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要说的事发生在一个叫兰兰的小姑娘身上,兰兰是云南少数民族的,那几年演出市场火爆,少数民族的姑娘从小就会跳舞,有人带着她们来到北京,成立了一个个私人舞蹈团,经过一些系统的训练,开始承接各种演出的舞蹈部分,兰兰就是这样来到北京的,记忆里她很瘦,大眼睛,性格开朗,特别爱笑。
有一天,接到经纪人电话,让我去郊区的一个度假村演出,老地方集合,有车等,因为经纪人跟我关系不错,所以还让我负责跟演出方的接洽和结账,意思也就是这场演出我是负责人,当然,最后我的演出费会比别人高一些。
晚上五点多,打车到了集合地,金杯车停在老地方,人也差不多齐了,挨个跟他们打招呼,兰兰也在其中,还有她们舞蹈队的其他三个女孩,因为经常一起演出,也都熟悉,司机知道是我带队,转过头问我要不要出发,我点了一下人数,还差一个拉小提琴的,叫司机等一会儿,给那个人打电话催了以后,我也上车等。
兰兰他们在聊天,问我是不是没吃饭,没等我回答递给我一把羊肉串,我也没客气,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就吃上了。
等了有十分钟,最后那个人也到了,人齐了,大家都找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坐好,司机发动车,开始往演出地走。兰兰他们跟一个表演绝活的大哥聊的眉飞色舞,我在旁边跟着捡乐,那大哥比我们年纪都大点,得有四十多岁了,一张嘴可以模仿各种动物,各种人和事物的声音,惟妙惟肖,很有意思,他还可以不用任何道具,把自己的脸缩小到本来的一半,鼻子眼睛嘴巴全部挤到一起,或者拉伸到常人做不到的长度,大哥阅历比较丰富,人又幽默,逗的我们几个一直在笑。
金杯车上了高速没多长时间,车突然晃一下,然后车底下一阵噼里啪啦,司机控制住车,慢慢的把车停到了紧急停车带。
不用说,肯定是爆胎了,司机下车一看,果然是,幸好带了备胎。我招呼大伙全部下车,站到护栏外面,司机用千斤顶把车撑了起来,我站在边上打下手。
那会儿正是秋天,早晚已经挺冷了,大家缩在护栏外瑟瑟发抖,那晚上还有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前后将近二十分钟,车胎快要换好时候,突然感觉后脖子一阵刺痛,我猛地回过头,看到大家还等在护栏外,望着我和司机这边,而他们的身后几十米的地方,竟然是一片坟场,好大一片,刚才停车的时候竟然没看见。。。
这时候车胎也换好了,招呼大家赶紧上车,继续往演出地开,车开了以后我还下意识的看了看那片坟场的方向,怕大家害怕,也没敢说出来。大家冻的不轻,都缩在自己的座位上,没人说话了。
到了哪儿下车就往后台走,因为换轮胎耽搁了一会儿,离开演时间很近了,女演员进里面的小屋里,我们在外面,大家开始换演出服,需要化妆的开始化妆,场面一时有点乱。
换完衣服,我赶紧写好了节目单,跟大家要伴奏带,集中起来贴上标签,去跟调音师沟通,前面也合作过很多次,几句话就说完了,调音师看了一眼时间,说航哥到点了,叫主持人准备吧。
女主持已经换好的了服装,等在上台的口,开场音乐响起,她上台了,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没耽误事,从换轮胎到现在,心里一直紧紧的,特别不舒服,那会儿带队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没这么紧张别扭过,不管怎么说,已经开场了,心里也踏实了,轻松了很多。
我又跑回后台,节目单上主持开场以后马上就是舞蹈,时间间隔很短,我去里面的更衣室催兰兰他们,敲了敲门,门打开了,几个女孩一脸惊慌,有个女孩在里面喊,航哥,你们快进来看看,兰兰这是怎么了?
我进去一看,兰兰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衣服也没换,我心里有点恼火,这不是闹着玩呢,马上就上场了,这是耍什么大小姐脾气呢,我蹲下,想跟她说说,还没开口,她头微微的抬了起来,一对上她的眼神,我心里一颤,退了一下坐到了地上。。。。。。。
这不是兰兰的眼神,眼球微微的往上翻白,冷漠,恶毒,委屈,这绝不是一个十七八岁小姑娘眼里该有的东西,我扭头看看其他人,问她们怎么回事,她们说,一来她就坐在角落里了,大家以为她心情不好,这不要上场了,才发现她没换衣服,眼神表情都不对劲。
深吸了一口气,我先让舞蹈队的其它三个小姑娘自己把队形调整一下,先上台把舞跳了,底下一堆观众等着呢,有的时候演出就是这样,虽然不是什么大演员',但吃这口饭,就要遵守这行的规则。
小屋里的气氛变得特别诡异,外面所有的演员都跑了进来,这时候的兰兰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不停的泛着白眼撇着屋里的人,手指在地上乱抓,大家也都不太敢靠近。有个演滑稽戏的大哥,说航子她这是碰上邪乎事了吧,问问他要什么。
我又退开一步,壮这胆子,问了一句,你是谁,你要什么。。。
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就是低着头,翻白眼,手在地上画着什么,一下下的,感觉绝不是汉字,没什么规律可言。
演出还得继续,忽略中间的过程,兰兰始终坐在角落里,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一直在画着,演出结束了,大家在更衣室外面,等着让我拿主意,我进去看了看,她们舞队的三个小姑娘在一边哭,谁也不敢碰她,正一筹莫展,演出地的负责人过来了,跟我结完帐,进里面看了看,出来说,航子你打算怎么办,我说我也犯愁呢,碰不得,几个小姑娘一碰她,她翻着白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谁也不敢接近了。
那哥们说我认识一个大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说完掏出手机打电话,通了以后把这边的情况说明了一下,那边在说的时候,他一直在听。几分钟以后他挂了电话。
他说人家大师说这姑娘是撞上什么了,而且不是家里的,根据他的分析,这是半路跟上的,你们想想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然后去那个地方烧点纸钱道个歉,看看会不会有效果。
我们几个人对视了一下,同时说了出来,换轮胎的时候!!!
跟她们一了解',兰兰也确实是从那个时候再没说过话,而我也想起了换轮胎的时候那股阴冷的刺痛,确定无疑,就是那儿。
那么问题来了,谁去烧纸钱。
毫无疑问,我是躲不过去了,但我自己也确实不敢,在场的人挨个看过去,,,口技大哥主动说,我跟你去航子,还有一个表演特技的小伙子,跟我对视了一下,说航哥我也去吧,我心里一阵温暖,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他演员原地等,我们三个人,加上司机,在那附近转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卖纸钱的,那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确实没处买去,突然想起了医院周边的寿衣店,应该可以买到这些。
在一家医院附近找到了寿衣店,敲了几下门就开了,其实也是想当然的事情,因为他们这种业务应该都是二十四小时的,人不会选择哪个时间死,只要人死了,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意上门了。
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一脸冷漠,不过他这个生意也确实也没办法热情,也没办法说欢迎光临。老大爷冷冰冰的看着我们,问要什么,我说需要一些纸钱,他没说话,返回屋里取了一大摞纸钱冥币,装在塑料袋里递给我。没等我问,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二百。
我乖乖的掏出二百块钱递上去,心里其实骂娘了都,一堆破纸要我二百,太特么黑了,但这也不是还价的地方啊,透过他屋里的灯光,看着那一排排等着装骨灰的盒子,还有那貌似唐装的衣服,别说要二百,五百我也不敢还价啊,赶紧离开比什么都强。
老头接过钱,咣当把门关上了。差点没碰上我鼻子,这也就是干这生意吧,换个买卖我都得把他拽出来掰扯掰扯,你特么什么态度。
好不容易把纸买到手了,四个人赶紧上车,往那个地方赶。因为是高速,还得重新折回市区,上了高速再往回返,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等到了那个地方再看表,十二点多了。
司机死活不下车,我们三个一下车,同时做了一个动作,缩脖子,打冷战。太冷了。彻骨的冷,阴冷,这种冷是冷到心里的那种,瞬间就可以让心缩成一团。风打着旋的响,刮得落叶到处飞,远处的树林以前黑暗,高速下面的几十米外,仿佛成了地狱的入口一样,阴森恐怖。
跨过护栏,我在前面抱着纸,他俩紧跟着,从坡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滑下去,慢慢离开路灯的光亮,深夜十二点多的这个时间,三个人一步步紧接这片诡异寒冷的坟场。。
眼看越来越近,心里压力也越来越大,这种恐惧看不见摸不着,却有清晰的存在着,这黑压压一大片坟场,有带墓碑的,有不带墓碑的,天又黑看不太真切,越看不清,心里越恐惧,好像那一个个坟上都立着一个人,幽幽的看着我们逐渐的向它们靠近,在离坟场边缘的有十米远的地方,口技大哥说就这吧,我跟另外一个哥们同时使劲点头,蹲下,把纸掏出来,清出一块空白地,打算烧纸钱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么多坟,烧给谁啊。
那会儿也顾不得多想,特技兄弟找来一根棍子压着,我跟口技大哥捂着火,点了近五分钟才点着,火光慢慢放大,还不敢离太远,我俩用身体挡着风,怕把纸刮跑,纸灰满天飞扬,刮的我们三个头上脸上全是,透着火光,映出了前面这一片大坟场的一角,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隆起的坟头提醒着我们,这里睡着很多亡魂。
口技大哥到底是年长一些,生活经验丰富点,他突然说话了:不管是哪位,孩子小不懂事,过路碰到了,我们来送钱了,来拿钱吧,别折腾孩子了。他这么一说,差点把我俩吓死,那个纸灰明显飞得更高了,好像真的有有好多人抢一样。
强忍着恐惧,使劲抑制住剧烈的颤抖,看着火一点点着灭了,确定不会引发火灾,我们开始往回走,也不敢回头,越走越快,谁都不愿意落到后面,不知谁先开始的,我们跑了起来。
一直到爬上坡回到路灯下的光明,才敢喘口大气,要翻越护栏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金杯车吱的一声,轮胎摩擦着地面沿着紧急停车带开跑了,我们仨都懵了,好在开出了能有五百米就停下了,我们撒开腿又是一通跑,直到上了车,问司机,他说他害怕就往前开了一点,气的我们仨差点跟他翻脸,这时候电话响了,在等的演员打来的,说兰兰好了,她就记得在车上睡着了,刚才醒了才发现大家都围着她一脸惊慌。
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有了效果,我们三个很高兴,不过司机笑得有点勉强,眼神躲闪,以为他是吓得,当时也没在意,那天回来他就把活辞了。
一年多以后遇到他,他沉默了半天告诉我,那天晚上,他坐在车里看着火慢慢着完了,等着我们三个快上坡的时候,发现我们三个身后,。。。。。。。。。。有一大群人跟着我们
大概一个多月前,接到了老鞠的电话,就是前面提到过的那个站在烈士陵园门口骂街的胖子,说他跟另外两个关系也很铁的同学来北京了,问他们在哪儿,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问他来干什么他说保密,就问了我附近的地铁口,让我下午六点去地铁口等。
我一肚子问题,没来得及问他就挂了,弄得还挺神秘。到了下午五点多,我早早的来到地铁口,坐在车里等,上学的时候我们四个天天混在一起,所以也了解他们这三人组合有多不靠谱,一时半会儿肯定到不了,结果不愧是多年的老同学,果然没让我失望,七点打电话催的时候就说快到了,一直等到快九点的时候这哥仨才姗姗来迟。
说说这哥仨的特点吧,一个二百多斤的黑胖子,一个体重徘徊在一百一十斤左右容貌稍微正常的瘦子,还一个不胖不瘦,身高一米八多脸白的吓人长的也吓人得大汉,我经常开玩笑说他是阴间来的使者,气质跟电影里刻画的白无常无限接近,这三个走到一起,一路拌嘴,我不知道这一天引起了多少人的侧目。
挨个看看他们,哈哈一笑,心里一股温暖,多年以后又聚到了一起,上学的时候发生事全部涌上心头,心里明明很激动嘴上还一边损着。
把他们带到我经常去的一家饭店,点完菜,喝上热茶,老鞠才开始说了这次来的原因,叫人啼笑皆非,瘦子失恋了,他俩陪他出来走走,瘦子则说是叫他俩忽悠来的,。。。害我还担心他们是出了什么事。
快吃完饭的时候,说起了我最近在写鬼故事,老鞠跟白无常对视了一身,看得出他们眼神里的惊慌,老鞠说讲讲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吧,可以让航子写出来,白无常说一会儿到了宾馆再说。
吃过饭我给找了一家宾馆,开了个三人间,进屋坐定,白无常跟老鞠开始讲述他们今年夏天的一次经历。
老鞠跟白无常他俩一个是修车的一个是开餐馆的,赶上那段时间都不忙,不能天天这么闲着啊,恰好白无常有个朋友是种葡萄的,老鞠手里有货车,白无常有资源,两人一合计,半真半假的弄了半车葡萄,拉到隔壁城市一卖,还真卖光了,除了闲杂费用,多少也能挣点。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就当玩了,两个人打算下回多进点,回去歇了两天,又约好去地里拉葡萄。
那天因为有事耽搁了,到地里已经是晚上擦黑了,不过也没事,白无常跟种葡萄的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提前打了电话,说是在那哥们的看葡萄小屋里对付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装车,那哥们人也热情,预备好酒菜,他俩一到了坐下就开喝,三个人都是爽快人,天南海北的胡扯,这顿酒喝到晚上十点,那哥们指着唯一的一张床说,你哥俩挤挤睡这床上,我离家近十几分钟就到家,我回家睡,明早来给你们装车。
说完骑着摩托车走了,老鞠跟白无常一边说这兄弟仗义,一边随手收拾了一下,躺下睡觉。要说在野外睡觉,虽说有屋子,但也需要点胆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晚上风再呼啦啦一刮,还挺慎人。好在这两位都是没心没肺的主,没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唱歌,还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听不清唱的什么,只觉得特别熟悉,两个人都醒了,小屋里是通了电的,两个人却没敢开灯,白无常问老鞠,谁唱歌呢,老鞠说不知道啊这大半夜的,屋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静的可怕,任谁睡在野外的葡萄地小屋里,半夜里听见有人在唱歌,恐怕也会觉得头皮发麻,。。。
那声音飘忽不定,像是在屋子周围打转,两个人开始发抖了,这一切太诡异了,声音越发的清晰,是个小女孩,年龄不大,她唱的歌也越来越清楚。。。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响妈妈。。。。。夜夜响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幽幽的歌声穿进两个人的耳朵里,挺温暖的歌被唱的冰冷阴森,像是有爪子在挠着两个人的耳膜,折磨着他们的神经,深夜醒来要面对的这份恐惧让他们两个人始料未及,像是有一副画面冲击着两个人的感官。。。。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衣服,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洋娃娃,大大的黑眼圈,血从眼里往下流出两道血印儿,脸上全无表情,就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盯盯的看着惊慌失措的两个人。。。。
就在两个人惊魂未定的时候,歌声渐渐远去,四周异常安静,只听见风吹着葡萄叶子的沙沙声,两人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活动了一下吓得僵掉的手脚,重新躺好,睡是不敢睡了,只盼着时间过得快点,天快点亮,离开这个地方,两个人摸黑一人点了一颗烟,哆嗦着刚抽了一口,嘻嘻嘻~~~~很清晰的笑声传进了两个人的耳朵,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们,我还没走呢,两个人瞬间心又缩成紧紧的一团,那笑声比歌声更加诡异,而且更近,好像。。。好像。。。那声音就在窗户外。
两个人缓慢的把头转向窗户,他们看见那窗户上。。。。。。。。。
窗户上有个黑影,长长的头发,露出半个身子,看身形正是他们听到的那个唱歌的小女孩。。。听到和看到的恐惧是不一样的,何况两个人同时看到,虽然只是一个黑影,却也足够刺激到一个正常人的所有恐惧神经了,两个人一动不敢动,,,,死死地看着那个黑影,他们也感受到了窗外黑影的注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嘻嘻嘻~~~
两人虽然害怕,慢慢的也缓过一点神来了,这么撑下去不是办法,离天亮还早着呢,他俩小声商量着,怎么办。。。
开灯,胖子的蛮劲上来了,1,2,3,两个人同时大喊一声,打开了灯,透过灯光,看到窗外什么都没有,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两个人还在颤抖得身体,紧缩着的心,身上的冷汗都在提醒着他们,刚刚的一切都发生了,愣了有半小时,他们鼓起勇气一起开门,打开了屋外看葡萄园的灯,走了出去,外面什么都没有,而窗户底下,两只小小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