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小狗子没事了,爷爷就离开了刘成家,院里的众人也陆续散了。爷爷正想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只作祟的黄鼬,刘成和王猛回来了,任魁却不见了踪影。刘成对爷爷说,黄鼬是找到了,可是没抓住。爷爷让他放心,黄鼬再来,自己还会对付它的。刘成对爷爷千恩万谢,非要留爷爷和王猛喝酒,俩人推脱了半天才推掉了。爷爷回到家里,王猛也跟了回来,王猛把门一关,神神秘秘的对爷爷说道,“兄弟啊,我觉得任魁那小子有点不对劲儿。”
“咋回事?”爷爷问。
“俺们跑出去的时候,那小子跑的最快,找的最上心,别说,还真让他找着了,在一个坟堆儿后边的一撮儿艾蒿里边,俺三个分头找的,俺见他在那儿不动了,猜他是找着了,就跑了过去,那黄鼬直挺挺的不动,大概是被你伤着魂儿了。他本来可以一脚踩死的,可他只是用脚轻轻的踢,嘴里好象还念叨啥,快跑,不跑你就没命了,黑夜上家里去找他什么的,看俺走近了,赶紧闭了嘴。可他没想到,俺耳朵好使,都听见了。俺本想看跑过去把黄鼬打死,可刚到跟前,那小东西回过神来了,一骨碌爬起来跑了。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想做咋坏事儿啊。”王猛说道。
“行了,哥,我知道了,这事你可别跟别人说,我自己有办法解决。”爷爷说道。
王猛走后,爷爷又上了趟东山,找仙儿问了问,附近方圆百里根本没有得道的黄大仙,爷爷心里“咯登”一下,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
太阳落山后,天气渐渐凉爽了下来,大街上到处是三三两两乘凉聊天的人们,还有满大街嘻嘻哈哈疯折腾的孩子们。只到那弯弦月落到西山后边的时候,人们才慢慢的打着哈欠散去了。
爷爷等到大街上空无一人后,打开大门,从院里悄悄的溜了出来,一身黑衣的他,似乎和夜色溶为了一体。他悄无声息的来到任义家附近,躲在一棵大树后,瞪眼瞅着任义家大门。
夜,渐渐的深了,村子周围山上的狐子灯都剩下寥寥无几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象一团漆黑的液体。只有偶尔传来的猫头鹰咕咕咕咕的叫声,间或一两声悠长的狼嗥。
爷爷快要睡着了,朦胧中,前面亮光一闪,接着,任义家屋里的蜡烛亮了,在夜色里,非常显眼。
“他爹,你这是咋了?”任义老婆尖叫了一声。烛光下,两个人的身影在窗户纸上晃动。长头发的是任义老婆,短头发的肯定是任义了。任义的身影在窗户上不停的扭动,一阵刺耳的尖细声音响起,“小子,不是让我晚上来找你吗。赶紧滚过来,有事说事儿,没事消遣老子的话,哼哼,老子整不死你。”
人影一闪,从外屋进了里屋。爷爷乘机悄悄地从任义家的石头墙上跳进院子,趴在窗台下偷听。
任魁进屋后就问,“大仙,你咋还上了俺爹的身了尼?”
爷爷心想,好狡猾的东西,怕肉身来了有危险,竟然上了任义的身。
任义吱吱尖笑,“小子,不上身你万一有歹心,毁了本大仙的法身咋办?有啥事,赶紧说。”
“大仙,俺家原来来过两个黄大仙,好象和老王家的王宗有仇,去寻仇,被王宗杀了,那俩大仙胸脯上有一片白毛,俺今天看你身上也有,就想给你提个醒,问问你们是不是一家的,还有,今天白天用针扎你的,也是王宗那小子。”
爷爷心里一动,原来那俩黄鼬天天钻任义家里,任魁早知道了,而且早勾搭在一起了。原来任义昧了借仙儿的碗蹀之类,要不是爷爷冒死去东山相求,任义一家早被胡伯和青青给拆腾完了。没想到任魁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恩将仇报。
屋里任义又怪笑一声,“小子,你和我们素不相识,我凭咋相信你不是挑拨离间,让我和那个姓王的相斗,或者你干脆就是和姓王的商量好了,设下圈套,让我自投罗网呢,你凭咋让我相信你呢。”
“大仙,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任魁急了,“那个姓王的小子勾结狐狸精,祸害我们家,害得我媳妇儿再也不回来了,我恨不得杀了他,我咋会和他一块算什你呢。”
“这就是人心哪,”爷爷暗叹一声。
忽然,爷爷眼珠转了转,大声咳嗽一声,说道,“任魁,没事了,你不用拖着它了,我准备好了,放心,今儿个晚上说啥它也跑不了了。开门吧。”
任义怒声尖叫,跳过去掐住任魁的脖子,把他提起来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踹了两脚,大骂,“你个贱种,幸亏爷爷聪明,要不差点上了你的当。”
爷爷叫了一嗓子后,早就跳墙出去找黄鼬的肉身去了,至于黄鼬和任家的事,他才懒得去管。
爷爷在附近的隐蔽之处来回寻找。夜色深沉,再好的眼力也看不了多远,爷爷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含在嘴里,眼前的情景,在他眼里,立刻清晰了。
那颗珠子就是在乱箭沟打死的蛇精的眼珠子,含在嘴里,不仅可以在黑暗中视物,还可以看见比蛇精道行低的所有妖鬼之类。
片刻之后,爷爷在一户人家的门洞里找到了那只黄鼬,黄鼬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大概还在任义家里报复任魁,没有回魂。爷爷上去一把掐住脖子揪了起来,黄鼬猛一激灵,身躯扭动,挣扎不休。
任义家里,正对任魁大打出手的任义扑嗵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爷爷瞅了一眼,果然,黄鼬前胸,有一小片白毛。黄鼬见挣脱不开,便不动了,一双圆溜溜的小眼,怨毒无比的盯着爷爷。
“小子,赶紧把老子放了,不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黄鼬的嘴没动,不知道咋的,爷爷心里好象听见了它的话。
“我放了你,你也不会放过我吧。”爷爷冷笑。没抓黄鼬的那只手,又悄悄地拿出蛇精的那颗内丹,放在嘴里。
“那说不定,老子心情好了,没准就放过你了。”黄鼬吱吱怪叫,嚣张无比。
爷爷用一只手在附近人家的柴垛上弄了一堆干柴过来,点着了,火光熊熊,噼啪做响。
“你心情好,老子还心情不好呢,问你一句,你说一句,老实回答,有一句假的,马上烧死你。”爷爷把手一伸,黄鼬尾巴上的毛被火烧的滋的一声,一缕难闻的毛发烧焦味飘了出来。
黄鼬一声惊叫,肚子一鼓一收,一股恶臭味从尾部冒了出来。爷爷因为有蛇精内丹,只觉得难闻,却没有中毒。成了精的黄鼬,屁是可以把人熏倒的。
黄鼬正在奇怪,爷爷为啥没熏倒。爷爷又把抓住黄鼬的手往火里一伸,滋的一声,黄鼬背上的毛也被烧了一大片。
黄鼬吓的猛一抽搐,爷爷冷笑,“不想死的话你就老实点,说,从哪儿来的?”
黄鼬眼珠乱转,嘴里答道,“从三家铺。”
爷爷伸手又要去烧,黄鼬慌了,尖叫,“从定州,定州来的。”
“果然还是躲不过去了。”爷爷心想。
“过来干啥?”爷爷问。
“老祖宗让俩兄弟来这儿察一户姓王的修道人家,可那俩兄弟却没音信儿好些天了,又让我在附近察看察看。”黄鼬吓怕了,老实了许多。
“光在俺村察吗?”爷爷又问。
“不是,从定州往外,周围的州府县都察,俺家好多兄弟都出来了,察了好些年了。”黄鼬说。
“察到没有?"
"前些年抓了几个,可老祖宗都说不是,现在,现在……。”
“现在觉得我有点象是吧?”爷爷笑了,“为了我的命,只好要了你的命了。”爷爷说完,甩手把黄鼬扔进了火堆,一声惨叫,一团火球从火里跳了出来,被爷爷一脚又踢进火里,一股难闻的烧毛味随风飘了出来,过了一会儿,还有一股烤肉的香味。
一团黑气,从火里荡出,刚要荡走,被爷爷拔出桃木剑,连搅几剑,散了。
爷爷候在火堆边,等火灭了,用土盖上,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己经是后半夜了,躺在坑上,爷爷怎么也睡不着了。知道仙儿是女子后,有点得意忘形了,美好的日子,让自已忘记了一直都潜在的危险。黄鼬的两次出现,证明危险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难道,象王者先祖那样,亡命天涯,流落他乡,隐居山野,了此残生。
可那又怎样,首先,自己离不开仙儿,让自已一辈子不见她,和死了一样。其次,黄鼬己经撒开大网搜寻自己,自己没有王者先祖那样的本领,可能没走多远,就会被抓住。退一万步,逃出去了,和仙儿一起隐居,生几个孩子,过一辈子神仙般的日子,可孩子们呢,还是要面对黄鼬的危胁。这些仇怨纠缠了几世,互有伤亡,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了,可这群黄鼬,怎么就没完没了呢。
辗转反侧,怎么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天快亮了,鸡都叫两遍了,爷爷想的头疼。仙儿的家族肯定靠不上,她爹倒巴不得仙儿求她一次,那样他就可以把仙儿嫁给他安排的世家了。恒山派倒是一大助力,如果边道长没有飞升,倒是可以稳压黄鼬家族一头。可惜,边道长离开后,听王义师兄说,门派里并没有出类拔萃,惊世绝伦的人物,如果和黄鼬对上,还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自已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黄鼬可能也是算到这点,才在边道长仙去后,才肆无忌惮的搜寻自己的。
唉,无论怎样,都是死局。算了,走一步说一步吧。但不管怎样,这事先不能让仙儿知道。
未雨筹谋,从明天开始,先找王义师兄,修习道术武功吧。如果自己有边道长的六七成本事,早就把这个传了几代的隐患解决了。
事情定了下来,爷爷觉得困意阵阵袭来,躺在炕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