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绣魂:不要打扰夜半棺边刺绣的男人

  038章:奶狗初吻
  剧痛和恐慌让我倒下了,野狗趁势跳上我胸口,为了护住怀里可怜的孩子,我本能地抱着孩子猛地翻身,背对着猎狗将孩子护在了我身下。

  “绣魂无门!百里哭坟!”在翻身背对着那只吃人的野狗的一刹那,我近乎绝望地高呼道。

  霎时间我背上的野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飞了出去,而我拇指上的白骨扳指发出的绿光将黑夜里的荒野照得好似白昼一般。

  我忍着脚上的伤痛,抱着孩子从地上站起,我看见那只野狗摔在了一块石头上,它口吐鲜血,身子在抽动,没动弹几下就死掉了。

  而黑飒已经用它的爪牙撕拉开莲澈的胸口,我抱着孩子径直走向黑飒,一边走着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黑飒说:“你再敢伤他一下,我让你死得比你的野狗还惨!”

  我走到何处,我拇指上的白骨扳指就将何处的天地照得透亮,那黑飒也被我周身的亮光吓得怔住了。

  可黑飒并无要放过莲澈的意思,当我走到他身前时,他愕然看了我一眼,转而继续朝莲澈胸口挥起熊爪!

  我强忍恐慌,情急之下摘下了拇指上的白骨扳指,将白骨扳指扔在了莲澈胸口,并再一次念了绣魂门的恶咒。

  这一次那枚白骨扳指直接变成了一把银白色的巨斧,一斧头飞入黑飒的脑门,将黑飒的脑袋劈成了两瓣。

  伤重的莲澈趁机推开了黑飒,边咳着血边从地上坐起,他面色惨白,见我安然立在他身前,他笑着望着我说:“真怕你会死在我前头,可未曾想到这次还是你救的我。”

  说完,他又捂嘴咳起血来。

  我抱着孩子蹲在莲澈身旁,只顾着给他看伤,忘了看荒野里的孤魂野鬼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

  “快去,把扳指拿回来。”莲澈提醒我去从黑飒的尸体上取回我的白骨扳指。

  我一回头,看见了周围的恶鬼,还有腐尸从地底下爬出来,他们一个个纷纷朝我们涌来……

  我慌忙从黑飒的尸体上拔出白斧,那白斧好似感应到了我的气息,遂又变成一枚白骨扳指,我戴上扳指,扶着莲澈从地上站起。

  莲澈见我戴上扳指,心安了些许,他扫了一眼原野里涌来的恶鬼,冷声说:“是黑飒的煞气将你们唤醒的吧,我们路过此地,无意冒犯,只是看见野狗在吃这个可怜的婴孩,实在不忍心才救起了它,得罪了黑熊妖黑飒。你们生前也多半是为人父母为人子女者,想必一样不忍心看着才几个月的婴孩被野狗啃食吧……”

  这是我平生头一次见嚣张跋扈的莲澈讲道理,还是跟一群恶鬼讲道理,若不是被黑熊妖伤得太重,我估计他还是懒得讲道理的吧。

  明显那些恶鬼戾气太重,才不会在乎一个婴孩的死活,他们在地底下沉睡太久,醒来一个个饥肠辘辘,就想找点人肉吃……

  莲澈看着那些恶鬼不听劝,直接轻轻地叹了句:“绣魂无门,百里哭坟……”

  那些一拥而上的恶鬼瞬间变成了一抔抔尘土,被夜风一吹就散了。

  莲澈蹙眉拍了拍落在我头发上的尘埃,轻声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都看见了吧,这世道不是讲道理就有用的。”

  我默然望着莲澈胸口的伤,忧虑地问:“伤得很重,很疼吧?你快坐下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我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包袱,找出莲澈亲手用我的内衫撕成的尿布……

  “你用尿布给我包扎伤口?”莲澈看出了我的意图。

  “还是干净的呢,你怕什么?”我解开莲澈胸前的衣扣,盘腿坐在他身前,将孩子放在了我的大腿上,双手开始给莲澈包扎伤口。

  “行吧,一会儿她又尿湿了,你还得让我给她找尿布……”莲澈忍着疼轻声笑道。

  可他的嘴角一直有浓血流出……

  “一定很痛吧,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心疼地望着莲澈苍白的脸,低声叹道。

  莲澈看了看我腿上的孩子,又转而望着我的双眼,他边咳血边笑着说:“如果我们能有一个孩子,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个好娘亲……”

  往日里听莲澈说这等浑话,会觉得他轻浮,可眼下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边咳血边望着我笑的模样,我忽然很心痛。

  “把伤养好了,以后我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我哽咽着轻声说道。

  莲澈笑着笑着,眼底忽地泛起泪光,他轻轻握住我的手,低声说:“自我出生起,一千多年过去了,我从未有过好日子,可自从我爱上你以后,每天都是好时光,虽然得不到你,但至少每天睁开眼就有了希冀,希冀着能跟你有个家。我见了太多生死,王朝的更迭和盛衰,战乱或是太平,在我眼里,皆是浮烟,只有你,只有你让我觉得我还是个活人,让我觉得活着有点意思。我不怕死的,我早就活够了,可我怕失去你……”

  莲澈话还未说完,忽地猛吐了一口血,我慌忙对他说:“不要说这些了,你快告诉我,我要如何给你治伤,你一直在流血,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慌乱地用手给莲澈擦血时,我脚底的草地下忽然钻出一只骷髅手,那只手狠狠一拽,将我大腿上的孩子抓住了。

  “孩子!”我慌地伸手去夺,可不到眨眼的功夫,那孩子就被骷髅手抓进了土里,我哭着用双手刨土,可我却再也看不见孩子的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个孩子死?!”我一边用手刨着土,一边怒声哭吼。

  莲澈见我十指刨出了鲜血,伸手抓住我的手,高声说道:“每个人都有他的时间,这个孩子的时间早就到了!”

  “你都知道?那你为何还帮着我救它?”我悲戚地爬在那抔泥土上,哭着问莲澈。

  “因为我和你一样傻,觉得自己能够跟命运抗争!”莲澈只回了我这么一句话,说完便躺倒在地上,凄厉地笑着,咳着血……

  我翻身仰面望着夜空里的繁星,又侧身望着身旁莲澈的脸,忽而觉得人生苦短,一切我想留住的东西都似乎稍纵即逝。

  我一时冲动,竟捧住莲澈的脸,吻吸着嘴边溢出的鲜血……

  莲澈被这从天而降的“笨蛋吻”惊得僵住了,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也不吭声,他身上那些往日的狂狷与邪魅都不知去了何处,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咳~咳~你,你到底会不会接吻啊?怎么像只小奶狗似的?你嘴里的哈喇子都流到我脸上来了,你知道吗?”莲澈一边咳着血,一边笑着轻声叹道。

  “我是不会接吻,那你倒是起来教我啊!”我看着莲澈不停咳血的模样,心痛至极。

  莲澈嘴里不断奔涌出鲜血,可脸上仍旧洋溢着笑,他无力地笑道:“你倒是会挑时间来挑衅我啊,我若是还能起来,你就等着我将你吃干抹净,让你尝一尝做我百里莲澈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快活滋味……”

  都死到临头了,他还不忘记说这些风流话。

  039章:黄泉约伴
  “都伤成这副模样了,还有气力说这等风流话,天上地下,只怕你是第一人了……”我俯身在莲澈胸前,无助又心痛,不停地用轻轻擦拭着他嘴角流出的浓血。

  “只怕这一回,我师兄不会来救我了。”莲澈望着我的眉眼,蹙眉轻笑着,他的眼底满是星光和爱怜,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温柔的一面。

  “他一定会来的。他是你师兄,他不会见死不救。”我心疼地看着莲澈惨白的脸,抬头望了望漫天繁星。

  “我若死了,就没有人跟他抢你了……”莲澈凄然笑道,一直用手抓着我的手。

  “你别说傻话了,就算你不在了,他也不会喜欢我的,他说过,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他爱的只是纯儿,我虽是纯儿的转世,可我与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纯儿是格格出身,高贵雍容,而我只是农户家的小丫头……”我躺在莲澈身旁,看着星空轻声叹道。

  “我并不认识纯儿格格,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一只孤魂野鬼了,你走在苍凉的沙漠里,边走边吟诗,我手里拿着用来押解你的手镣脚铐,可我却一时心软,没有将你抓起来,更没有给你戴上手镣脚铐,而是一路跟着你在沙漠里游走,听着你唱着情诗……你那时虽然是鬼魂,可你一身白衣,青丝及腰,浑身丝毫没有一丁点鬼魂的戾气,好似天人一般,孤寂地在漫漫沙漠的夜色里飘荡。你可知道你的魂有多美,美得我都不敢靠近你,害怕惊扰了你……”莲澈低声地回忆着往事,满眼都是柔柔的星光。

  我听着莲澈的轻叹声,含泪低声问:“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前世是谁?那为何我们初见时,你说我的前世德性不好?”

  “抓你时,生死簿上写着你生前的罪行,说你勾引高僧,还不守三纲五常,为人妻却不守妇道。在那个年代,这些可都是大罪。”莲澈逐一列举我前世的“累累恶行”。

  我听了后懵然,追问道:“为人妻却不守妇道?我怎么不记得纯儿还嫁过人呢?”

  “其实你被魂针伤了几次以后,你前世所有的记忆已经都回到了你脑海里,只是一些你不愿意想起的记忆被你的心魂刻意规避掉了而已。你在西域与六世达赖私定终生,被带回清宫后,你父皇将你许配给蒙古科尔沁部的多尔济,可你并不爱他,还日日在家中画那和尚的画像,吟唱他一生写下的情诗,多尔济嫌弃你身心都给了别人,还不肯跟他有夫妻之实,一次醉酒后他动手打了你,被你父皇知晓后,给他安了一个罪名,让他不敢再欺侮你,可你仍是心结难解,心病难医,结婚一年后就病死了,享年十九。这些事还是我后来才打听到的。”莲澈握着我的手,轻声讲述着。

  “这也算是要记在生死簿上的罪过?那你也犯不着那般恨我啊,我是哪里惹你生恨生厌了?初到孤山时,你动不动就生气骂我。”我还是不明白为何莲澈总是对我忽冷忽热,却又总在为难时舍身搭救我。

  “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爱的女子,我本想把你的魂魄留在人间的,可阎王发现我爱上了一个孤鬼,一气之下派了阴兵来捉拿你,阴间的铁镣脚铐硌得你手脚都出了血,你走在忘川河河畔,手脚上滴出的血迹染红了忘川河河畔的白色鸢草,你一路吟唱着情诗,你害怕上了奈何桥要被灌下孟婆汤,你怕忘了他,所以你纵身跳入了忘川河里,不肯上岸。我在河边日日守着你,与躲在河水底下的你聊天,一年又一年,忘川河的河水侵蚀了你的记忆,你神志模糊,竟把我当成了他,你终于肯听我的劝,肯上岸了。”莲澈低声回忆着,可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他继续讲道:“你上了岸就被阴差带去了奈何桥,临别前你回头看着我,让我一定要去人间等你。我一等就是一百多年,可我找不到你,也不知你到底是在阴间还是在人间,就在我上天入地四处打听你下落时,绣魂门的人找到了我,也就是我师兄,他说只要我肯入绣魂门,就有办法在你临死前追踪你的踪迹,我入了绣魂门后,绣过的唯一一副绣品就是你的绣画,还是半成品,我痛恨我自己竟然记不清你的模样了,可我师兄劝我,说若是怎样都绣不成功,说明你还尚在人间,若是能绣完整,说明人已经死了。后来的事情,你差不多都知道了。”

  “所以你恨我?”我感觉自己被野狗咬伤的那只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可看着奄奄一息的莲澈,我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腿,心里想着若是就这样陪着他死了,也算是在黄泉路上互相作伴了。

  “是,我恨你!恨你竟然有魔力能让我师兄几百年都无法忘记你!为何我却记不住?难道是因为我只见过你的魂,而我师兄是得到过你的身子和整颗心?我当然恨你!你可知道那种记不清又忘不掉的苦痛吗?直到现在,你心里还有他,对不对?”说起恨来,莲澈又好似比之前多了些许气力,看来恨比爱更让人振奋。

  “所以又是谁把那碗有毒的饺子送到我家门口呢?那日在渡船上,也有几个恶鬼化成人的模样想哄我吃下毒虫化成的烤鱼……”我想起自己被害的往事。

  “是我师兄!”莲澈有气无力地哼道。

  “不可能,不是他。”我很肯定莲朗大叔不会害我。

  莲澈见我这般维护和信赖莲朗大叔,气得甩开我的手,闭眼难过地叹道:“我师兄的心机和灵魂深处的黑暗,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他希望你能快点回到他身边,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离开他,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对他有偏见!”我激动地反驳道,气得从地上坐起,借着夜色看见自己的脚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将我的半边裤腿都染透了,我试着去挪动那条腿,发现腿已经无知觉……

  我努力地用双手支撑自己的身体,试图站起来,可胸口猛地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从我胸中奔涌而出,我大吐了一口鲜血,沉沉地后仰倒在了草地上。

  “野狗的獠牙有剧毒,你这是中毒了,我师兄若是再不赶来,你我就要一起上黄泉路了……”莲澈悲戚地笑道,我忍着浑身好似有千万只毒虫啃噬的痛苦,侧脸看了看莲澈,发现他在落泪。

  “是不是生死簿写着我这一世是中毒而亡的?你所说的每个人都有他的时间,也包括我吧……也好,本就早该死了。本以为换了副皮囊重生了会有好日子,可我发现活着真的好辛苦啊。”我眯眼看着满天繁星,低沉地叹道。

  莲澈又拉起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已经开始发凉了,还在发抖,他握着我的手轻声说:“记住拉紧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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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恶的楼主出来打乱你们的队形,嘎嘎嘎~

  040章:小鬼见愁
  “想死?好跟这个贱人一起在黄泉路上作伴?百里莲澈,你想得美!”就在我恍惚闭眼以为自己的魂魄要离开这副皮囊时,我听见耳旁传来一年轻女子的声音,睁眼一看,发现来人是黑蛇妖水月……

  水月狠力拉开我和莲澈牵在一起的手,将已经昏死的莲澈从地上扶起,将他扛在了背上,转而望着尚有一息的我说:“真想一巴掌拍死你,可这荒郊难免有过路或是偷窥的野鬼,万一日后被莲澈知道是我将你弄死的,他估计也得杀了我。哼!贱人!”

  我看着水月那副想杀我又不敢杀我的模样,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真的很可怜,我看得出来,她一点也不傻,只是她爱莲澈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带走了莲澈。

  凛凛荒郊,烂漫星空下,我独自躺在草地上,品尝着濒临死亡的滋味。

  我以为莲朗大叔一定会来救我,可他并没有来,来的是一对小鬼差,他们拿着手镣脚铐,一边翻着手里的生死簿,一边互看彼此嘀咕道:“人是找到了,地点也对,怎么生辰八字和模样全对不上了?到底是不是她啊?”

  两个小鬼差,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发懵,又纷纷齐齐转头看向我,如此反复,不敢轻易抓走我,又不敢轻易放过我。

  虽然活着很辛苦,但我真的不想死,真怕这两个小鬼差在犹犹豫豫之间忽然心一横真将我的魂给烤走了……

  明明内心又怂又怕,可还是死撑着胆量,朝着两个小鬼差吼道:“我是绣魂门的人,你们胆敢动我一下,绣魂门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呀!呀!快走快走!绣魂门的人,不是我等得罪得起的!”两个鬼差说话都是异口同声的,被我一吼一瞪,纷纷手托着手镣脚铐,转身走了。

  我忽然大笑了起来,心里暗喜:“绣魂门的人真有这么厉害么?”

  就在忍着苦痛躺在地上仰望星空大笑时,一个黑影立在了我身前,看见是莲朗大叔来了,我霎时收住笑,望着他幽怨地说:“你来作甚?来给我收尸么?”

  “不叫我大叔么?”莲朗大叔蹲在我身旁,掀开我裤腿上的被野狗撕烂的布裤,看了看我的伤口。

  “前世今生都没有你这样的大叔。”我忍着身体里五脏六腑的剧痛,哽咽着回道。

  “不叫大叔也行,那就叫我莲朗吧。”莲朗大叔将我从地上抱起,抱着我走到一株老树下,给我升了一堆篝火。

  我靠着老树坐着烤火,忍着泪对莲朗大叔说:“我不想叫你大叔了,也不要叫你莲朗,我想叫你和尚……”

  “我不是出家人,不要叫我和尚。”莲朗大叔单膝跪在我身前,撩开了我的破布裤,用他随身携带的水壶里的水冲洗着我脚上的伤口,他一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偏要叫你和尚,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憋着一口气,倔强地回道。

  莲朗大叔听见我在凶他,抬脸温柔地看了我一眼,转而低头,一手捏着我的脚踝,一手从衣襟里掏出了他随身带着的针线,轻声说:“伤口太大,我得帮你缝一下,可能会很疼,你要忍着点。”

  “整条腿都早就没知觉了,你就大胆地下针吧,别怕我会疼!”我说最后一句话时,明显已然难以克制心中的情绪。

  莲朗大叔端着我那条腿,用他的膝盖将我的腿支撑在他胸前,开始借着篝火的光亮给我缝合伤口,边轻柔地缝针,边温声说:“疼在你身,痛在我心。”

  听了这句话,我的心跳猛地加快了,明显这是他第一次向我坦言他对我的爱怜,虽然还是很含蓄,可我听得十分地真切。

  我没有作声,只是看着莲朗大叔给我缝合伤口,看着看着我已然泪流满面,纯儿对仓央嘉措所有的深情全都印刻在我脑海里,很多时候我都很恍惚,我一直在问我自己,我的身是谁,我的魂又是谁……

  莲朗大叔给了我一颗药丸,让我就着他水壶里的水将药丸吞下,喝过药丸后,没多久我就平静地睡了过去。

  待我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四面透光的木屋里,朝阳从木屋的木板缝隙里照射进木屋里来,满床满地板都是阳光的影子,而我头顶的天花板上挂满了一幅幅绣画,五彩斑斓的绣画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我坐在温暖的床上,仰面看着头顶的数不清的绣画,竟看痴了…

  我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被人换掉了,床下也没有我的鞋……

  我打着赤脚下了床,因为一只脚还缝着线,我只能靠另一只腿发力,踮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走到木屋门口。

  而眼前的景象已然将我惊呆住……

  我发现木屋是悬在峡谷之上的,峡谷边上有一棵很大的树,树干目测至少有几十米那么宽,都已是严冬了,峡谷里一片萧瑟,可屋前这个大树树干上的树叶青翠欲滴,叶片又圆又大,所有的树叶都在风中舒展着叶片,可它们并没有随风而动,一片片树叶都好似活物一般,一会儿卷曲起叶片,一会儿又伸展开叶子,将叶心里的朝露抖洒进半空里,晶莹的露珠在朝阳下折射出一道道梦幻的彩虹……

  而木屋就建在大树的一条枝干上,树屋和大树的前后都是陡峭巍峨的石壁,这悬在高空中的住所,吓得我扒着门边不敢将脚伸出屋外去,虽是有一座吊桥一路通到峡谷底部,可我恐高……

  峡谷里的大风吹乱了我一肩的长发,身上的绯色长裙的裙摆缠绕着我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飘着,而我双手抱着木屋的门柱子,朝着大峡谷怯怯地喊道:“有,有人吗?”

  “南萧,师父去峡谷里给你采药去了……”从峡谷里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可我只听见声音,没看见人影。

  “是谁?谁在说话?”我抱着门柱子,环顾四周,只看见屋前的大树伸展着两侧的枝丫,好似人的手臂般灵巧。

  我盯着大树问:“是你吗?是你在说话?”

  “我是小树妖,我叫百里繁星,师父总叫我小繁星,要不你也叫我小繁星吧。”大树回我话了。

  “小树妖?小繁星?可你,你这么这么大……”我傻乎乎地伸开双臂比划着大树的宽度,觉得这么大一棵老树,怎么就成小树了?

  “我的名字和我的块头确实不搭调啊,可我才成树精不到两年呢,我还是个孩子。”小宝乖巧地回道。

  “好吧,你才两岁啊……”我继续抱着门柱子,仰面望着高大的树精叹道。

  “准确地说,我应该有一千一百一十二岁了,不过师父总说我还是个孩子。我们树精修行千年才能渡劫通灵性,是师父帮我渡劫,我才学会说人话的,师父说了,等我遇见有缘人,我就能被点化成人形,到时候我就能四处走动了。你看我可爱吗?”说完,百里繁星抖了抖它满树的大树叶,用树叶拼成了一个又圆又大的肉嘟嘟的笑脸。

  我看着那笑脸答道:“可爱至极。所以,昨晚是你帮我换的衣裳咯,小繁星?”

  “不,不是我,我还不能幻化成人形呢,师父说我还没有遇到自己的机缘。”百里繁星奶声奶气地回道。

  “难道是莲朗大叔?”我身体里猛然奔涌起一股热流,整个人都被那无形的激流冲击得浑身发烫。

  “那就是师父咯!”百里繁星天真无邪地回道。
  O(∩_∩)O哈哈~今天是我农历生日,任性加一更,晚上还有一章。许个生日愿望:希望自己年年岁岁保持初心,永远写下去……
  041章:色即是空
  一想到是莲朗大叔亲自给我换的衣裳,我就觉浑身滚烫,整个人羞得抬不起头来,转身就躲进了木屋里,跑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没多久 ,我听见了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

  “怎么把头捂着睡觉呢?大冬天的,小心冻了耳朵。”莲朗大叔坐在了床边,轻轻柔柔地将我头上的被子拉了下来。

  我瞪大眼睛怔然看着他,他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惊讶,许是看见我满脸通红了吧,毕竟我自己都觉得脸烫得慌。

  “怎么脸都红透了?发烧了吗?”莲朗大叔遂用手摸着我的额头,他碰我时,我感觉我的脸更是愈发地滚烫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痴痴傻傻地盯着莲朗大叔的眼睛看,他好似发觉了什么,从被子里抓出我的手来,给我把了把脉,但他并未对我脸烫的“症状”做任何阐述。

  他提起进门时放在床边的竹篮子,对我轻声说:“我采了些草药,你起来,我帮你敷药,以免以后脚上落下伤疤。我在树下熬了粥,一会儿我背你下去吃早饭。”

  我想问莲朗大叔是否是他夜里给我换的衣裳,可我羞于启齿。

  我看着他用带着朝露的草药给我治疗脚上的伤口,可他的指尖和指腹每碰一次我的肌肤,我的身体都不会控制不住打激灵。

  他见我身子打激灵,也不抬头望我一眼,只是低声问:“还疼吗?”

  我慌张回道:“不,不疼。”

  我很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我也不想打激灵,可我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住那一股来自身体里的冲动和邪恶力量……

  敷完草药后,莲朗大叔给我重新包扎了伤口。

  “来,我背你下去。”莲朗大叔背对着我,示意我爬上他的背。

  我都快控制不住身体里的邪恶力量了,是真怕自己会作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哪里还敢上他的背?

  “我自己走下去就行了。”我不敢直视他的双眼,自己乖巧地爬下床,没找到鞋,就打着赤脚往门口一瘸一拐地走去。

  “你的鞋被我洗了,在屋子下的石头上晒着呢。”突然,莲朗大叔从我身后走来,一把将我拦腰抱起。

  我实在受不了身体里那股淫邪力量的冲击,我竟抬起双臂来,搂住了莲朗大叔的脖子,可除此之外,我再不敢做别的事了,只仰面痴痴地看着他。

  我发现他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

  我忽然像被邪神附体一般,竟趁大叔抱着我走下桥时,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粗大的喉结……

  摸到他那又粗又硬的喉结时,我惊得整个身子都在他怀里打颤,我想我一定是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坏事”,我缩回手,怯怯地望着他的双眼,等着他发作……

  可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只是低眼温柔地看着我,眼神里溢满了宠溺,轻声对我说:“南萧别闹……”

  不知为何,他说“别闹”时,我猛然忍不住想笑,可我还是使劲忍住了笑。

  彼时觉得自己好坏,可明知那样做不对,还是在心底悄悄得意着。

  走过长长的吊桥,来到木屋底下时,发现在树叶掩盖下还有一处凉亭,亭子里有做饭的厨具和餐桌以及茶几和几张小凳子以及一张老竹藤靠椅……

  莲朗大叔将我抱到了那张朱腾靠椅上,我从靠椅上坐起,看着凉亭外的景色,发现虽是深冬,可峡谷的山地上还是有些绿色的灌木和野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我挖了山参,又抓了只野鸡,给你熬了粥,你快趁热喝了。”莲朗大叔给我端来一碗热粥。

  粥很美味,我一口气吃了两碗粥。

  早饭后,莲朗大叔怕我躺着养伤会无聊,就坐在凉亭里陪我说话。

  大叔给我削了一枚山果,递给我后,轻声说:“昨夜我听见莲澈说了件事,你前世在忘川河河畔让莲澈务必去人间等你,原来是因为你将他认成了你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原来你早就来了,那你也应该看见我吻了他吧?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主动去吻一个男子……”我从不掩饰自己的“罪恶”,一般我都会自己站出来主动承认自己的“恶行”,哪怕在莲朗大叔跟前,我也不会伪装无辜。

  “看见了……他伤得太重,你怕他要死了,你心疼他吧?毕竟他对你有那么深厚的情意。那个吻算是临终告别?”莲朗大叔走到茶几前,生了炉火,在炉子上煮茶。

  “我也不知道算什么,总之我是吻了他,趁他动也不能动弹的时候……”我一边吃着山果,一边如实地讲述着自己的“恶行”。

  我满脸一副:我就是这么坏,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是你处心积虑地想凑合我跟他的……

  莲朗大叔看着我的脸,又转身去煮他的茶,轻声叹道:“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以他的脾性,你吻了他,他要百倍千倍地讨回去才甘心。所以,你想过后果吗?”

  我往竹藤靠椅上一仰,舒坦地躺在靠椅上,闭眼说道:“当时都要死了,只想着在黄泉路上约个伴,哪想过什么后果。倒是你,人都来了,都看见我们奄奄一息了,却还能冷静地站在远处偷看偷听,哼!好狠的心呐……”

  说完,我还耍横地上下晃了晃双脚,像一只得了宠还不肯卖乖的小白眼狼。

  我就闭着眼睛,等着看莲朗大叔如何接我的话。

  “你亲吻的方式是错的,你知道吗?”忽然,一股热气拍打在我脸上,气流里带着淡淡的茶香,吓得我整个身子都颤了颤,我没有想到莲朗大叔竟然已经站在了我身前,还弯腰俯身看着我,他微微张开的嘴离我的嘴还不到一指的距离……

  我能不害怕么?吓死我了……

  “你,你走路怎么没声音?!”我双手扶着藤椅的把手,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莲朗大叔。

  “就这两步路,很容易轻点儿走过来。话说回来,你亲吻的方式真的不对……你那样容易把口水灌进对方的嘴里,虽然我不介意吃你的口水。”莲朗大叔盯着我的双眼轻声说着……

  突然被高冷禁欲的大叔这般“调戏”,我的内心霎时间受到了“猛击”,是那种很吃惊也很幸福的猛烈撞击。

  我强作冷静,可还是忍不住紧张,一边慌乱地眨眼睛,一边结结巴巴地对他说:“那那那你你教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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