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魔教 (2)
他手上并无兵刃,但却威风凛凛,豪气干云,浑没把几个魔教中人放在眼里。那圣使冷冷呵斥道:“狂妄小子,自寻死路!”如一片白云般从马上飘飞过来,霎时间将范云白裹在重重白影之中,武功底子竟是极为高妙。
我心中一凛,心想这些魔教中人心怀不轨,动手难免,心下一横,也提气向另一人掠去。那人大喝一声,纵马冲来,我闪在一边,待他堪堪冲到,足尖在地上一点,轻飘飘地跃起,一掌拍中马首,那马悲嘶一声,瘫倒在地,那汉子跌下马来,踉跄中拔剑护体。我随即向那人攻去。斜眼一瞥,范云白身形飘忽,已经和那“圣使”动上了手。
我心中盘算,范云白先出手击倒一人,现在就是二对二的局面,那人一脚便被踹下马来,可见武功平平,眼前这厮看来武功也未必高明。收拾此人,当不为难,所虑者无非那圣使一人而已。当下施展出青龙指法中的妙技,指如龙蛇,不住向那汉子身上狂攻。
那汉子挥剑相向,顿时剑光离合,银蛇狂舞,逼我退了开去。此人剑法甚是奇特,变化精微,招式雄浑,一招之中,竟暗藏无数剑势,如同海上冰山,浮沉不定。我见所未见,一时颇感难以应付。只是他力道速度均未臻一流境界,但凡攻到我身边,我如对付何太冲那般,看准了用一阳指弹开便可。剑法本身虽高,也奈何我不得。三五招间,那人瞧出厉害,不敢再行抢攻,只得回剑防守,将门户守得水泄不通。
那人武功本不在何太冲之下,我没料到自己功力精进如此,心下大畅。在他剑隙间穿梭来去,虽是剑光闪闪,却碰不到我半点,斗得十数招,我看出他剑法中的间隙,乘机一指点在那人虎口,他手上一颤,长剑便脱手落下,插在雪里。那人大惊失色,急忙闪避间胸腹间又露出破绽,被我一脚踢了个筋斗,滚倒在雪地中,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我正略宽心,忽然听到身后那圣使一声暴喝,回头一瞥,只见范云白竟被那圣使一掌击飞,他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雪地里中,抚着胸口,面上颇有痛楚之色。我心头一沉,但见那圣使傲然道:“小子,你小小年纪,竟能接老夫二十多招,小辈之中,你的武功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范云白咬牙道:“你……你的武功……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圣使笑道:“老夫便是明尊座下,宝树使者!”双手一扬,又直冲范云白而去。
我见形势危急,将雪里那人失落之剑拔起,掷向范云白,叫道:“大哥,用惊神剑法对付他!”同时纵身而起,向宝树使扑去。
那宝树使更不回身,左掌向后拍出,和我对了一掌,我顿感胸中气血翻涌,退了两步。心下大惊:此人内力之深,竟不在福伯之下!
但宝树使被我掌力一激,足下也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回头看了我一眼,面上大有惊异之色,似乎奇怪我小小年纪,怎能有如此武功。但这一对掌,我已知此人武功深厚,乃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刚才和我对掌,还未必出了全力,单打独斗,我和范云白都不是对手。我们对视一眼,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联手向宝树使攻去。
那宝树使见我们一前一后来攻,冷笑一声,站定不动。他武功既高,身上自有一股莫名气势,我和范云白也不觉停步。他在腰间剑鞘上一拍,“嗡”地一声,银光遽吐,一柄长剑弹出鞘来,竟如活物一般,内力之精微奥妙已入化境。他将那剑抄在手中,随即寒芒暴起,剑气纵横,将我和范云白都裹在其中。
范云白也挥剑而上,中宫直进,使出一套剑法来。这套剑法却不似“暴风怒雪剑”那般威势惊人。不过是刺削挑抹,进攻退守,看上去四平八稳,平平无奇,反倒是宝树使的剑法气象万千而又变幻无方,如怒海狂涛,奔涌不已,又如流云聚散,挥洒自如,十成中倒占了七成攻势。我心中大惊:范云白用的可是惊神剑法?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宝树使的剑法和刚才我击倒那人显然是出自同一门派,只是造诣却要高深多了。范云白手中有剑,也被逼得不住后退,我赤手空拳,更是无法近身。宝树使长剑挥舞中,一道道寒气迫来,冰天雪地中本来甚冷,但他剑上的寒意更寒过冰雪数倍,令我也忍不住要打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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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魔教 (3)
宝树使大占上风,逼得我们步履维艰。青眉在旁观战,虽然极是焦急,无奈武功有限,要上前相助也不能。我正在心焦,范云白忽然身影一闪,不知怎地,竟晃入他剑光圈中,随即长剑刺出,非正非斜,似曲似直,直指宝树使咽喉,剑法诡异之极,险些便刺中。宝树使大骇,慌忙变招抵挡,剑意顿滞,我乘势抢上,出指攻他身侧,人还没到,便见寒芒扑面,却是宝树使又使剑攻到,逼我退了开去。
然而这样一个回合,宝树使已然颇为狼狈,攻势不由收了三分。又斗得数招,宝树使一招连环三剑攻来,范云白忽然在原地翻了个筋斗,长剑绕过身下,从绝不可能的角度刺向他胸膛。这招更为怪异,圣使顿时章法大乱。我这才依稀领悟到,原来惊神剑法是平平无奇的剑式中暗伏有妙招,把握时机使出,便令人防不胜防。
其实这个见解也是皮毛之极,日后我才明白惊神剑法中的精微奥义。但此时见惊神剑法并非虚设,果然不同凡响,精神大振,便乘隙抢攻向宝树使,点向他胁下要穴。这一指他本避无可避,然而在我手指触及他身子的一刹那,忽觉对方身上一滑,似有一股极诡异的内力卸开我劲道,手指竟然滑脱。
虽然如此,我指上一股尖锐内力也注入宝树使体内,他闷哼一声,身子剧震,穴道未封,却已受重创。我心头大喜,却见宝树使快速无伦地转过身来,对准我胸口便是一掌。我惊得魂飞魄散,防守闪避均是不及,只有乘势滚倒在雪地中,狼狈万状地向外滚去。宝树使怒剑狂进,想乘隙斩杀我,范云白忙上前救援,将他招数接了过去。
我滚在雪中,方抬起头来,百忙中却看到令人揪心的一幕,青眉站在不远处,见我被打倒在地,向我奔来,张口欲呼。而我猛然看到在她背后,那个刚才被我打倒的家伙正蓄势待发,准备向她偷袭。我忙叫道:“青眉,小心!”
话音未落,宝树使如风如电,一道剑光袭到我面前,我大骇之下,连出青龙指御敌,他武功内力都胜于我,我自不敢去弹他手中之剑,只虚点向他手上臂上的要穴。宝树使运剑连转,逼我缩手,抽空又格挡范云白几剑。而那边青眉和那偷袭的家伙已经交起手来。
那人武功不下何太冲,虽被我重创,青眉仍未必是对手,我心焦如焚,急着想过去帮忙,却被眼前的宝树使挡着。他也看出局势的关窍:范云白剑法精奇,我也内功深厚,以一敌二,长久下去并无胜算,不如先让手下拿下青眉。当时只守不攻,舞动剑花,拦在我和范云白面前,不让我们过去救援。
我心下大急,心道管你什么宝树使宝草使,今日便和你拼了。大吼一声,腾身而上,精妙指法源源不断地使出。
斗得正酣,范云白在间隙中忽道:“兄弟,你打通任督二脉后,一阳指进境果然不同凡响。刚才那一指差点要了这老魔的狗命,再来一指罢!”
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范云白的的用意,是要扰乱对方心理,便嘻嘻应道:“大哥,你刚学了何足道的绝世剑法,有这么个高手喂招十分难得。不如你用“天下中分”的绝招把他剖成两半,小弟也好开开眼界。”什么“天下中分”,本是我段家剑中的招数,和惊神剑法毫无关系。但我随口说出,意在恐吓宝树使。
宝树使强笑道:“两个小娃娃胡吹大气,不知死活!今日老夫要拿你们的心肝下酒!”话虽如此,却已显得他心浮气躁。他被我点中一指后,多少受了些暗伤,身法已不如开头利落,本来对付范云白的诡异剑法已经防不胜防,何况加上我的指力夹击,左支右绌,渐渐败象已露。
范云白忽然喝道:“天下中分来啦!”身形暴起,一剑当头划下。宝树使忙挥剑格挡,他先入为主,真以为是什么剖成两半的剑法。却不料范云白这招另有玄机,剑到头顶,忽然一剑如同向两边分开,分刺左右肩头,宝树使被我们误导,招式已然用老,不及变招。左肩上生生受了一剑。
这一剑虽非致命,却已然令宝树使露出无数破绽。我大喜之下,正要点他背心要穴,却听一人叫道:“你们快快投降,不可冒犯圣使,要不然老子宰了这丫头!”我大惊看去,只见最糟糕的一幕已然发生:青眉被那汉子制住,脖子上架了明晃晃的一把匕首。
我心下惊惧,手上招数顿时使不出来,范云白却仍在不住进招,对我喝道:“莫停手,须拿下这魔头才能救人!”我心中一凛,情知范云白所说才是正理,将那宝树使拿下,或者还有换回青眉的可能,若是停手投降,唯能任人宰割。当下怒吼一声,又加入战团。
那人见威胁不奏效,又喝道:“你当老子不敢宰了她么?好,老子就先砍掉她一只手,当是给你们的见面礼罢!”说着狞笑着用力将匕首在青眉手上一划,顿时鲜血便涌了出来。
我惊怒交加,大呼道:“快放开她,要不然我让你——”心神一分,却被宝树使一剑当头而至,忙闪身躲避,露出破绽,宝树使顺势一脚踢在我腰间,把我踢飞。耳中风声呼呼,只听到青眉哀叫道:“长龄——”
我飞出数丈之远,落在雪中,被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抬起头来,却看到面前有一双极精美的绣花紫金靴,登时一怔,向上看去,又看到一条月白色的纱裤,外面是一条红底的百花皮裙,上面是鹅黄色的轻裘,纹有凤穿牡丹花的图案,轻裘上还披着一袭深蓝色的貂鼠披风。在那衣裙上面,一个眼如点漆、面若凝脂的少女低下头来,好奇地看着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虽是在极紧张的鏖战中,却仍然看得呆了,从此再也不能忘记这个举世无双的奇异少女。多少年后,当我回忆起那一天时,记忆仍是格外的清晰。
从明天起,到春节期间,不能按时更新了,请朋友见谅。
第三十三章 魔教 (4)
我们刚才打得不可开交,竟未注意那少女是何时出现的。她身后尚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袍男子,身材不高,神色干练。但我的目光大半都被那少女吸引了去,只觉得魂都被勾住了,目光竟片刻也离不开来。那少女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怪不怪地撇了撇嘴道:“哼,又是一个色胚子,看到本姑娘就跟掉了魂魄一般。”抬头见到前面打成一团,大声喝道:“喂,你们在打什么?”
宝树使、范云白和那挟持青眉的汉子都向她看来,一时不禁都像我一样目瞪口呆。但宝树使和范云白斗得正酣,难以停手,稍稍一顿,立刻怕对方乘隙来袭,又你来我往,缠斗不休。那少女大怒道:“混账东西,我跟你们说话,没听见么?”
那汉子不想多事,叫道:“日月光照,普惠世人,明尊弟子办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罢!”
那少女叫道:“日月光照,孔雀在天!你们是哪一旗哪一坛的属下,主事的是哪个家伙?怎地见了本姑娘都不认识?”我闻言大惊,听这意思,这二人也是魔教中人,怎地却并未穿着法袍?
宝树使尚未答话,那少女看到劫持青眉那汉子,又怒道:“喂,你抓着那女子干什么?一个大男人,用刀架在女人脖子上,简直丢尽本教的脸!”
我见那少女在魔教中似乎位份不低,且有打抱不平之意,死马当活马医,忙跳起来道:“姑娘,他们平白无故向我们动手,而且眼看不胜,便劫持了我们的同伴,胁迫我们投降。”
那少女眉头一皱,斥道:“混账东西,还不快点放手!难道要本姑娘动手么?”
那汉子不知她是什么来路,也不敢呵斥怒骂,只道:“没你的事,好生走开罢!”谁知这句话已经足够让那少女暴跳如雷,大声叱道:“岂有此理,你是什么玩意,敢这么跟本姑娘说话?”
那锦袍男子观察片刻,忽然闪到少女身后,低语道:“师妹,这几人穿的法服是祭典时方用的,也太不合规矩,还有那老儿使的好像是冰海雪云剑,那是青海派的武功,本教向无青海派中人,此事怕是大有蹊跷……”
那锦袍男子语声虽细,我却已然听到,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难道那三个家伙反倒不是魔教中人,却是——青海派的?我精神一振,叫道:“姑娘,那人自称是什么‘宝树使者’,说是贵教中的圣使——”
那少女闻言大怒,大声骂道:“呸,我教哪有什么宝树使者?青海派的蟊贼,竟敢在光明顶下冒充本教中人行凶?看本姑娘来收拾你——”
“宝树使”见行藏被看破,不再隐瞒,遥遥叫道:“这是我们和朱武连环庄的事,与贵教本无瓜葛,你们速速回避,以免性命不保。”口气仍是十分倨傲。
那少女道:“好哇,看看是谁性命不保?”便要冲出动手。
那锦袍男子忙拉住道:“师妹,点子厉害,我看还是不要轻举——”少女大声道:“李师兄你怕什么?越厉害越好,正好试试刚刚练成的银月锤法!来罢!”
那“李师兄”见少女要动手,慌了手脚,道:“不不,师妹息怒。小小贼子,让师兄打发了也就是了,何必污了师妹的玉手?”不等少女回答,便向那“宝树使”喝道:“大胆贼子,冒充本教弟子,还不束手就擒!”腾身而上,人尚未到,一只银闪闪的飞爪已飞袭向“宝树使”面门,我见他武功精奇,内力不凡,与范云白也在伯仲之间,登时精神一振。
自我被打倒,“宝树使”对范云白本来已经占到上风,被那武功精强的锦袍男子插入,飞爪连出,破他剑招,顿时又招架吃力。劫持青眉那汉子眼见势头不对,便想故技重施,叫道:“住手,要不我就……我就……”但随即想到,新来这二人显然和青眉毫无瓜葛,拿她威胁也是无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女却对那人喝道:“让你放开这姑娘,听不懂么?快点放人,姑娘还能赏你个全尸!”
那人眼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稳胜的局面全无,大为惊怒,骂道:“你这肥婆娘没事干,跑出来管什么闲事……”
那少女听到“肥婆娘”三字,登时脸色通红,骂道:“混蛋,你……你……去死罢!”身形一晃,忽地急冲而出,奔向那人。
不错,那少女衣饰华贵、肤色莹白,又长了一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本也可以说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确实肥胖之极,脸蛋肥嘟嘟的都是肉不说,身上也极是臃肿,手上脚上都是肥肉,便如一个皮球也似,她身高方才六尺,却少说有二百多斤重。身上又穿得红红绿绿,花里胡哨,奔出之际,便如一个大彩球在雪上滚动,看上去诡异无比。
难道我没说明白么?我的意思明明是朱长龄是被肥婆吓住的。。。
第三十三章 魔教 (5)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少女人虽肥胖,但从雪上飞掠而过,奔驰极快,轻功尤胜辜鸿和青眉等人。她人方奔出,手中不知怎么已多了一根极粗的金链,链上挂着一个西瓜般大小的银色圆锤。这奇门兵刃和她倒是极为般配。那少女手上一扬,将金球飞甩向那汉子,口中大喝道:“让你尝尝本姑娘的银月锤!”她盛怒出手,竟然不避开青眉,银月锤去势猛烈,眼看青眉和那汉子都要被砸中。那汉子慌了手脚,再顾不得其他,放开青眉,转身就跑。但青眉穴道被制,却是躲闪不得,那少女似也无收手之意。
我见那少女出手,便知不妙,飞步追在她后面,见那金球要砸中青眉,忙抓住那少女的手肘,向外拽去,内力一荡,那银锤一歪,堪堪从青眉头上擦过。那少女大怒,给了我一记肘击,道:“干什么?”
她那只手肘肥胖无比,且此女内力不弱,这一击甚是沉重,我也顾不得胸口生疼,飞步上前抱住青眉,把她抱到一边。见她总算逃过一劫,身上也没有受伤,心头喜慰。忽然银光闪过,原来那少女掷出银月锤,终于砸中那汉子的后心,他惨嚎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宝树使”惊呼道:“小谢!”欲待过来救援,却被范云白和那李师兄缠住,快剑飞爪中脱不开身。这一下形势大变,我方多了两个意外的强援,而对方三人中倒下了两个,只有“宝树使”一人还在鏖战。他斗了许久,身上几处受伤,内力也渐渐耗尽,剑光圈越来越小。相反,范云白的惊神剑法却精锐尽出,光华大盛。我见范云白和那李师兄已经将他压倒,转眼就能擒下,便解开青眉穴道,问道:“你没事罢?”
青眉摇了摇头,我见她皓腕上被划了一道七八寸上的伤口,头顶也被那肥胖少女的银锤擦破,湿漉漉地流了些血,甚是心疼。一怒之下,冲到那倒在地上的“小谢”身边,踹了他一脚,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知道我们朱武连环庄那么多事?为什么冒充明教中人袭击我们?”
小谢气息奄奄地道:“我……我是……”说了几个字,我却听不清楚。
我想起那锦袍男子的话,凑到他耳边问道:“你们是青海派的,是不是?你们青海派为何——”
话音未落,忽然面前银光猛闪,我一个激灵,急忙后跃,只见那大银锤已然砸在小谢脑袋上,登时将他的头颅砸得血肉模糊,哪里还有命在?连我身上也溅到一片血迹。我若晚跃开片刻,不定也会被砸。我大惊之下,向前望去,原来是那肥胖少女忽地甩出银月锤,砸死小谢。
我惊道:“你……你怎么忽然杀了他?”
那少女满不在乎地道:“他敢骂本姑娘肥——什么,还不死有余辜么?”
那小谢本也是穷凶极恶之徒,刚才还威胁要杀青眉,死了也不足惜。但那少女因为“肥婆娘”三字就满不在乎地飞锤杀人,还是令人胆寒。我皱着眉头,还没说话,那少女见我似乎有所不满,冷冷道:“人是我拿下的,杀了他又怎地?本姑娘救了那女子,你不磕头跪谢,还给本姑娘使什么脸色?”
我一想她说的也不错,若非她鲁莽出手,还真不能救下青眉。再说我也不想得罪这魔教肥女,只得勉强赔笑作揖道:“那就多谢姑娘援手了。在下朱长龄,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那少女尚未说话,忽然“宝树使”惨呼一声,倒在雪地里,手中只剩下半柄断剑,身下流出鲜血。原来他刚才见小谢惨死,心神涣散,被范云白和那李师兄联手攻上,身上中了一剑,又被范云白点倒在地。
我和那少女忙奔过去,范云白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冒充明教中人?拦截我们有何图谋?”
那“宝树使”惊骇欲绝,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打趴下了。过了一会,方涩然道:“好!好!老夫今日认栽啦。你们杀了我罢,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那李师兄眼中精光闪动,忽然开口道:“以阁下的武功,想必是青海玉真观中的佼佼人物,不知是青海双鹤中的哪一位?是卓前辈还是晏掌门?”
第三十四章 妖女 (1)
我听到“青海双鹤”二字,心下悚然。青海玉真观虽在西域,但行事亦正亦邪,与我庄素无往来,我也所知不多。但“青海双鹤”的名头却是听过的,据说乃是当今青海派中两个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其中之一是青海派晏姓掌门,另一人就不知道姓甚名谁,只听说是他师弟。“青海双鹤”的名头虽然略逊“昆仑四圣”一筹,但也颇为响亮。青海派在西域和昆仑派、明教争雄数十年,岂知今日却有该派的大人物秘密来到昆仑山中,不知有甚重大图谋?
“宝树使”听到那李师兄看出他来历,脸上变色,终于惨然笑道:“好好,你这少年倒也有些见识,老夫便是‘地鹤’卓玉树!”
那李师兄讶道:“卓老师是武林前辈,与本教素无瓜葛,不知何故竟来到光明顶下,更是假冒本教中人?”
卓玉树凄然道:“卓某今日被你们三个小辈所败,一世英名尽丧,还有什么好说?我冒充你魔教中人,其实是为了……为了……”忽然大声咳嗽起来,说了几个字,却听不清楚。那李师兄向前凑了一步,想要听仔细了。
岂料此时,范云白忽然斜身出掌,拍在那李师兄的腰间,李师兄哪里想到刚才还并肩作战的同伴竟忽然向自己动手?一声闷哼,便往一旁飞出。同时卓玉树忽然大喝一声,身形暴起,双掌齐出,他打不到那李师兄身上,便攻向范云白,范云白身子僵直,遽然在雪上后滑五六尺,消去卓玉树来势,忽又直直立定,伸手接了卓玉树一掌,这一掌却是徒具威势,力道已衰,“啪”地一声,卓玉树倒在范云白面前。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我们惊魂未定,那李师兄这才反应过来,道:“莫非他……他刚才是自绝经脉,冲破穴道,要……要杀我?”后怕之余,话都说不利索了。
范云白点头道:“数月之前,有一个高手也是这么做的,我没有防备,被那人打中,差点丧命。总算吃一堑长一智。”他说的自是赤蟾子。
那李师兄如梦初醒,当即下拜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范云白忙扶起道:“兄台不必多礼,其实若非你们刚才出手相助,我们三人只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哇,你武功好厉害!”那肥胖少女忽然凑上来道,“那老家伙自绝经脉也伤不了你,你那忽进忽退的功夫可漂亮得很哪,教教人家好不好?”没等范云白回答,又对那李师兄道,“师兄,你武功那么差劲,比人家可差得远了。”
那李师兄神色尴尬,只苦笑道:“是是,这位少侠的武功自然远在我之上。”我心下奇怪,明明这姓李的是师兄,那胖少女是师妹,怎地这师妹时常出言不逊,师兄反而服服帖帖?若说是恋慕师妹,以这少女的容貌体形……不太可能罢?
范云白拱手道:“哪里哪里,不敢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对方虽是魔教中人,但是阴差阳错和我们并肩作战,到现在反而彼此惺惺相惜,颇有些亲近之感。
那少女面现忸怩,却抢着道:“那个,人家叫……萧月月,这是我师兄李天垣。少侠,你呢?”
范云白道:“在下范云白,这是我义弟,朱武连环庄三少爷朱长龄,这是……他未婚妻沈姑娘。”却也没提青眉的身份。
萧月月对他人都不感兴趣,只扭动胖胖的身躯,缠着范云白道:“那人家就叫你云白哥了!云白哥,你武功那么厉害,不如跟人家回光明顶罢,人家让师父跟阳教主说说,给你封一个什么散人、使者的,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她和范云白也不熟谙,自称却是一口一个“人家”,听着极是别扭。
李天垣神色尴尬,劝道:“师妹,这事不如以后再议……”萧月月白眼一翻,呛道:“要你管?”
范云白讶道:“不知令师是……”
“人家师父可是大名鼎鼎,你一定知道,”萧月月兴奋地说,“便是本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首,大明曜孔雀王,人称蓝翎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