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他不再到村子里买盐,一次也没有。
而和盐巴一起莫名奇妙的,还有其他的人和事。
以前,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有村民上山,顺路到李本信的棚子里坐坐,送给他一些生活品和吃食。如果他没在,村民们就会把东西悄悄放到棚子里。
而和程卫国吵架之后,李本信彷佛一夜之间惹毛了整个村子,再没村民进山找他摆龙门阵,自然更没人送东西给他了。
因为写信挡了村里的发财路,李本信心里对村里人也有些愧疚,于是就权当自己活该,也没怎么放到心上。
一个月后,忽然有村民又来了。
这天上午,李本信正好就在棚子里。他远远地看到飞仙村方向来了一群人,心里竟然还一热。
“还是有村民觉得我不是坏人。”他心里这么琢磨,笑眯眯钻出棚子。
就见那群人速度极快,很快就来到李本信近前。
定睛一看,来人是一群二三十岁的汉子,全是飞仙村里的年轻人。
李本信立即笑着迎到近前:“各位又要进山摘蘑菇?快快快,到我屋里来坐坐,喝口水……”
李本信哪里想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就迎面打到了自己脸上。
“嗯——”李本信哼唧了一声,瘦弱的身子旋即后倒,捂着脸坐到了地上。
就见才赏了李本信一拳的年轻人大喝道:“你妈逼的李疯子,我们村对你不薄,你却打小报告算计了我们全村人!弄他!”
说着,一群人就冲了上来,为这李本信一阵拳打脚踢。
说话这李本信,虽常年在山上荒野求生,身子骨毕竟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何时受过这样的暴打?不一会,他就满身鲜血,躺在地上倒抽凉气。
见李本信躺在地上不动了,那些年轻村民也不敢再动粗,于是继续骂了一阵,就转身下了山。
说到这里,李纯清停了下来,冷冷地注视着跳跃的火堆,不发一语。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从那时候直到今天,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有村里人到山上找我父亲的茬,不是打他,就是烧他屋子、拆他棚子,还用水化过他从六十里外买回来的盐巴……总之,村里人对付我爸,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
话到这里,李纯清不禁浑身一抖,双眼竟冒出了泪光。
“就因为这个,你爸才越来越往高山上搬,就是想跟村里人离得远点?”康利民问道。
“嗯。”李纯清点点头道,“这些年来,我爸临时居住的棚子被村民烧了拆了百八十次,他从来没抱怨过什么,而只是默默收拾好东西,往海拔更高的地方搬——就像我第一回看到他的情况那样。就这么‘人进我退’了十来年,他都已经搬到高山草甸上了,抬头就能看到将军山顶峰,想要再往上,就只能住到雪峰上了。”
听到李纯清的话,康利民很有些同情李本信的味道,正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李纯清,却忽然听到付夫的声音:“康大哥,你不要偏题。”
今天不好意思各位,有位朋友碰到点事,付夫正在帮人家处理,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更新晚了还请见谅。
今天的配图是天然林里火红的热烈的树,送给我的一位好朋友,希望她面对不公和委屈能够坚强起来,像照片里的火红的树一样享受热烈的生活。
还有付夫很想念阿莱克斯变镜兄弟等文友啊,看到你们的留言心里很舒服呢哈哈哈。
闻言,康利民登时一愣。
一转头,看到付夫正双眉紧缩,彷佛听到了什么重要消息。
“小李子,刚才提到村里人对付你爸时,你说了一句‘甚至还’——这话还没跟我们说完,‘甚至还’什么?”付夫继续问道。
闻言,李纯清也愣住了。
接下来的七八秒里,他就如同被冷冻的表情渐渐转为愤怒,原本还算和善的目光也燃烧起炽热的怒火。
“啊——”忽然,李纯清爆出一声尖利的嚎叫,随后用双手抱着头,圆瞪着充血的双眼,开始重复尖叫道,“他们、他们全都不是人!他们没一个好人。他们、他们都不是好人……”
看到李纯清的激烈反应,付夫和康利民对视了一眼。
看到付夫冷峻而闪烁着狡黠的双眼,康利民恍然大悟。
“这小子,在寻找心理动机。”他在心里念叨着。
又过了三五十秒,李纯清才平静了自己的情绪,挥挥手道:“也罢,现在还能和我爸当朋友的,一定都是好汉。既然你们是我爸的朋友,我也没什么好跟你们隐瞒的……”
说着,他对付夫和康利民讲了一个故事。
而这个故事,被李纯清称作自己“永远的痛”——
而这个故事,被李纯清称作自己“永远的痛”——
胖揍李本信一个月后,这群年轻村民又来了。
这天,李本信正和“山神”在将军上找野耗子吃。
忽然,原本正围着耗子洞一阵猛刨的“黑旋风”立起了身子,用鼻子朝着空气里使劲地嗅了嗅,然后就愣愣地盯着山下。
“怎么了?嗅到谁家煮了红烧肉?”李本信拍了拍“黑旋风”浓密的黑毛,笑道。
“黑旋风”的回答却让他一惊。
就见“黑旋风”仰头一声长啸,朝着山下李本信棚子的位置使劲地摇头,还发出愤怒的“哼哼”声。
看到“黑旋风”的动作,李本信也不禁朝山下望了望。
就见山下人工林和天然林的结合部,李本信新棚子所在位置,升起了一根细长的黑色烟柱。
“糟了,棚子着火了!我这个月的研究资料就在棚子里!”李本信惊出一身冷汗,立即骑到“黑旋风”背上,朝棚子一路狂奔。
说到这里,李纯清停了一下,解释道:“我爸的研究成果二位已经见过了——平时,他会将对‘山神’和仙灵草的观察资料记录到随身的本子上。每个月,他再将这些信息弄到将军山上的‘洞府’——也就是他经常和‘黑旋风’过夜的山洞——统一整理汇总。而这回正是月底,他当月的研究资料已经收集完毕,但是还没有汇总。”
才十五分钟,他们就来到了棚子百米开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为防不测,李本信让“黑旋风”藏到树林里,自己一个人前往棚子查看。
来到棚子附近,李本信不禁一声惊叫——自己的棚子已经完全被烈火浓烟吞没,“噼里啪啦”声响彻山谷。
而棚子外,就站着那群年轻村民。
“你们干什么!我这个月的研究资料还在里面,你们干什么!”李本信发了疯一样冲向燃烧的棚子,却被一个村民伸出一脚绊倒。
“研究资料?我们村里饭都吃不饱,你他妈还研究个屁。”一个村民冷笑道。
说着,那群村民七手八脚将李本信用力按在地上,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魂飞湮灭。
今天的配图是高山融雪汇成的小溪……话说这幅照片怎么有点眼熟,莫非以前就发过啦?哈哈哈。
就在这时,百米外的小树林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啸叫。
那叫声高亢而雄魂,就彷佛亢龙怒吼、猛虎巡山,摄人心魄。
听到那叫声,年轻村民们不禁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过来。
“山妖!”一个村民大呼出来,立即吓得一群人面无血色。
“山妖来了,快跑啊——”年轻村民们嚎叫着,跑着、滚着、爬着逃下了山……
看到村民跑远,李本信立即腾跳起来,扑向燃烧的棚子,又被烈火浓烟逼回来,于是只能围着滚滚烈火转圈。
看到自己一个月的辛苦付诸东流,面对别人的排挤和拳脚毫不退缩的李本信,再也忍不住满眼泪水,一个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而这件事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当天夜里,李本信一个人坐在野地里,盯着火堆努力地回想着被烧掉的资料上的细节,一想起点什么,就立即用笔记到新本子上。
而这时,不远处下山方向的人工林里,钻出了一群黑影。
看到李本信就一个人,于是黑影立即向左右散开,形成了一个新月形的阵势,慢慢向李本信围了过来。
全神贯注的李本信完全没有防备,加之这天因为心情很坏,他直接让“黑旋风”回“洞府”自个儿玩野耗子去了。
而这,注定了李本信将遭受一场奇耻大辱。
黑影慢慢围拢,在距离李本信约三米时,火光已经照亮了他们的面孔。
那正是白天来捣乱的村民。
“动手!”这时,就听到领头的村民一声吆喝,黑影们竞相腾跳起来,迅速把满面茫然的李本信按在地上,用麻绳五花大绑起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李本信一面扭动着身体抵抗,一面尖声问道。
“做什么?好事!李疯子,我们村长要请你吃酒!”领头的村民一声冷笑,对着李本信就是一脚。
随后,其他村民就将李本信塞进了一个大麻布袋,弄下了山。
李本信眼前一黑,就觉得自己被人给抬了起来,像就要被人用刀放血的肉猪一样,在山路上晃晃悠悠地往下抬。
也不知道过了好久,晕晕乎乎的李本信就觉得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了道道光亮,还有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在闪烁。
片刻后,李本信的眩晕感过去,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村长程卫国家里。
而面前,村长家的大方桌上,正摆满了好酒好菜。
“村长他……真要请我喝酒?”李本信这么琢磨着,心里竟然傻兮兮地涌出了阵阵暖意。
这时,一直站在屋里铁青着脸的程卫国,笑盈盈凑到了李本信面前。
站在李本信面前,程卫国弯下腰杆,盯着李本信看了好一会,忽然直起身,转头向那群年轻人大喝道:“我让你们把李才子请来喝酒,谁让你们把他绑起来的?快快快,快给老子松开。”
闻言,那个领头的村民连声念叨着“对不住对不住”,阴笑着给李本信松了绑。
随后,这个村民就毕恭毕敬地退到了一旁。
程卫国重新将视线转向李本信,手指大方桌的上座,说道:“李才子,请坐。”
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李本信彷佛还不能反应过来。听到程卫国叫自己,这才愣愣地站了起来,慢慢挪到椅子上,坐稳。
程卫国旋即也坐到了他身旁。
“李才子啊,这些天我好好想了想,觉得之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因此,今天准备请你喝一个酒,过去的事就算了。”程卫国盯着李本信的脸说。
闻言,李本信受宠若惊,说话竟有些唯唯诺诺起来:“村、村长,太抬举我了……我也不敢让村长这么破费。请村长相信,我真不是成心要坏了村里的好事。”
“我知道的,当然知道。”程卫国拍着李本信的肩,笑眯眯地说,“今天,我是想请李大才子答应我一个条件。”
今天的配图是山溪里的红叶,各位文友付夫困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天睡得太少,好了晚安各位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