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山升上来,蓝蓝的天上偶尔有一片,两片羽毛似的云朵,山谷口吹来的风很凉,却不凛冽。三九天难得的好天气,爷爷背上狼夹,拿上铁锹,出门了。
东山不能去,青青那丫头要捣乱,北面是山谷,大冷。爷爷上了西面的大山,转到阳坡,盯着地下的野兽足迹,来到了一个荒坟边。荒坟,就是荒废了,没人再来上坟的那种,不知是绝后了,还是后人将坟迁走了。坟地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坟地中央有一条动物走出来的小径。爷爷取出一块肉,串在狼夹上,将狼夹支好,放在小径上。扛着铁锹,走了。狐子,狼等动物大都晚上出来活动。支好狼夹,要等明天早上来看。山里民风淳朴,谁的猎物谁收,绝对沒人取別人的猎物。
爷爷转到坟北的土崖前面,崖下有几个黑乎乎的洞,秋天的时候他来过,那时候洞口有新挖出来的土,还有獾子爪印。爷爷断定那是獾子洞,准备掏它,可那吋候事挺多的,过段时间忘了它了。今天没事,就过来了。其实山里人都知道,掏獾子最好的季节就是秋天。经过一夏天,一秋天的猛吃,秋天的獾子圆滚滚的,肥的流油。獾子一到冬天就会冬眠,山里人传说,獾子冬眠时,盘成一团,嘴就抵在屁股上,吃自已的屁。等春天从洞里钻出来时,已经瘦的皮包骨了。
现在离春天还有几十天,獾子还不是最瘦的季节,应该还有点肉。獾子肉很香,油(脂肪)可以治烫伤。
一着急,又写错了,獾冬眠吃自己的屎,结果写成屁发出去了。见谅。
獾有两种,猪獾和狗獾,狗獾较凶猛,猪獾较温顺。不过不管猪獾狗獾,都有一个特性,咬死口。它如果咬住一件东西,不咬断决不松口。所以俺们这儿的人,掏獾子时,一开始先挖,快要挖出来时,就用搭钩(一根长木棍,前面安上带倒刺的铁钩)去捅,獾子一怒,张嘴咬住搭钩不松口,就被从洞里拉了出来。这种方法适用于住在土洞的獾子。
而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就算是土洞的土,也冻的梆硬,跟石洞差不多了。爷爷只能用第二种方法,熏。熏,也是我们这比较常用的一种抓獾子方法。假如哪家的灶台不通透,弄的满屋子烟,人们就会笑称,你家熏獾子尼。
爷爷先用铁锹把几个獾洞往大挖了挖,然后给一个里面塞上柴草,点燃,看烟从那个洞口往出冒,就在哪个洞口放一个袋子,把袋口抻开。然后一把把的往火上加柴,用袖子往獾洞里扇烟。一柱香时间,一只獾从往出冒烟的洞口钻出,被烟熏的晕头转向,一头扎进了开口的袋子里,爷爷快速冲上去一把按住袋口,用绳子绑紧。接着,再熏下一个洞。
半天时间,爷爷抓了三只獾。中午,满载而归。
下午。自然是杀獾,剥皮,煮肉。
晚上,呼朋唤友。喝洒,吃肉。
第二天上午,爷爷来到了放狼夹的荒坟。
小径上有一排狐狸脚印,径直走到狼夹跟前,绕着狼夹转了三圈,然后向前走了。爷爷本来想夹狼的,没打算夹狐狸,就用木棍把狼夹捅翻,换了个有狼脚印的地方,重新把狼夹支好,放在那,然后回家去了。
第三天,爷爷又去看他的狼夹,可明明有狼脚印,却没去狼夹那边。依然是一排狐狸脚印,走到狼夹前,绕狼夹三圈,然后向前走。难道是肉不新鲜,狼闻不到肉味。可那狐狸起什么哄呀。爷爷换了一块新肉,又换了一个地方,重新放好狼夹。
可第四天去看,依然如此。这事透着诡异,爷爷有点心虚了,这应该是只玄狐。
爷爷决定,再试一次,还是这样,他就要放弃了。
@一片雾,估计这么晚看帖的就你一个人了。今天的故事就到这儿了,明天见,晚安。
冉冉晨雾重,晖晖冬日微。
第五天早晨,起雾了,爷爷起来后,大雾白茫茫的一片,站在院里,连四周的山都不见踪迹。满眼一片连天扯地的白。
爷爷洗漱完毕,雾渐渐的散了。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天。爷爷背上猎枪,又向放狼夹的荒坟走去。
荒坟中间,枯草丛中的小径上,只有风吹过尘土的痕迹,没有任向动物的足迹。
爷爷有些意外。走到了狼夹跟前,不出所料,狼夹依然好好的放在那,狼夹上的肉纹丝没动。
爷爷没急着收拾狼夹。扛着猎枪,向更深的山里走去。
中午,爷爷又扛着猎枪回到了荒坟,猎枪上挂着两只山鸡,一只野免。到狼夹那看了看,依然和早晨一样,没有任何动物经过。
爷爷走的有些累了,坐在一个无主的坟堆儿旁边歇息。坟北面有掏过獾子的土崖遮挡,一丝风也没有。冬日正午的暖阳,照在身上,就象一双温暖的手在抚摸。几丝困意袭来,爷爷往后一仰,枕着猎枪,睡着了。
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狐子,轻盈优雅的从荒草中的小径里走了过来。对,看着狐子的步伐,爷爷想到的第一个词语就是“优雅",小白狐来到爷爷跟前,蹲下来,看着爷爷,忽然,开口说话了。
“原来天天来这儿下夹子的就是你啊,往后别来了。看你面相也不是奸恶之人,而且和我狐族有缘,我就不惩罚你了,这块地盘,是我的。"小狐子很人性化的拍了拍胸脯。“我不让吃,那些狠崽子也不敢劲夹子上的肉。”
“往西走三里地,有一棵大柳树,痣脸兄弟天天从那儿过,它们又馋又懒,啥东西都最吃,家里边老人不管,你去那下你的夹去吧,肯定有收获。你在这儿,白等,俺们从一生下来,家里老人就教育俺们,野地里的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都不能吃,会要命的。”
小狐子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爷爷脸上一扫,爷爷痒的难受,用手一抓,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爷爷觉的脸上真的有些痒,用手一摸,摸到了一缕雪白的狐毛。爷爷有些惊讶,难道这梦是真的?一骨碌爬起来,果然,有一排狐狸脚印,从小径过来,到爷爷跟前,然后向狼夹而去,绕狼夹三圈,扬长而去。
看来,这梦果然是真的,既然这样,我就去它说的地方试试。
爷爷收起狼夹,扛上猎枪,往西走了约摸三里路,真的有一棵三人合抱才能搂得住的大柳树。时值深冬,柳树树叶落尽,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张牙舞爪。树下果然有一些纵横交错,杂乱无章的狐狸脚印。爷爷挑了一个地方,下好狼夹,扛着猎枪回家去了。
第二天,爷爷因为昨晚喝的有点多,起的挺晚的。吃完饭后,己经快中午了。
爷爷想起昨天下的狼夹,又拎上猎枪走了出去。离柳树还有二三十步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草丛中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只狐子,因为伸嘴去吃狼夹里的肉,被狼夹夹住脖子,早己经死去多时了。
爷爷卸下狼夹,提起狐子一看,狐子的左右脸颊上,各有一撮醒目的红毛。忽然想起昨日白狐所说的“痣脸兄弟”,恍然大悟,原来痣脸就是脸上的两撮红毛。
爷爷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如此看来,这痣脸兄弟,就怕也是玄狐啊,可别惹出什么事端来。
今天实在太忙了,上午去一个去世的亲戚家吊唁,下午老娘又病了,安顿好之后,抽空码了一点,精神也不太集中,写的不好,诸君多包涵。等一切正常后,会尽量多更一点。楼主保证不断更,数量多少不敢保证。但会尽力保证每天一个小故事的完整性。拜谢。
假如它害人了,不管玄狐子也好,草狐子也好,爷爷可以义无反顾的给它一枪。可是,这个痣脸,没招人也没害人,被爷爷给弄死了,又有可能是个玄狐,人家家里找上门来,就不好说了。
爷爷本意只是想夹狼的,可没想到,平白无顾的被小白狐算计了一道。思前想后,自己也没得罪过白狐呀,它为什么要害自已呢。难道就因为自己在它的地盘上下狼夹了?可在这块儿下狼夹的人多了呀。
爷爷有些郁闷,至于那个痣脸,他也没带回家。在山上选了个背风向阳,眼界开阔的地方,挖了个坑,埋了。
然后爷爷悻悻地回家去了。一路上,爷爷总觉得好象有人跟着自己,可回头看看,只有风吹的枯草来回晃动,一个人影也没有。
回到家里,爷爷把今天打的野鸡和兔子剥了,炖了一大锅。本想叫王猛一起来喝点,可想想还是算了。盛了一盆子肉,拿出酒来,自斟自饮,心里不痛快,越喝越多,一会儿,自己竟然喝多了,合衣倒在炕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月亮从东山顶上升了起来,淡淡的青辉洒满了山村,村子在月色里睡熟了,安祥,静谧。一阵风,从村外刮了过来,单单的,就一阵,有一丈多宽的那么一阵风,而且,不是旋风,风过之处,树梢猛晃,枯草乱飞,尘土飞扬,而一丈之外,草叶都纹丝不动。
狂风横冲直撞,瞬间就来到了爷爷屋外,没关好的屋门咣当开合。
“终于还是来了,”爷爷心里想着,跳下炕来对着门外拱手,“狐仙大驾光临,请里边坐。”攸忽,风停,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走了进来。老太太穿着一身合体的绸缎衣服,白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发髻上插着一根金簪,两边脸上各有铜钱大的一片红痣。
“痣脸,”爷爷暗自心惊。
老太太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在屋里转了一圈。爷爷心中有愧,涎着脸在后面跟着。老太太在书架上看到了鲜儿给爷爷的医术,武功,道法的书籍,脸色稍微和缓。转身向门外走去,嘴里怒哼一声,“跟我走。"爷爷自知理亏,也不说话,锁上门,跟老太太走出院子。
老太太大袖一挥,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卷住爷爷和老太太,眨眼间,两人消失不见。
爷爷被风吹的睁不开眼,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觉得自已好象在飞,“难道老太太要把自已刮到半空摔死,算了,摔就摔吧,就当一命偿一命好了。”这样一想,心中坦然。
片刻时间,风停了,爷爷睁开眼,月色朦胧,四周悬崖壁立,沟壑纵横,爷爷觉得有些眼熟,四外仔细打量,恍然大悟。这么一会儿,既然来到了乱箭沟。“怪不得人们说乱箭沟有妖怪”。爷爷想。
老太太也不说话,向前面崖下的一个山洞走去,爷爷在后面紧跟。
进了山洞,里面灯火通明,山洞里面又分了岔,变成了三个小洞。老太太领着爷爷进了正中的山洞,里面石桌,石凳,石床,……,一应俱全。
老太太让爷爷坐在石桌旁,拍了拍手,叫道,“有客来了,上菜。”
几个狐头人身的怪物,端着托盘进来,将菜放在石桌上,然后默然离去。
“享用吧。”老太太指着精美的菜肴,对爷爷示意。
“既来之,则安之。”爷爷索性什么也不想了,拿起筷子,就去夹菜。筷子刚一碰到盘子,一盘盘色味俱佳的美味,蓦然变成入一个个狐子头,毛发森然,大睁着眼,脖子上还滴着血,好象刚被割下来。
老太太厉声大喝,“吃呀,你吃呀,你们不是天天下夹子,用枪打,用药药,用套子套我们吗,你下筷子呀。”爷爷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我们住在深山,不招惹你们,你们却机关算尽的对负我们,当我们好欺负不成,你可以上城西的计家会打听一下,计老大害了我们五口,他现在怎样了,剩下他孤老头子一人,孤苦伶仃的活着吧,我还偏不让他死。"
爷爷把筷子放在盘子边上,瞬间,盘子里的狐子头又变成了一个个人头。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几岁的孩子,有的紧闭双眼,满脸痛苦之色,有的大睁双眼,狰狞恐怖。有的双眼空洞,好象生无可恋。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脖子都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咬断的,从盛人头的盘子边往外滴着血。
爷爷闭上眼,握紧拳头,汗,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你们这样,会遭天谴的。”
“遭天谴,你们杀我族人的时候不怕遭天谴吗。”老太太咬牙切齿。“你们比我们高级吗,你回去告诉刘家庄的刘能,他不是恃无忌惮地杀我的族人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好看的。”
“老太太,”爷爷自知理亏,“我其实是准备夹狼的,可一个小白狐让我去柳树下等痣脸兄弟,我不知道痣脸是你的族人,我以为是狼,我才去的。”爷爷嗫嚅。
“小白狐?”老太太沉呤。
“我王某人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我原先打过一只玄狐,可它为祸乡里,再来一次,我还打。至于杀令族人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要打要杀,我都认了,只要別对付村里的人就行。”爷爷站起来,越说,声音越大,“甚至,你也可以让你的族人咬下我的头。”
我后来问我父亲,爷爷真的不怕头被咬下来吗。父亲说,你爷爷说过,有些事,就算真的丢了性命,你也得去干。而有些事,就算是有利可图,你也不能去干。你三姥爷(刘家庄的刘能)就是个例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为,丢命的事俺才不为。干的都是傻熊”俺只是这么想了想,没说。因为对面虎视眈眈的老爹有两大杀器,手里的筷子,脚上穿的鞋。无论是敲在头上,还是抽在屁股上,都不舒服。
老太太依然面色冷厉,不过眼底却隐隐有几丝赞许。“我会去察的,不过念在你没有祸害我族人尸身,为它择穴而葬的份上,我今天先放了你。你走吧。”
爷爷躬身一辑,扭头向洞外走去。
“王家倒是又出了条汉子。”老太太看着爷爷远去的背影叹道。
一个容貌清秀,身材高瘦的青年从洞里走了出来,“奶奶,真的就这样放过他么?”
“唉,算啦,他本就是无心之失,况且,我看见了他屋里的藏书,他应该是一位故人之后。而那个死去的族人,本来就是支族,前天他来咱家的时候,我就看出他有大灾,让下人告诉他检点一下,可他不听呀。命中注定是连内丹也结不,就要丧身的。不过,”老太太身音陡然转厉,“那个白狐和刘能,必须要付出代价。”
爷爷平安回家去了,诸君放心睡觉去吧,明天见。bye。
“白狐那个死丫头,算计到我这儿了。还有那个刘能,胆子也太大了,该制制他了,我的族人他也敢伤。”老太太对清秀青年吩咐了一番,然后大声说道,“就这么安排,这事由你去办。”青年点头答应。
"这么多东西,也别糟蹋了,你们兄弟几个吃了吧。"老太太一挥手,桌上的人头又变成了热气腾腾的菜肴,而且还多了一壶酒。
窗外一声公鸡长鸣,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打鸣声从家家户户院里传出。爷爷揉揉眼,回过神来。“嗯”,这是哪儿,是家里。我不是在乱箭沟迷路了吧。抬头看看,炕桌上的剩菜残酒还在。蜡烛己然烧尽,在桌上留下一滩融化的烛油。难道又是梦,可门窗上自己都画了符的,那老太太能随便出入,太……。对了,我记得跟老太太走的时候是锁了门的,爷爷跳下地,伸手开门。门,真的反锁着,可昨天黑夜,自己喝多了,根本没锁门。难道梦里的事儿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门锁着,自己又是咋进来的。爷爷怔在那儿,傻了,思绪纷纷,却也理不出个头绪。
爷爷索性不再想了,洗脸,做饭。吃完饭后,来到王猛家,叫开门后,要借他家的驴,骑驴去县城。
“兄弟,你没事吧,要不要哥跟你去。”王猛问。
“不用,不用,我也没啥事,就是去买点东西。”爷爷连忙拒绝。
“那行,那你早点回来啊,大冬天的,天黑的快,路上不太平。”王猛颇有几分大哥的样子叮嘱。“对了,你嫂子他姨夫让你去县城有事就找他,还问你有没有媳妇儿,兄弟,哥可看好你呀。”
“哥,你说你一个大男人,长的跟唱戏的鲁智深似的,咋跟个女人样的翻闲话尼。”爷爷说道。然后,骑上驴,在王猛的笑声中向县城赶去。
年关已近,县城已有了过年的气象,到处都卖东西的摊位,卖肉的屠户操刀吆喝,上好的,现杀的猪肉。卖鞭炮的时不时放上一鞭,证明自己的鞭炮响声更大。卖布料的,卖年画的,支桌子在大街上给人写对子(对联)的,满大街都是人流,满大街的喧嚣,满大街的鞭炮炸开后火药的香味。
爷爷牵着驴在人流中游荡,沿大街问有没有计家会的人。问了半天,也没问着。人潮拥挤,牵着驴不方便,看看来到了大街中间,离梁家不远,就把驴牵到了梁玉生家门外,拴在拴马桩上,从驴背上拿下草料袋子,让驴吃草。
爷爷转身又向大街上走去,刚走两步,身后有人大骂,“谁他娘的弄个破驴往这儿拴,爷刚打扫干净,又要拉一地的驴粪了。”
“我的驴,等会我牵驴时我打扫。”爷爷回头说道。
“你的驴咋啦,快把你的瞎鸡巴驴拉走。”一个
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边从大门往外走边骂。可一见爷爷,立马换了付模样,弯腰点头,满脸笑容,“哟,王先生,王神医呀,我们老爷刚刚还念叨你呢。”扭头对着院里大喊,“老爷,王神医来啦。”
爷爷这下没法走了,只好在门口静候梁玉生。
片刻,梁玉生夫妇迎了出来,梁玉生老远就笑着说道,“大侄子,快进屋呀。”
“不啦,不啦,姨夫,我把驴先拴在这儿,我去找个人,打听点事。”
“找哪儿的人,我派人去找?”梁玉生说,“你跟我进去先喝会儿茶等着。”
“我想找个计家会村的人打听点事。”
“那你不用去找了,”梁玉生笑了,指了指中年汉子,“巧了,计成就是计家会人。”拉着爷爷的手向院里走去。
盛情难却,爷爷只好进了梁家。
梁玉生将爷爷让进正屋,下人上茶后,梁玉生让计成留下。
“神医,你想打听俺们村谁呀?”
“一个叫计老大的猎人。知道不?”
“知道,知道,计老大是俺们村唯一的猎人,枪法准,胆子大,下药,下夹,挖陷阱,没一样不精通的。他有俩儿子,都成家了,老大生了俩小子,老二生了一个闺女。原本挺红火的日子,可现在,唉.......。”
“现在咋了?”
“有一年冬天,下了场大雪,大雪过后,计老大背着猎枪出门了,他来到了俺村的北山,在雪地上搜寻狐子脚印,想跟狐子(在雪地里跟着狐子脚印追踪,一路尾随,最后将狐子追的无力逃走,将其活捉,活剥的狐皮更贵),那天,因为雪下的厚,快有狐子的腿那么厚了,狐子跑不快,真让他跟回一只,听村里人说,那狐子有些怪,两颊上各长了一撮红毛。”
“疤脸,”爷爷心里一动问,“后来呢?”
“后来,听村里人说,那个狐子一个劲儿的流泪不止,可计老大还是将它活剥了,从那以后,他家怪事连连。”
“一定是痣脸家族了。”爷爷心想。
胡碴汉子长的粗鲁不堪,可讲起事情来条理分明,绘声绘色。
“从那以后,每天夜里,都有一个被扒了皮的怪物,浑身鲜血淋漓的在计老大家里游荡,他家里的人都见过。半夜里,那怪物还会两条腿象人一样站着,在计老大跟前大叫,‘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计成做着鬼脸,张牙舞爪的大叫,配上那张到处是毛的脸,吓的梁老太太打了一寒颤。
计成一看,用手在自己脸上轻拍一巴掌,“该死,吓着夫人了。”
“没事,没事,接着讲。”梁玉生淡笑。
“后来,计老大家人找人做法事,驱邪,可不管用,而且越闹越厉害。他们家院子里的鸡,一夜之间,全死了,鸡头消失了,鸡身子整整齐齐的摆了一院子。人们都说,狐子的家人要来报仇了。”
“计老大的俩儿媳吓的不行了,带着孩子各自回了娘家。计老大的大儿子出去砍柴,不知道咋地就迷糊了,从山崖上滚了下来,摔的体无完肤,好象被被剥了皮一样。计老大也是个倔性子,当时就疯了,扛看猎枪就进了山,谁拦也拦不住,他在当初抓到狐子的山谷里乱蹿,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窝狐子,在一个山洞里面,一大三小,狐子呲牙咧嘴,上来就要咬他,计老大开枪把四个都打死了,还不解恨,又用刀把狐子头割了下来,串成一串,挂在树上。”
“第二天,计老大的二儿子死在了炕上,血淋呼啦的满炕都是,头却不知道被啥咬下来叼走了,计老大的老婆看见那惨状,一头栽在地下,没气了。听人说,他的孙子孙女也全被闯进村里的野兽把头咬没了,两个儿媳妇儿都改嫁了,唉,太惨了,好端端的一家人,转眼,全没了。”
"冤孽啊,冤孽。”梁玉生长叹,“惨,太惨了。”梁玉生妻子摇头。不知道说的是痣脸狐还是计老大一家,或亦,二者都有。
“唉,或许是天意吧,冤冤相报易,以德报怨难呀。”爷爷感叹。“好了,姨夫,事情我打听明白了,也该走了,谢谢款待。”爷爷起身告辞。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梁玉生连连摆手,"厨房早就准备好了,吃了饭再走。"
“别,别,回家晚了我哥不放心,还有几十里路要走。”
“吃个饭能担误多长时间,赶紧的,上菜。再说,你的本事王猛都跟我们说了,能有啥事。”
爷爷实在推辞不过,只好洗手就坐。
“珊珊,出来吃饭,你大哥也不是外人,不用回避。”梁玉生冲厢房喊。
梁珊珊从厢房开门走了出来,绿衫绿衫,如一片出水荷叶,干净,素雅,经过几日修养,面色也好了许多,更加清丽无双。走到爷爷跟前,盈盈一拜,“多谢王大哥当日相救。”果然是大家闺秀,举止大方得体。
爷爷连忙回礼,“本是亲戚,不用客气。”
一餐饭,梁家众人,连管家都来敬酒,吃了大约一个时辰。爷爷连忙告辞。
爷爷跨上驴背时,日已偏西,爷爷也有了七分醉意。梁玉生有些担心,“侄儿,路上小心些。”
“放心吧,没事。” 爷爷拱手,拍驴而去。
可路上,偏偏就出事了。
父老乡亲们,没事干的时候顶一下帖呗,别让它沉了。你的支持,俺的动力。呀,楼猪睡着了,说的是梦话,还这么,这么无耻。
冬天的天气,黑的特别快,爷爷走到刘家庄的时候,天色己经模糊了。等到了三家铺,天已经黑透了,临近年关,月亮出来要等到后半夜。整个山里,都是黑的化不开的夜色,夜风吹过树梢,发出一阵阵尖啸。不知名的夜鸟,在漆黑一片的山林里“呱呱”地叫着。偶尔有一两盏桔红色的狐子灯,在黑黝黝的大山上飘来荡去。非但让人感不到一丝暖意,反而从心里滋生出几许寒冷。爷爷的酒意,己经去了七八分,被冷风一吹,骑在驴背上打了个冷颤。
蓦地,毛驴站住不走了,耳朵直直竖起,“突突”地打着响鼻,鼻子里往外直喷白气。尾巴焦燥地甩来甩去,前蹄一下一下地刨着地面。
爷爷赶紧跳下驴来,圪蹴在驴身边,随手抽出身上的猎刀。
驴出现过种状况,第一是有邪物出现。第二就是有猛兽。如果有猛兽出没,还骑在驴背上,而驴此刻止步不前,万一有猛兽之类,从背后一扑,有可能致命。
爷爷圪蹴在地上,四处观察,从东边的山腰,一盏桔红色的狐子灯闪闪烁烁地飘了过来。灯笼越来越近,己然看见,一个白衣少年,衣袂飘飞,丰姿俊朗,翩然若仙,提着灯笼飘了过来。就好象御风而行一般。
“鲜儿,你咋来了?”爷爷站起来迎了上去。
鲜儿抿嘴一笑,“我去你家没看见你,猛哥说你赶集去了。这么晚没回家,我来看看,万一碰到痣脸一族咋办。”上前一手挽住爷爷胳膊,“我让青青在家做饭,等你回去,就等吃了。”
爷爷不露痕迹的挣开鲜儿的手,高叫,“驴,驴咋跑啦?”鲜儿扭头一看,刀光一闪,爷爷的猎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说,你是谁,为啥冒充鲜儿。”
红色的烛光下,鲜儿镇定自若,不见一丝惊慌。“我自认为,面容,神态,身材都一模一样,到底那里出了破绽。”
“第一,我和痣脸家族的事儿,鲜儿并不知情。”
“第二,青青做的饭,正常人都不会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鲜儿文质彬彬,从不会象你这样勾肩搭背。”
爷爷面容冷肃,一一道来。
“挑起和痣脸家族的事端,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而痣脸家族的人也不会无聊到冒充鲜儿骗我。”
爷爷目光炯炯,“所以,只有你能干出这么无聊的把戏,小白狐,别装了。”
“你三番两次捉弄我,还通过我的手杀了一个痣脸狐,究竟是何居心?”爷爷手里的猎刀又向假鲜儿的脖子靠近了两分。声色俱厉地问。
“哈哈,好厉害的王宗,不错,我就是借你的手杀了痣家十八郎。谁让它招惹我。我更想让痣脸家老太太把你的头咬下来。”假鲜儿一阵张狂大笑。
“我招惹过你吗,疯狗一样的东西。”爷爷冷笑。
“你没招过我,可是,你不该去勾引鲜儿,神仙一般的人物,是你这样的猪狗高攀得起的吗,哼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假鲜儿满脸不屑。
“一个狐妖罢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读孔孟之书,行仁义之事。仰不愧天,附不愧人,内不愧心。我又没象你一般行奸诈之事,我猪狗不如,你又算什么东西。”爷爷满脸凛然之色,“我和鲜儿兄弟,君子之交,发乎情,止乎礼,关你一个骚狐子屁事。”
“鲜儿兄弟,你叫鲜儿兄弟。”假鲜儿一怔。
“我叫鲜儿兄弟咋了,他愿意认我做大哥,你管得着吗,象你这样不要脸皮的东西,叫我大哥我都懒得搭理你。癞蛤蟆上锅台,你还把自已当成个菜饼子啦。土坷垃掉驴槽里,你以为你是一颗大大的料豆子呀。”
爷爷先前还象个秀才,后来简直就一村妇,骂的酣畅淋漓,过瘾之极。以至于后来父亲跟俺说时,俺都拍手鼓掌,大呼痛快,真有俺的遗风。俺爹一瞪眼,“有谁的遗风。”俺立与改口胡诌,“有魏晋遗风,对,建安风骨,魏晋遗风。”俺爹气乐了,“小兔崽子,懒得搭理你。”
兄弟姐妹们,商量一下,今天就更这些,明天继续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