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实录之乡村鬼事

  自此,荒林便被石墙分成了两半。围起来那半,内有镇妖石,罡气极盛,渐成极阳之地。百多年后,乱民被杀,冤魂由石门而出,徘徊在外围,瘴气迷漫,渐成极阴之地。鬼王被困于镇妖石下,受罡气所制,不得而出。集齐七七四十九名婴灵,散于潭内,能暂时克制罡气,鬼王便得以脱困。当初它在人皮上遗言说,助其脱困者,当以毕生所聚宝藏相赠,此言倒也不虚。一个人,无论生前做下多少恶事,说过多少谎话,临死前都会回复人之本性,吐露真言,否则,定遭天遣,魂飞魄散。鬼王死前虽然说的也是真话,却玩了一个手段。婴灵只能暂时克制罡气,鬼王脱困后,必须马上寻找宿主,附于其上,不然,片刻后,又将被吸入石内。而谁救它脱困,谁便成了它的宿主。算来算去,到最后,宝藏还是它自己的。师父之所以能轻松除去鬼王,原因有三:其一,当然是天意,借助于李淳风提前布好的伏魔刀。其二,鬼王出世,劣性不改,一见阿金,淫心大炽,自认为刀枪不入,忽略了师父。其三,鬼王虽为妖孽,但它一心强暴阿金,留在林内罡气最盛之地。妖法受罡气所制,不得施展,附身镇长后,除刀枪不入外,与常人无异。否则,师父肉体凡身,岂能挨得了它一下?…一切,都是天意。鬼王虽死,镇长却得以偷生。万民无恙,师父和阿金却成了他的肉中刺。那么阿金是如何跑到瓶境里面的呢?听我讲来…
  李淳风离开南荒县后,又开始了四处云游的生活。遇林而歇,遇庙而宿,闲云野鹤,游荡山林。每夜入眠,与梦嫣相会于瓶境中,凉亭谈心,花园静坐,倒也好不快活。几年过去,李淳风日渐衰老,算算离大限之期已不到一年,对爱妾之情,却是难以割舍。李淳风虽违背天道,造瓶招魂,但被减了三十二年阳寿,已自相抵。他终其一生,都在行善事,斩妖伏魔,为民除害。死后,将觅地修炼,登极仙道。梦嫣就不同了,她为了李淳风,不肯转世轮回,遭天遣后,本已魂飞魄散。李淳风施以法术,将她的魂魄招回,聚于瓶上,虽能成形,但已非妖非鬼,不在六道之内,天地难容。一旦离瓶,将化作尘埃,飘散于空气中。普天之下,唯有李淳风方可进出瓶境,他死之后,梦嫣便永远留在瓶境,不得而出,孤独万年。
  这一日,李淳风游至江苏彭城(徐州),见此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便想寻觅一处清幽之所,了却残生,停止漂泊。这天,他来到一个名叫盘龙岭的小村落,知道是道教祖师张衡,当年隐居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准备祭奠一下祖师。村后有一座大山,据说,当年张衡大限之前,携诛邪剑归隐此山。
  李淳风来到山前,抬眼望去,但见奇峰怪石,寸草不生。山腰间,云雾迷漫,望不到顶。李淳风毫不犹豫,便走上山去。他虽年事已高,但仙风道骨,身体轻盈,毫不费力,便来到半山腰,穿过迷雾,绕过一块大石,他来到一个宛如仙境般的地方。苍松葱翠,飞瀑如银。李淳风大喜,他决定,大限之时,寻墓葬身后,当魂归此处修炼。李淳风信步游玩,饥食松果,渴饮涧水。傍晚时,他发现一个天然养尸洞,万年恒温,水晶林立,洞壁上,嵌着一颗天然明珠。但凡人死之后,须入土为安,若葬于养尸地,肉身不腐,必成妖孽,危害人类。李淳风在洞中住了几日,临走前,想毁掉此洞风水,以免为后人得之。正当此时,白光一闪,面前出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身背长剑,湛然若神。李淳风一惊,倒退两步,老人捋须笑道:“小友莫怕,吾乃张衡是也。”李淳风口称天师,伏身下拜,张衡将他扶住,上下打量一番,道:“小友根骨奇佳,实乃吾辈不可多得之才,只是有些事情,还看不破。”李淳风心中惶惑,忙道:“请天师指点。”张衡捋须道:“有些事情,上天注定,非人力所能篡改。比如…”张衡指着山洞:“比如这个山洞,浑然天成,不必改其风水,被后人发现,那也是天意。”李淳风连连称是。张衡道:“我所指的,不是这个。你生逢大难,不得而死,也是天意。本有百年阳寿,但你偏偏逆天改命,折去三十二年,吾辈修道之人,最忌用情太深。情之一事,你堪不破。”李淳风脸上一红,道:“惭愧。”张衡长叹一声:“唉…其实,堪不破的,又何止你一人?千百年后,我那后世玄孙,比你更堪不破。冤孽,冤孽…”李淳风忙问究竟,张衡看他一眼,道:“以你目前道行,已可以欲知后世,你算出千百年后,妖孽出世,人间当有一场浩劫,对不对?”李淳风点点头。张衡道:“你将伏魔刀传于后世,也算大功一件,到时锄妖卫道的,便是我那玄孙张有才。妖孽虽除,但孽根不灭。那时,他内子已怀有身孕,便是我张氏骨血。孽根附于其身,与我张氏骨血合并,形成妖胎,一旦出世,生灵涂炭。”李淳风大惊,道:“这个,我倒不曾算出。”张衡指着那件瓷瓶,道:“不必惊慌,到时妖胎出世,只要被封于你这瓶上,化除戾气,便万事大吉。”李淳风长出一口气,道:“那要怎么做呢?”张衡道:“那时,老道已修成正果,飞升天界,自当为你内子求情,允她出瓶修炼。大限之前,你弄一处衣冠冢,将瓷瓶葬下,算好时日,被人盗取,自会与我那孙媳会合。届时,由你内人,使用招魂之术,将她魂魄连同腹内妖胎,一起招至瓶内即可。至于我那孙媳…唉…天意难违,身为张氏之妻,只得牺牲一下了…”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