说的,其实的确有道理。一路走着,手中的大麻花都不知不觉的吃光了,小六打磨了打磨手问道:“谢了,马大哥,你说的道理我明白了。”
  “要不说你是聪明人呢,一点就透。”
  “那马大哥,不,出门在外用化名,刘大哥,你是个怎样的马家人呢?还有你姓马和马家门说起来只是巧合还是......?”小六问道。
  “那倒不是,马家门......等回头我再讲给你吧,毕竟涉及了不少马家门的规矩。不说这个了,小六,这个黄本万发家的时候就让人瞧不起,现在更是欺软怕硬无恶不作,这种恶人非得惩治一下。”马云坏笑道。
  小六也笑了:“你这到有点大侠的味道了。”
  “那必须的。”
  两人都是十足的饿格,路上有小吃就吃,嘴都不带闲着的。报纸包好了果仁,两人一人捧着一包边走边吃,小六道:“实在不行咱们就装医生,我当时在东北的时候就.......”
  “不好使不好使,黄本万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从市面上混的,也算吃过见过的,你说他能上当?你说的那个大鼻涕虽然是山寨的大掌盘,但到底就是个山沟沟里的土鳖,玩刀玩枪骑马比武,治理那些心狠手辣的手下他是这个。”马云说着挑起大拇指:“但论起来江湖经验见多识广,他便不如黄本万了,这人呐都是各有所长。黄本万能够爬到今天这个地位,绝对不容小觑。”
  “那装神仙只怕也不行了。”小六撇撇嘴道。他向来以聪明机灵著称,人人都夸他,可到了马云面前,无论是见识还是脑子,小六都觉得不够使的。
  马云捶了小六一拳道:“你小子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真是前途无量啊。”
  “啊?”
  “咱们就装神仙,我们明天开始...........”
  黄本万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这汽车不是他买的而是租的,一个月不老少钱,不过出门在外撑撑门面的东西还是得有的。黄本万走的是老派路线,汽车是代表身份的象征,但他整个人一身粗布的衣裤,千层底的布鞋,手上不戴戒指脖子上不挂链子,走起路来四平八稳说起话来老气横秋。
  “黄老板,码头那边的货出了点问题。”有个混混低着头隔着车门道。
  黄本万一斜眼,混混立刻吓的一阵哆嗦,黄本万把手中捧着的小茶壶交给副驾驶室的人,打开车门揉着手指头问道:“嘛问题?”
  “有几个脚行的苦劳力说......说您欠了他们的钱,刚才和兄弟们吵吵起来了,然后就动起手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箱子货落到水里了.........”说着说着,那混混不敢说了。
  “逼克,介是谁嫩么腻歪人,活拧了吧?”黄本万露了凶相,本来长相不错的脸上顿时狰狞起来:“走,德楞德楞去。”一帮混混凑了上来,簇拥着黄本万朝着不远处的码头而去。
  码头上早有一帮凶神恶煞的混混持着棍棒把一些拿着挂钩木棍的劳力给团团围住,黄本万走了出来,云淡风轻的说道:“介么多人,弄嘛呢?跟谁抖威风?还抄家伙?来,往我头上招呼?”
  他一个人走了过去,加上他带的人,十几个苦力顿时势弱。但其他卸货的苦力一个个都在旁边观望并不上来帮忙,显然不是一伙的。脚行里的老大叫行头,此刻站了出来陪着笑脸道:“黄老板,您可来了,您别生气,吃根烟吃根烟。”听口音,应该是霸县的。
  上了一根烟,黄老板也给了面子接了过来低声道:“介么回事?”
  “不是,黄老板这脚行都是一天一结,干一天活挣一天饭,兄弟们都半个月没领过钱了。家里没了嚼谷,要不您可怜了可怜我们,给我们多少赏点?”行头道。
  黄本万冷哼一声:“还想要钱?你知不知道我这箱子里装的啥?别给我解释,你给我掀到水里去了,白给我干一年你们也还不起啊。你们霸州来的时候,本地脚行不容你,是谁让你当了行头带了这么多老家的兄弟?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讲条件了是吧?我告诉你,把人交出来,我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不然的话......”
  “黄老板,您让我交人,这以后让我还咋混啊?”
  “呵,那你信不信现在我就能让你混不成?”
  行头一跺脚蹲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喊道:“兄弟们放下东西,把二蛋交出来。”
  很快二蛋被拎了出来,他的同伴于心不忍,有几个想冲上去的也被死死拉住。二蛋被打的满脸是血,黄本万要杀鸡儆猴,他亲自抄起了大棍子,朝着二蛋的腿上砸去,咔嚓一声,棍子折了腿也断了,二蛋连喊都没喊出声来就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把货送出去,到各个烟馆,这可是好烟土价格涨上一成,你们身上要是出了岔子,我也不饶你们!”黄本万对着手下道。
  又一次被簇拥着,黄本万朝着码头上的汽车而去。走了两步,黄本万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混混也齐齐停住脚步听候命令,黄本万仰了仰身子猛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嘀咕道:“嘛人在背后惦记我呢。”
  当然有人惦记他,很快他就会见到孟小六和马云了。
  本章节完,下面是有奖竞猜环节,请猜测老鬼下次啥时候休息,哇嘎嘎
  刚回来,现在开始更新。
  第三章
  如果说北京是权力的中心,那么天津就是第二中心,在这里达官贵胄也如过江之鲫多到数不胜数。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作为水旱码头这里有着发达的经济,不是比北京不遑多让,而是要比北京还热闹繁华。
  在天津,要商场有商场,要租界有租界,无论是做买做卖的还是来看看异国建筑风景的,在这里都能寻得到。海河小风一吹,不潮也不干,十分怡人居住。作为北方三大曲山艺海之一,天津同样是江湖中人的聚集地,光这生意下处就有四五个之多,方便江湖人投宿落脚。
  三不管地带是天津最为繁华的露天杂耍地,因为政治原因和各种势力的思量考究,夹在三方势力中无人管辖因此得名,指的是日本人不管,法国人不管,中国人也不管。可正因如此,所以这里龙蛇混杂反而格外热闹,还有种说法是三不管为乱埋乱葬死人尸首没人管,打架斗殴没人管,坑蒙拐骗没人管。
  挨着南市三不管不远的地方有一排小洋楼,这是去年才刚刚修起来的。这里算不上闹中取静,偏离了主城区并不是富人权贵扎堆儿的所在,来往交通出行也不怎么方便,所以不怎么能卖的上价去,一直也无人问津。
  “这小洋楼没七八千大洋只怕买不下来吧?”孟小六看着屋内富丽堂皇的装饰问道。
  马云躺在沙发上用舌头舔着上牙,不知道在砸吥什么呢,听到小六这么问翻身起来道:“七八千?闹呢吧,虽说这地段一般,但好歹也是在天津卫,这么大,屋里还带着家居装饰,光零零碎碎的物件也得有三四千了。这房子按道理,整套算下来没个一万二三大洋,那就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等等等等,不对啊,你不就剩下一千多了吗?这房子怎么弄来的?”小六忙问道。
  马云嘿嘿笑了起来,原来这房子卖的不好,地段一般造价还挺贵,小六估计的没错,这房子虽然是带院的三层洋楼,上面还有阁楼下面又地室,但也就值个七八千大洋。可地主造价太高达到了七千多,每栋售价九千大洋。故此建成后半年来,归里包堆总共就卖出去一栋,平时还没人住,到了晚上弄得和鬼屋似的,名声也就渐渐臭了,如此一来买地建楼的人就有些着急了。
  马云找到了他还支了个招,说自己能帮他卖出去,但前提是把一栋先装饰好,也就花上三四千就足够了。当然除了前提,卖也是有条件的,卖出去后,每栋房子都有马云一成的利润,且价格不低于原先房主定下的九千大洋,而装修好的那栋要送给马云。
  地主既然已经投入了这么多了,也就不差这三四千大洋了,三四千还是投入在自己的房子里,马云更是拿了五百大洋的保证金,所以一切如计划进行着。小六住的这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马云印制大量传单,并联络江湖上的人帮忙宣传,还给这片洋楼区取了个名字叫“安宁佳园”。
  房子没见卖出去,名声倒是震天响了,各种吹嘘在马云的引导下鬼楼变成了高档住宅地。马云还让人大肆宣传其用料的扎实和位置的独特,反正吹的是云山雾绕的。有人去询问房子价格,马云却推三阻四好似什么好东西舍不得拿出手来,最后给那些人一人一个号码,让他们排队看房。物以稀为贵,这反倒是让人更加感兴趣,排号的就不少,领到号码的没一个不来的。
  带着买家参观的房子就是装饰好的那栋,如果看光秃秃的房子,很多人没什么概念,更不会觉得很美,可院里院外都弄得金碧辉煌格外雅致后,就让人心里亮堂了很多。一来二去,这一排小洋楼竟然全卖了出去,而且价格都在一万四以上,还是屋里什么都没有的房子。
  马云讲究,每栋楼买主给了多少他就给地主多少,地主也是仗义,按照说好的给钱给房。地契房契一交,盖上红戳,房子便过好户了,马云坐地涨价,两万大洋不还价出售这套成品。这栋房子成了天津卫一时的焦点,谁能拿下就代表着身份和财富的象征,也成了钱多花不完的傻子。
  对于一些成名人物和举世闻名的官僚与大富商来说,用这种方式扬名自然是瞧不上,但很多急于成名的人却是蠢蠢欲动,只是鉴于价格望而生畏。这一切事情,被放到生意下处深入简出了一个月的孟小六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如今听完后却是拍手称赞。
  “那这栋房子究竟卖给谁了呢?”孟小六问道。
  “阮五爷。”
  “阮五爷是谁?”小六又问道。
  马云伸出手指头指着孟小六道:“就是你啊,这可是我给你取得化名,阮正雄阮五爷,怎么样不赖吧。”
  小六一时间有些蒙圈了,马云却哈哈大笑起来:“房子就是房子,到底是给人住的。我想那花一万多买房子的人就已经感到吃亏了,两万大洋?谁疯了心了才会买呢,与其这样不如换个名声,比如让人知道有个钱多人傻,突然出现的阮五爷。”
  “你想让我用阮五爷这个身份接近黄本万?”小六道。
  马云摇摇头说道:“当然,但也不光如此,身份名声钱财只是接近他的必要条件,实际上你和我都是其中的重要环节。”
  租了辆车,找了丫鬟下人若干,孟小六从此过上了阔少的生活。花钱如流水一般,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性格开朗的他很快就融入到了天津卫中上等人群当中,这群人里就有黄本万。
  黄本万人性不太好,又干的是分销烟土的买卖,所以大家都不爱带他玩,对待这些有些钱有些势的人,黄本万在市面上欺男霸女的手段就不太好使了。然而一个叫阮五爷的却在某次宴会中邀请了黄本万,这让黄本万心生好感,感觉对方给了面子。
  宴会结束后第二日,黄本万准备了几份礼物,前去阮五爷家拜会,促进一下双方的关系,也探探那个神秘的阮五爷的底儿。
  “黄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孟小六匆匆从楼上下来,边走边说着。
  黄本万坐在客厅里,看着这小洋楼里的装潢,心中感叹原来这就是那两万买下来的房子,虽然有点亏但比起自己的老宅的确洋气气派了不少。此刻见孟小六下来了,黄本万赶忙站起身来:“五爷,都怪黄某,来,也没打个招呼,我是个粗人还望五爷不要见怪啊。”
  孟小六走到黄本万面前,笑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不是朋友嘛。来了家里没了外人,我失礼说一句,我这年纪小,若是黄爷不嫌弃,以后叫我一声阮兄弟就是了。”
  “好,豪爽,我黄某就喜欢跟你这种真性情的人交往,我托大称兄,阮兄弟称呼我黄大哥就是了。”
  “黄兄在上,小弟有礼。”孟小六抱拳拱手深鞠一躬说道。
  “快别这么客气兄弟。”黄本万满心欢喜的扶起孟小六,随即问道:“兄弟,刚才你是不是在休息,若是扰了你可不好了。”
  “那倒不是,今天我约了别人下棋,然后被告知有贵客到访,当时我还想到底能是谁呢,大师说姓黄,结果果真是黄大哥。”孟小六道。
  黄本万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大师?”
  “怪我怪我,来,随我上楼见见大师。”
  两人上了楼,来到书房推开门,屋内坐着一人背对着房门,看那大秃脑袋的应该是个和尚。苍老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来:“黄施主还是回去吧,你孽缘太深,与老衲还是不见为妙。不过相见即是有缘,老衲多说一句,上面风动,手里的生意不是长久之计。”
  “大师...........”
  “阮施主,这盘棋咱们还没下完呢,还望快去快回。”
  孟小六关闭了房门,把黄本万引到了一边,有些尴尬的说道:“大师是世外高人,性格有些难以捉摸,还请黄兄见谅。”
  “无妨无妨。”黄本万道:“愚兄也无别的事情,就此告辞,贤弟还是陪大师去下棋吧,咱们改日再约。”
  “也好。”
  离开了阮府,黄本万的脸色一沉,随从忙问道:“爷,您没事儿吧?”
  “达子,我问你,你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世外高人,巫婆神汉之类的吗?”黄本万突然问道。
  达子一愣,想了想答道:“或许有吧,反正小时候我村里有个兄弟被勾了魂去,然后有个神妈妈帮着叫了一天魂,那兄弟就好了。这些邪乎事儿谁又能说得明白呢,爷,您问这个干嘛?”
  “没事儿。”黄本万闭上了眼睛。
  “孽缘太深”这句话黄本万并没有太往心里拾,在天津这个大码头混的,只要听说过他的没几个能真正瞧得上他的,他的事情也可谓是人尽皆知。但黄本万不在乎,有钱就是大爷,别管别人瞧得上瞧不上,现在自己也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可那句“上面风动,手里的生意不是长久之计”,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大黄的心坎儿上。
  这不由得让他深感顾虑起来,难不成这位大师果真有神通?看来还需要多多跟阮五爷亲近一番,不光多了点关系,不定啥时候还能被大师提点几句。
  “能不能行啊?”孟小六遣退了下人,放下故作稳重的样子对马云说道。
  孟小六十六七岁,装的也是十八九的样子,这一年多他个头猛蹿,扮起来也不怎么为难。可马云的乔装打扮就有些难度了,黑胡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染成了花白,头发更是剃个精光,寿带纹加深,眉间眼角尽是褶子,看起来没个八十也得七十了。人过七十古来稀,这年头能健健康康活过花甲之数就是难得,眼前这位马云假扮的高僧绝对是个老寿星了。
  样貌发生改变还不算,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且暮气沉沉起来。身子也佝偻着,虽然依然高大,却不似平时那么壮,感觉整个人瘪了一圈。若不是小六知道他是马云,即便他们两人走个对脸,小六也不定能认出他来。
  马云此刻晃动着大秃脑袋道:“我这三千烦恼丝都剃了,要是再骗不过他,那我就白混了。放心好了,让你没事儿多看看报纸你不肯,这都是报纸上说的。最近天津官场大动荡,还准备重新组建了戒烟队,拿屁股想也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民国成立来,哪个新官上任不是拿着戒烟说事儿,别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少则三五次多则几个月的大查处要开始了。烟馆若是关了门,他大黄的鸦片往哪里卖。上面风动这句话只是蜻蜓点水,引着他浮想联翩。”
  “高,可是你又为什么要避而不见呢?”
  马云笑道:“学着点吧,此刻不见是为了日后的相见。你接下来要继续出风头讲排场,等和大家越来越熟,尤其是和黄本万走的愈发熟络了,你就等他发问我的事情,他不问你就找个由头说。然后.........”
  “然后怎么样?”
  “然后你倒下就是了。”
  “啊?”
  迟来的本章节完,昨天天涯系统更新,恰巧更完最后一段,发不出去也回不了贴。今天你们要不要补上昨天的顶贴呢,嘻嘻嘻嘻。
  
  然后我出去撸串了.................刚回来
  第四章
  如果问谁才是现在天津卫的新宠,那必须是阮五爷。阮五爷的身份谁也说不清楚,但很多人说他们家是草莽出身,阮五爷刚一出生家里就否极泰来发了大财,然后全家上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在南洋、南美和美国都有自己的生意。
  阮五爷是家里的老末,也不做生意也不入仕,就是天天吃喝玩乐做做慈善什么的。仗义疏财成了阮五爷的标志,前些日子宝定斋的赵掌柜家里出了点事儿,一场大火把家当烧个精光,店里的余钱也用来赔左邻右舍了,到处借钱也没人帮他,大家都觉得赵掌柜这次算是栽了、不成了。
  结果阮五爷拿出五千大洋给赵掌柜救急,赵掌柜挺了俩月顺利度过难关。宝定斋时来运转重整山河,很快又一次做起了买卖,缓过劲来的赵掌柜知恩图报,要还钱不说还想让出一半的股份。
  阮五爷非但没要股份,还延缓了还款期限,让赵掌柜再周转下再说。又过了一个月,赵掌柜奉上了一万五千大洋,这次阮五爷尽数笑纳。有人说阮五爷是个人物,来到天津的短短半年时间这样的事儿做了不少了,也有人说真正会做生意的是人家阮五爷,根儿好种儿好,天生的买卖人。像是赵掌柜这种情况,其实就是一时间走了背运,店铺老伙计老主顾一个个都在,压垮也就瞬间的事儿,但只要缓过劲来了,根基未动的他一定能再度大发其财的,到时候岂能亏了阮五爷。
  总之别管怎么样,阮五爷的名声算是起来了。
  “马大哥,咱们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小六问道。
  马云笑道:“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这半年的生活就把你腐化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就此踏踏实实的做生意过日子,你的头脑可是天生大才,去当骗子.....不是有点可惜了了吗?”孟小六道:“我要走遍大山大河追拿那帮人,可马大哥您不同啊,您不需要这样。”
  马云嘿嘿一笑道:“我就当你夸我了,咱们所做的都是投机取巧,虽然钱来的是光明正大,可毕竟没有踏踏实实的底子,这样的生意做不长久。做生意需要稳扎稳打,想要一夜暴富总是过眼云烟,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我习惯了潇洒自由的生活,真让我困在一个地方,每天过着差不多的生活,非得把我憋出病来不可。”
  “对了,马大哥,那伙骗子的消息打听的怎么样了?”小六问道。
  马云脸色凝重的说道:“我扫听遍了天津这边的江湖中人,谁也没见过这么一伙人,很可能是机缘巧合下拼起来的一个团伙。不过我倒是打探到了被打死的那个骗子的一些消息,他叫刘小利,以前他爹是京城的镖师,人称狂刀刘,善用双刀也使得一身好弹腿。他母亲叫方虹,江湖上喝号千手观音,暗器算是使得好的,不过因为爱在暗器上喂毒所以被江湖中人所不齿。
  后来走西口的时候狂刀刘被马匪给杀了,方虹去镖局讨要说法,结果镖局推三阻四就是不给个结果,还放出消息坏了狂刀刘的名声。一气之下方虹给镖局下了毒,屠了半个镖局的人,然后就带着刘小利流浪江湖了。
  再后来镖局放出了江湖追杀令,他们到了天津,还跟同道动过几次手,然后又去沧州待了一阵,刘小利的弹腿就是跟着他父亲狂刀刘的同门师兄弟学的,再有的说法就是他们去南方闯荡了。”
  “这么说他们很可能是从南方碰到的剩下的几人?”小六问道。
  马云点点头:“很有可能,咱们也要收网了。再有半个月吧,把事情了了,凑够了盘缠,咱们就往南边追边走边打听,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那如何收网呢?我该怎么配合你?”
  马云故作高深道:“你呀,你得死一回。”
  一个雨夜,阮五爷突发恶疾吐血而亡。家里的管家也算忠心耿耿,虽然找不到阮家其他的人,却也没有扔下一摊子事儿甩手不管了,操持着家里等阮家本家来,等了两三天没有动静,便给阮五爷搭了棚白事,供亲朋吊唁。
  阮五爷虽然来天津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人好性子也豪爽,着实交了不少朋友,就连本不想来的黄本万也捏着鼻子来了,怕旁人又在他背后戳脊梁骨,毕竟他这种人能和阮五爷交朋友是对他人格的升华。
  正当宾客在上香祭拜的时候,一个老和尚却匆匆而入。这人谁也没见过,但不少人都听阮五爷说过,声称他家能够发达全靠惠宁大师的提点,只是惠宁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性格又琢磨不定,故此不少人想托关系见上一面都未能如愿。
  惠宁大师长的并不慈眉善目而是面带凶相,不过一看却有种邪神下凡的感觉,与那种法相庄严慈悲庄重的一般出家人大不相同。却见他进门后对管家道:“阮五爷呢?”
  “停在屋里。”
  “快带我去。”
  惠宁大师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对着身后想要跟过去看看的人低喝道:“你们跟着干什么?!想死吗?!”
  惠宁大师看样子有七十多岁了,满脸沟壑但目光如鹰,身体虽然佝偻不过步伐轻盈,那一回头有着说不上来的邪性。而就在他说话间,手中燃起一团火焰,看起来格外吓人。他一挥衣摆,把火焰裹在衣服里,瞬间火光便消失不见了。
  遣退了前来吊唁的宾朋,就连管家下人也都赶到门外,惠宁大师来到了孟小六身边。他从怀里拿出银针,在孟小六脸上刺了几针,然后撕开衣服又从胸口扎了几下。小六猛的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随即又迅速躺了下来。
  马云笑道:“慢点慢点,现在血液刚刚恢复涌动,不易起得太急。先缓缓,然后把吃点药,中和一下冬眠药的毒性。”
  原来孟小六在咬破嘴里的血袋喷血之后,就迅速服下了假死药。这种药是马云从外国神父手里拿来的,经过马云的改进毒性已经很低了,待醒来后只需服下其他药物,拉几次肚子再多喝点水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马云扶着孟小六出了棺材,活动了几圈让全身筋骨舒展,血液流通了几圈后,这才服下解毒的药。孟小六晃着脑袋嘟囔道:“我要是傻了,我上哪儿哭去。”
  “不能不能,越吃越聪明,我以前就吃过两次。”马云道,接着他的声音一顿,好似若有所思道:“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有些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还是这药的副作用。”
  “妈呀,这下完了。”孟小六哭笑不得道。
  过了半晌,小六完全缓过劲来了,便问道:“对了,你这假死的药是挺厉害,但你也说了,你看人很准,这些管家下人都是老实人,按道理不会舍我而去。那我倒下后管家肯定会找大夫,这种假死的药到底是假死,气若游丝也是有呼吸,有呼吸有心跳的,那大夫他怎么就能说我是死了呢?”
  “嗨,管家心急肯定要给你的家庭医生打电话,人在慌忙中想到的总是亲人熟人。可那个医生是个赌徒,我设了个套,让他输了个精光,然后........嘿嘿。”
  “你真损。”小六撇撇嘴道:“一会儿我是不是要装作大病初愈的样子啊?”
  “不用装,你现在依然嘴唇有点发白,现在亮相最为合适。”
  可想而知,当两人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这是令人何等的惊讶。没几天的工夫,惠宁大师能够起死回生的名声就传扬出去了。不少人来阮府登门拜会,拿出金银钱财供奉,大师也是闭门不见,而阮五爷大病初愈也不好叨扰。一个人神乎其神,又不接受世俗钱财,那就绝不是骗子,而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了,
  “阮兄弟好点了吗?”黄本万带来了补品来看望。
  孟小六微微一笑道:“劳黄兄费心了,小弟的身体已无大碍。”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
  又聊了一些家不长里不短的闲话,便说起了市面上最近发生的闲闻轶事,黄本万道:“对了,阮兄弟你听没听说,最近南市的孙掌柜,对,就是绸缎庄的那个,他前几天又生了一个死胎。”
  “哎呦,这可没听说过。不过我和孙掌柜可没什么来往,要不然说啥我也得恳求惠宁大师出手相助,你可不知道,惠宁大师是最擅长.........”说到这里,孟小六故作失言状,轻咳一声不再往下说了,端起茶壶给黄本万亲自倒上茶说道:“黄兄,喝茶喝茶。”
  黄本万则是略显焦急,举起茶杯又迅速放下,眉头紧皱唉声叹气道:“兄弟,话可不能说一半呐,这钝刀子最杀人。我知道惠宁大师神通广大,连你上次出事他都能起死回生,你我兄弟,你说什么也要救救大哥啊。”
  “大哥,您这话怎讲?”
  “兄弟,这你还不知道吗?早年间我一直没有子嗣,后来好不容易生了一个男孩儿还.....还没他妈屁眼,这丢人闹笑话是小,传宗接代事大啊。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拼死拼活的挣钱若无个一男半女的,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祖宗啊。兄弟,这些你都听说过吧?”黄本万道,说到伤心处也不由得滴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孟小六做出迟疑和尴尬状,过了很久才点了点头:“我是略有耳闻,黄兄您.......”
  “我想让惠宁大师指点一二,兄弟,你可要帮帮我啊,大哥求你了。”黄本万说着就要下拜,孟小六连忙去扶,忙道:“黄兄,黄大哥!您这是干什么啊,我........惠宁大师是因为跟我家私交很深这才帮我的,他最讨厌俗事了,我实在是......唉,罢了罢了,我帮你一回,但您千万不能给我传出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黄本万兴高采烈道:“兄弟,若能让当哥哥的有个一男半女,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啊。”
  孟小六一脸沉重,但心中看着黄本万的样子却暗自发笑,别管是讲规矩还是不讲规矩,是好的还是坏的,高明的骗子果真是骗了别人还让人连连道谢的。
  “谢谢啊。”黄本万补充了一句。
  本章节完,拐了拐了卖了卖了,谢谢啊,哈哈。
  第五章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见你!”马云扮作的惠宁大师一脸厌恶的对黄本万道。
  黄本万不敢多言,只让阮五爷替他求情。小六满口的什么仗义兄弟,什么已经承诺等等等等,最终好不容易算是说动了惠宁大师,这才勉强愿意跟黄本万聊一聊。不过惠宁大师还是声称,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烟土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你就开始抢地盘,做搭棚摆地的买卖。三不管地带摆地的大老王最近和你没少互殴吧,手下的小兄弟也死伤了不少。还有你的保局也开了不少吧,虽然生意兴隆,但谁要是在保局里借了钱没还,只怕要断足断手了。黄施主,你好狠的心,总是干这等心狠手辣的买卖,老衲都自愧不如啊!”说着惠宁大师猛一抬眼,目光如炬让黄本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黄本万诺诺的问道:“大师,您算出来的?”
  “为你值得算?你的事情市面上都传满了。有人说你是因为缺德才生孩子没屁眼的,其实此言非虚,你的阴德损大了,可你这人天生命硬所以依然亨通,可家人妻儿却遭了秧。你父母早逝,妻妾也死了几个,这不光是你姨太娶得多,勾心斗角累心所致,还有就是缺德缺大了,让家人遭了天谴。”若是旁人这么说,黄本万早就翻脸了,可惠宁大师这么说,黄本万怎么听怎么觉得有道理。
  黄本万恭恭敬敬的问道:“那大师可有解救之法?”
  “有,做法三日,便可逢凶化吉。”惠宁大师道。
  黄本万膝盖一弯跪倒在地:“还望大师救我啊。”
  “哼。”惠宁背过身去道:“凭什么?我刚才答应小五子给你看看,给你聊聊,解答你的问题,也说了下不为例,怎么现在你还得寸进尺要我救你了呢?五爷,送客!”
  “大师,您看,黄兄和我......”阮五爷道。
  “送不送客,他不走我走!”惠宁大师就要起身,黄本万连忙道:“大师不要着急,我走,我走就是了。”
  下了楼,黄本万又是对阮五爷央求起来,让他多多帮忙。
  过了两天,阮五爷去了黄本万那儿,黄本万大排筵宴设立家宴相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阮五爷才迟疑了半晌说道:“黄兄,你就别憋着了,想问就问吧?”
  “哈哈,贤弟快人快语比我这个粗人还要豪爽,我就想问问,您帮我求的怎么样了?”黄本万问道。
  阮五爷叹了口气:“这事儿惠宁大师的确能够通过做法解决,可那样会有损他的道行。这么说吧,这种事情不亚于帮我起死回生,虽然你我是兄弟,但毕竟惠宁大师跟黄兄您........他万万不会因为我的请求就出手相助的。不过不损道行的办法也是有的,只是花销不少,也十分冒险,当然我也不敢保证惠宁大师肯不肯帮忙。”
  “要钱有嘛用,我不是说了吗,赚钱无后一场空。兄弟,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得要个孩子啊。”黄本万道。
  孟小六深感同情的点着头,心中暗道:“放心吧,会让你如愿以偿倾家荡产的。”
  惠宁大师喜欢古画,黄本万便花了大价钱搜罗了几卷名家真迹送给惠宁大师,果然一来二去后,惠宁对黄本万不再是那么横挑鼻子竖挑眼了。黄本万暗笑,看来这惠宁大师还是凡人一个,只要是凡人就有自己的所好和弱点,投其所好没拿不下的。
  经过阮五爷的疏通,惠宁大师终于开了金口,同意帮助黄本万。这可叫黄本万高兴坏了,按照惠宁大师的指示找人在阮五爷的屋子里砌了丹炉,修了风箱,然后采买各种材料,其中包括很多名贵药材。
  黄本万嘴十分严实,他生怕别人知道了同样来找神通广大的惠宁大师,到时候大师一生气,那自己可白瞎了。惠宁大师随便提点几句,就让阮五爷大发其财,还获得了好名声,而阮五爷病死后也是在众目睽睽下,由惠宁大师起死回生的,这般神通之人若是巴结好了,以后便嘛也不愁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