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起来与青袍人长的一模一样,不过神态却不似青袍人那般倨傲,脸上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不再理会常啸等人,转头向青袍人道:“咱们拿了三叶芝这就走吧。”
青袍人却道:“急什么!跟他们玩玩,近十年都没出手了,手痒得厉害。”忽地仰天大笑起来,长笑声中,整个人在厅中迅疾无伦的转了一个圈子,便如一道电射而出的黑烟,比那适才的年轻人速度还要快,厅中起了一阵迅猛之极的狂风,狂风刮过之后,他又悄然站在原地,在这一眨眼间,他已在所有不能动的人身上拍了一下,解了他们的封印。他向常啸等人一摆手,笑了笑,说道:“出招吧,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易凡一能活动,顺手便将三叶芝捡了起来,又捡了一柄长刀护身。那青袍人看在眼里,冷笑一声,并不阻止,显是没将易凡放在心中。
常啸没料到他竟如此直接的讨战,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应付,况且这二人看起来只有比那白衣青年更加厉害,自己要如何对敌,当真是刚出狼窝,又到虎口。
杜万河终于逃脱了刀刃割颈之厄,心下大喜,适才难受欲死,这时一得解脱,顿时觉得双腿发虚,浑身轻飘飘的,好似在云端一般,一听那青袍人的话,哪敢继续逞强,忙道:“我才不跟你打呢!明知不是你的对手,还要上前比划,岂不是自讨苦吃。”
青袍人笑道:“你不比也得比。”杜万河笑道:“手在我身上长着,我就是不比,你虽功夫高明,又怎能强迫于我?”杜万峰听了这话,暗叫不妙,怎么才说了两句,师弟的疯劲就又上来了,忙道:“三弟不得多言,这位是前辈高人,不可缺了礼数。”
青袍人却唉了一口气,喃喃道:“也是啊!你不比我又有什么法子,还能指挥你的双手跟我打不成……”忽然又嘻嘻一笑:“你既不听我的话,那我就只好杀了你?”
杜万峰暗暗叫苦,自己这个三弟最见不得别人威胁他,这青袍人如此说话,只怕会激起他更烈的反应,连忙向杜万河急使眼色,要他不可乱言。
杜万河牛脾气上来了,虽看见杜万峰向他连使眼色,不让他再说,却只作不见,反而大声说道:“杀了我也不比,不比就是不比,我虽武艺低微,可一生之中还没怕过别人的威胁。”
青袍人无话可说,想是对这惫懒也没有办法,他虽功夫高强,可这人死都不怕,他还能把对方怎样?
杜万河见自己竟将这样一位绝顶高手难住了,不由得意非凡,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暗想:“你虽然功夫高强,可那又如何,还能叫我去干自己不想干的事吗?”
那青袍人良久不语,忽然面色一喜,说道:“好,你不比也由得你,我没办法。我也不杀你,刚才是我解救的你,我后悔了,我这就把你们摆成刚才那个样子,咱们两不相欠,一干二净。”说着便向常啸走去,显是想要从中心的常啸开始,又将他们摆成刚才那个姿势,这人说做便做,说一不二,当真是毫不含糊。
杜万河才得解脱没多长时间,刚才那份难受之处可真是谁承受谁心里明白,一听又要变成那慢慢朝刀刃上跌落的情况,登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腿都开始抖起来了。他虽不怕死,可刚才那时时刻刻都在死亡边缘徘徊,却又不得死,一动不能动又难受之极的光景,当真是比死还要令人难受。
他刚刚还骨头硬如钢铁,此刻听了这话,却朝青袍人双膝一跪,双手作揖,大声叫道:“英雄!英雄……我错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敢了……”
不料那青袍人此时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晚了!我现在不想比了,还是把你们摆成原状更有趣些。”说着右手一伸,便向常啸胸口抓去。他显然丝毫没将常啸放在心里,这一抓便只是平平常常的一抓,便如伸手去拿桌上一只茶杯一样随意,一丝高深功夫都未使出。
常啸大骇,知道自己与对方功夫差得太远,绝对不是敌手,手中单刀向对方飞掷而去,转身毫不迟疑的向窗口方向奔去。他这柄刀绝对算得宝物,此刻竟说不要便不要了,只盼能阻止青袍人一瞬,好让自己跳窗逃走。由此可见青袍人在常啸心中的地位,他适才相斗三剑客,真是好不威风,此刻却连一招都不想与这青袍人过,见他向自己动手,便只想急急逃离此地。
青袍人冷哼一声,右手还是这平平常常一抓,向常啸胸口而去,招式并未改变,那刀转眼飞至,与右手交叉而过之时,小指忽然向外一弹,弹中刀身,那刀便向外飞去。这一切实是快得不可思议,在电光火石之间发出,在场诸人除了他们兄弟俩,没人看得清那刀是如何飞出去的。
常啸仍出那柄刀,转身的念头刚在心里生出,身子还没来得及动,忽然感觉胸前衣服一紧,低头一看,那青袍人的右手已抓在这里。常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的速度竟能有如此快法。
三剑客见青袍人背向自己,身后露出极大的破绽,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心意相通,同时点了点头,飞身而起,悄无声息的三柄剑同时向青袍人背后刺去。
青袍人听得背后三人跃起的风声,冷笑一声,说道:“不自量力。”并未立即回身,反而掌力轻轻一吐,将常啸推了出去。
常啸只觉被一股巨大之极的力量推得向后飞去,砰的一声,后背重重撞在酒店墙壁上,四肢百骸剧痛,好似都要断掉一般,又吐出一大口血,被对方这么轻轻推了一下,他竟受伤不轻。
三剑客离那青袍人本就极近,这一招三人均用了全力,三剑快速无伦的到了青袍人后背。
青袍人好像没有觉察似的,还是没有回身,等三剑近的不能再近,剑尖已挨到后背皮肤之时,才突然转身,双手成爪,犹如抱圆,一上一下的横在胸前。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挡一般,三柄剑刺在了青袍人手掌之间的空气中,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杜万庭等见长剑只要再前进一点,就能在青袍人胸膛刺三个透明窟窿,不禁大喜,劲力不绝注入于臂,催动长剑向前刺去,但过了良久,三人连吃奶的劲力都使了出来,胀得满脸通红,长剑再也无法递进分毫,仿佛碰到了铜墙铁壁一般。三人暗叫不妙,急忙撤剑,不料一拉之下发现长剑竟然收不回来。
三人暗叫不好,想松手离剑,却发现手掌粘在了剑柄上,想动一根手指头也是不能,不禁吓得满头大汗,实不知对方用什么方法制住了自己。
青袍人不断冷笑,双手成爪一左一右缓缓转动,换了位置,变成左手在上,右手在下,中间的三柄长剑犹如陀螺般急速转动起来,杜万庭等手臂剧震,手掌不由自主的荡了开去,半个身子都麻木了,如中电掣一般。
不一会儿,那三柄剑越转越快,厅中响起了一阵凌厉之极的风声,哗哗大响,跟着青袍人双手向外一甩,三柄长剑一边急速旋转,一边向前飞去,“轰”的一声大响,插入了对面墙壁,连剑柄都深深没入其中,只留下三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深洞。
众人无不骇然。
杜万河却丝毫不以为意,说道:“你这算什么,有本事拿起兵刃较量一下,使这种诡计……”
杜万庭却忽然想起一事,大声喝住杜万河,朝那二人颤声说道:“你们原来……是……是‘昆仑双奇’,我们……不知是你们,这才出手……对……对不起。”说到最后额头冷汗已涔涔而下。
原来他曾听墨无锋说过,十几年前,江湖上忽然出现一对孪生兄弟,在江南一带向几名江湖成名人物挑战,那时他们只十余岁,是小小的孩童模样。那天正是江南大盗陆天霸的六十大寿,各路豪杰来了不少,当时正当宴中,众人吃喝尽兴,好不快活,这俩双胞胎却突然从外面闯到大厅中,不断叫嚣,向陆天霸挑战。
陆天霸胡子一大把,更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前辈,哪里肯自失~身份,在宾客面前去和两个小小的孩童一般见识,只当这俩小孩是在胡闹,笑了一笑,也不理会此事。
但这两孩童不肯罢休,不断以言语激逼,话语尖刻,令人无法下台,最后终于骂得陆天霸无法坐视不理。不过他却也没自己下场,那陆天霸早已子孙满堂,在江南一带势力颇大,名下又有不少弟子,便命两名年轻弟子仗剑而出,打算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
那两弟子虽然年轻,可武技俱已不凡,在江湖上也有不小的名号,本以为三招二式便能打胜,没想到三招两式却败下阵来。当时众人大感稀奇,但也没当一回事,心中都道:“枉你在江湖上如此大的名声,居然如此不济,连两个小孩子都打不过。”
自己的弟子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败给两个孩童,陆天霸脸上颇挂不住,神色讪然,又命几名功夫较强的弟子下场。
众人欢声笑语,瞧耍猴一样看两小孩向这几人挑战,人人都觉得有趣之极,无不哈哈大笑,便是此时,也没人将这两个孩童放在心里,只当瞧猴戏杂耍一般,图个乐子而已。可这几名弟子却也败下阵来,陆天霸脸色难看之极,不得不出场应战,没想他自己也没能在这孩童手下走上三十招,顿时羞愧无地,差点拔剑自杀。
这陆天霸手上的功夫众人大都领教过,绝对的真才实学,一点都不含糊,这时众人才对俩孩童刮目相看。而这俩孩童此时却恃才傲物,对谁都是口出不逊之言,放肆之极,终于引起了公愤,场上高手逐一下场与其较量,但不论是少年俊才,还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前辈,竟没一人能在这俩孩童手下走上二十招,众人方始心惊,眼睁睁看着两孩童打得数十名江湖好手身受重伤,之后扬长而去,竟无一人敢于阻拦。。
俩孩童之后更加的不可一世,在江湖上大兴风雨,一年之内便闯遍了大江南北,向白道、黑道数十位成名人物逐一挑战,一一败之。
当时武林中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有些高手甚至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一听到这俩孩童到了何处便即退而避之,实是令人闻风丧胆。而这俩孩童的来历,却是谁也不知,只是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俩人自昆仑山中来,因此江湖中人便给他们取了一个“昆仑双奇”的名号。闯出此名之后,第二年两人却又消失无踪了,就像之前两人凭空出现一样,谁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随着兄弟俩神秘消失,这两人的来历去向,逐渐成为武林中一大迷团,至今也没有人弄明白始末,时隔日久,此事便也渐渐被人淡忘,江湖中年轻一辈人物都不知道。三剑客虽成名已久,适才也浑没往那方面去想,这才半天也没将这二人认出。当然这绝不是三剑客见机慢,毕竟已消失了近二十年的人物,谁能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突然出现,况且这么多年下来,这二人相貌早已大非当初,这时能将他们认出,说一声三剑客本事了得也不为过。
江湖中是孪生兄弟,武技却又如此高强的,就只有这二人,是以杜万庭才突然想起那一段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这二人正是昆仑双奇,十年前因为某事不得不隐居昆仑,最近一年才出山,无意中听闻江湖人谈论秘辛,知道了冰神之泪的事情,言语中又提到此物与云墨宫有莫大关系,两人一合计,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上黑云山来,当晚就杀了一人,并以缩骨变相之法变成了那人的模样,两兄弟一明一暗,秘密打探那冰神之泪的下落,不料整整一年却毫无所获。
两人好生恢心,正欲罢手,云墨宫忽然得到冰神之泪在北凉城中出现的消息,两人知道以后大喜,暗中运用手段,跟随那三剑客前来,不料来此调查几天之后,却发现之前的消息为假,一明一暗两方都大失所望。
本来今日中午在这里吃过饭后,众人打算回山的,没想到竟碰到那传说中的三叶芝出现,三剑客与常啸都贪心大起,欲夺得此物。若是三剑客能够得手,昆仑双奇便不打算暴露自己,只须回程途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物顺来便是,不料那白衣年轻人忽然半路杀出,似要携三叶芝从窗口遁走,那变化了身形的一人便暗中用神功将其杀害,不料杜万峰恬不知耻,却应了此事。
之后那在暗处的青袍人突然出现,明目张胆的相询另一人,变化身形之人知道对方必有要事相商,且自己不必在隐藏了,否则对方不会如此大意,便也显出身形,这才有了之前惊人的一幕。
青袍人听了杜万庭的话,脸上不自禁的露出得色,笑道:“二十多年没在江湖上闯荡了,竟还能被人认出来,哈哈,看来当年的名声着实不小啊……也罢!看在你能认出我们兄弟的份上,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回去给墨无锋说,这三叶芝我们拿回去了,若是他想要,叫他自己来拿。那是我大哥路仲达,我叫路仲远。”
三剑客不由大感无奈,这次要是能把三叶芝拿回去,那可是大功一件,但忽然钻出这么两个人,功夫高得出奇,眼看到口的肥肉被人横刀夺去,实是大不甘心,可是自己万万不是人家的对手,那有什么办法。随便一招便把三人长剑撤去,这功夫可比他们强的太多了,恐怕也只有墨宫主才能和这人过几招,况且这两人还有一个哥哥没出手,既然能当大哥,只怕更加厉害。
路仲远笑道:“还有,那冰神之泪我二人也要定了,回去跟墨无锋说,不要跟我们抢。否则杀的你黑云山云墨宫鸡犬不留。”
他说这种狠话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似乎连半点威势也没有。
三剑客心中却深知,这两人如此大的名声,如此高的江湖地位,兼之行事果辣狠决,绝对说的出做的到,说将你黑云山云墨宫杀得鸡犬不留,便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杜万峰哈哈一笑,说道:“前辈说笑了,这事我三人做不了主,但是我们墨宫主不久便要到了,他对二位的风姿实是仰慕的紧,不如稍等片刻,等我们墨宫主来了稍尽地主之谊如何,这里离黑云山颇近,我们也算是主人啊。到时二位客人要带走这三叶芝,想来我墨宫主必会答允。”
其实墨无锋哪里会来,杜万庭只不过拖延时间而已,也许事情不久便有转机。
路仲达见这人如此不识抬举,心下大怒,右手凌空一挥,也不知怎地,那杜万庭本离他有二丈多远,脸上却啪的响了一下,竟被他打了一耳光。这一下可比适才杜万河挨的那一下重多了,但听杜万庭“啊”的大叫一声,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洒在地上,竟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竟然混着几枚牙齿。
余下之人哪敢再说一句话。
路仲远道:“大哥!不必跟他们多说,咱们将这东西带走就是。”
易凡心中怒极,这些人都要取走三叶芝,却无人问他这个三叶芝的主人,好像他不存在似的,实是欺人太甚,可是自己确也本事太差,丝毫引不起别人的重视,那又有什么办法,想到这里不禁又叹了口气。
但不容他多想,路仲远走近三步,一只大手便朝他手上的三叶芝抓去。易凡本来离路仲远有三丈多远,可这人因为长得极高,腿便极长,一步跨出登时便近了一丈远,三步之后已在易凡面前,步子真是大得异乎寻常,常人别说一步跨出一丈远,便是让你站在原地向前使劲跳,也不一定能跳出一丈。
易凡个子虽也挺高,这时站在跟前一对比,头顶才到路仲远的小腹,他大惊失色,连退三步,同时挥刀向路仲远手上砍去。
路仲远这一抓并未因他刀砍而改变,刀锋砍来时,食指在刀尖上轻轻一弹。易凡只感右臂巨震,长刀拿捏不住,飞了出去,碰在墙壁上。
大骇之下又退三步。
路仲远身形不动,这一招还是未变,依然向易凡手上三叶芝抓来。忽地易凡感觉手腕一紧,低头一看,竟不知何时被路仲远紧紧的攥在手中了,紧接着便全身麻木,再无反抗之力。
易凡心下骇然,自己离路仲远本有两步远,又后退两次,每次各退三步,这时已离路仲远八步之远。按理说他那始终不变的一招就够不到自己了,这人虽长得高大,可他的手臂却显然没有这般长,差的还不是一点半点,要抓住自己,非得向前移动身体才行。
但路仲远就是这平平淡淡的一抓,既不探身,亦不前移,竟然能笼罩如此大的距离,虽离易凡如此之远,竟还是抓到他了。易凡心下佩服得无以复加,深知这人的武技实是非同小可。
易凡那把单刀脱手飞出去之后,在墙壁撞了一下,这时还在空中往下降落,未来得及落在地上。突然那把刀毫无征兆的动了起来,在空中一个盘旋,凭空飞来,似乎有无形的东西拉住一般,疾飞而至,直砍路仲远手腕。
饶是路仲远武技高强,也被这突然而来的一把刀偷袭的手忙脚乱,他本来拉着易凡,这时不得不放脱他手。
他转头凝目注视常啸,一脸的不敢置信,讶声道:“好小子,我倒看走眼了,原来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
原来易凡被解穴之后,便在地上捡了一把刀护身,但等到常啸将自己的那把刀扔出去之后,易凡知道这是一柄利器,比自己手上这把刀强得太多,而自己又丝毫不懂武艺,拿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护身,当然更有安全感,便将自己手中的那柄刀抛下,反而将常啸那柄捡起,是以砍向路仲远手腕的那把刀,正是常啸所有。路仲远知道常啸能以刀柄中的丝线控制单刀飞行攻敌,于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常啸向自己偷袭暗算。
再说这些人中若论单打独斗,只常啸功夫最高,另外几人绝对没有这份功力,而那把刀又恰好是他的,当然是他的嫌疑最大。
常啸却深知,那一刀实非自己所发,自己的飞刀虽也能办到这一点,却只是被丝线控制而已,只能直来直去攻击,很是呆笨,决计不能像刚才那样在空中来回盘旋,迅急无伦又无声无息,灵动无双,就像一只灵活的老鹰一样。
那么刚才这一刀究竟是谁所发?难道这柄刀真的活了不成。
路仲达原本在西南角,见胞弟出了变故,灰影一闪便朝那边扑去。
他身为大哥当然功夫更高,此刻又是亲弟遇险,速度顿时全力施出,暗想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边,以他的功夫来说,论反应速度当场可说无人能及,电光火石之间便能赶至,不料身形正要跃起,忽然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虽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言语,却令他大惊失色,额头冷汗立时涔涔而下,几乎都要骇然而呼了:“此地竟然还隐藏着绝顶高手。”
他耳边响起的那句话是:“你过去干嘛,帮你弟弟吗。就算是,我也没在那边呀。”声音即小又十分清楚,冷冰冰的没一点感情。
这种时候竟然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他明明记得自己一直靠墙而站,身后根本没有人的,愈想愈怕:“这人是谁?他什么时候欺近我身后?怎么我竟一直发现不了,直到他出声我才知道?若是他想取我性命,我早已死了。”
武学高手果真反应机敏,这一番心里活动说来话长,可在他心中却只一瞬而已,那人这句话刚一说出,他立时便反手一掌向身后拍出,随即前跃,到了对面墙根,然后转身,先看一看自己身后的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再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路仲达便从酒馆西北角到了东南角,至于他到底是怎么过去的,则谁都没瞧清楚,速度实是快得不快思议。
这一掌危急之下使出了全力,掌风凌厉之极。杜万庭等人虽只站在侧方,可波及过来的余威亦将他们逼的气也喘不过来,脸上犹如刀削一样疼痛,这劲风更吹的三人后退五步。
三人脸色大变,均以为是路仲达对付自己,心中大感奇怪:“他们如此人物,自是一言九鼎,刚说要放过我们,怎地出尔反尔,又要杀我们灭口。我三人只怕今日都要毕命于此,在这两人手上,我们一个也逃不掉。”
那人在他耳边不住冷笑,说道:“自讨苦吃。”
杜万庭等人却看到路仲达不断来回变动身法,双手不停的向身后打去,好像身后有什么非常可怕的物事一样,显得异常古怪,又有些吓人,见了他这般发疯的模样,人人心头大震,初时还以为他在弄什么玄虚诡计,可越来越觉得不对,他那惊恐之极,慌张之极的表情,绝不像是作伪,这时嘴里又不断发出大叫声了,只听他道:“你是谁?你是谁?你给我出来!什么?我兄弟徒有虚名,有本事出来较个高下,别使这种鬼鬼祟祟的勾当。”
不过三剑客见他这般古怪的模样,自己心里都安定下来,明白路仲达刚才那一掌不是杀人灭口,但三人的心中却更奇怪了,他究竟在向谁说话?这里就这么几人,哪里又有人向他说话了?他身后什么都没有,他又在打什么?
难道他真的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