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八子前七位都收有徒弟,自是深知其内中窍要,一般便是初拜入八卦门之人,也不过三月之后便可学此功夫,基本上三年之后,便能有小成。当然此时也只是会使而已,要想真正运用这门功夫伤敌,非得练上几十年才可,典型的易学难精。
可这时段六坤只是让他们使出来而已,不说他们,只怕那青蛟帮中,此刻都有不少人会使这门功夫。这两人与汤岳二人斗了这么长时间,自非泛泛之辈,若是连这门功夫也不会使,那可真是奇谈怪论了。但八卦门之人素知段六坤谋略颇精,不可能如此大意,此举必有深意,便也都默不作声。
那圈中四人听了这话,一人的面色突然一变,虽只一瞬之间,极为短暂,段六坤却敏锐的观察到了,他不动声色,心下却暗暗戒备。
那面色变了一下的汤乐兑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简单,好吧!我先来。”说着走将上来,面对着一株手腕粗细的小树,双手在胸前运气,作势欲使那狮吼功,运了一阵气,他突然拔剑出来,向旁边的岳华艮急刺一剑。
岳华艮猝不及防,本能的正要向旁边避让,汤乐兑便欲从这空隙夺路而逃。段六坤早有准备,大叫道:“阻住他!”岳华艮当即又将那缺口堵住,将那汤乐兑堵在里面。
只见岳华艮、段六坤、陆震龙、炎双离、将那汤乐兑堵在其中。段六坤率先出剑,手腕轻~颤,一招封住汤乐兑上身三大要害,炽亮的剑气自剑尖上发出,向那汤乐兑攻去。其余之人也便即明白,这汤乐兑是假的,便也都纷纷亮出兵器,围拢攻敌。四大高手成合围之势,那假汤乐兑再厉害,总有其极限,不出三招便已险象环生,总算众人念着他身上有太多疑点,只想生擒未下杀手,否则只怕他连三招也撑不过。
另一边的几人也是见机极快,既然那边的汤乐兑是假的,岳华艮是真的,那他们这边的汤乐兑必是真的,岳华艮自是假的无疑。那边徒一动手,这边便也动了,只见马三乾、汤乐兑、风长巽、君习坎四人,将那岳华艮围在其中,各式兵刃齐施,向他攻去,那假岳华艮自是不敌,数招之间,便被夺了兵刃,封住了穴道,呆呆的站在当地。众人向这边一望,那汤乐兑也早被众人制服了,点了穴道,泥雕木塑似的站在当地。
众人都对段六坤大为佩服,只一句话说出来,便将那假汤乐兑与假岳华艮找了出来,只是谁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适才那段六坤心中暗想,既然明白了是有人在暗中弄鬼,那么这两人与七弟、八弟如此相像,必不是天生如此,那他们脸上必然有什么古怪。他忽又想起,以前听说有一种极为厉害的易容术,与江湖上以往那种不入流的易容颇有不同,当真是匪夷所思之极,使将出来,便是被易容者的至亲之人,也不能分辨出真假,只怕七弟与八弟这次便碰上了这样的事情。但那易容术虽神奇,也还是在脸上做功夫,与一般易容大同小异,既是这样,他们脸上便不能受到大的震动,否则脸上事物脱落,机关便败露无疑。
于是他便说出上面那一番言语出来,逼他们使出狮吼功,那声波震荡出来,便是敌人都能震伤,自己脸上受到的震荡自也颇大,要是有什么古怪,就能显露出来,到时便知分晓。如此这般,他们一使狮吼功便露馅,如果不使,一来,显其内心有鬼;二来,另外两真人使将出来,肯定没事,他们还是要露出马脚不可。
是以虽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说将出来,可不管那俩假货如何行事,也是必然要处于下风的。
如此一试之下,那假人果然沉不住气,暴露了出来。
那被制住的汤乐兑还兀自不服呢,不断叫道:“你们抓错了!我是真的。”颇显得气急败坏,装得还真够像的。
这边的岳华艮也道:“你们确实抓错了,我才是真的。”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真汤乐兑气极了,竟然有人敢假冒他,还说了那么多的大话,吓唬他,他大怒道:“你奶奶的!这一番可弄得我够狼狈的,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说着纵上前去,长臂一伸,对着那假汤乐兑便是反手顺手四个耳光。
打完他还不解气,又跑到那被制住的岳华艮面前,又是反手顺手四个耳光,大声叫道:”七哥!看我给你出气,打死这小子。”这话一说,他心中更加怒了,好似怒火又被勾了出来,本已打完了,又狠狠踹了那假岳华艮一脚。
他实在很生气,打这两人一共八个耳光,当真是一下比一下重,但见岳华艮的脸面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黑,胀得如吹满了气一般。
便在这时,另一个岳华艮如风一般窜进密林中,顷刻间去得不见踪影,众人都不及反应。
众人极为惊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那汤乐兑大叫道:“七哥!你干什么。”岳华艮的身影此刻尽入密林之中,已然看不见了,但还是远远传来一声回答:“我尿急!”
汤乐兑哈哈大笑,说道:“七哥!从没看见你如此失态过,莫不是尿裤子了吧。”
与此同时,段六坤大叫一声:“哎哟!中计了。”一个起落,赶忙奔到岳华艮跟前,为他解开了穴~道。众人看段六坤如此行事,却都不知怎么了。
原来适才段六坤密切注视场中四人,心中暗道,只要先动手的,或者有甚不自然的人,必定是假的,因为真的无所畏惧。后来事情确如他预料所言,那假汤乐兑沉不住气了,向旁边的岳华艮攻去,盼能逼开他,好让自己冲出重围。段六坤见这假汤乐兑向那岳华艮攻击,这汤乐兑是假的,那岳化艮必是真的。旁观众人也都是这样认为,那边的人便也向他们认为是假货的岳华艮攻击。
不料这却是那两人使的壮士断腕之计,先动手的汤乐兑固然是假的,他剑刃刺向的岳华艮却也是假的,那两人之所以互相攻击,意在乱人眼目,好使众人判断错误。这么一来,众人果然将那边的真岳华艮当做假的,将他捉了起来。事毕之后,按理来说,那假岳华艮不会如此快速的暴露,他应该还要演下去,说不定还要再使诡计,俟机救出假汤乐兑。
不料汤乐兑怒火中烧,打了假汤乐兑四个耳光,还不解恨,又打了岳华艮四个耳光。这四个耳光一打,岳华艮登时脸面红肿。脸都肿了,这肯定是真的了,要是假的,脸上覆一层面具,如何能看出肿与不肿?是以那假岳华艮看见这一幕,便头也不回的冲入了密林之中。
这两人当真见机极快,心思也甚为巧妙,他们若是在段六坤说使狮吼功时便向外闯,当时旁边六人已将他们包围,且密切注视他们几人动向,对方如此严阵以待,且这八人俱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便两人一齐往外冲,也未必冲得出去。但如此计策一施,虽一人被对方抓~住,可另一人却也趁机骗得对方相信,混入了对方阵营,若是再施巧计,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就算不成,这一人也能趁机逃走,总好过两人都被对方抓~住。
八人一思之下,都对这两人的智力大为叹服。
岳华艮摸着肿的发黑的脸,向汤乐兑道:“八弟!你打我打得很爽吗?”
汤乐兑满脸尴尬之色,强笑道:“七哥!莫生气,莫生气。我打他不也是为了给你出气吗。”
岳华艮苦着脸道:“可你也太狠了一点,四个耳光打得我现在满嘴牙齿都松了。真是的,没被敌人杀死,反倒被自己兄弟狠揍了一顿。”
汤乐兑更窘了,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在他们师兄弟情同手足,这些小事当然不致影响彼此情谊,岳华艮也只是半开玩笑,半捉弄一下汤乐兑而已。
此事虽然凶险,可也确实有趣,马三乾忍不住微笑道:“也要多亏了八弟啊,要不然也不能如此快速的揪出敌人。”一转念间,心里一惊,正了正色,又道:“要不是如此,只怕那假人游走于在咱们之间,定会使出什么诡计,说不定会假手于咱们,害了七弟。”
此事大有可能,当时众人将真岳华艮抓住,都以为他是假的,那假的若是一时之间没被识破,定会将此事坐实,并想方设法,让众人杀了真岳华艮。
众人心下暗惊,若是当真受敌之欺,将岳华艮误认为敌人杀了,到时手足相残,那可比什么都更令人难受,这才明白这条毒计的可怕之处,心想这两人的计策当真是一环扣一环,一着更比一着毒。
幸好汤乐兑误打误撞揭穿了他们的阴谋。
岳华艮明白了,汤乐兑打了自己四耳光,还是救了自己一命,又想:“我一向以为二哥的算计之术是厉害的,但跟这二人比起来,看来也是逊色不少。这两人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从始至终,我们连他长得什么样都没见到过,却被他们算计得如此之惨,连还手之力也没有。真要见到了他们的面孔,岂不是被人卖了,还要给他们数钱!”
岳华艮平时不轻易动怒,想到这里,却也不禁怒将起来,大叫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路道!我来看一看你们的庐山真面目。”说着走上前来,右手一伸,朝那假汤乐兑脸上揭去,登时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他一揭下那张人皮面具,便往那人脸上瞧去,立时惊呼一声,好似见到了天下间最不可思议之事,颤声道:“你……你……怎么会是你……”满脸的不能置信之色。
周围马三乾、段六坤、陆震龙、风长巽、君习坎、炎双离、汤乐兑的声音跟着响起,一声比一声骇然:“为什么会是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是谁也不可能是你。”……好像那人是他们绝对想不到的一个人,出乎人人意料之外。
但见面具之下这人道貌岸然,一脸长须,他竟然便是万明喆。怎么会是他?他不是适才和八卦八子相斗,失手被擒,不是被点了穴~道,扔在那密林之中吗?
他看着场上的诸人不住冷笑,笑得众人心底寒意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