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倚天屠龙外史之朱长龄回忆录(连载)

  第十六章 雪崖
  
  到得梅圃中,却不见沈何二人踪影,但见上元节夜里的满树梅花,不知如何已经凋零了大半,满地落英,一片冷寂凄清。我想到那日夜间还花好月圆,不几日便已凋谢殆尽,不由心中微觉感慨。既找不到他们,我只有又沿着林中小径向前走去,及出了林子,便是另一条山涧,对面是一座极陡峭的山峰,高耸入云。我左首有一座小木桥,一个白衣男子在桥头呆呆而立,看背影正是何太冲。
  
  我赶到他身后,何太冲回头见到是我,却不搭理,又扭过头去。我见他双目无神,神色恍惚,心下暗惊:莫非沈青眉已经被他杀了?我和何太冲现在非敌非友,见了面实感尴尬,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何……师兄,你怎在此处?沈姑娘呢?你没追到她么?”
  
  何太冲神情苦涩,道:“是范云白让你来监视我的罢?放心罢,小眉再也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了。”
  
  我惊道:“你是说……莫非你已经……已经……”不由往桥下看去,山涧中却没看到沈青眉的尸首,也没半点血迹。
  
  “怎么?你以为我杀了她么?”何太冲苦笑了一下,“何某怎会亲手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那是绝不会的。”
  
  我略感放心,心道大哥还是料错了,又问道:“那你怎说沈姑娘再不会泄露秘密?莫非是你说服她了?那……她此刻却在哪里?”
  
  何太冲神色黯然,哽咽道:“她……她不会再出现在这世上了……”指着前方那座山峰,摇了摇头,“我见到她……她上了惊神峰去了……”
  
  我听到惊神峰三字,浑身一震。这惊神峰的地势十分古怪,乃是三圣坳中孤立的一座高峰,其高还在四周诸峰之上,四面却被三圣坳中的低地所环绕,不与外界相通。此峰是昆仑三圣何足道昔日的隐居之所,现下却是昆仑派中一等一的禁地,我们初入三圣坳时,何太冲、班淑娴等人就谆谆告诫,绝对不可擅闯,否则后果会极为严重。为何此处被列为禁地,我也曾问过,诸昆仑子弟却也不知晓。但据说在惊神峰北面的万仞绝壁之下,却偶有发现昆仑弟子血肉模糊的尸首。据说这些人多半是悄悄上山,从山顶悬崖上跳下来寻死的,究竟怎么死的便无人得知了。
  
  “沈姑娘上惊神峰去做什么?”我颤声问道,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她……她以前常对我说,若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她便上惊神峰去……从那万丈悬崖上……”何太冲涩涩地说。
  
  “你说什么!?她要自尽么?你怎么不追上去阻止她?”我惊道。
  
  何太冲喃喃道:“我没有追上,叫她她也不理,只一个劲地向前跑……那是本派禁地,我又怎能擅闯?何况木已成舟,就算追上去她怕也不会原谅我。小眉,是冲哥对不起你,你放心,冲哥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你,唉,从此之后,‘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说到最后眼中竟隐隐泛着泪光。
  
  我怒气勃发,忍不住道:“何太冲,你倒是记得一肚皮诗词歌赋,怎地却半点心肝也无?你心爱的人要自杀都不去相救,你……你还是人么?”
  
  何太冲惊诧地看了我一眼,道:“你说什么?是你和你大哥先是见色起意,后来又要杀人灭口,我也是无奈之下,才相救不得。说起来是你们害死小眉的才对,又岂能怪我?我的苦处又有谁知了?”神态极是义愤,便如天经地义的道理一般。
  
  我忍不住便想骂他,但想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便道:“你方才不是说其他人还以为你在红枫谷里?你迟迟不回去,当心被发现你和沈青眉的事有关。”
  
  何太冲失声道:“啊哟!我伤心过度,差点倒忘了。好,我夜里再来寻你和范云白,那剑谱的事,还得……”见我脸色不豫,便没说下去,扭头飞身去了。
  
  我往惊神峰上望去,只见那山峰直插云霄,半截以上被云雾缭绕,目力不及,也见不到沈青眉的身影。我无暇多想,便向山脚奔去。
  
  惊神峰既不与外界相接,山脚下也无人看守,只有一块一丈多高的大石碑,上书“惊神雪峰”四个大字,笔力虬劲,气势磅礴,石碑上布满青苔,看样子已经有些年月了。旁边又有一块较小石碑,似乎是后来才立,上面有“昆仑禁地,擅闯者死”八个字,用红漆书写,殷红如血,十分醒目。我心下略一踌躇,知道闯进去后果无法预料,但想终不能任沈青眉死在山上,却不闻不问,看看远近无人,一横心,便冲过石碑,疾步上山而去。
  
  不过按这样的情节发展,至少百万字才能结束作品吧?
  
  
  争取向夏多布里昂的墓旁回忆录靠拢,改名洞中回忆录。
  大家喜欢看就不太监,否则也难说得很。
  第十六章 雪崖 (2)
  
  这惊神峰上山道路甚是难行,山腰以下古木参天,蔓藤满地,荆棘丛生,几乎将山路湮没,我行不了多远,便被荆棘划破了衣服。忽然见到前面的荆棘丛上挂着一小块布料,看花色正是沈青眉今日所穿的百褶长裙,心下又喜又怕,喜的是何太冲所说不错,沈青眉确实在前面,怕的是沈青眉可能已经出事,提一口气,又加快了步子上山。
  
  我虽然轻功平平,但总算行惯了山路,步履矫健,行了大半个时辰便进入山腰的云雾之中,却并未见到沈青眉的踪影,只见路旁树林变为灌木,灌木变为草甸,又爬了半个多时辰,出了云层,便到了寸草不生的雪线以上,周围只有光秃秃的巉岩和遍地冰雪,甚至呼吸都略感困难。此时已是傍晚,俯览下方,云海茫茫,雾气翻涌,云上有几只鹰鹫高翔。惊神峰白雪皑皑,与附近三五座雪峰挺出云海,相对而立,如同支撑着天穹的巨柱一般,在即将沉入云海的落日斜照下,恢弘壮丽之中,更带着无限苍凉。
  
  我也无心欣赏这瑰丽奇景,环顾四周,但见小道边上处处断崖绝壁,深不见底。我心想:沈青眉若是当真想不开,随便从什么地方向下一跳,那是神仙也救不得了。正感焦急,忽然听到一声清笛,悠悠响起。随后笛声婉转百结,哀婉抑扬,悠悠地萦绕雪峰之上,说不出的凄恻感伤,听声音正是从头顶传来。我心中大喜,知道沈青眉就在上面,怕惊动了她,于是轻声蹑步,向惊神峰绝顶而去。
  
  果然转过一处岩壁,便已到了山顶,却是一处数十丈方圆的平台,看样子乃是人力开凿而成。入口处有一块石碑,上书“摘星台”三字。摘星台一侧本来似乎有些房屋,然而废弃已久,只剩下数片断垣残壁。另一侧乃是悬崖,崖上白雪皑皑,沈青眉站在一块如鹰嘴般突出崖外的岩石上,背对着我,正在幽幽吹着那支长笛,足下便是绝壁云海,夕阳西下,晚霞流光将她的白裘长裙映得一片火红。
  
  我听那曲子似曾相识,正是那日夜里所吹的《梅花引》。只是沈青眉此时的心境,又岂能如当日那般从容恬淡?她笛声凄楚断续,吹到后来已经散乱不堪,不成曲调,最后终于黯然放下笛子,怔怔地呆立半晌,忽然一挥手,将那根玉笛远远抛了出去,那笛子在夕阳中金光一闪,便坠入无边云海之中。我见状不由“哎哟”一声惊呼了出来。
  
  沈青眉一惊回头,脸上珠泪莹然,见到是我,不由一呆。我道:“沈姑娘,你……你没事吧?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沈青眉惊讶过后,便是羞愤交加,颤声道:“是你?!你……你怎么上来了?是了,你定是见我早上说了那些蠢话,跟上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我当此情境,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傻里傻气地说:“不是的,沈姑娘……那个你还是和我一起下山吧。”
  
  沈青眉眼眶红红的,却强自冷冷道:“我是死是活与你又有何相干?我若死了,你和你那什么大哥的隐秘再也无人知晓,岂不是好?何太冲都不管我啦,你又何必理我死活?你还是走罢,这惊神峰上,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沈姑娘,”我道,“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咱们还有许多误会没说清楚,请你过来,听我说几句话可好?”
  
  沈青眉凄然摇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你们的说话我都听到啦,小……朱长龄,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人,总好过那些负情寡义的畜生。我如今已经无路可走,你就让我好好地去罢。”
  
  我听到沈青眉对我“不是什么好人”的考评,不禁哭笑不得,只得道:“沈姑娘,你年纪轻轻,不过一时失意,怎叫无路可走?你……你还是想开些吧,凡事总有法子解决,退一步海阔天空。”
  
  沈青眉哽咽道:“想不到此时此刻,却是你来同我说这些劝慰说话。可是,我已经……终究……终究是不成的……”说着黯然转身,向崖边踏出了一步。
  
  “沈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为这样一个男人去死,对得起父母么?你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想?”我情急之下叫道,一时没去想她父母是何人。
  
  谁知这话正触动了沈青眉的隐痛,她咬唇道:“我爹爹妈妈都去啦,我……我早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也好,我这就陪爹爹和妈妈去。”说着便纵身向崖中跃去。
  
  我大骇之下,也不顾男女之防,飞扑过去,但我离她还有数丈之远,其势决不能及。眼看她正当韶华便要坠落深谷,香消玉殒。
  
  大家都很有想象力啊!
  第十六章 雪崖 (3)
  
  却见沈青眉长裙飘扬,身形甫动,尚未跃起,便即斜斜倒在崖边,一动不动了。我忙奔到她身边,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已然昏厥过去。原来这雪山绝顶本来空气稀薄,血行不畅,她又遭际大变,五情郁结,当此生死抉择之际,激动之下,竟尔晕眩,却也因此捡了一条性命。
  
  我将她身子拖回摘星台内侧,放在一块方方整整的大石头上,稍运一阳指力,点她人中,沈青眉只是一时激动方才晕去,一点便即苏醒。她见我离她不过数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禁“啊”地轻呼一声。
  
  我脸上一红,退开几步,不去看她,二人一时尴尬无语。沈青眉随即身子蜷成一团,缩在石台的一个角落里,眼泪扑扑地落下来,滴在石上,又流进一条沟纹里,我这才看到,那大石上纵横交错一道道纹路,竟是刻了四四方方一个大棋盘,旁边刻有“何足道自弈棋坪”几个字。我心道:“这何足道祖师当年隐居雪峰,刻棋盘自弈为乐,何其悠闲恬淡,岂知几十年后,却有一个伤心的少女在这棋坪上流泪。”
  
  过了不知多久,沈青眉忽轻轻地道:“你……你为什么要上来拦着我?”
  
  我也没想过为什么要上来阻拦她,听她这么问,不禁一怔,想了一会方道:“你曾经救过我性命,我帮你一次,也算是报答了。”
  
  沈青眉轻叹道:“我几时救过你性命?要杀你倒是有好几次了。”
  
  我道:“便是那日在梅林之中。”便将当日我练功走火入魔,顺着她笛声的导引才能真气归元,化险为夷之事说了一遍,又将此后诸事拣要紧的略解释了几句。沈青眉听后,低头不语,过了良久方道:“原来如此,是我都想错了。朱……朱公子,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极蠢极烦人的女子,是不是?”
  
  “不不,”我忙道,“这些大半都是因缘巧合,若是我和姑娘易地而处,恐怕也是难以置信。再说,若非我当时一时贪念,自行掘出剑谱,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沈青眉叹道:“若不是你掘出剑谱,怕我早就把剑谱送到何太冲手上了,现在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或许是上天要借你的手,让我看清楚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究竟有副怎样的心肝。”
  
  我听她说到她和何太冲之事,也不便多说,只道:“沈姑娘,这事说来也是我大哥胡言乱语,多有不是……你还是想开些,别往心里去。”
  
  沈青眉泫然道:“你大哥是好是坏又与我何干?可是他……可是他……”一时又哽噎住了。
  
  又隔了良久,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有一个小女孩,从小就死了娘亲,那一年爹爹也死了,从此一个人孤苦伶仃,寄人篱下。身边的大人一个个都不怀好意,有的想谋夺她的财产,有的想得到她的家传绝学,还有的更是想要……想要欺负她。她实在分不清好人坏人,没有办法,只有对每个人都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人离群索居。”
  
  “后来有一日,她在林中一个人吹笛子,被一个男孩子看到了。她当时躲开了,可是第二天,她又到林中时却听到琴声,原来是那男孩自己带了一张琴来,在林中弹了一曲极好听的曲子。她知道那男孩是弹给她听的,却躲着那男孩,远远走开了。第三天、第四天……那男孩每天都在林中弹琴,而且弹得真的很好听……终于那女孩被那男孩打动,忍不住出来相见,和他做了朋友、好朋友……后来,那小女孩变成了少女,男孩子也变成了少年,他们就……许下了终身。”
  
  “最初,那少女真的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生一世的依靠,沉浸在幸福里。可后来,那少年却对她若即若离起来,又有人说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那少女很害怕,害怕失去世上唯一的幸福,但每次只要那少年说一句话,她又让自己相信他,把自己最深的秘密都告诉他,对他千依百顺……她自欺欺人了那么久,可是到头来终于知道,那个少年为的不过是她爹爹的一本剑谱,为了那么一本册子,他可以把她拱手让人,可以听任她去死……朱公子,你说说看,这么蠢的女子,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沈青眉说到最后,已经满面泪痕,珠泪映着晚霞,如梦如幻。
  
  “不!”我激动地道,“沈姑娘,你是一个好姑娘,何太冲根本不配你,将来一定能找到配得上你的人的。”忽然一股冲动涌上胸臆,“你如果不嫌弃,我……我们的婚约……我会好好待你……”忽然看到沈青眉怔怔地看着我,不禁脸上一红,道:“你别会错了意,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我只是想帮你……那个……”笨嘴拙舌,又怎说得清楚?
  
  沈青眉凄恻一笑,自嘲道:“原来你是可怜我,我沈青眉沦落到这等地步,有人可怜也是好的。可是你放心,我再怎么样,也绝不会受人施舍。”
  
  我苦笑道:“沈姑娘,你别误会。我和你一样是伤心之人。我心爱的人,对我也毫无情意……她喜欢的那个人啊,武功也好,文采也好,无不胜我十倍。我是半点希望也没有,是注定一辈子伤心的了。咱们两个伤心人凑在一起,岂不是正好么?”
  
  沈青眉摇头道,“别胡说啦,你这些少年人的心事,过几年想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啊……又怎比我……我……”忽然泪珠滚滚而落,道:“不管怎么说,我要多谢你。可是……我根本配不上你,也配不上任何人。我这辈子已经毁了,再也没有路可以走了。”
  
  我不知她什么意思,劝道:“你是怕白鹿子掌门追究你有意中人的事,又或是怕我大哥找你麻烦?还是怕何太冲纠缠不清?这些都可以一一解决……”却见沈青眉不住摇头,泪如雨下。
  
  “朱公子,你别说啦,你不知道,我……我……”沈青眉呜咽着,捂住了脸,终于将心中最深的秘事吐露出来:“我已经做了……做了那不知廉耻的事,有了……有了那个禽兽的孩子!”
  
  想不到讨论得这么热烈啊,沈青眉肚里孩子的问题,是本文的一个大关节,这里当然不能剧透了。
  
  不过朱九真,朱元璋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的。本人怎么说也写过剑桥倚天屠龙史,这个基本的年代学问题是不会搞错的。
  
  写朱元璋是朱长龄的儿子,其实也没什么难度,只不过我觉得这样没什么趣味。本文会结束于倚天屠龙记正文开始的时期前后,朱元璋大概不会出场。
  
  至于这孩子的问题,前面其实已经给出了一些线索,呵呵。
  
  多谢大家支持,晚上会加更一小节。
  第十六章 雪崖 (4)
  
  沈青眉说出这最羞耻之事之后,便伏在一块岩石上大哭起来。我被这消息一时惊得木木呆呆,也不知说什么好。我只有十六岁,还有许多少年人的梦想。我不是什么圣人,纵然可以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可怜女子,总不能无端养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罢?
  
  不知过了多久,沈青眉止住哭声,涩涩地道:“朱公子,你心中也瞧我这个轻贱女子不起,是不是?”
  
  “不……不是,”我强装老成,干巴巴地说,“沈姑娘,既然已经如此了……总要想法子解决。咱们这就下山,我去和何师兄,让他一定娶你。孩子……孩子总不能没有父亲。何师兄虽然有千般不是,但是总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至于白鹿子掌门那边——”
  
  沈青眉决然摇头道:“不,我宁死也不会嫁他!你不知道,我适才上山之时,他从后面追上来,问我去做什么。我说我要从这惊神峰的山崖跳下去,再也不要见他。我那时还半是气话,我当时想,如果他像你一般追上来,不让我走,对我说他那些话都是无奈,都是做作,我就算不信,也会原谅他,甚至为他牺牲……可是他就站在哪里,没有再上来,也没有再阻止……我才知道,他真是一心盼我死掉,不要挡他的路。从那一刻,我的心便彻底死啦。我这辈子生也好,死也好,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我这才明白,为何她一心求死,原来却是被何太冲逼的,恨恨道:“世间竟有如此天性凉薄之人,亏他还吟诗弹琴,卖弄风雅,我呸!”
  
  沈青眉潸然道:“朱公子,你莫再理我。我是个自甘堕落的可耻女子,自作自受,再也没有出路。我怎能生下这个孩子?又怎能带着他嫁给别人?你刚才为什么又要拦我?还不如让我死了干净,以后就再没这些苦恼啦!”她越说越是激动,忽然间身子跃起,跳下棋坪,如离弦之箭一般又向崖边冲去。
  
  我大惊之下,即刻飞身去追。我刚才虽将她拖离悬崖,但也不过相距数丈而已,如今她冲动奔出,转眼便又冲到悬崖边上。我虽紧跟在后,但慢了一步,其势已然不及。
  
  谁知沈青眉练得不知是什么轻功,居然能随发随收,硬生生又在崖边站住脚跟。回头对我道:“你——啊!”却是我奔势过猛,见她忽然站住,想要停步时已收不住脚,撞在她身上,两人竟然一起跌出崖外。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我二人便身子凌空。我见到脚底万仞绝壁,茫茫云海,不由得一阵晕眩,忙顺势抬足,向后翻身,以盼消去前冲之势,翻回到鹰嘴岩上。这招“鹞子翻身”本是轻功中常用的招式,但我轻功不佳,此时又冲势太急,毫无借力之处,招式使得乱七八糟,只使到一半,便觉身子一沉,便头下脚上地坠向无底深谷中。
  
  我正吓得魂飞魄散,蓦然之间,一双手抓住了我双足,下坠之势便止。我身子倒悬,只觉天地翻转,抬头看去,只见沈青眉在我上面,双足倒钩在那鹰嘴岩上,身子也倒悬着,长裙飘飞,如百合花般绽开,双手紧紧却抓着我的脚。原来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用脚背勾住了山岩,我心中略宽,但沈青眉气力甚是有限,又悬在空中,自身难保,眼看也撑不了一时三刻。
  
  你每次写的也太少了。每天至少要3倍于这个内容才进度合适。
  
  非不为也,是不能也,惭愧!
  果然发得急,便写得糙了,好几处笔误加别字都没看出来,汗,再发一遍:
  
  第十六章 雪崖 (4)
  
  沈青眉说出这最羞耻之事之后,便伏在一块岩石上大哭起来。我被这消息一时惊得木木呆呆,也不知说什么好。我只有十六岁,还有许多少年人的梦想。我不是什么圣人,纵然可以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可怜女子,总不能无端养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罢?
    
  不知过了多久,沈青眉止住哭声,涩涩地道:“朱公子,你心中也瞧我这个轻贱女子不起,是不是?”
    
  “不……不是,”我强装老成,干巴巴地说,“沈姑娘,既然已经如此了……总要想法子解决。咱们这就下山,我去同何师兄说,让他一定娶你。孩子……孩子总不能没有父亲。何师兄虽然有千般不是,但是总不会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至于白鹿子掌门那边——”
    
  沈青眉决然摇头道:“不,我宁死也不会嫁他!你不知道,我适才上山之时,他从后面追上来,问我去做什么。我说我要从这惊神峰的山崖跳下去,再也不要见他。我那时还半是气话,我当时想,如果他像你一般追上来,不让我走,对我说他那些话都是无奈,都是做作,我就算不信,也会原谅他,甚至为他牺牲……可是他就站在哪里,没有再上来,也没有再阻止……我才知道,他真是一心盼我死掉,不要挡他的路。从那一刻,我的心便彻底死啦。我这辈子生也好,死也好,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我这才明白,为何她一心求死,原来却是被何太冲逼的,恨恨道:“世间竟有如此天性凉薄之人,亏他还吟诗弹琴,卖弄风雅,我呸!”
    
  沈青眉潸然道:“朱公子,你莫再理我。我是个自甘堕落的可耻女子,自作自受,再也没有出路。我怎能生下这个孩子?又怎能带着他嫁给别人?你刚才为什么又要拦我?还不如让我死了干净,以后就再没这些苦恼啦!”她越说越是激动,忽然间身子跃起,跳下棋坪,如离弦之箭一般又向崖边冲去。
    
  我大惊之下,即刻飞身去追。我刚才虽将她拖离悬崖,但也不过相距数丈而已,如今她冲动奔出,转眼便又冲到悬崖边上。我虽紧跟在后,但慢了一步,其势已然不及。
    
  谁知沈青眉练的不知是什么轻功,居然能随发随收,硬生生又在崖边站住脚跟。回头对我道:“你——啊!”却是我奔势过猛,见她忽然站住,想要停步时已收不住脚,撞在她身上,两人竟然一起跌出崖外。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我二人便身子凌空。我见到脚底万仞绝壁,茫茫云海,不由得一阵晕眩,忙顺势抬足,向后翻身,以盼消去前冲之势,翻回到鹰嘴岩上。这招“鹞子翻身”本是轻功中常用的招式,但我轻功不佳,此时又冲势太急,毫无借力之处,招式使得乱七八糟,只使到一半,便觉身子一沉,头下脚上地坠向无底深谷中。
    
  我正吓得魂飞魄散,蓦然之间,一双手抓住了我双足,下坠之势便止。我身子倒悬,只觉天地翻转,抬头看去,只见沈青眉在我上面,双足倒钩在那鹰嘴岩上,身子也倒悬着,长裙飘飞,如百合花般绽开,双手却紧紧抓着我的脚跟。原来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用脚背勾住了山岩,倒挂在鹰嘴岩上,我心中略宽,但沈青眉气力甚是有限,又悬在空中,自身难保,眼看也撑不了一时三刻。
  
  讨论好热烈啊,部分谜底明天揭晓,另外预告一下,明天将有香艳火爆激情大戏上演,楽しみにしていてください、皆さん!
  第十六章 雪崖 (5)
  
  我奋起救人之时,绝未想到今天会莫名其妙摔死山崖,大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把命搭上。又想沈青眉自轻自贱,现在却一哭二闹三跳崖,一尸两命不说,害我也得陪葬,一腔怨怒无从发泄,抬头想骂沈青眉几句,但见到她涨红了脸紧握着我双足的吃力样子,一堆话到了嘴边,竟是骂不出来。心想:罢了,这就是命罢!
  
  瞬时间,短短人生的一幕幕都从我心头掠过,爷爷、爹爹、妈妈、二哥、绿荻、辜鸿、武烈……他们的面容一一浮现。我忽然心头一软,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沈青眉道:“喂,你放开我,自己上去罢,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摔死。”她如立刻松手,设法攀援上去,确实也有五六成生机。
  
  沈青眉却抓着我的足不放,气喘吁吁道:“你这笨蛋,谁要你来救我……结果……我……我才不要承你的情……”
  
  我苦笑道:“本是我不小心撞你下来,活该摔死,你松手罢!你上去之后,去找辜鸿……替我对她说:我心里其实一直……一直喜欢她。这句话不说,我死也不瞑目。”
  
  沈青眉叱道:“你死暝不瞑目,关我什么事?我说不放就不放……我偏要救了你……然后再……自求了断……”话虽是这么说,她又怎救得了我?足上只觉她双手微颤,越来越握不稳了。
  
  我眼看性命只在顷刻之间,忽然灵机一动,心道:“说不得也只有如此了!”对沈青眉道:“你……你若要救我性命,便把脚钩牢了石头,千万不能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沈青眉不解其意,道:“什么?”
  
  我也无暇解释,只道:“千万别动!”便使一个“珍珠倒卷帘势”,身子向上弓起,伸手去捉她手腕。我二人身体连成一线,我这一动,两人的身子便在悬崖上如藤条般飘荡不已,极是惊心动魄,总算沈青眉双足牢牢钩住了岩缝,才没有掉下去。
  
  我身体上屈,吃力地抓住了她手腕,道:“你松手罢!”沈青眉这才放脱了我双足。这样我头上脚下,身子总算又正了过来,眼看离鹰嘴岩还有七八尺,正隔着沈青眉的身子,说道:“冒犯啦!”一提气,向上一抓,便抓住了她上臂,接着又抱住了她腋窝,这样身子便上了一两尺。
  
  沈青眉这才明白,我是要借她的身体攀援,爬上崖顶去,这也是唯一的可行法子。如此一来自然有许多非礼的动作纠缠,但性命攸关,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道:“你……你快点上去……我撑不住啦!”此时她芳唇便靠着我脖颈,说话时热气呵进我脖子里,一阵麻痒。
  
  我又何尝不想快点,但稍稍一动,二人身体便一阵摇荡,随时可能掉下深谷。因此每一步不得不谨慎之极。我深吸一口气,抱住她纤腰,又上了一步,脑袋便贴在她柔软的酥胸上,听到她扑通扑通的急促心跳声,忽然内心一阵激动,说道:“好姊姊,朱长龄今天冒犯了,如果能爬上去逃得性命,一定……一定会……”
  
  沈青眉艰难道:“你……你快上去罢……这些事以后再说……”
  
  我听她说“以后再说”,感觉她已无死念,心中一喜。又握住她双股,更上一尺,眼看还有二尺多便可以够到上面的岩石,绝处逢生,只觉触手香腻,不由得心神激荡,冲口而出道:“你放心,我心意已决,只要你肯嫁我,我……我愿意做那孩子的父亲。”说话间又向上攀住她的一条小腿。
  
  谁料一拽之下,沈青眉的那只脚再也吃不住重量,从鞋袜中滑了出来,我乍然见到一只纤纤雪踝,不由一怔。随即心中大叫不妙,欲待腾身去抓住上面岩石,已然迟了,沈青眉另一只脚也立时滑脱,身体悬空。我二人便一上一下,同时坠向云海之中。我听到身边呼呼风响,心中的温柔绮念早已抛到爪哇国去,只有两个字:“完啦!”吓得闭上了眼睛。
  
  忽然身上一紧,似乎被一股大力提起,不知飞向何处,又猛然间“砰”地一声,身子落在实地上,随即便是浑身剧痛。我吓得心胆俱裂,只道自己已经落在谷底,血肉模糊,死得惨不堪言,但随即想到,我若是死了怎还能想到这些?睁开眼来,只见自己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所在,沈青眉软软地伏在我身上,呼吸起伏,似乎也没死。我身上的疼痛大半还是被她重压所致。
  
  我吸一口气,试着运转真气,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大碍,只是手足有些擦伤。沈青眉也苏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道:“这是哪里,是阴曹地府么?”
  
  我也万分不解,支起身子,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洞穴之中,向洞口看去,又见到云海夕阳,雪峰林立,和崖顶所见无二,原来那洞口却是开在悬崖绝壁上。我又惊又喜,道:“咱们没死,是跌进一个洞里了,真是老天保佑!哈哈,哈哈!”居然在绝无可能的情况下逃得了性命,狂喜之下,不觉忘形,一把抱住了沈青眉的身子,和她紧紧相拥,激动得泪水都要下来。
  
  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屁话!若不是我用龙须带拽你们进来,老天早就保佑你二人摔成一团肉泥了!”
  
  这声音突如其来,绝无半点征兆,我大吃一惊,翻身跳起,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在洞穴深处,一个朦胧的人影如幽灵般从一片漆黑中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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