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我可以被称为最优秀的猎手之一,捕猎的手段和经验,都已经趋于完美,不过之所以只能称为基本上,是因为我老是爱上我的猎物,爱,可是个致命的缺点。
上一次的教训,来自东京地铁里的那只嗜糖蚯蚓,那可是只大东西,长了两百多年,不知道修行中出了什么茬子,变成了一个人类美女爱好者,天天躲在地底下窥视地铁站台内外的诸多裙底风光,最后一班车开走后,就自己出来变成女人到处跑。我遇见它的时候,这只大虫子正在神气活现的练习走台步,上空,胸部浑圆,腰肢纤细,腿很长,老实说是太长了一点,大约六英尺上下,看到我在一边嘲笑它,就一脚踢过来,把我从手扶电梯下面一直顶到上面。真是受不了,我不过说了一句:“美女,你比例不太协调啊。”
那时候流行的是金发碧眼红唇似火的西洋美女,在东京很难看到,不过地铁站台的广告牌弥补了这个缺点,上面的绝世佳人们,是我生活下去的巨大动力,就因为这个,我和蚯蚓很投缘。它总是顺遂我的心意变成各个电影明星或超级模特,偶尔还告诉我一两条关于他们的八卦消息,比如说妮可基德曼的老公其实是同性恋,或者麦克捷克孙没有恋童癖,他只是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孩子而已 我问他从哪里得到这些资讯,它说偶尔它也到报亭偷几张报纸解解闷,于是我的下一个问题就是,它怎么认识字呢。
我们有过很好的时光,甚至还一起喝过酒,日本麒麟啤酒,它尝了一口,立刻破口大骂,说的语言我完全听不懂,为了报复我给它那么难喝的东西,它从年轻时候的巴铎变成一个放大版的死老太婆,并且惟妙惟肖的蹦达着抗议韩国人吃狗肉,真是活活把我笑死。为这些欢乐,我付出的代价是两年内被禁止使用捕猎执照,因为我放任它在地铁中放屁,熏昏过去四十多人。其中七个在窒息后抢救无效去世。
我做过自我介绍吗,没有?在家里呆太久了是这样的,自闭,懒惰,颠三倒四。我是地球猎人联盟的签约猎人,活动地区主要是亚洲,尤其是中国和日本一带,我并不猎杀任何东西,而是帮助地球上各个公务和私人机构寻找他们需要的东西,有时候是宝藏,有时候是能源,有时候是人,更多的时候,是一些非人―――非人,做非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比如说嗜糖蚯蚓,它是治理沙漠化的唯一终极克星,无论已经贫瘠荒凉到什么地步,只要它愿意,可以使之在最短时间内成为良田绿洲。我遇到的那一条,更是族中的长老,要不是走火入魔做了色狼和重度女装癖者,不知道可以造福多少被饥荒所苦的人群。
现在两年快要到了,我要开始着手向总部申请取回猎人执照,并且同时申请加星考核,倘若成功,我便是亚洲区级别最高的猎物者―――这个头衔我数年前就应该拥有,不过我实在是太乌龙一点,五年内居然被停职两次,都是因为对猎物有情,无法完成任务。
这是一个很好的清晨,窗帘外有淡淡蓝色,空气清新纯净。辟尘在厨房里哼着歌儿,我倒,居然是阿姆的骂人歌,不知道它前几天去淘碟到底淘到了些什么货色。辟尘是半犀人,被地球联盟追捕了将近十年,它是特长是净空,在污染高的工业城市里,人类要想健康的生活下去,就一定要有半犀人驻守,使总体空气质量维持在标准水平,近几年以来,全球工业污染以几何级数增长,对半犀人的需求大增,而辟尘,正是悬赏榜单上排名最靠前的一个,但是它最爱自由,却不爱人类,连地球也不爱,最近喜欢说的一句话来自动作电影极限特工,“你要人拯救世界,也要先问问它爱不爱这世界啊。”幸好它是爱我的,所以我家里,在维持正常需要之外,多余的灰尘一颗都没有。它还说,要是地球因为污染而灭亡了,它一定把我带到其他星球上去,即使要牺牲自己去当吸尘器也在所不惜,为这句话,我冒着被彻底开除出猎人队伍的危险把它留在我家里,至今快四年了。
今天我要回总部去备案,递交回归申请和考核申请,两年里我都没有和他们联系,只定期收到猎人联盟的内部刊物,看看最近被捕捉到的非人种类有无刷新,以及级别升降的动态,从两个月前的那一期来看,我还是有希望成为第一个五星猎物者的。穿上西服,走到门口,辟尘飞了一个面包过来打发我吃早饭,突然说:“猪哥,昨天狄南美和我在网上聊天,说你最近紫薇星象走向不是太清楚,可能在近期内有迷灾,要你小心点。”我一跳八尺高:“你又用我的名字上网!干什么了?”辟尘大眼一瞪:“急什么,不就是帮你处理几个狐狸精吗,还敢说,上次去见的那只母猫差点把你舌头吃了呢,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我苦着脸看着辟尘圆圆的大脸,天哪,我怎么去跟一只半犀人解释,人类男女中存在一种叫做法式深吻的亲热方式。想想那个美貌网友,当时被辟尘用重尘包成一只粽子,大概受惊不浅。我有气无力的挥挥手里的面包,一头冲出了家门。外面的空气立刻把我呛得喘不过气来,比起来,我家里的空气才是人应该呼吸到肺里的东西。
哈哈,天气不错,看来应该有个好日子,我搭车到了机场,上飞机,到纽约,第五大街的名牌店林立中,有一个小小的铺面靠在古奇旁边,呈灰绿色外观,开一个窄窄的门,象一根手指,我推开门走进去,伙计满面笑容的迎接过来,大力拍我的肩膀:“猪哥,终于回来了。”
这个伙计是我从前的搭档,也是至交,因为一起舞弊放走一只食金兽而受惩罚,放在总部地上入口守门。我拥抱他:“山狗,委屈你了。”他一把推出我老远,大义凛然挥手:“少来这套,找你借钱的时候你跑哪里去了。”我叹口气:“身不由己啊,我的钱都被辟尘管着了,它说它在华尔街有线人,帮我投资,天晓得,我今天早上吃面包牛奶都没有配呢。”他笑得打跌:“什么世道,男人女人都不爱,最后和一只半犀过日子。”
废话说够了,我转到柜台后去,按照规定将眼球贴上收银机扫描处,一道蓝光闪过,奇怪了,居然我还是在店子里站着,我莫名其妙的去看山狗,他也是一脸意外:“咿,你怎么没有下去?”当着他的面,我再次俯身做了同样的通行请求,蓝光闪过,表示批准,但空间门并未打开,我仍然在原地。“怎么回事?”山狗一摊手:“不知道,我的进入权限已经被取消了,而且我已经有三四天没有看到一个猎人进出,上一次开门是接欧洲区老大杀人狐狸,头儿说他们要开会。”我纳闷了,杀人狐狸一向和亚洲区老大梦里纱不合,上次开全球大会,两人差点在主席台上大打出手,有什么事让他们一起开会?
我抓耳挠腮半天,面前有两条出路,一条是掉头走掉,晃荡一阵子再回来试过,反正附近大量地方可去,量辟尘也不至于飞到纽约来阻止我吊美女。另一条是发扬我一向乱来的风格,强行把空间门打开,下去看看。山狗看到我眼珠乱转,立刻咆哮出来:“不要召光行来,我受不了!”话音未落,我的独门神道光行已经兴高采烈神出鬼没的从他后面冒出来,为了表示欢喜之情,不顾和我相见,先自己跳了一段踢踏舞,与此同时,本来安静得不得了的店堂里,忽然混杂了各式各样的声音,从各个空间块传出来,包括菜市场的争吵吆喝,国会大堂的国情咨文问答,做爱发出的销魂声韵,不一而足。光行是一道半透明的影子,是我最开始猎物修行时在亚马孙森林捡到的,它也是一只菜鸟光行,不断从各个时空界摔出去,动不动就摔成昏迷,要不是我把它捡到,多半会被专吃影子的参努当点心叼了去。因为这一命之恩,它很乐意帮我打开各种各样的空间门,去古今中外随便逛逛,要不是自己懒得动,辟尘这只八卦怪兽又管得比我妈还严,我还打过主意开一家古今绝色按摩馆,把四大美女和埃及艳后弄来做做马杀鸡生意。
光行一开始跳舞就没完没了,我打躬作揖围着它转了半天,它才肯
光行一开始跳舞就没完没了,我打躬作揖围着它转了半天,它才肯勉强停下来垂询:“猪哥,有何指教,”一边手臂还在晃来晃去,这小子没有骨头,想怎么跳都行,一道道光在我面前来去,搞得我昏头。一听只是要开道空间门,它哈哈大笑,打个响指:“我来。”一阵风冲进了柜台。叽叽咕咕搞了一阵子,突然伸出头来:‘猪哥,这道门是通到猎人联盟的哦,有没有机关?我一愣:“机关?不知道啊,你小心点,别被抓了,要是不能开就算了。“它不屑的从透明鼻子里呼出一道白气:”开玩笑,我刚刚拿到光行界逃生大赛年度总冠军,不要说地球联盟,星河联盟也就那么样拉。“哗啦一声,我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坠落虚空里,这小子,居然直接把门看在我屁股下了。
地球猎人联盟成立于哪一年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是记得的,因为要取得猎人执照,要经过考试,分为五科,追踪,战斗,识别,修复,历史。呵呵,对,历史,其中的题目包括:“第一任地球猎人联盟理事长受害于哪种异兽之手-----A 疫龙 B半犀人 C老鼠天师 D 其他。 当时参加考试的兄弟姐妹一共十七人,十七人选的都是D,原因很简单,第一任理事长虽然已经老得皮都换了好几层,又习惯在结业典礼上一边颁发证书一边睡到流口水,还因为返老还童的缘故,经常对低级猎人表演变形术却忘记自己变化了形象而以一只蟑螂的外形走出去丢人现眼,但是他没有遇害啊,他不断出些类似于加强猎人体能集训赛之类的狗屁新政策整我们,活得比谁都好。不知道是哪个傻瓜出的题目。不过我们那一次考核只有三人过关,而且这道题大家统统都没有拿到分,官方解释是,受害的意思是被害了一把,不见得一定要死翘翘,而理事长老人家确实是被老鼠咬过一口的,所以答案是C!老鼠天师。DAMN IT!
到达联盟总部的异次元空间前有一段时间的静空期,每次我都在这个时候想起菜鸟时候的光荣往事,当然不多,不然我也不用专挑这一秒来想。啪啦一声,到了。
眼前是一个非常大,非常气派,非常规划有致的――――――――――办公室。
没错,就是你进了任何一家写字楼的任何一家公司,转过接待前台,就可以看到的,其结构类似于一个分散开的大蜜蜂窝的办公大厅,无数人头若隐若现,无数声音纵横交织,无数心事错乱流连,每个人都活得象别人的地方。
一摸一样。最少以前是的。
现在?现在这里一片死寂。空气冰冷。极为安静。淡蓝色的天花板已往充当巨型的电脑屏幕,不断读进数据,报告全世界范围内对异兽的追踪进展,以及与各个客户的洽谈成交情况,现在却是灰暗的――破碎的,呈现螺旋状的裂纹,是被巨大的力量直接命中造成的后果。所有白色的小办公桌上都很干净,非常非常干净,所有的资料,文件夹,电子留言条都不见了。我的背上突然涌出一股凉气。
一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刚刚山狗说,他已经有三四天没有看到猎人进出,而平常这里的出任务频率是每小时四宗,分分钟有五十个以上的猎人集合待命。我缩起身体,尽量无声无息的向内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辟尘跟我说,天下最有用的功夫,乃是直觉。我直觉这里危机四伏,希望这直觉能有点用。
办公大厅往内走,五十米处有一个右转弯,通向一条长走廊,走廊漆成淡淡金色,左右各有三道门,门的颜色也是金色,不过略微深一点,上面挂了水晶质地的牌子,不过只有一个左手第一个我看得到,写的是:猎物司。其他的对我是隐形的,据说只有所属该司的人才看得到,并且获准进入。
在进入猎物司之前,我吸了口气,犹豫了一分钟要不要冒险,万一进去看到一堆尸体,然后被一个想象不出的大魔头一掌打成内脏粉碎,不知道谁来照顾辟尘,这个家伙最近爱上吃冰淇淋,而且非哈根打死不要,忒小资一点,也不看看我停职两年,完全没有收入,帮人做家政都被赶出来因为吃得比主人一家还多。这样胡思乱想简直搞得我想哭,猎人混成这样,早就不该混了。
无论如何,我推开了门,门里仍然是我熟悉的景象,除了没有梦里纱我的老板之外。占据正面墙的落地窗,窗外是时空检测眼,能够看到两千公里内的一切有生命物体活动情况,看起来它仍然在运行,密密麻麻的绿点不断闪烁移动,偶尔也有非常集中的闪亮光芒出现,表明该地区有相当规模的非常规生物活动。办公桌在右边角落,背后是巨大的文件架,每个小格子里都藏有一种异兽的详细资料。地板上光洁异常。
没有人,没有恶魔,没有尸体。但是我感觉到了一股人类的气息。就在四周,萦绕不去。
不错,我也是人类,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三分之一都是人类,但加入猎人联盟以后,所有人身上的种族气味已经被强行洗去,换言之,我可以根据猎物的味道分辨出来,这是一只嗜糖蚯蚓,还是一只食金兽,甚至他们是不是刚刚遇到心爱的异性,性激素水平上升不少,但是它们绝对不可能凭鼻子搞清楚我的方位。但是正常的人类身上,就一定有独特的,属于这个种族的味道。
有不属于猎人联盟的人类曾经在这里活动过。
这就是我全部的结论,因为一切都是完好,安静,无痕迹可寻找。我的追踪术拿过满分,但是无东西可追的话,即使是教官小田天狼来也是一样的。
我反身冲出办公室,迅速回到空间门入口,出去没有进来麻烦,坐坐电梯就可以了,我很担心电梯会不运行,或者半途停掉,但是担心还没有完,已经一头扎到了光形面前,它在咬自己的指甲,表情很天真,小店子里回荡着赛旦的优美歌声,而山狗缩在一角,形容呆滞。头上戴了一个巨大的耳罩。他爱安静,真应该让他下去呆着。光行看到我,露出笑容,透明的笑容:“猪哥,怎么样,搞定了吗,我要走了。”
那天我乘最晚一班飞机回到家,辟尘正在吐纳静坐,在柔和黄的壁灯下,它的脸上带着令人心动的平和之色。我是很爱它的,虽然它又贪婪又麻烦,对我指手画脚,管东管西,还有十分严重的洁癖,让我一天到晚不得安生,但这是世界上最亲近我的---东西。我坐下来,随手拿一本猎物者杂志瞎看,免得响动过大惊扰了它。一页一页翻下来,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联盟总部里惨淡的景象在我脑海里一幕幕不断闪过,令我心乱如麻,早上出门时辟尘说我最近有迷灾,果然没有错。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打扰辟尘,一跃而起,辟尘立刻睁开眼,它受了惊,本能催动力量,房间里突然变成真空,虽然一看到是我,它就恢复了本来空气,我还是感觉到内脏瞬间受到的强烈伤害。刚刚还说爱它那,真是爱错了人。
顾不上和它算帐,我揪住辟尘问它:“你知不知道狄南美在哪里。”
它很警惕:“你找那个狐狸精干啥?”
我真佩服它这么严防死守,生怕我被天下人所害:“不要骂人,我找她有事情。”
辟尘一脸不爽:“她是只狐狸精啊,我哪里骂人?”
不说我还忘记了,狄南美确实是只狐狸精,不过她来我们家都是做人类打扮,而且做非常风尘的人类打扮,据说有一次在中国大陆地区活动,被扫黄的警察揪进了公安局,它本来很配合,人家叫它蹲就蹲,叫它跪就跪,后来折腾一会,还是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大模大样跑了,警察第二天点数,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密封严守的房间里,怎么少了一个人。
我们在网上找到了狄南美,而且很不好意思,是在一个色情交友网站上,它把名字大白天下,还配上了玉照,当然是化身为女人之后的照片,一等一的淫娃荡妇,我很担心地问辟尘,这是不是南美啊,它说当然是,它自己说在这都待了半年了。我一口气差点没有背过去,直敲它的头:“你怎么一点道德觉悟都没有,上这种地方,难怪你上次上街只顾看美女,撞到电线杆都不知道!”辟尘面无表情的打着键盘和南美联系,冷静的说:“猪哥,那个是你。”
南美是一只很老很老的狐狸了,猎人联盟成立之日起,它就是被追猎的目标,因为它的特长,是预言。这种预言能力不是来自天赋,而是来自它上千年的修行中精研紫薇星宿,风水命理之类神异学问,当真是读破万卷书,行遍万里路,当中仅仅为了向香港地区一位著名风水师偷师踏穴之学,就潜伏人家家里三十年之久,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去学这个,难道它准备自己死了找个好地方埋,以便保佑子孙光大门楣?还是想留一条后路,将来在纽约地铁摆一桌子,打出一个“狄半仙”的名头换口饭吃?它是一只狐狸啊,是不是在人类世界混太久,忘记了?
我找它,是为了问一下,总部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它都不知道,那我就带上辟尘隐姓埋名,走远一点。这么多年和灵兽异物打交道,我最深刻的感受是,我是一个平凡人,最好做分内的事。能把地球联盟搞成这样的力量,我惹不起。
这自知之明刚刚延续十秒钟,就已经被一声巨响彻底打断,我和辟尘愕然回过头去,看到一阵烟尘,以及我那扇精钢外门被从中劈开,颓然倒地的惨状。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
如果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鬼,那么这个一定就是我所有恶梦的总结演出。
不,这并不是一个丑怪巨大的怪物,只是一个高而瘦削的男子,穿纯白色的丝外套,神色温和,十分干净,他的全身上下,都是天然的文雅,只有一双眼睛,却是妖异的水晶蓝色,毫无感情地看着我们,整个房间里忽然天寒地冻。
他彬彬有礼的微躬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朱先生。别来无恙。我是精蓝”
我用力捏住自己的大腿,一阵剧痛传来,完了,不是做梦。食鬼者和人类的混血产物在传说中恐吓了所有猎人三十七年之后,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对我来说,这尤其是生命中不可触及的恐惧,五年前,正是因为目睹食鬼者与人类交媾的过程,我被梦里纱问了一个造谣危害联盟安全这样莫名其妙的罪名,几乎入监察所,这五年以来,我最担心的,就是会看到一个他们“爱的结晶”出现在我面前。我面前。这个人,身体发肤是人类的,眼睛是食鬼者的。而他的力量,是恶魔的。
咬一咬牙,我突然翻身跃出沙发,用尽全身力量一拳向精蓝击出,同时咬破舌尖,以自身精血为佴喷出了神魂藏顿诀,我的拳风令四周一切物体辟易,笔直撞上墙壁,激荡成粉碎,整个世界仿佛瞬间昏暗颠倒,充满了我的血污气味。屏蔽一切生命活动的迹象。不顾一切,我只不过想辟尘抓住这一瞬间,赶快逃出去。有我这个必须仰赖空气存活的可怜人类在,它无法发动任何攻击,比三岁小孩还不如。
精力耗尽,我颓然倒下,拳头软软以未曾见过的角度垂在我手腕上,如同被顽童废弃的破旧气球。没有痛,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精蓝气定神闲地立在我面前,除了衣服上脏了一块,完好无损。而更让我沮丧地是,辟尘这只混蛋半犀人,还是傻乎乎地站在电脑前,张大嘴巴,完全不知道状况。
我说过,爱这个东西,在我生命之中,扮演过于强大的角色。我总是被它支配,所以不能象其他修练者一样,一心一意的通过猎捕,博杀,鲜血和恶梦来完善自己。我始终执着于我不应该有的,对万物的多情。
精蓝似乎对我很好奇,尤其是我脸上的眼泪。它走过来,粘起一滴这冰凉的液体,伸出舌头尝了尝。它说:“奇怪,是有味道的。”他提醒我:“据说人类中的优秀品种不应该流泪,这是软弱的表现。”我哽咽着破口大骂:”他妈的,我要是优秀品种还用得着站在这里?”我很不忿:“我早跑了。”
它没有幽默感,但手脚利索,把我绑起来,如同一个粽子,一副打包带走的架势。我的恐惧从头到脚的蔓延,如一桶冰凉的水到进后背。反正没有其他人在这里,我也不是为了过考核项目,我哭出了声。辟尘终于反应过来,但它没有冲动的过来救好。它仍然站在那里。神情淡漠,身体放松。精蓝对它仿佛毫无兴趣。提起我,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世界上什么发明最伟大?普通人一定是说电视机。问我呢,我就一定说是自行车,虽然这个答案被无数人唾弃过,最严重一次我的师兄扑上来打我~~~。但是自行车是多么伟大的东西,它结合了机械的基本精髓,平衡人类的体能和运动反应,出入于平凡的使用功能与伟大的技巧炫耀之间,简直跟中国人说的“大隐隐于市”有一拼。
所以当我露出两只小眼睛,被精蓝倒悬到外面,上了一辆自行车的时候,我简直忘记自己哭出来的鼻涕眼泪还糊在脸上,想跟他切磋切磋起来。那是一辆HIT STORM,在自行车竞速界的地位相当于汽车界的法拉利。鲜艳亮黄色,如果后座拉的是个穿超短裙,修长双腿的辣妹一定很洗路人的眼睛。可惜现在是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粽子。当然可乐之处也不是没有的,精蓝上车的时候偏了一下腿,我横卧后座,不巧看到了这位一表人才,或者一表妖才的仁兄,风衣下居然穿了一条四角内裤---他妈的,没有钱可以抢银行啊,为什么这么寒酸。
他仿佛听到我心里喃喃念叨的声音,转头瞪我一眼。刚好看到我脸上露出的笑容。精蓝百思不得其解的问我:“你刚哭那么厉害,把我衣服都打湿了,我理解,不过现在你又笑,人类的情绪变化那么剧烈而无常理的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真是耳熟。放走食金兽的那一次,我的老板梦里纱就是这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一面发脾气把文件丢得到处都是。他那张大脸逼到离我三公分那么远的地方,问了我一个同样的问题。另外他还问:“难道你不知道代价有多大吗?”
代价?我停职,拍档调往守门。最惨的时候衣食无着,要跑到三流制片厂去当替身演员,从十二楼跳下来,当然我是摔不太死的,所以那些混蛋导演让我跳的楼就越来越高,工资却一分钱不长~~~。但是现在想起来是值得的,当时那只食金兽在我面前哭。象铁一样沉重的泪水砸在坚硬的矿脉上,砸出豆大的坑。如果被捕,它所遭受的命运如同饲养来取胆的熊,每当饱食黄金矿物,就会被强行剖开腹部,夺取其中精纯的块状黄金,然后养好伤口,准备面对下一轮的残酷轮回。我亲眼见过那种如地狱一样的惨状,所以我倒地装死,让它跑掉。委托猎人联盟寻找它的客户大发雷霆,骂得梦里纱狗血淋头。
我怎么回答的已经忘记了,大概只是象一只落水狗那样垂头丧气,然后猥琐的被扫地出门吧。所以这次我也没有吭气,只是反问一句:“你准备带我上哪啊。”
精蓝穿着那条可笑的四角短裤奋力骑车,不再理会我。
其形象由优雅一转为滑稽,令我几次忘记自己的处境,乐不可支起来。但是三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人迹稀少的郊外,我赫然发现自己脱离地面,迅速向空中上升,一直到达四千米的高度。车头高高跃起,如一艘长得很像自行车的火箭一样高速前进起来。我忍不住大叫:“干什么,干什么,我要摔下去了。”精蓝不耐烦的看我一眼。一拳把我打昏。最后的意识消失前,我记得自己很大声的骂了一句三字经,表示 输人不输阵,我还有精神 的意思。
我下周要休假,所以这几天一定会更新到看的人都抓狂为止~~~~
顶着头上硕大一个包,我在好莱坞贝佛利山庄附近的树林中醒来。凌晨冥色中,我之所以那么确定自己身在何处,不是因为我英明神武,明鉴万里,而是因为昏昏沉沉一爬起来,我就看到远处一栋风格大气,占地数千英亩的豪宅,那是好莱坞巨星布莱德比特和珍妮佛安妮斯顿的著名居所,由业已退隐江湖的建筑大师卢斯安德亲自设计而成。若干年前我迷上了美国电影,曾经一度跑到这里当狗仔队,数次看到比特穿一条短裤在庭院里唱歌,老实说实在唱得不怎么样,虽然还是不妨碍我拿联盟配备的高清晰接受耳机在一边听了好久,充分过了一下追星的瘾头。
来不及缅怀完我曾经的美好生活。精蓝的脸便出现在我视线里,一阵寒噤打过,我遍身都是鸡皮疙瘩。恐惧重来,虽然理智告诉我他不远万里把我弄到这里来,总不是为了给我找个风水宝地如葬才下手,但是人类愚蠢的担忧令我双腿仍然发软。
“不要颤抖,我不会杀你的。虽然我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搜遍137个国家两万多个姓朱的人,一定要完好无损的找到你。”
精蓝提起我慢慢向那栋大房子走去,我用一种相当困难的方式仰头看它,形容如同一只马上要上炉子的烤鸭。“137个国家?两万个姓朱的人?找我?”我干号起来:“你一定找错人啦。找错人啦,我冤枉啊。”不过在它的拳头下来之前,我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想起辟尘说的一句话:“猪哥,你的个性一言以蔽之,乃是犯贱。”
J辟尘的名字在我心里引发一阵哀伤,精蓝仿佛有所直觉,立刻垂头看我,那双令人看了不寒而栗的眼睛里露出探询的神色。真奇怪,从打第一个照面至今,每次我的情绪有稍大程度的波动,他便有感应般随即注意我,说他善解人意,实在糟蹋成语,大概是读心术之类的禀赋,他又不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叹了口气,龙配龙,凤配凤,老鼠配耗子生儿子打洞,即所谓自然之选,天经地义,看看现在乱搞一起,生出了什么样怪东西!
胡思乱想间他施施然走近了我的偶像住所,并且---走了进去。这可真稀奇,莫非是这对明星夫妇有钱过了头,找了他来当保镖,而后到全世界找些名目胡闹,比如说在所有姓朱的人里找一个最胸无大志的,然后我就大热中奖!不过马上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他走是走了进去,却没有进屋子,而是从大门后转右,紧接着我胸口一闷,恍惚想到我们跨入了一个异次元空间门。
很多和我同行的人最不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跨空间捕猎,第一,空间转换的过程很难受,如何难受法呢?好比进行三十小时的长途飞行,起落七八十次,这个过程中全部的异样感受浓缩在十秒钟里,再强化二十倍。我和山狗搭档的时候,一旦有跨空间的需要,我就给他准备一个结实的垃圾袋,尘埃落定一瞬间,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袋子往他嘴上一套,扎紧,然后就可以听到此人把一切肚子里可以自由活动的东西统统清空的无上盛况。第二,通常有空间转换能力的猎物都会比较凶,受伤或殉职的可能性非常大,而第一时间得到救援的可能性非常小。我在全部的猎人里之所以最善于来这套,完全得益于光行。他总是把我的旅行变得非常舒适。
有个声音忽然响起在我的耳边:“朱先生,你真的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当应该为生命担忧的时候,你却一心在缅怀往事。”
我惊跳起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被松开了,精蓝站到了远远的地方。环顾四周,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大厅里,象欧洲教堂一样高而狭窄的屋顶,纵深数十米的面积,墙壁和地板都是漆黑的,只有角落里安置着明亮的硕大的灯,印出排列在大厅两头的森然的雕像,看得不是太清楚,但应该是传说中半人半兽的神物,目龇牙咧,诡异的远望我。在那些雕像的中间,站着一个男人。
他是一个人。我能闻到他的味道。就是在猎人联盟亚洲总部闻到的那股味道。他长得和精蓝很象,但是老很多,鬓角有星星白发。眼睛,眼睛是正常的灰黑色,皮肤虽然还是很好,却不可避免的有人类的软弱皱纹。他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的,年轻时候很英俊却开始老去的普通男人。
但是他对精蓝说:“你先出去。”后者恭敬的屈身,答到:“是,父亲。”
父亲?我忍不住去掏掏自己的耳朵--我别是被空间波动搞坏了听觉吧?
他注意到了我的举动,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你不认得我了吗”?
他穿一件黑色连身的长袍,身形修长。这时候举手从脑后,突然拿出一块布幅,抖了一抖,连头带脸将自己包了起来,他抬眼看我,那双本来带着轻微疲倦之色的平常眼睛瞬间爽亮发光,如一对被煞气打磨过的夜明珠。我狂叫一声,噔噔噔就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墙边,双腿彻底软了,几乎跪了下来。听到他缓缓说:“你是认得我的,不是吗?”
我当然认得他。
怎么可能跟天地会搞上关系,故事里没有王国也没有政治啊
五年前,我初出道,外号菜鸟之王。实习分派大家都纷纷跑去拍教官马屁,所以大把人去了东京,香港,马来亚见识花花世界,只有我一天到晚只会练功放屁,最后结果出来,居然派到了亚马孙,那个鬼地方不要说实习猎人,资深猎人升级考都够喝一壶,分明是给我小鞋穿。这时候再奋起溜须也是没用了,所以我决定离联盟出走,谁知走到纽约38街口就被揪了回去,理事长那个死老头子阴森森的说:“小子,跑什么,你还没有付清培养费呢。”
于是我就去了亚马孙,见面就是下马威:单身夜猎,可怜我当时连这四个字的英文发音都没有搞清楚,背了一身莫名其妙的装备就被一脚踢出去了。走着走着,不但狗屁没有猎到,还偏离了搜索区域,导向仪器失灵,我完全迷失在毫无道理可言的大片森林里,饥寒交迫。为了不至于猎人反被猎,遭遇到变成一坨怪物巴巴的可悲下场,我拼尽全力为自己设置了一个防护障,苦苦支撑等待救援到来。没有料到数小时过后,救兵没有来,却看了一场食鬼者与人类交媾的好戏。彼时在情欲狂热中眼神仍然精光四射的那双眼睛,数年中连续入选我的恶梦排行榜TOP 10。现在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实物展出,叫我不怕都难。
不过怕了一会,尽管程度很厉害,嘴里变得又苦又干,心跳如鼓,头痛欲裂,我还是逐渐镇定下来了,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他要拿我做什么,我都认了,最重要的是,要死也不能是个糊涂鬼,诸多疑问在我心,非要搞清楚不可。
慢慢站起来,我向他苦笑一下:“我认得你,麻烦你告诉我,你找我什么?”
他凝神沉思,仿佛没有听到我的问题,时间在我们之间特别沉重而漫长,缓缓流失过去。他终于轻轻的说:“你是猎人,一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三大邪族是你们不能猎的。”
我点点头。食鬼,破魂,吸血。其中吸血鬼出入人类世界几千年,以之为食物供应的源头,引发旷日持久的防御战,更涌现出无数以消灭吸血鬼为目的的战斗天才,在全球范围内追杀吸血鬼。不过伤亡惨重之余,成绩不著。而食鬼者的特征只有他们那对特别冰冷而呈现奇特颜色的眼睛,其他的一无所知,破魂更不用说,什么资料都没有。一度我怀疑和恐龙或者七龙珠是一个级别的东西,不过拿来骗我们居安思危。
所以我加了一句:“真的都有吗?”
他把头巾取下来,拢进袖子里,眼色重新变得温和。我这才感觉自己可以正常的喘气。
食鬼和破魂是一个宗族的两支,他们最大的区别,是对生存环境的要求极为不同,并且赖以为生的来源也迥异。简单的说,食鬼吸取的是万物暴死时急剧爆发的生命精华,所以全族足迹遍布世界,寻找并杀戮生命能量强大的生物。而破魂则偏好细水常流的能量吸收方式,所以同样搜寻高能量生物,却总是下手破坏对方精神控制中枢,而后加以圈养,达到源源不断生取能量的目的。
我听得心惊胆战,顿时破口大骂:“有没有搞错,把我们当电池。”
想我这样又爱吃,又爱玩,没事发呆,还有点好色的人,一旦被关起来当成人体发电机,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我脑子里浮现出来一节巨大的劲量电池,不过长着一张我的脸。老天,不如一记掌心雷打死我吧。省得我将来下地狱,阎王问我:“你一生有何建树?”我答:“我经久耐用,价廉物美,储藏方便,防震防潮。”如果我死去多时的老爸在一边旁听,一定上前给我两记黯然销魂掌,让我直接死第二次,免得辱及先人。
他仿佛知道我思潮起伏,停下叙述,等我稍微平静一点,便很好心的告诉我:“你不用担心,这两族的数量都非常稀少,所以一向挑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不会跟你过不去的。”
听听,这是什么话。说我想当电池人家还不要。郁闷吧。我只好为自己学艺不精干笑几声。不过这时候我突然灵光一闪,嚷起来:“他们?不是你们吗?“
他摇摇头:“不,你应该闻得出来,我是人类。”
还来不及表达我的震惊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大厅四角的灯猛然间全部熄灭。黑暗间我本能的绷紧了身体,靠住墙壁,屏住呼吸,以防有任何攻击突然发动---不错在这里我连电池都没有资格当,不过那可不构成我随便就翘辫子的好理由。
轻微的门锁转动,我听到精蓝平静的声音:“父亲,纽约地区大停电。我已经派人去调查情况。”
死寂。
两分钟后他再度进来:“父亲,有一只半犀人在曼哈顿中心地区搅动空气,形成非常强烈的干飓风,切断了中心电路,导致全城大停电。
美洲猎人联盟的人正往肇事中心赶去。据我们的判断,这只半犀人情况不是很稳定,完全可能发动真空攻击,所以现在很难说多久可以平息事态。”
我跳了八尺高:“辟尘!”
我一生做人,基本上一无是处。父母早逝,我有心尽孝,无力回天,兄弟姐妹一个都欠奉,悌之一字,也无从说起,入了猎人这个行当呢,天天看的蜥蜴比人多,朋友这种东西当然少之又少,工作上不断抗旨不遵,大逆不道,忠义估计也搭不上我的边了。所以我想过,万一哪一天我不幸一命呜呼的话,会为我洒下几滴悲伤泪的,大概是两条蚯蚓,几只怪兽,此外就只有辟尘了。就此问题我还向辟尘做了一个小小的求证,结果它说:“你在哪儿死的?我去把那里的东西全部憋死。”反应相当暴烈。而且据我所知,半犀人是不懂得说谎的。
辟尘两个字一喊,我全身的血都好像要热的烧起来了。凭借对声音的追踪,我锁定了精蓝站立的方向,那里应该也就是门的方向,如果我可以击倒它,赢得即使只是十秒的时间,我就有机会利用神魂藏顿诀逃出这个次元空间―――事实上这应该是防护比较薄弱的半次元空间,否则不会受到纽约市能源系统的控制。一念初生,我已经欺身直上,因为右手在之前的攻击中已经折断,我改肘为拳,斜身直劈意念中精蓝的左肩位置,极速的去势撕裂空气,发出丝丝的声音,瞬间已经到达精蓝身前,我在脑海中甚至都想象到了它肩膀中击下卸的模样,整个人却忽然一窒。如同被一条强力的钢丝套住腰部,我折成一只死虾子的姿势,硬是留在了空中。我感觉到了后面有一只手,轻轻的捏住了我那条冒牌的登喜路皮带扣。几乎同时,另一道拳风无声无息的已经欺到了我眼前,冰冷,仿佛带着有形的万条钢针,凶狠锐利的等待着一声清脆的裂响,我就脑袋开花。
这时候灯亮了。
如同黑客帝国里的一幕戏,我悬在空中,眼前是精蓝满脑门官司的脸,而黑衣人站在我们中间,一只手抓住我,另一只手挡在精蓝挥出的拳头前。后者停顿了一刻,双臂垂下,毕恭毕敬的后退一步,说:“我们的备用电力已经启动了。”转身便走了出去。
他仍然提着我,问:“你要做什么?”
我晓得自己此时活脱是一只死狗,形象不太适合喊类似于“要杀要剐随便你”或者“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口号,所以索性不答话。
他很好奇的看着我:“你知道吗?你刚刚那一击的力量,虽然还不足够伤害精蓝,不过如果在昨天晚上就施展出来,最少可以保护你突出那个房间,告诉我,为什么你不那么做?”
我非常烦恼的伸手解开自己的衬衣第二颗扣子,反问他:“你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要找我这个倒霉蛋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了两次,他终于回答了我:“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本来我只是四肢下垂的,他一说出这句话,我简直全部内脏都要下垂了。为了搜我,走了137个国家,两万多个姓朱的。然后,让我去找一个人?就好像说一只老虎,花了萝大的功夫爬山越林,辛苦得要命,就是为了找到一只狼去抓兔子―――-老大,你自己抓会死吗?
八点过八分,从纽约直飞广州的班机降落在白云机场。我提着一只硕大的皮箱缓缓走出到达厅,暴露在南中国地区灼热潮湿的空气之中。身边的辟尘非常不满的嘀咕:“什么烂地方,湿度百分之百,悬垂颗粒比例这么大,污染超出绝对不安标准,什么地方不好住,跑到这里来发神经。”
我白它一眼,第N次把它头上的低沿帽戴好,否则天晓得会有多高的回头率――大家诧异的说:“哎呀,这个人的鼻子和耳朵长得好象一只猪啊。”这只猪就上去跟人理论说:“喂,我是一只犀牛也。”
上了出租车,一路驶去广州的中心地区天河北,全市最高也最昂贵的建筑物在望,那是中信,我口袋里有一条小小的黄铜钥匙,将带我开启中信公寓十八楼的其中一道门。在这里,我要住上一段时间,直到找到我要找的人为止―――事实上,是要找到江左司徒要找的人为止。
江左司徒是谁?辟尘还是很不爽,骂骂咧咧的四处看,一边问我。想了想,觉得与其花功夫跟它解释来龙去脉,不如自己认衰。因此只是简洁的说:“我的客户。”
正是早上上班高峰期,我们的出租车被堵在天河北了,汽车尾气在四周喷发。有一辆大红的法拉利就在我们左近,跟着前面一辆风尘仆仆的奇瑞QQ亦步亦趋,每每是刚发动,发出其特有的,极具爆发力的轰鸣声,仿佛面前有无限道路万里江山给它驰骋,而后不到十秒,又呜呼一声停下来,此情此境,令我感同身受~~~~有一次在全球总部开猎人精英动员会,我那天黄豆吃多了,屁如潮涌,又不敢尽兴,就是这个德行。
房子不错,进门正对一堵墙,全部镂成玻璃,可以看到天河地区的全景。电器齐全,装修到位,厨房冰箱里甚至还放满了各种食物和饮料。不过我一屁股坐下,第一个念头是想回家。我那个小小的家,四处扔满了垫子,空气清新纯净,有一张硕大无比的床,我在上面可以一整天不下地,辟尘会把饭给我扔过来,面包与果酱瓶齐飞,曲奇与巧克力一色―――烤过头了。它老是出其不意的一次丢一两百块小手指饼干过来,美其名曰:锻炼我的即时反应。把我训练得跟条海豚一样,经常没事就把舌头露出来做战斗准备。有一次狄南美在,见状抓狂,也扑上来跟我抢食,这只狐狸精当时穿膝盖上十英寸的超短裙,完全不顾做女人应有的风度,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结果我慧眼如炬,看到了它屁股中间有一条小尾巴!不过据他说是因为本季时装流行走狂野路线,推崇与自然的一体化感觉,它在米兰街头试过一次裸跑,按说是够自然的吧,警察又来找它麻烦,简直一点也跟不上潮流。所以万般无奈下,尾巴就登场了。
想得入神,辟尘过来兜头给我了一巴掌:“发什么呆,这个月生活费呢?”哎呀,它倒是豁达大度,宾至如归,好像忘记了不久前我在曼哈顿世贸大厦原址的建筑工地上找到它时,它那幅失魂落拓的衰样。眼泪汪汪的,整张脸白得象死人,我喊了它半天才有反应,而且看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是:”猪哥,你这么快就还魂啊,狄南美还说要等头七。”
说起来,这小子真是拖累我不浅。以前那些鸡毛蒜皮就算了,就当是买了台活体空气过滤机,售后服务却不过关。不过这一次乐子可找大了,江左司徒说了,我要找的人是个女的,此人是三大邪族联合起来,必得之而后快的人物,现在广州。就这两句话了。我紧紧盯住他的嘴巴,等了两分钟仍无下文,十分纳闷:“还有呢?”他十分干脆:“没有了。“
我四处看:“没有了?”
他也跟着我看:“怎么了?”
我大叫:“资料包呢,设备包呢?就这两句话要找到一个人?你当我是全球定位卫星吗?”
江左司徒耸耸肩,表情很无辜:“就这样了。”
我摇头摇得象得了失心疯一样:“我不去。“
可惜敌不过他气定神闲:“不去罢了,你我都知道,勉强别人做的事情,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太好。不过,你的那只小犀牛现在正在纽约市中心抓狂,半个小时之内,不是美洲猎人把它抓住,就是它发动真空攻击把整个纽约变成无人地带。戏怎么演,全看你了。”
看我的结果就是,今天早上十点钟,我坐在中国大陆南方的一个澳热房间里,长嘘短叹,一边从各个口袋里往外掏零钱,交给辟尘去买菜。
最多的时候写一万字,不过十天内都不会再开电脑,相当于吃坏了肚子!!!
被人叫做饭MM,怎么听怎么象食堂里掌勺的.好啦,多谢捧场。今天晚上还会写两节,十一点收工。敬请期待,多多回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