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滨孙道:“你感到难以相信,岂有我当时亲眼所见感受到的震撼强烈,他将我推上岸后,自己又跳入河中,将自身污泥洗净,这才上来。他一身僧人打扮,穿灰色僧袍,头顶九个香疤,三十岁左右,肤色微黑,身形颇高且瘦,看起来很结实。”
“我见他上岸,便即拜了下去,拜了三拜,他笑嘻嘻的受了,之后我心中的疑问实是极为强烈,虽明知不妥,可还是问道:‘神僧竟如此神通广大,可常人又怎会存身在河底污泥中?难道是活佛在世,以大慈悲神通救世间苦命之人?’那人笑了笑,道:‘这不算什么,是少林派的闭息大~法,我叫古般若。’他说完便呆呆发愣,神色间心事重重,我也不好再发问,忽然听到他在喃喃自语。
“只听他道:‘师父说,依少林藏经阁中古籍所载,这“冰神之泪”定是在北凉这一带水域之内,怎地我在这河中找了这许久,却一点线索也无。难道被河水冲入东海之中了,如是这样,那可无异大海捞针,决计无法找到。只是若不找到此物,九百年前的天地浩劫即将重现人间,届时天下大乱,妖魔出世,这可如何是好……’
“我知他是奇人异士,不敢多问。那人问起我的境遇,我一一告知。此后的事便不需多言,那人助我将小妞救出,又将赵全海一干人等痛打一顿,再也不敢向我生事。那李万财却不在北凉,因此逃过一劫。
“待古先生走后,我和小妞回到村中。李万财心知既以将我父母杀害,这血海深仇只有一方死绝才能休止,绝无回旋余地,便先下手为强,数次想将我二人置于死地,却被我们侥幸逃过。最后终于逼得我二人无法在村里住下去,又举目无亲,便逃到了深山之中,过起了打猎为生的日子。
“在山中第三年左右,寻着了这个山洞,便住下来,经我几年挖掘修饰,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这山中十余年时光,我曾数次出山,想为父母报仇雪恨,但那李万财越来越势大,一般人便是要见上一面也难,想报仇谈何容易。而后来几年有了糖糖圆圆,一想到我要有什么不测,她母子三人在山中要如何活下去,便不敢言报仇之事。”
易凡至此明白他夫妻二人为何在深山老林中生活。经此一番谈话,三人之间的了解更深了一层,气氛更加融洽。鲁滨孙夫妇此后又数次相劝易凡在山中生活,他总道:“大哥大嫂,你们不必再说了,我机缘巧合来到这样一个世界,不出去见见世面,那怎么行?”他二人看易凡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提此事。
又过了约莫半年光景。这半年中鲁易二人每日去山中打猎,将得来的野味做成腊肉,一则自家平日食用,二则为易凡准备出山的干粮。这腊肉的做法是易凡小时候跟母亲学的,来此不久便自己做了起来,鲁滨孙夫妇一尝便大赞美味,易凡便将做法传授给二人。
这时已初春时节,天气近来甚好,山中虽然背阴处尚余残雪,但向阳处却已有了些微绿意。这一日,天还未明,鲁易二人便打点好行李,吃过饭,一人背一个大大的兽皮包裹,一手长矛,一手拐杖,做好了出山的准备。易凡见已准备妥当,便转头向小妞道:“嫂子,我们走了。”
两人慢慢钻出山洞。小妞带着孩子也在后面跟了出来,她昨晚一晚未睡,为这一顿早饭费了不少心思,准备得颇为丰盛,这时容颜颇见憔悴。
二人前行一阵,小妞领着两孩子一步一趋的跟在二人身后,迟迟不愿分离,易凡只得道:“嫂子,山里危险,你又带着孩子,别再送了。”小妞呜咽道:“易凡,你去到外面,要是过得不好,你就回来,我和你大哥随时欢迎你。”易凡忙答应了,心里也酸酸的不好受。
糖糖圆圆又在旁边闹了起来,易凡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恋恋不舍地亲了又亲,眼角不由自主的湿~润了起来。想到此一别,也许一辈子便再也见不到了,几人心中均有一股说不出 的感觉。两个孩子将易凡的两条大腿抱住了,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圆圆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小妞不断安慰告诫,才让他们松手。
他好不容易才辞别小妞及孩子,两人向北方进发。小妞直到瞧不见二人了,才回进山洞。
鲁易二人一走就是二十多天,期间历经高山、峻险、山谷、深涧、泥沼、大河,更数次从凶兽口中逃生,幸亏有鲁滨孙领路,否则易凡独自一人非得在深山中毙命不可。这一日行一山谷中,见天色已晚,便寻山洞住下,鲁滨孙在山谷口向外望了半晌,说道:“易凡!这里已离外面不远了,今日歇一晚,明天便可出山了。”
易凡“嗯”了一声,他也看出这里与以往的深山大不相同,已有了人类踩出来的小径。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清早,二人便即出发,中午时候从一山坡下来,易凡朝下望去,只见又是一个缓坡,之后便是一个极大的平原了,平原十余里远处是一个大城市的边缘,再远便看不到了,因为并不是晴空万里的天气,空气中朦朦胧胧的似有许多雾气,不能及远,只感觉这城占地极大。
鲁滨孙道:“易凡,总算已出山了,你顺着这条坡一直下去,看见远处那大城没,那便是北凉了,到城中你先找个什么差事安顿下来再说,等有了一些见识及盘缠,便能计议将来。”顿了一顿,将身上的两个包袱解下,递给易凡,说道:“这两个包袱中的兽皮、兽骨一类物事,在外面都是比较值钱的东西,你拿去在城中换些财物,也能将就对付几日。我城中仇家太多,就不陪你去了。对了,你那株芝草可得收拾好了,免得被有心人看见,生出事来。”
易凡深知鲁滨孙能将自己送出山来,这二十余日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他自己的安危且不说他,单是小妞三人在山中独居,便让人担心后怕不已,要不是他自己与鲁滨孙关系非同寻常,人家怎肯如此关照,忙道:“大哥,你对我的情意深厚无比,余下只是阳关大道了,眨眼便能进入城中,理应不再相送。嫂子、孩子还在山中生活,你也要趁早回去才是,这一路上可要千万小心了。”
鲁滨孙向易凡凝望片刻,说道:“易凡,你要在外面真的生活不下去,可回山中来,我和你嫂子随时欢迎你。”易凡道:“知道了。”
双方就此分别,一出山,一入山。两人三步一回头,五步一转首,当真是依依不舍,恨不得能多看对方几眼,永远将那身影铭记于心中。易凡热泪如泉水般往外冒,心里直想冲回去抱住对方大哭一场,他知道鲁滨孙也必是如此,只是自己身负使命,外面不知有多少大事正等着自己,只好硬起心肠,往前行去,越来越远,最后再也看不见对方了,可鲁滨孙、小妞、糖糖、圆圆的身影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起来,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这四人了。
易凡往坡下行不多久便踏上了田间小径,路上不时碰到三三两两的行人,都身着农具,想是要到田中劳作去了,两旁葱葱绿绿的农田中也不少在其中做活的农夫。众人均对他一身兽皮的怪异装扮指指点点,这些行人的穿着倒与中国古代的服饰颇为相似,他不禁暗想:“这个世界倒和中国的古时候差不多。”
行不多久,路人渐多,也有了一些村庄房舍,又走不远,汇入一条进城的大街,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走了约有四里左右,远远的看见一座城墙,城门大开,行人纷纷在城门口排队接受检查,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自己面前,他也成了这浩浩荡荡队伍的一员,朝身后一张,后面也有不少人排着。
城门官差检查颇为敷衍,速度便不慢,轮到易凡时在他背后包袱上拍了两下便即放行。易凡进得城来,发现里面的人更是多得不像话,便如地球上的集市一般,买卖货物的,吃喝玩乐的,真是好不热闹。
他刚与鲁滨孙分别,心情本来颇为沉重,没想到在这种气氛之中却也有了一丝快意,转了一阵,寻一处热闹地带,将包袱中兽皮、兽骨及一些奇异草药打开来,铺在地上。过不一会,便有人过来询问价格,易凡连忙与对方周旋,心中的离别哀伤也顾不上了,不多时便卖了三块兽皮、二块兽骨,得了二两银子。
这时已近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大叫,便寻一间酒店,信步走上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跑堂拿着菜谱过来招呼。他点了一壶酒,两样小菜,不多时菜酒便已上齐。
他倚着栏杆,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流,菜肴虽美,却是食不知味,暗暗发愁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是先找一份工作,还是先找到阿赖,又觉得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便如无根浮萍一般,以后到底要如何安身立命,心里竟不自禁的对未来有些惧怕。这时他周围桌上也渐渐坐了不少食客,一个个推杯换盏,酒令不断,吵吵闹闹地,令他更加心神不宁。
忽听得东北角落里什么动物的怪叫声响起,易凡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见那边桌旁坐着一个干巴老头,他正从桌上竹笼中放出一只小松鼠。那松鼠一出竹笼,便在桌上、桌下、酒壶间、老者身上,上蹿下跳,显得极为活泼,又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易凡暗暗纳罕,心道:“我倒不知这松鼠的叫声居然如此奇怪。”
老者伸筷从桌上瓷碟中夹出一粒花生米,右臂一甩,向空中掷去。忽然一道灰影斜斜自旁边跃起,从空中一闪而过,恰好将那粒花生叼走,这灰影在酒馆中闪来闪去,最后竟然落在易凡身边的窗口上。
易凡大惊,不住呼喝驱赶,将包袱提起一阵乱抖,松鼠在其中翻来覆去的滚动,吱吱乱叫不休,但就是不肯出来。
那老头终于赶至,口中发出几声怪异的呼哨,一个灰影自包袱跃出,上了老者的肩头,跟着一刻不停的又在老者前胸、后背、腰臀等处来回乱窜不休,这时那吱吱怪叫声听来倒显出一丝兴奋之意,便这么大转了几十个圈子,最后倏然一声钻入老者胸口衣服之中。
老者脸露和祥微笑,伸手在胸口轻轻拍抚不停,显是在安慰里面的松鼠。那松鼠发出一阵舒服惬意的吱吱乱叫,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慵懒,最后终于寂然无声,好似睡着了一般。
这一阵安抚时间颇久,那老者却对易凡看都未看一眼,丝毫不予理睬,好似旁边没这个人一样。易凡站在旁边很不是滋味,那松鼠本已弄得他狼狈不堪,这时心下更是不快了,可此时既不能就此发火,更不能一言不发就此走掉,那也太不会做人了。
老者兀自慢慢拍抚一阵,这才向易凡上上下下端详半晌,肆无忌惮,很是无理,忽然间笑了一笑,说道:“朋友莫惊,老头子是个玩杂耍的,本想将这松鼠放出表演一番,博大家一乐,没想到,这畜生忽然发疯,倒让朋友受惊了,可真对不住。”
易凡苦笑道:“不妨事,老丈费心了。其实那只松鼠倒挺有趣的。”心下对此人的做事方式暗暗纳罕,难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全是这般处事方式?果然与地球上的风土人情大异,但他生性大度,此事想过之后,便抛在一边,也不以为意。
老者又道:“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易凡道:“是,初来贵地,探亲来了。”
老者道:“那你可得在这里好好玩一段时间,北凉倒也有不少好去处,像大佛寺、瀑布、北凉古堡……”那老者不厌其烦的说了一大串,显得对此地极为熟悉,言谈中却又变得有理有节,甚是奇怪。
易凡忙道:“是是,有空也该去耍耍。”两人交谈一阵,初时的僵硬气氛大减,渐渐融恰起来,之后便即分手。待老者走后,易凡见包袱被松鼠翻得乱糟糟的,想整理一下,放桌上打开一瞧,不禁大吃一惊,那株芝草竟不翼而飞了。
他吓了一跳,忙又仔仔细细的翻找一遍,确实没有,登时心中恍然,定是那只松鼠胡闹时丢失了,此事必与那老者有莫大关系。
那老者一桌菜没动多少,此刻竟收拾行礼,好似要打算离去。易凡不敢耽搁,连忙奔至跟前,诚恳的说道:“老丈,问你一下,你可曾见到一株形状奇怪的芝草。”
不料此言一出,那老者勃然大怒,骂道:“他~妈~的,你什么东西,敢污蔑我,信不信我立时便能打断你的狗腿。”易凡愕然道:“唉!好好说话行不行,我可没说你拿了,这么冲干什么?”老者更不答话,恶狠狠的往易凡小腹上踹了一脚,大骂道:“你活的不耐烦了,敢这么跟我说话。”易凡只感小腹一阵剧痛,这一脚更踢得他重心不稳,猝不及防之下跌了个狗吃~屎,过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鼻子下面挂着两管鼻血。
他一把抓~住老者的胸前衣领,另一拳便欲往脸上揍去,不料这么一拉,从老者怀中跌出一件物事,他定睛一瞧,可不正是自己的那株芝草吗。
易凡大怒道:“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老者哈哈大笑,说道:“你凭什么说它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这是从我怀里落下的,分明是我的。”易凡怒火冲天,这分明是自己的那株芝草,但不知被这人用什么手法偷了去,此刻从他怀里落下,还真没法证明这就是自己的,看来此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善,恐怕还得背负一个强抢他人财物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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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凡被打的一阵晕眩,却仍牢牢抓~住老者的衣领,心中只道:“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老者又打了一阵,欲夺门而走,眼看就要跑掉。易凡忽然扑将上去,将那老者的两臂连同身子牢牢的抱在双臂之间,老者挣扎一阵,却不得解脱,欲待再打,只是两手被对方紧紧得压得贴着自己身体,无法攻击了。不过此时易凡却也腾不出手来攻击老者,两人登时僵在了这里。
这时周围食客大都一边吃饭,一边转头笑嘻嘻的看着两人相斗,绝无一人有过来拉架的意思,倒有人叫老者拿起旁边的櫈子往易凡头上砸,说什么现在打得不精彩,要是死个人这场架就好看了。
那店小二送菜时见到正在相斗的二人,脸上颇有一种又惊又喜的表情,想是生活沉闷已久,难得出点乐子,只是担心他们打坏了桌椅,便说在这里打架是可以,但弄坏了东西要十倍偿还。
易凡看了周围之人的神态,心中颇有一种屈辱之感,他觉得自己便如一个小丑,这些人都是在看猴戏,丝毫也没有人命关天的担忧之情。
眼看一时之间不能脱身,那老者心下暗暗焦躁,忽地嘴里发出一阵哨声,一道灰影从酒店房顶疾扑而下,抱起地上的芝草,跃上一张桌子,桌椅间跃得几跃,靠近临街的窗口,便朝外扑去。
那松鼠眼看要跃出窗去,忽然从旁伸出一只手来,将其凌空抓个正着。这只手的主人约莫四十余岁,穿一身灰衣,一张脸国字脸堂堂正正,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汉子。他本来正坐在窗边椅上,吃着桌上的酒菜,见那松鼠正好从自己面前窗口跃出,便一把抓住。他抓着松鼠,笑吟吟的对老者道:“你要打那年轻人,大伙在这看杂耍似得瞧着,倒也不错,但这株‘三叶芝’却不能给你拿走了。”易凡此时方知这东西叫“三叶芝”。
那老者尚未答话,猛听得西方角落里响起震耳欲聋的笑声,一人边笑边道:“就凭你也配来抢这东西,也不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中年人循声望去,见西方角落椅子上坐着一个六十余岁的老人,干瘦干瘦,黑黝黝的脸上满是皱纹,像一只老得快死的猴子,他双眼望天,对自己看也不看,神态倨傲之极。这老者穿一身白袍,白袍边缘绣着一朵维妙维俏的黑云,逼真异常,好似要随时飞出来一般。中年人看见他的服饰,眉头微微一皱,显是在想此人的来历,随即恍然道:“原来是黑云山云墨宫的‘三剑客’,怪不得有这么大的口气,却不知是三位中的哪一位?”
那老者傲然道:“我是杜万峰,你又是谁?”中年人道:“在下常啸。”
正在此时,从原本松鼠将要跃出的窗口又窜进一位黑袍老人,与那杜万峰长得极像,他凝目向常啸看了一眼,说道:“好大的胆子,居然坏了我们的好事。”说完便去那白袍老者桌边坐下,将桌上一杯酒仰头干了。原来这两人竟早在窗外伏了一人,若不是常啸意外将松鼠截获,松鼠一旦逃出饭馆,便会被他擒住,丝毫不着痕迹的便能将三叶芝弄到手中,想想真是心计深沉。
杜万峰挥了挥手,酒楼中其余几桌的八名汉子围了上来,从腰间抽~出长刀,将常啸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刀疤脸说道:“识相的交出三叶芝,便放你一条生路,跟我们黑云山作对,谁也不会有好下场。”
常啸丝毫不为所动,慢悠悠的将手中一杯酒喝了,镇定异常的道:“今日便领教几位的手段。”
易凡见三叶芝已在别人手中,便不再纠缠老者,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杜万峰咳嗽一声,一条大汉趁常啸不备,在侧面挥剑照头猛劈。常啸连刀带鞘拿起一格,这一格势大力沉,将那汉子逼退三步,他向前一窜,离了椅子,避开了后面刺来的六柄长剑,同时向那大汉又砍一刀。那大汉伸剑格开,腹部却中了常啸重重一脚。
此时侧面又有两剑刺来,常啸刷的一声拔刀出鞘,左手刀鞘挡开这两剑,右手握刀直劈前面两人小腹。十余招过后,两条大汉仗剑直进,常啸横刀疾劈,刀锋扫过之处,两人手臂受了重伤,鲜血迸溅,长剑落地,不能再战。
常啸越战越勇,蓦地里单刀向后疾翻,砍中了一名汉子的大~腿。这一刀极重,那汉子的右腿几乎都已砍断,鲜血染红了大~片地面,躺在地上大声惨叫。
余下几人见常啸威猛,又见同伴下场惨烈,心中惧意大盛,持剑围在当地,不住将酒店桌椅向他掷去,常啸一一挥刀劈碎,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上前。
杜万峰见此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心道:“本事却也不过如此,这几个小喽啰就能将你缠如此长时间,看来是生擒还是灭杀,那可都随自己的意了。”言念及此,拄着拐杖,缓步走入圈中,说道:“让老夫来领教领教常英雄的高招。”
说着拐杖向前一伸,疾点常啸胸口。常啸回刀格挡,他知道这杜万峰是“三剑客”之一,江湖上名气颇大,丝毫不敢怠慢,将一柄刀舞得虎虎生威,不求伤敌,但求自保,先瞧清他的剑势来路,摸清底细再施杀招。
杜万峰展开身法,围着常啸不住旋转,拐杖犹如一条毒蛇,忽伸忽缩,灵动异常,不住往常啸周身要穴点去,蓦地里一拐被常啸带偏,嗤的一声,点中身后墙壁之上。墙面顿时多了一个手指粗的圆孔,深达数寸。旁观众人见了,无不惊骇,心想这一点可有多大劲力,点在人身上还不扎你个对穿。
此时常啸一柄单刀在面前舞成了一条白练,只听叮叮当当响声不断,火星犹如烟花一样在周围不断绽放,杜万峰的拐杖虽然不凡,竟然欺不进分毫。不过常啸的守势却也显而易见,从头到尾没有攻出一招。
杜万峰就算再笨,此刻也已明白,常啸刚才是故意藏招了,否则以刚才的武技看来,哪能挡住自己如此攻势,他没有进攻,并不是无还手之力,只是在摸自己招式的路子。杜万峰心下更加焦躁,暗道:“我在江湖上好歹也有不小的名号,跟这无名小子相斗如此之久,还收拾不下,叫江湖上朋友们知道了,可就成为一个不小的笑柄。”
他心里如此之想,手上却丝毫不缓,脸上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笑道:“常英雄,咱们不打了好不好,冤家易解不易结,难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说的虽是叫对方罢手,可招数却忽的一变,砍劈斩划,点戳勾捺,来招更凌厉一分。
常啸单刀在身周疾挥三个圈子,仍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番猛攻,接连后退三步,才勉强接了下来,心中暗骂一声:“卑鄙无耻。”这一番攻击不但来得突然之极,杖法走的又都是偏路,杖尖都是从常啸单刀无法防御的方位递来,刁钻古怪,让他不得不退。眼见又是一杖朝右肋点来,常啸单刀回挡,不料这一招乃是虚招,点到途中忽然斜刺常啸胸膛。
猛听常啸一声大喝,刀交左手,刀身搭在拐杖上面斜削下去,这一下猛施杀招,杜万峰猝不及防,眼看避无可避,五根手指非得被削断不可。
忽然身后破空之声大响,竟有兵器袭来,常啸不及回身,亦不及割断五根手指,回刀朝身后反挡,砰的一声大响,常啸手臂剧震,单刀差一点脱手飞去,心下不禁骇然:“这人是谁,好大的劲力。他何时欺近我的身边,怎地我一点也没有察觉。”
杜万峰趁机着地打了一个滚,直滚到丈许开外,方才躲过常啸这凌厉的一刀,但满身沾上了尘土、木屑,实是狼狈不堪。
那人得理不让人,不等常啸转身,又是两招攻来。常啸不及转身,挡住了砍向右肩这一招,听得第二招破空之声大响,却是刺向背心,不好格挡,冒险手臂倒转,将刀身平贴背心。与此同时,叮的一声响,这一刺正点上刀身,常啸借着这一点之力趁机前窜,在后面舞个刀花,以防对方偷袭。
那人轻咦一声,并没有追击,显然是对常啸施此巧招,挡住这一击大感意外。
常啸回转身来,看清了这人的相貌。
这人正是那黑衣老者杜万庭,也是黑云山“三剑客”中的一位。
常啸向杜万庭怒目而视,骂道:“阁下也算是一号人物,怎地使用这种阴险手段,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杜万庭哈哈大笑,反而面有得色,说道:“你管得着吗!我刚才也不是想要取你性命,只是试试你的武技罢了,不错,不错,你的功夫比我高明,我甘拜下风。对,干的好,师哥,你快在这小子后面刺他一下,完事了大家回去喝花酒。”他这最后一句话却是朝向杜万峰说的。
常啸刚才吃了一次亏,之后便时刻注意周围这群人,以防遭到偷袭,对杜万峰的行踪更是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杜万峰刚才滚出去之后,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动作,此刻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又要遭什么诡计,急忙转身,横刀守个门户,定睛一看,杜万峰又哪里有进攻的打算,他正在拍自己身上的灰呢。
常啸立时暗叫道:“不好。”与此同时,脑后生风,又是一剑攻来。这一剑来的好快,常啸挡架已来不及,向前躲避也来不及,危极之中,也是着地一个打滚,向前滚出丈许,堪堪避过了这一剑。
但常啸势单力孤,无人救援。杜万庭趁着常啸在地打滚,狼狈万状的情况下,扑上来,急攻出八剑,一剑快似一剑,想要将常啸钉在地上。常啸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往后乱滚,连爬起来都已不及,否则势必给他一剑刺死,所幸适才相斗时双方将厅里的桌椅一应物事都劈得粉碎,这才使他不致被阻挡,否则焉能有命在。但在地上滚来滚去,毕竟狼狈之极了,泥土碎木屑沾得全身都是,况且滚的再快,也远远不如那人在后面步行追赶的迅速,追上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可真是陷入绝境,必死无疑了。
杜万庭势必不容常啸缓过劲来,眼看再出两剑就能将之刺死,不禁大喜若狂,又是一剑横劈而出,直取对方脖颈。他这时已离常啸颇近,又是居高临下,剑刃已然及身。常啸避无可避,勉力伸刀一挡,当的一声,单刀掉了下来。
杜万峰忽然叫道:“师弟!休伤常英雄性命,他的手筋脚筋更不能伤。”这后一句当然是反话了。
却听杜万庭惨叫一声,退后三步,左臂鲜血淋漓。
常啸双腿并起,微微上抬,两脚间夹着刀柄,刀刃直指杜万庭。他居然并没有趁着这个空隙站起来。方才明明是常啸即将被杀的局面,怎么转眼前反而杜万庭身受重伤了,围观之人都没看清刚才发生什么事,无不大为奇怪。
原来杜万庭两次三番暗算常啸,常啸心中十分恼怒,痛恨他卑鄙,又见他趁自己滚倒在地的时候,痛下杀手,心中便生一计,故意装的狼狈不堪,甚至让他打落自己的单刀。
杜万庭果然中计,眼见常啸兵刃已落,再无还手之力,便心无所虑,拟定这一剑便刺死了他,出手便不留余力,这可犯了武学的大忌。常啸便在这时双脚夹起刚好放在脚边的单刀,朝前狠狠一刺,登时将他左臂割伤,本来这一刀定要将他左臂割了下来,也亏他功夫不凡,及时向后缩了三寸,才得保全。杜万庭万万料不到常啸还能还手,更料不到是用双脚进攻,当真是一个出其不意之外,又是一个出其不意,如此局面,身受刀伤也就不足为怪了。
他满脸怒火,左臂一甩,衣衫卷了上来,勉强裹住伤口,重又持剑扑上,剑走斜势,直劈常啸小腿。常啸小腿微摆,刀刃指向杜万庭手碗。杜万庭料不到他以脚使剑,居然能施如此复杂的招式,吃了一惊,总算见机的快,急忙变招斜劈常啸脚尖。常啸却又伸脚将刀递向他腰腹。
杜万庭愈打愈是怒火中烧,心想:“你伤了我也就罢了,居然躺着使剑,瞧我不叫你吃个苦头才怪,岂能容你如此折辱我。”不料二三十招拆下来,却丝毫奈何不得对方,他越来越是惊讶:“这究竟是什么武技,双脚使刀,简直想都想不到,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功夫。”他倒也不是认为这武技有多么厉害,只是觉得十分奇怪罢了,当下再也不敢逞强,凝神接招,这么一来常啸便无法伤他。
杜万峰眼见杜万庭就要将常啸钉在地上,却奇变忽起,反而受了伤,又见常啸以脚使刀居然能和杜万庭斗如此之久,不禁呆了。
常啸这时躺在地上双脚使刀,两手反而空了下来,显得甚是悠闲。他这刀造的也很奇特,刀柄处有一个圆孔,有时脚掌套入其中也能将兵器甩来甩去的攻敌,另一只脚空了下来,便也可从旁助战。
杜万峰看了一会,心道:“这刀法要是斗然施出确是能打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现在看来实是毫不足道,因为不能行动自如,别人要是不和你打了,转身便走,你躺在地上却又怎么去追敌。”
不料他刚想完,常啸刀法忽变,整个人倒立起来,单手撑在地上,双脚使刀直砍杜万庭胸膛,另一只手向他下盘穴位进攻,数招一过,杜万庭登时不敌这上下齐发的招式,手忙脚乱,连连后退。杜万峰看出师弟不敌,也持刀上来,三人战成一团。
人的腿脚虽然也甚为灵敏,但比起双手来却稍有不如,常啸以双脚战二人四只手,竟斗了个旗鼓相当。而下方常啸以灵敏的双手攻向对方笨拙的双腿,忽而左手在地右手攻击,忽而右手在地左手攻击,忽而身子跃起,双手同攻,不住往二人下身穴位点去,逼得对方连连后退,狼狈之极,这正是以已之长,克敌之短之道。双~腿的劲力自然比双手要大的多,但近距离的躲避扑击,却远不如其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