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了辟尘做的醋溜小白菜和广东香肠,我们坐在一起商议谋生大计,窗外华灯万丈,亮如白昼。辟尘巡视了一圈食物储存量,把剩下的零钱数了七八次以后,郑重发出哀的美吨书,曰:“你要是不马上去赚钱的话,我们还可以顶五天,五天后处于纯饥饿状态,以你我的体魄,还可以挺十五天,然后我把你吃掉,又可以顶五天,五天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就只有天知道了。”这后娘嘴脸着实可恶,不过我也必须承认它所言不虚。其实真正可恶的是江左司徒,既然请我来找人,除了住所之外,怎么也应该预付一点定金吧,否则猎人还没有开始捕猎,先饿得半死,成何体统。当然,请之一字,用在我和江左司徒身上实属牵强,不过任何力量都不会比贫穷和饥饿更可怕,所以我有充分理由相信,在江左司徒叫我干的事情干完之前,我一定已经成为相当资深的舞男了。
辟尘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居然马上伸手过来数我的腹肌,且发出感慨:“猪哥,不如你明天早上起来跑步吧,我看你肚子有点松了。”我一口气没有转过来,几乎当场倒地。
它还不肯罢休,在一边列举我可以干的营生,统统上不了台面,包括:
卖血。
理由是我经常受伤流血,有时候一次可以损失一千毫升,既然这样都不会死,那不如直接拿去换钱。
保安。
人类里面能跟我打架打赢的应该比较少。
人体炸弹。
我可以自愿到巴基斯坦去和当地游击队商量,成为专业人体炸弹,因为一般当量的炸弹都炸我不死,所以我的优势在于可以重复利用,环保节约,他们一定喜欢。
模特。
我身高一米七八,稍微矮了点,不过它说我比例不错,虽然上不了巴黎时装发布台,在广州哪个草台班子混混应该是凑合的。
二奶。
听到最后两个字我实在忍无可忍,跳起来就跟它大打出手,并且呼口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它绕着屋子一边跑一边劝我:“猪哥,面对现实吧,你愿意干,人家还不见得要你呢。”
正打得热闹,一阵突如其来的砸门声传来,我和辟尘面面相觑,凝神静听,确实是从我们大门口传来的,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在大力踢门,发出当当当的撞击声。想想我才来广州一天,谁会来找?莫非精蓝被我暗算过一次怀恨在心,现在趁江左司徒不在,跑来打我?
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我开了条小门缝,看了一眼就赶紧叫辟尘:“快,把吃的全藏起来,是狄南美。”
结果人家抢白我:“狄什么美,神经病!”
这个人家就站在我门外,足有一米七高,金色热裤,黑色背心,两条长腿哇哇哇,足以令所有非基老的雄性动物流下口水,假睫毛,尖尖脸,唇红齿白,扑的粉太厚了,不停的往地上掉,活生生就是狄南美在交游网站上放的那张照片的真人版。难怪我第一眼还看错了。她不是南美,她是一个真的人。
我的死狗德行即刻出笼,点头哈腰:“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她恶狠狠的瞪着我:“警告你,不要三更半夜唱卡拉OK,小心我砸烂你的门。”
撂下这句狠话小姑娘扬长而去,剩下我在这里发呆。三更半夜?卡拉OK?我?你妈贵姓?
辟尘面无表情的拿块墩布过来拖地,发表评论道:“疯子。”
有辟尘在,无论哪里的人居质量都会得到立竿见影的改观。当它终于完成了整个房间,包括我的头和脚的大扫除,跑去睡觉之后,天河北的路上,车辆也渐渐稀少了。
按道理来说,象我这样一年有大半时间在世界各地流浪的人,实在不应该有择床的恶习。今天晚上却很奇怪,床铺和枕头都很舒服,我仍然始终无法入睡――当然我是有点饿了,香肠不大顶用,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以前饿的时候我会睡得更快呀~~。
江左司徒的面容清晰的印在我的脑子里,那张疲惫的脸。真奇怪,身为人类,他拥有的力量却几乎深不可测,精蓝对我脸上挥出的那一拳,放眼整个地球猎人联盟,接得下来的人都屈指可数。但是对他来说,却只需要随随便便一挡。这样惊人的能力,真让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他是做不到的。更想不出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帮手,虽然不用想,这里现成有件事:帮他找一个女人回去。难道我蜗居两年在家后,江湖上对我的风评改了?从独行好猎手换成了电车之狼?虽说停职后穷得要死,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伟大操守,从来没有涉足过色情业啊。
换个角度想,这个女人又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不可以出动精蓝使用“粽子包裹绑架法”,拿自行车拉回去,搞定收工?江左还要罗罗嗦嗦的交代:“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把她带回我这里来。”
我考四星猎人升级考的时候,最后一道实战题是这样的:在死海中找到最有用的一样东西带回来。然后宣布解散,开始计时。当时一起考的山狗听完题目后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弃权,掉头走了。他说这种混蛋程度高到不可思议的题,一定是理事长半夜尿不出来迁怒于人的直接后果。会考的人脑子里一定进了水。
虽然他最后那句话影射嫌疑极大―――考到最后一道题的只有我和他而已。我还是厚着脸皮装作没有听见,出发去了死海。在那个鬼地方磨蹭了七八个小时后,随便抓了一个正在淹不死人的海水里载沉载浮,乐不可支的游客回了总部,考官问我何解,我说死海中最有用的东西是人。因为是人在开发它也破坏它,享受它也摧毁它,爱它也恨它,没有人,死海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就不能凸现出来,更不能成为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杰出案例盛行于世。
这段相当于意识流小说中人物独白的答辩居然过关,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事实上我也是从那个游客拿的一本狗屁旅游杂志里临时瞄一眼瞄来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加起来到底想说点啥.我一头雾水。当时我想的是,既然我一头雾水,想来考官们保持头发干爽的机会也不大,不如铤而走险,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现在江左给我的题目,和之前那个堪称双璧,都是莫须有,无厘头,二百五。区别在于对理事长我可以混,在江左面前就混不成了。
今天晚上最后一次更新了,早上起来看故事的人,祝大家有美好的一天。
我正在努力的写,努力的写,大概半小时后更新,大家麻烦等多一阵,热汤面来了!
愁肠百结啊,我长叹一口气,转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顺便打消了起床去吃两块饼干的念头。图一时之快,举手之劳耳,明天早上被辟尘打出一头包,情形未免就有点凄惨:昂藏七尺男儿,因为偷家里两块饼干而被毒打~~~。老天这是给我了什么人生啊。
当当当,当当当。
踢门声。
我本能的去看表,凌晨三点四十七分。难道这两天我受惊过度,开始有点幻听?
当当当,当当当。
真的是踢门声。
我打开门。人版狄南美在外面对我怒目而视:“你,混蛋,声音那么大,你要吵死我!”
脸红红的,呼吸很急促,眼神迷离,带着浓重的酒精味道。手里还提了一瓶芝华士威士忌,说完这几句话,一头载了下来,当啷一声砸到我的门上。
有句话形容一个人走霉运叫做喝凉水都塞牙。但是从我眼下的程度来看,有牙可塞已经应该大呼走运,就怕低头一看,地上满地白花花的,我连智齿都保不住了。
一面自怨自艾,一面还是压抑不了我鸡婆的天性,费尽力气把这位大小姐拖进了门,什么,美人当前,为何不抱?诸位仁兄,有没有抱过一个喝醉的女人?哪怕她平时乃是以娇小娉婷扬名天下的,灌下两瓶威士忌以后,其重量马上约等于一头死猪,而且还是乡下养上一年,直到除夕才杀的那一种。而现在趴在我脚下的这一个,不用喝已经有死猪的重量了,我为什么要了为了一个半夜上门给我制造怨假错案的笨蛋女人冒扭伤我肌腱的危险?
把她好好的放到沙发上,拿下那瓶酒,准确的说,是酒瓶。我比上床前更清醒了,看来睡可睡,非常睡,还不如不睡了,在窗边发发呆将就一夜吧。看看她,换了衣服了,那件水红色无领小衣服在我愚蠢的审美观点下虽然丑得要命,从料子和剪裁看来,却是真正的CUCCI,价钱够我不停嘴吃一年饼干了。在总部服役的时候,别人上”猎人操守讲座“,我就溜出去逛街,经常在隔壁的古奇店里一呆一两个小时,堪称没吃过猪肉,却见过好多猪到处跑。
一旦把她的衣服和饼干挂起了钩,我的胃就越级上诉,向大脑中枢发出了强烈的预警信号,翻译成人类语言,大概是:“要饿死了,再不吃东西我要造反了。”之类的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它扮演起陈胜吴广的角色来了。既然江山飘摇,火烧眉毛,那我看也不要顾虑明天怎么死了,径直到厨房拿出冰箱里的一桶巧克力饼干,一次往嘴里塞了五块。正吃得高兴,沙发上的人版狄南美翻了个身,忽然低声哭了起来。
我是不是第一个在鬼话写故事,然后人人都说好笑的人。不知道骄傲好还是悲哀好~~~
多半是喝多了做恶梦吧,我努力在满嘴饼干中找出咀嚼的空间,跑到厨房去绞了一把湿毛巾,又跑回来盖在她额头上,希望可以在她的恶梦里制造出一场大雨,把不快乐的事情冲掉。她大概感觉到了,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哇,我不过是借毛巾给你用用罢了,不用把我也拖下水吧。但是她的眼泪不断的流出来,把脸上的红红白白冲出道道沟渠,显然脑子里正在经历什么非常伤心的事情。我索性拿毛巾帮她擦脸:这个小妞化妆的时候下手也未免太狠了吧,这哪里是张脸,分明是道石膏墙!刮掉两三层粘质,庐山真面目才得以大白天下,完全是一次微型的考古,而且古怪之处在于,她天然的模样俏丽娇美,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必要给自己糊一脸怪东西。她在睡梦中大概觉得自己脑袋为之一轻,松了口气,眼泪慢慢少了,但是又说起了梦话,轻轻的喊:“保罗,保罗,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摇摇头,老气横秋的嘟囔一句:“小女孩。”靠着沙发坐到地板上,仓廪实而打瞌睡,顿时就睡着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不吃饱,毋宁死的高度思想准备,第二天早上我被辟尘的惨叫声弄醒的时候,还是被吓得不轻。那个女人已经不在,饼干桶倒是还被牢牢抱在我怀里,从上面的牙印判断,我一定是做梦的时候还在吃饼干,而且还不慎咬到了金属开口。
在辟尘没有机会开始数落我以前,我拿起外套夺门而逃,心中涌起无限悲愤,要是被老婆赶出家门倒还算了,现在被一只混蛋犀牛~~~天杀的,我怎么当时就那么心软,没有把它卖到里约热内卢去抽油烟呢。
站在广州的大街上,阳光灿烂,四处都是人头,有辆车险险的擦过我身边,吓了我一跳之余,司机还不解恨的伸出头来瞪我,嘴巴蠕动,就口型判断,多半不是问我早饭吃的可好。我当即追上去,抓住车子后箱运气,硬是让两个轮胎空转了三五分钟,纹丝没有前进。司机转过头来看我,吓得脸都白了。我这才拍拍手走人。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高手,给食鬼者欺负一下就算了,反正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再轮,也轮不到一个的士司机登我鼻子上我脸啊。
出来一口小小的气,我心情愉快多了,吹着口哨往四周一望,恰好望见南美二号在不远处,换了一身职业装,状甚娴淑,对我瞪着一双大眼,表情用四个字形容,叫做:我不相信。当然我清早无端端又看到她,遭遇之惨也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叫做:有鬼上身。
大家相逢于尴尬,毕竟我还对她有一夜收留之恩,所以她先走过来,鼓起勇气问我:“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给我擦脸的人。”
以我的经验,女人是不可理喻的,所以我警惕的退后一步,以防她给我一耳光表示感谢,然后才答道:“是啊。”
她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又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干笑一声:“找工作。”
她又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再问:“你想做什么?”
我看看自己已经松弛的六块腹肌,然后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年学过的一切手艺,结合对广州劳动力市场的片面分析,最后的答案是:“什么都可以做。”
通常一个人说他什么都可以做,意思就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中国话就是这样好,明明面子里子都荡然无存了,还能吼一嗓子当最后防护障。
结果我的坦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应。南美二号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大蓬车迪吧。也许他们会需要一个保安。
当天晚上九点,我就开始在大棚车上班,职位保安。事实上人家相当看得起我,还问过要不要当咨客,不过前提就是要讲英语,因为这里的外国客人比中国的多。可惜我虽然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都住过,却各种各样的语言都不太精通,只好饮恨去看场子,守在门口对来来往往的客人点头哈腰。(学好一门外语多么重要,各位看故事的朋友一定要铭记在心)
这里果然非常之旺,特别是过了十一点之后,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人川流而来,在门口耸动,不时听到尖叫狂笑交替起伏,不过无论什么样子的人,都穿得相当少。对此我毫无意见,因为正点女孩子穿少少衣服,乃是我的无上乐趣之一。
看来看去,我渐渐发现人群中出现了一些非人。挽着一个高挑美女刚刚走过我身边的萎缩男子,其实是一只缩地虫,它擅长偷盗,能够长时间不饮不食静伏不动,等待最佳的下手时机。一旦动手,动作极快,如果没有成功,就永远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去。谨慎和忍耐,是力量不足的人能够长久活下去的不二法宝,它得心应手。它也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走进门的一瞬间转头飞快看了我一眼,我估计一秒钟后,那个女人就会发现自己的身边人不在了。
我身前两三米处,正在街边烧烤摊边等烧烤的那个年轻女人,眼睛颜色正不断发生变化,软红,流绿,乌蓝。麻金,我不由得大奇,参努!以影子为食,偶尔吃从不同空间里掉下来的异种生物,是光行的天敌,对空间的变化极为敏感。它不应该在人间出现的,软弱的人类如果影子被吃掉,很快就会因为精力离奇衰竭而死亡。我顾不得继续守门,走上前去盯住它。参努若无其事的吃一串羊肉,对我微微一笑,神情很妩媚,一旋身,走过去了,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它轻轻说:“莫紧张,我出来散心而已,林子里好闷。”
要是参努能够爱上吃羊肉串,光行一定高兴得要发疯。可惜我一时半会是找不出来光行了。它只能够在总部入口那种特设过的环境随意出入,现在不知道正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吃水果呢。
站在门口站到两点,酒吧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分贝数居然压过了音乐,穿透力惊人。接着群众哗然,我抢入内面,正遇上一个穿黑色紧身半透明的男人抱着头踉踉跄跄走出来,手指缝间大股的鲜血奔涌不息,显然伤势不浅。我一把扯住他,拉到外面,找到他的头部止血点,以指尖贯穿实劲,给他止血,他已经神志模糊,昏昏沉沉的看着我,眼神呆滞。我叹了口气,把他丢进一架出租车,吩咐司机去最近的医院。他运气好,遇到一个守门的小弟是猎人,而且治疗修复程度在五科里最好,否则今天当场就挂了。
送走那个男人,我仍然转入酒吧。一切已经回复平常,歌狂舞烈,纷乱回旋,但是我知道在某个角落里,有一种普通人类无法识别的危险。刚才那个人受的伤,并非普通的刀或酒瓶可以造成的,那是肉质的犀利物体所刺出的极细微小口子,肉眼甚至都无法看见,却可以造成不可思议的喷泉状大量流血,我慢慢在乱舞的人群中穿行,分辨着无数香水,酒味,人体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当中,有一根怪异的引线,清晰的存在于空气之中。突然我的肩被人重重一带。我一惊,立刻侧身滑开,正想反戈,却发现领班臭着一张脸怨天尤人的给我白眼:“去做事!给你工资让你跳舞的吗,快点出去。”
他押着我往舞池外挤,顺手一路揩油,我看他生熟不分,男女通吃,多少有点不解。他见我那么不开窍,解释道:“我是双性恋”。话刚出口,我赶紧紧跑两步,甩掉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
眼看今天的工资马上可以拿到手,我也懒得节外生枝。就守在门口数车子好了。说起来可笑,当时印加帝国的黄金宝藏还是我第一个发现的,那些珠宝黄金,多得可以把这里跳舞的人全部砸死,而且死得扁扁的,身都翻不过来。早知道会落拓到这个程度,好歹也该捎两坨回来压箱子。
凌晨五点,终于散场了,夜游神们次第出来,非但毫无倦容,眼睛比进去时只有更亮,四处打探,叫号吃消夜,换地方喝酒的声音此起彼伏。领班打着呵欠过来递给我一个薄薄的信封,问我:“有没有地方住?我那里还多个床。”我赶紧跑。
到家里已经六点多,我开了门,立刻闻到一阵香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是法国最好的牛排夏布安里司的特有味道,煎到五分熟已经是极限,鲜艳的血色衬托完美肉汁,仅仅以描述就可以使我口水垂到腰间的美食。
我没命的一头扎进厨房,果然,炉子上的煎锅里,一块大约十四安士的牛排发出愉快的滋滋声。不过炉子前的人倒是大出我意表,那是南美二号,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愉快的微笑:“回来了,马上可以吃了,要不要先洗澡?”
我梦想中的完美生活,跟任何男人都无不同,美貌的太太,每天做菜,早上起来,大声示爱。特别是当我在老挝某个鸡不下蛋鸟不拉矢的烂地方啃着压缩饼干蹲点的时候,时常和上帝讲数,要求过两天这样的日子。我压上的赌注包括我父母下辈子的幸福,我儿子的桃花运,山狗老婆的皮肤质量,还有我愿意十年后秃头,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但是年复一年,毫无实现的趋势,而且情形持续恶化,眼看和辟尘要长相死守下去,我偶尔也想是不是上帝看我的东西不上眼。但是这一刻,在广州,一个七十平方米的小地方,晨曦初现的时候,上帝好像终于同意做这门生意了。
说起来我是想写一个恐怖故事的,不过我实在缺乏这方面的天赋,结果差不多要写成一部评书了。不好意思。大家将就看吧。喜欢就告诉我一声,不喜欢我也只有装作不晓得。谢谢大家。
最后一口牛排和着黑椒汁下肚,我才知道这位酷似狄南美的女士名字叫做张晚仪,而且不穿飞女装的时候,确实也十分有仪态。不过她对我的名字就大有不恭,一听之下,不顾自毁形象,直接把一口水喷到了对面墙上。“朱歌亮?你不是开玩笑吧?不是拿网上的名字混我吧?我不是坏人,就住你们家隔壁!”我讪笑一声,暗中决定今年清明的时候,给我爸烧两只死老鼠,(他生前最怕老鼠)谁让他这样自绝后人生路,眼看我来之不易的一生幸福,要毁在他取的这个狗屁名字手里。
眼看天色已早,晚仪起身告辞上班,她还指导我如何利用房产投资:“你弟弟说这里是你们亲戚的房子,我看你们两个如果暂时没有工作的话,可以把它租出去,每个月总有个七八千,再去附近租个便宜点的,手头没有那么紧张。”多么通情达理体贴入微的金玉良言!可惜她不提房子还好,一提起来我就立刻想到自己此行目的,可不是为了做个二房东,帮江左司徒把名下房产放盘赚钱来的。愁得我立刻胃痛,还要摇头摆尾送她出去,表示对她莅临茅屋热情指导家庭理财的无私举动深深感激。
回头进了屋子,辟尘刚刚结束做早上的清洁,它瞥我一眼,说:“猪哥,听了不要难过,东京地铁那只蚯蚓被抓住了,即日送往美国阿肯色加入那里的人类耕作条件创造计划。得手的是亚洲联盟现在少数几个四星之一,大鸟。”
我大奇:“亚洲联盟?不是全部被江左洗白白了吗,他们现在在活动?”
它丢给我一张联盟快报:“这是清早你回来前放在门口的。不知道从哪里来。”
我细细的看,蚯蚓落网,算了,去耕田多养活几个人,比整天偷窥有出息,它不愿意钻土,我还不愿意守门呢。在赤道发现新的非人种类锁冷,非常耐热,能够吸收导致地球温室化的高浓度受污染气体,可能是半犀人的远古变种,我噗哧笑出来,辟尘对我了如指掌,头也不抬的说:“远古变种是吧,你们人类也不少啊。”
最醒目的一条消息,是欧洲联盟和亚洲联盟合作,决定成立欧亚珍稀非人研究协会,致力于对所捕获的非人进行生物方面的研究,探询其特别功能的构成原理。还配发照片,上面梦里纱和杀人狐狸两个大头靠在一起,笑得鸡毛鸭血,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现场演绎上阵亲兄弟,我可是亲眼看到过全球大会上梦里纱发表年度报告,杀人狐狸在台下咬牙切齿发出的声音,响得可以把坐在最后排的人从睡梦里吵醒。
都是为了钱吧,第一批列入研究的非人,是食金兽和鲁里,鲁里是人形兽,矮小精灵,能够精确的找出贵重矿脉和地下宝藏的方位和蕴藏量,上世界最轰动的特洛伊城出土案件,就是鲁里的杰作。它们身怀绝技,却有比人类更长更危险的怀孕和哺乳期,子孙繁衍一向非常困难。追捕鲁里并不危险,却可以拿到最高的佣金,一向是我同事们的首选。
这些都可以不无我无关,但是我上次回总部所见到的情形是怎么一说,我想破头也想不清楚。之前我确实闻到过江左在总部留下的味道,他到处找我,冲进总部霸王硬上弓也属正常,因此在纽约的时候,想当然认为总部是被江左司徒连锅端了。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我心事重重坐下来,辟尘端一杯水给我,突然间叹了口气:“刚刚那个小姑娘做的牛排好香,搞得我差点都忘记自己素食,想来分一半。”
我看着它。真奇怪,它脸上有哀伤。我不由得心软,拍拍它的背:“怎么了。”它很少那么沉默,过了半天,才说:“我不会煎牛排,上次煎成了一块炭。”我听了好笑,抓住它头上稀有的几根头发一阵乱摇:“傻瓜,吃什么醋啊。你是我弟弟的呀。”它天真的看我,眼睛圆圆的:“可是我是半犀人。”我不再理它,自己去洗澡,一边走一边说:“我是一头猪。”
我决定飞回纽约去总部看个究竟,但是现在问题摆在面前了,我没有钱买机票。上次回纽约满以为可以复职拿薪水,根本没有留多一点积蓄应急,想到钱我赶紧把泡到水里的裤子捞出来,掏出那个信封丢出去给辟尘,它看了一下,大声说:“一百块,我们可以吃两天了,你今晚还去上班吗?”我嘴里含了一大口水,含含糊糊的说:“去,去,奶奶的。”
写急了,有错别字,“这些都可以与我无关。”“上世纪”不是上世界
如果我爱吃的是面而不是饭,你们是不是要叫我“面霜”
在大篷车上了三天班,我已经成为镇场之宝,这个地方人客中黑人奇多,大多数人身高在六英尺以上,眼睛大如铜铃,牙齿却极白,在光舞回旋的五色里冷不丁一看,和见鬼的效果差不离。当然在他们眼里,想来我的形象也光辉不到哪里去。不过自从我把两个黑人一只手提起来丢到街上去以后,敢在场子里砸杯子的人就少了很多。我猜他们要是身在美国,说不定第二天就要拿一支AK47来寻我晦气了,但这里是中国,量他们至多就能找到54式,那种杀伤力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大可放心。不过领班就很紧张,谆谆告诫我要讲究分寸,刚出手才出手,普通折辱,还是要咬牙死撑,不然饭碗难保。我心想就我丢那些人出去花的力气来说,简直就是孔圣人号召的完美人生准则“温良恭俭让”的实战版本了,再温柔一点,岂不是要我挥刀自宫。教训完了以后,他也问我为什么不去打散打比赛或举重,甚至当私家保镖也好,我想了半天,说年纪大了没人要,他居然点点头,评论道:说得也是。
这三天之中,每天我都能够感觉到空气那一股细细的,不属于人类的凶狠煞气。每个非人都在我眼皮底下走过去,都只不过喝喝酒发发骚,我试图仔细加以搜寻,每次离开门口两分钟,就会被领班一把揪回去,神出鬼没,我佩服得交关。
今天照旧,我其实是去上厕所的,裤子刚刚拉好,他居然找到厕所来了,一头汗:“小朱,小朱,去吧台顶一阵子,调酒师有点事。”
我莫名其妙的跑去,吧台那些小姐们缩到酒柜旁边,个个脸上变色,本来挤的水泄不通的吧台座位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上面只坐了一个人,下面却躺了好几个。开始有客人悄悄溜走,领班在远处拼命指指点点,用肢体语言告诉我是座位上那个人惹事,让我把他丢到街上去,手舞足蹈,表现力十足。
费力的爬进吧台,我拿了一瓶伏特加放在台子上,问那个人:“喝什么?”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式样帽子,眼睛藏在帽檐下面,非常明亮,有如寒星。嘴角两边分别有四道黑线,细细的,斜斜向脖子下绵延过去。皮肤颜色,在吧台的灯光下,是一种奇特的死灰。我斟了一杯伏特加,向他推过去,然而倏忽之间,他高高跃起,抓住吊顶的枝灯,身子在空中一荡,荡出去四五米,再一晃,已经不见踪影。我顾不得照顾群众情绪,一跃而出,立刻追了上去。
今天风很大,门外除了出租车,基本上空空如也,可是我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就是我追了两三天的味道。这不是普通的凶犯,这是一只暴蛛。他的身边,还一定会有一只紫罗蛛。所以当我看到突然间有一个艳丽高挑的女子迎面向我撞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粘上去,以内力逼出手掌高热,在她两个肩膀上一拍,那里的骨骼即刻熔化,是本身软体的紫罗蛛制造出来的蜡质支撑物。
我没有说过辟尘是女的啊,拜托。你不是要我的主人公和一只小犀牛结婚生小孩吧,很惨的。要不,我写他们是同性恋?
最近在看蜡笔小新,所以不如叫我小白,咔咔
我不是广州人,不过喜欢乱用方言罢了。交关应该是上海话?文革的时候批交响乐,说人家是“交关响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