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排好房间以后,太爷气冲冲地钻进了萧老道的房间,质问萧老道,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说自己舟车劳顿,还要跟卖艺的三个人住在一块儿,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萧老道荣辱不惊地瞥了我太爷一眼,淡淡说道:“救人的药……”
老头儿三个人安顿好以后,老头儿居然还专门来萧老道房间里打了声招呼,说他们三个要去镇子上打场子,等晚上回来以后,晚饭他请。我太爷这时还在萧老道房间,也不好再跟萧老道争吵,三个人客气几句,老头儿离开了。
太爷这时心里憋着一股子起,也想离开,却被萧老道拦下了,萧老道吩咐我太爷,回房睡觉,今天下午别走出房门半步。
太爷不明白啥意思,萧老道说,出了房门就会打草惊蛇,太爷更不明白了,不过,太爷返回房间以后,真的没有走出房门半步,也没有睡觉,在房间里生了一下午的闷气。
晚上,老头儿三个回来了,或许生意不错,老头儿三个人都是满面春风的,非要请太爷他们几个吃晚饭,因为中午吃的太多,下午又没有活动,太爷他们几个都没啥胃口,也就没要那么多菜。太爷本想再喝些酒,却被萧老道拦下了,非让众人以茶代酒,太爷心里更不痛快了。
吃喝间,太爷突然发现,萧老道和老头儿似乎都有心事儿,并不像中午时那么开心,尤其卖艺老头儿,眉头微蹙,似乎遇上了啥棘手的事儿,萧老道在一旁,频频给他敬茶,两个老家伙偶尔对一下眼神儿,似乎心照不宣。
太爷心里疑惑,他们到底遇上啥事儿了呢?
吃过晚饭,太爷他们和老头儿三人各自散去,老头儿三个又收拾了一些行头,晚上还要再接着卖艺。
太爷这天也没心情出门转悠,想回屋早点睡觉,不过,等太爷刚回到屋里,萧老道神神秘秘进来了,萧老道拉着我太爷在屋里坐下,郑重其事地吩咐我太爷,晚上千万别睡觉,会有人过来“采花”,我太爷一听,十分意外,不过,他也明白“采花”是什么意思。
问萧老道到底什么回事儿,萧老道说道:“之前那个蓝衣小子,看上了卖艺姑娘,现在,他们的人就在这镇子上,晚上肯定会有人过来下迷药,把姑娘掳走。”
我太爷一听,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问萧老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老道说道:“咱跟那蓝衣小子打照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蓝衣小子的眼神不对,而且,他们是一群采花贼,看到有姿色的姑娘,便掳了卖到外地去。”
太爷一听,又问:“那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采花贼的?”
萧老道说道:“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个荷包,那荷包里是迷香的解药,用死鱼眼、蛤蟆尿、还有几味草药秘制而成,他们掳姑娘的时候,先往屋里吹迷香,他们带着荷包,迷香就不会把他们自己迷倒。”
太爷点了点头,说道:“可是,咱们跟他们照面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他们身上带着什么荷包。”
萧老道一笑,“这东西,他们岂能让人看见,都在腰里藏着呢,不过,这东西有一股腥臭味儿,懂行的人一闻就能闻出来,女人闻到不觉得,男人闻到以后,会心烦意乱,不愿意和他们接触。”
听萧老道这么说,太爷回想了一下,的确,自己看见蓝衣男子之后,打心眼里生出一股厌恶感,而且,男子身边随行的那几个人,自己看着也不顺眼,应该就是迷香解药的缘故。
萧老道说完,拍拍太爷的肩膀,“记住,还是我之前交代你的那句话,下死手,不留活口!”
太爷狠狠点了点头。
第八十二章 暗夜缉贼
是夜,卖艺老头儿三个人,很晚才回来。别看这小镇不大,来往的客商却十分密集,老头儿三个晚上似乎又有一番可观的收获。
听到客栈楼下有动静儿,太爷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朝楼下看了一眼,就见老头儿三个都是喜笑盈盈的,尤其那姑娘和小伙子。很快的,三个人上了楼,各自回房,客栈里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再次传来轻微的响动,太爷打开又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朝外看了一眼。就见姑娘独自走出房间下了楼,过了一会儿,再次返回,紧跟着,店小二拎着水桶上来了,往姑娘房间里拎了好几桶水,太爷明白,姑娘这是要沐浴了。
等店小二拎完水以后,客栈里再次安静下来,其他房间也都熄了灯,唯独姑娘的房间,依旧传出光亮。
约莫又过了能有一个时辰,太爷听到楼下传来“吧嗒”一声,很细微的轻响,太爷顿时打起了精神。
这声音,应该是“投石问路”,翻墙越户的飞贼们惯用的伎俩,太爷偶尔也会使用,对这个并不陌生。
太爷再次悄悄把窗户拉开一条细缝,打眼朝楼下一看,楼下客栈里黑漆漆的,倒是客栈门外挂着四盏大红灯笼,借着外面的灯笼光亮,太爷看到门外有几条人影晃动,似乎正在撬客栈大门,不过,客栈大门是用厚木板抵上的,普通刀剑根本就撬不开。
不过,这些家伙们似乎有专用工具,锯刀。锯刀这东西,说是能工巧匠才能打造出来的,刀长一尺左右,刀身非常薄,两面全是细小锋利的锯齿,隔着门缝伸进去,几下就能把门闩锯断,平时收在刀鞘里,从表面看似一把刀,实则是一把锯子,不过,紧急情况下,也可以当兵器使用,锯刀前面是尖儿,后面是锯齿,捅人是没问题的。
过了一会儿,门板被锯断了,外面的几个人像夜猫子似的溜了进来。其中一个转身关上大门,把锯断的门板又搭回了门闩上,重新把房门抵上,随后,朝楼上几个房间指了指。
我太爷一看,这人所指的,竟是我太爷等人和老头儿他们所住的房间,却唯独没指姑娘住的那间。
几个人似乎分了工,彼此点点头,很快轻手轻脚上了楼,太爷连忙把窗户关上,贴身躲在窗户边上,用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几个人的动作都非常轻,不过楼梯和楼道都是木质的,即便再轻,他们踩在上面的重量,也导致楼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几个人上楼之后,迅速散开,其中一个,来到了我太爷房间外面,我太爷没动声色,那人在外面似乎鼓捣了一阵子,“呲”地一声,捅破窗户纸,扔进屋里一小团东西,太爷看不清是啥,不过,明显感觉那东西在冒烟,像是一团被引着的草药,忽明忽暗地,还发出香头一样的红点儿。
太爷连忙堵住口鼻,从床上把被子扯了下来,将那东西闷在了被子下面,屏住呼吸,再听外面的动静,几个人似乎给每个房间里都扔了药,只是不知道萧老道他们会怎么应付。
等外面安静下来以后,太爷悄悄打开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来人总共五个,这时候,全聚在了姑娘的房间门口,似乎也往姑娘房间里扔了草药,停了没一会儿,五个人把房门撬开,门口留了两个,钻进房间里三个。
太爷见状,刚要开门出去,就听从姑娘房间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好像打了起来。太爷本来还想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悄悄摸过去,这时候,不需要这些了。
姑娘门口的两个家伙,本来听到动静要冲进屋里,我太爷从房间里出来以后,两个家伙似乎意识到了啥,掉头朝我太爷冲了过来,太爷立马从腰里拔出了两仪阴阳剑,倒提在手里,大步朝两个家伙走了过去。
眼看就要走到跟前的时候,旁边的房门开了,这是萧老道的房间,萧老道人没出来,伸出来一只脚,一脚蹬翻了一个,所幸旁边有栏杆拦着,要不然一脚就给蹬到楼下去了。
另一个人转身就要对萧老道发难,我太爷快步冲了过来,这人见我太爷来势凶猛,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我太爷身上,与此同时,从腰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腰刀。
太爷来到这人跟前,刚一打照面,这人抡刀就砍,出手既快又狠,太爷连忙抬手,倒提短剑迎了上去,“嚓”地一串火化溅起,那人连胳膊带腰刀被磕了起来,太爷没等他的胳膊落下来,身子迅速前冲,“噗嗤”一下,两仪阴阳剑扎进了这人的心窝。
这时候,被萧老道踢翻的那个,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从腰里拔出一把腰刀,太爷手疾眼快,一脚将自己手里的尸体蹬向那人,那人顿时措手不及,太爷紧跟尸体到了那人近前,抬手一剑,又是直刺心窝,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瞪着眼睛看着我太爷,慢慢躺在了地上。
太爷拔出两仪阴阳剑,从地上站起身,扭头一看,萧老道房间里已经没人了,萧老道不知啥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
这时候,姑娘房间里依旧噼里啪啦的乱响,太爷拎着带血的短剑,大步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房门“哗啦”一声,被人撞碎,随着碎裂的门板,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个人,太爷定睛一看,不正是那蓝衣男子么。
没等蓝衣男子双脚落地,太爷飞起一脚,直接从后面踢在了男子的腰眼上,男子惊呼一声,撞断前面的栏杆,从楼上直接摔到了楼下。
蓝衣男子在楼下挣扎几下,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撒腿就要跑,太爷轻叫一声:“那里跑!”纵身从楼上跳了下去。
蓝衣男子见状,抬手朝我太爷撒了一下,太爷反应极快,连忙用袖子护住口鼻。本来以为是生石灰,但是闻着味道不像,一股子腥臭味儿,太爷心里一沉,不会是迷烟吧,不过,感觉上并没有怎么样。
这时候,蓝衣男子眼看就要打开客栈大门跑出去,楼上传来萧老道的一声高喝:“不留活口!”
太爷拔腿就追,蓝衣男子慌慌张张打开大门,丧家犬似的跑了出去,我太爷跟着也追了出去,到外面就是一愣。
就见客栈外面,居然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面,还坐着两个车夫,蓝衣男人跑到马车跟前,钻进了车棚里,大声催促车夫赶紧走。
车夫给两匹大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两匹马撒腿狂奔,太爷舌尖一顶上牙堂,用最快速度追起了马车。
马车虽然被两匹马拉着,但是,速度并不是太快,因为马车限制了马匹的速度。过去的马车后面,有一根横杆,主要是为了防止马匹受惊疯跑,导致车毁人亡,这根横杆,马匹一旦跑的太快,就会磕到后退,马匹一吃疼,就不敢跑的太快了。
我太爷是干啥的,从小绑着沙袋练功,跑起来的速度相当快,追出去不到半里地,太爷赶上了马车,脚下再次提力,凭空跃了上去,在落向马车的同时,太爷给自己使了个千斤坠,“噗通”一声,整个马车都是一震,马匹的速度立马儿慢了下来。
马车里,旋即传来蓝衣男子的声音,“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苦苦相逼!”
太爷并没答话,抬手一把扯掉马车棚子后面的布帘子,打眼往棚里面一看,顿时一愣,就见车棚里躺着三个姑娘,手脚全被倒绑着,嘴上也被勒着布绫子。
蓝衣男子这时蹲在车棚的另一头,和两个车夫在一起,两个车夫只管赶车,并没有朝后看,蓝衣男子这时手里拎着短刀,死死盯向我太爷,好像要做困兽之斗。
太爷朝他手里的刀看了看,冷冷说道:“把刀扔了,我给你个痛快的。”
蓝衣男子闻言,没冲我太爷发难,却随手揪住了一个姑娘的头发,刀架在姑娘脖子里,冲我太爷大叫道:“滚下去,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太爷朝姑娘看看,虽然手脚都被绑着,但整个人昏迷不醒,应该是被迷药迷翻了,太爷笑道:“你杀吧,我又不认识她,跟我非亲非故。”
“你……”太爷这话一出口,倒是让蓝衣男子不知所措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哪个道儿上的?”
太爷笑着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哪个道儿上的?”
蓝衣男子犹豫一下,随即说了几句黑话,可惜,我太爷一句都听不懂,太爷说道:“你少来这套,让他们把马车停下,我饶你们一命,要不然,车夫也得死!”
我太爷这话一出口,其中一个车夫转过了身,从腰里也拔出一把腰刀,大叫道:“三少爷,跟他废啥话呢,我替您宰了他!”
原来,这俩车夫也是他们的人,这名车夫还是个结实的壮汉,拎着腰刀,猫腰过来就要砍我太爷,太爷猛地一跺脚,整个马车又是一震,壮汉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太爷趁势双手抓住车棚边缘,飞身踢了壮汉一脚,壮汉还没来得及反应,从车棚里摔了出去,紧跟着,车子猛然倾斜,重重颠了一下,太爷回头朝后一看,壮汉脸朝下趴在后面路上,一动不再动弹,刚才车子倾斜颠簸的那一下,应该是车轮子从壮汉身上碾了过去。
蓝衣男子见状,挥刀朝我太爷冲了过来,太爷一手抓住车棚,一手抄两仪阴阳剑,和蓝衣男人打在了一起。
蓝衣男子的功夫不算弱,但是,跟我太爷相比还差了点儿,几个照面之后,被我太爷一剑割中手腕,短刀从手里掉了下来。
在他们两个人身下,还有三名被绑的女子,短刀落下之后,刀尖朝下,眼看就要扎到其中一名女子身上,太爷手疾眼快,抬起一脚,踢中刀身,与此同时,蓝衣男子当胸打来一拳,太爷躲闪不及,“嘭”地一声,结结实实挨个正着,要不是他一只手抓在车棚上,绝对会被打下马车,不过,蓝衣男子也没沾上便宜,被我太爷踢飞的短刀,扎进了他的大腿里,直接把大腿扎了对穿。
蓝衣男子当即杀猪般的痛叫一声,太爷趁机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单臂发力,“哗啦”一声,车棚子整个儿碎开来,蓝衣男子被我太爷从车上摔了下去。太爷本来想跳车结果了蓝衣男子的性命,但是,车上还有一个车夫和三名女子,这三名女子分明是被他们掳来的,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太爷冲车夫大叫一声:“停车,不停车就要你的命!”
第八十三章 大堂之上
“老子跟你拼了!”
太爷话音没落,车夫丢开缰绳,也从腰里拔出一把腰刀,不过,他并没有朝我太爷冲过来,居然反手一刀,扎在了其中一匹马的屁股上,被扎的马匹顿时嘶叫一声,疯了一样跑了起来,旁边的匹马,登即被这匹马的疯狂传染了,跟着也疯跑起来。
“咔擦”一声,马匹后面的限制横杆,被两匹马撞断,两匹马的后腿彻底解放出来,马车顿时失控,速度像飞了起来一样。
车夫纵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太爷见状,也想跳下去,但是,车上还有三名女子,马匹已经受惊,要是不想办法让它们停下来,搞不好就是车毁人亡。
这时候,容不得我太爷多想,一咬牙,不再理会跳车的车夫,从颠簸的马车后面来到前面,揪住马缰绳,脚下一个千斤坠,大喝一声:“给小爷停下!”
马匹,不是人,听不懂我太爷的话,再加上两匹马这时候已经进入疯狂状态,根本拉不住。
随着马匹的疯跑,马车剧烈颠簸着,我太爷心里十分着急,回头一看,就见三名女子被颠的朝马车后面移动起来,再让马匹跑下去,姑娘们就得从马车上颠下去了。
越是紧急情况,越不能慌乱,这是我高祖教给我太爷的话,太爷给自己稳了稳心神,再次一扯缰绳,脚下又一个千斤坠。
“咯嘣”一声,太爷顿时朝后一个趔趄,险些没摔翻在马车上,往自己手里一看,缰绳居然被扯断了,但是,两匹马却没能停下,与此同时,整个儿车身传来咯吱咯吱的乱响,马车似乎要散架了。
太爷没办法,嘴里大骂一声,一伸手,把之前车夫扎在马屁股上的那把短刀抽了出来,马匹再次吃疼,屁股上飞溅起血点子,跑得更加疯狂。
太爷单手抄刀,双脚猛蹬车辕,纵身一跃,骑在了这匹马的马背上,抄起短刀毫不犹豫,“噗嗤”一声,在马匹的脖子里扎了一刀,马匹顿时浑身一哆嗦,但并没有直接翻倒,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太爷丢了短刀,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又跳回了马车上。
这时候,其中一名女子已经快被颠下马车,太爷一伸手,抓住她一条胳膊,又把她拖回了马车上。
被太爷割了脖子的这匹马,屁股上、脖子里,都在不停朝外冒血,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吐血,速度越跑越慢,强弩之末。旁边那匹马,受到它的牵连,速度跟着也慢了下来。
渐渐地,马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就像一场过去的疾风骤雨,终于宁静下来,被我太爷割了脖子的这匹马,气血耗尽,“噗通”一声,奄奄一息跪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另一匹马,受到它的拖拽,也跑不动了,马车彻底停了下来。
太爷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长舒了口气,回头再看马车上的三位女子,虽然还在昏迷当中,但个个安然无恙,再朝身后远处看看,也不知道马车跑出去多远,这时候别说蓝衣男子和跳车的车夫,就连镇子的轮廓也看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荒凉。
太爷顾不上喘气儿,先将三位女子的手脚解开,喊了几声,却不见醒过来。从马车上跳下,被他割了脖子的那匹马,这时候已经死去,将死马从车辕上解下来,太爷对死马说了句:“你要是听话,我也不至于要你的命。”
随后,太爷又对另一匹跑的筋疲力尽的马匹说道:“你老老实实把我们带回镇子,我饶你一命。”马匹没理会我太爷,因为它听不懂我太爷的话。
太爷把扯断的缰绳重新接上,调转马头,这时候,活着的这匹马也疯够了,十分老实,太爷赶着马车、载着三名依旧昏迷的姑娘,沿路返回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