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农村小学教师(真人真事,经历)

一直在天涯文学更新,因为有协议,所以这里不太好更新了,呵呵。但是真的很感谢各位的支持。转眼又一年快要过去了,希望大家生活幸福、平安如意。
  发一段今天刚在天涯文学发的一段,祝愿圣诞和新年快乐,呵呵。
  
  春节过后不久即是元霄佳节。这也是我国的传统节日。过去农村中有十三高灯,十八落灯之说。农村当时还有句俗语说:高灯圆霄落灯面,要吃圆霄望明年。农村中的元霄节虽不象书中记载的城里大放花灯那样热闹,但也另有一番乐趣。从正月十三日开始一直到正月十八日这段时间,是一年中除了春节以外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特别是正月十四,十五两日的白天和夜晚。
    那时人们生活艰苦,不容易吃到圆霄。但到了元霄节,我们乡下的风俗,各家各户是要包圆霄和荞面扁团的。圆霄有糯米粉的,也有粟米(小米)粉的,甚至还有高粱米粉的。馅有青菜猪肉,野菜豆腐,芝麻糖的。稍富有的人家还有生猪油夹豆沙馅的。荞面扁团更是一年中难得吃到的美食。荞麦本身产量就低。过去单干时各家还种一些荞麦。自合作化后,特别是公社化后,集体就不种荞麦了。只有少数人家在自留地里种上少量的荞麦。因而那些年荞面就显得更加金贵。做荞面扁团很有讲究。荞面要用滚开的水冲调得恰到好处。水少了,包出的扁团煮熟了太硬,荞面的香味不能尽出,而吃下去容易腹胀。水太多了,包出的扁团又容易煮烂煮化,同样也不能尽得荞面之香味。因而在农村中包荞面扁团是一项技术性很高的活。有的农村妇女一生也没包好过荞面扁团。小时候,我们在看母亲包荞面扁团时,母亲就教会了我们一个绕口令:瓢半荞麦屑包瓢半扁团,会包的多包瓢半,不会包的少包瓢半。开始时往往说错,后来说的次数多了,也就不觉得怎么绕口了。扁团的馅更有讲究。有用纯花生油拌荞面加上各种佐料做成的馅,有有野菜拌猪油渣加佐料做成的馅,有用猪的生板油擦荞面加虾米和佐料做成的馅等等。正月十五早上,人们吃了圆霄扁团后,大人们早就酝酿好了“扣媳妇,打媳妇”的活动。孩子们就成群结队的跟在后面看热闹。这种活动不知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即将庄上近几年来结婚后至今还没有生养过孩子的女人,用绳子扣起来,将她们栓在有桃树的茅坑边,用洗衣服时用来锤打衣服的棒槌包上红纸,打那些被用绳子扣着的女人的屁股。一边打一边问:今年养不养?养什么?直到挨打的女人承认今年生养,而且说是养小伙或双胞胎才能放了她们。因而有些结婚后还末生养过的媳妇,吃过早饭有的就躲起来,有的关上房门不出来。但大人们总是有办法捉到她们。我有一位门房嫂子一直没有生养过,每年的正月半都被扣在我家后边茅坑边的桃树上挨打。直到四十多岁抱养了一个孩子后才被赦免。
    一些中老年妇女则忙着请“屎缸三姑娘”。这是在除夕夜就预先约了的。即在除夕的晚上各家敬过神后,到茅缸边敬香,并祷告说,明年正月半请屎缸三姑娘,这就叫预约。说是预约了,屎缸三姑娘才来,你问的事才会灵验。正月半吃过早饭,她们即带上畚箕和香火,来到茅缸边焚香磕头,请出屎缸三姑娘,她们在八仙桌上用筛子筛上草木灰,在畚箕上扎上红绸,插上银首饰。畚箕的当口向下处插上一根银针,好在桌上的草木灰上画图或写字。然后将畚箕放在一根秤杆上,由一边一个妇女搀着秤杆。活动开始后,人们先要磕头,然而可向屎缸三姑娘询问家运和一些各家关心的问题。随着畚箕在秤杆上的滚动,人们所问的问题则有那畚箕磕头的单数双数或磕头的多少来表示。或者由那接触到桌面草木灰的银针在桌上画图或写出字来。妇女们都认为十分灵验。
    人们打完未生养的媳妇后的一项活动是用大秤给人们称体重。看一年来增加了几斤。这时也有舞龙的,舞狮子的到庄上来。荡湖船也是正月里一年一度的最后活动的几天了。于是人们又一窝蜂似的去看舞龙舞狮子,去看荡湖船的文娱。吃过中饭,多数人玩掷骰子,扒纸牌,打麻将。年纪大的及妇女和孩子则聚在一体听人说书唱书讲故事。总之,到处充满欢乐的气氛。
    到了夜晚,那是孩子们的天下。舞火把,放烧火,放洋灯(孔明灯),放河火是年龄较大的孩子们的事。他们在几天前就将人家刷猪窝的旧扫帚,刷马桶的刷马把等燃烧时间较长的这些东西偷来藏起来。到了这两天的晚上拿出来点着了舞起火把。他们在长着茅草河坎岸边用火将草点着放火烧荒。这称之谓放烧火。有钱人家的大孩子在大人的指导下扎起洋灯,天暗后放起了洋灯,天空就会出现一个个象会走动的大星星。还有些孩子用高梁秸和竹枝做起简易的河灯,竹枝上插上点亮的小蜡烛,于是河面上闪动着一双双的烛光。家家户户年龄较小的孩子,每人都点着一盏纸糊的灯笼。多数平常的瓜锤灯。也有少数拉着跑的兔子灯和举着的金鱼灯。我记得小时候父亲给我买过一盏蛤蟆灯,点着时翅膀和尾巴能摆来摆去的动。周围邻居的孩子都十分羡慕。这盏灯整整用了三个元霄节。
    可这些年来,元霄节不再有过去那样热闹了。人们除了还吃圆霄和荞面扁团外(荞面扁团己很少有),不再有那些有趣的活动了。到了夜里点灯的孩子也很少,一个庄上也看不到几盏灯笼。野外,天空,河面也基本看不到有什么火光。然而,每年的第一个圆月千百年来从没有变。总是按时的从东方升起,如玉盘般明亮亮的悬在天上。
    在这个今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公社中学的校长老宗又亲身经历了一次离奇的事情。
祝大家新年快乐,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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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张老师的父亲是公社油厂的厂长。喜欢喝酒,酒量也不小。知道老宗能吃能喝,尤其是和公社建筑站站长二人在老黄家喝了三斤白酒,又吃光了九斤干面的面条的事在全公社传为美谈。正逢元霄佳节,张厂长让儿子约宗校长元霄节晚上到他家吃荞面扁团。虽说大家都是农村人,但这些年很少吃到荞面扁团了,老宗很爽快的答应了。
    元霄节学校是不放假的。放了学,老宗就跟小张老师一同回家。张老师家往在离学校约二里多路的东北方向的一个庄上。老宗来到张老师家,小张老师的父亲张厂长早就在家等他了。张厂长见老宗到了,连忙将他让进屋,一边笑着说,我在家己等了好长时间了。老宗说,总要等散了学才能离校。就这么点儿路,也没骑车,晚上回去时正好偿月。
    张厂长叫老伴将准备好的几样小菜端上桌:一盆炒花生米,一盆切开了的自家腌的咸鸭蛋,一盆盐水猪肝,一碗冷冻了的黄豆煮杂鱼。张厂长早就将从酒缸里舀出的一大搪瓷缸泡过红枣,杜仲和桂皮的小麦酒,用喝茶的玻璃杯先各人倒了满满一杯说,这是自己家煮的小麦酒。浸了些红枣杜仲和桂皮,先偿偿看怎么样?老宗坐下后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吱”的一声,杯子里的酒下去了两公分。然而呷了呷嘴说,不错。这酒有劲,也纯,怎么这么好喝?张厂长小声的说,我们厂的供销员去东北带给我一支人参和一根鹿鞭,也浸在缸里一年多了。我又在酒缸里加了些生板油和冰糖。怎么样,不错吧?老宗说,我说呢,难怪这酒这么好喝。接看又说,你这一搪瓷缸得有三斤吧?张厂长说,满满一家伙是三斤,今天我们不要多,每人一家伙。老宗说,不行不行,今天主要是来吃荞面扁团的,主次要分清。如酒喝多了,吃扁团就吃不出味道了。今天两人就只喝一家伙,然后吃扁团。要喝酒,等下次再来专门喝酒。张厂长说,也好。今天也没有什么下酒的菜,等下次来,每人至少一家伙,来过不醉不休。张厂长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一人一支点着了。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一搪瓷缸酒快差不多了。小张老师连忙叫母亲下(煮)扁团和圆霄。
    农村人家包的扁团和圆霄都大。一般吃饭的碗,四只扁团就是一碗。因为知道宗校长能吃,张厂长特地叫老伴用大海碗盛扁团和圆霄。一海碗满满的八只,装得象小山一样。老宗说,这么多哇?不要被我一个人吃了,你们都没得吃。张厂长说,叫你来就是吃扁团的,你放开肚皮吃就是了。老宗吃了满满两海碗扁团,又吃了六只猪油夹沙汤圆。不好意思再吃。如再吃怕他家里人晚饭就不够了。于是放下碗说,今天吃得太饱不能再吃了。再吃夜里就睡不下来了。张厂长的老伴收拾了碗筷,又打水让老宗洗脸,然而泡茶。张厂长说,我们到房间里喝茶。小张老师家里人这才开始吃晚饭。老宗端着茶杯随张厂长走进房间坐下。张厂长打开橱匮,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包“牡丹”烟。一包扔给了老宗,一包拆了开来发了一支说,这是过年的剩余物资。一般客人我只发大前门,这个只剩两包了。接着他们又喝茶抽烟天南地北的扯地山海经来。
    张厂长是全公社有名的大酒量。当时有人将全公社几个酒量大的编成了顺口溜:张缸鲁坛周瓮子,葛五赵四林三斤。这首当其冲的张缸即指的是张厂长。说起张厂长的大酒量全公社会喝酒的人中人人皆知。他的大酒量是有传统和依据的。张厂长的父亲解放前是开糟房专门煮酒的。每逢口干,就拿起大海碗舀上一大碗泡子酒象喝白开水一样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每天当白开水喝的泡子酒从不下于三五海碗。他听说有人喝酒喝醉了就感到好奇。喝酒怎么会醉呢?这不就肯喝粥喝汤一样吗,不过有点辣罢了。张厂长从小也许是遗传,也是天生的能喝酒。据说五岁那年的夏天,酷热难当。他在外玩够了,感到口渴。回到家吵着要喝水。他爸正在出酒,正好舀了一海碗酒解渴,见小家伙嚷着喊口干,他海碗中的酒一口喝干。顺手又舀了大半海碗酒往桌上一放说,去喝吧。小家伙见这么一个大碗,连端也难端,就爬到了桌上呼啦呼啦将大半海碗酒一口气全喝光,然后爬到一张大凳上睡觉去了。一觉醒来,歇暑的人也开始于活了。小家伙见他爸又在用酒解渴,就嚷着也要喝,他爸又随手舀了大半海碗酒往桌上一放。他连忙爬上桌呼啦呼啦将大半海碗酒又一口气喝光溜出门去和邻居小孩一起玩了。老宗听张厂长讲了小时候喝酒的事后说,难怪人们给你起了个张缸的名字。由此看来,在喝酒的问题上我是要甘拜下风了。张厂长说,对对对,在喝酒的问题上我可能略占点优势,但论全面发展上,我可远不如你了。谁都知道你是有名的“三个三”(即一顿能喝三斤酒吃三斤肉和三斤米的饭)。老宗也笑着说,徒有虚名,徒有虚名。谈谈说说,时间已经不早,老宗要回校了。张厂长向:“怕不怕,要不要送你/”老宗说:“就是蛇长的点儿路,眼睛闭起来摸也摸到校。”说罢,辞别了张厂长一家,趁着月色,走上了村头通往公社方向的大路。
    皓月当空,月色如水。己是初更天气,万籁俱寂,只听见自己踢笃踢笃的脚步声。老宗想到小时候正月十五晚上,大孩子在野外舞火把,放烧火,小一点的孩子点着灯笼在庄上成群结队的走动时的情景。可时下庄上野外看不到一丁点儿火光。趁着月色,他不紧不慢的走着,月光真好,连路边那越冬的茅草也看得清清楚楚,一根根挺立着犹如铜丝。离开那村庄大约有一里路光景,脚下被什么东两绊了一下,老宗一个趔趄,差点儿被绊倒。他回头看了一下,是什么东西绊了他的脚。就在这回头的一刹那,只觉得眼前一黑,到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把手伸到自巳眼前,也看不清手的影子。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有了什么毛病?他用手揉了揉双眼。不疼不痒也没有胀痛的感觉。他知道这不是眼睛的向题。可四周围黑洞洞的一点儿也看不见。记得刚才还是明月当空,突然间怎么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也一概不见了,头顶上也是乌黑的一片。他不由得想起刚才张厂长问要不要送他,他自己说的那句话,就是蛇长的点儿路,眼睛闭起来摸也摸到校。看样子真的要象眼睛闭起来一样摸到校了。虽然四周漆黑一团,但认定方向并没有错,只要沿着这条大路走,总会走到学校大门口的,不过时间长点罢了。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觉得路好象上高了。他记起了路上有一座没有栏杆的小桥,桥有两块楼板那么宽,一共三节。路渐来渐高,他不敢再朝前面走了,万一不慎从桥上跌下河去,虽说不至于被淹死,但说不定会跌得头青眼肿,腿断骨裂的。他蹲了下来,摸了摸脚下的四周。前面不远的地方触手冰凉,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一紧张,身上汗也出来了。他想,总不能就这样坐在这里坐一夜吧。于是又伸手摸了起来。前面那冰凉的地方原来是水泥桥面。因为桥高出路面,桥面上己下了霜,因而触手冰凉。老宗不由笑了,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于是他站起身来用一只脚试探着踏上桥面。可那下了霜的桥面如洒了油一样滑。那脚刚一着力,脚就滑了一下。老宗吓了一跳,乖乖咙的咚,这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从桥上掉下去,他不敢再想了。但总得过去。他横下了一条心,爬都要爬过去。于是他伏在了地上,沿着桥面,手脚并用,慢慢的慢慢的从桥上爬过去。下了霜的桥面触手冰凉,可老宗脸上的汗珠不住往桥面上滴。好象时间特别长,他爬呀爬呀,终于双手触到了路上的沙土。爬过了桥,他喘了口气。他知道从小桥到学校大门还有一里多路呢。象这么黑古隆咚的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但总得向前走。他一步一步的又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为了稳定一下自己的惰绪,他扯开裤子在路上小起便来。尿打在路边的草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感到一阵寒意,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听到远处村庄谁家放起了爆竹。只听“砰啪”一声,虽然离得较远,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尤其显得清脆响亮。就是这一声响,老宗觉得眼前一亮,他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月亮早己偏西只剩下两个树头高了。但仍明亮亮的挂在天上。路边不远处的田里有一座接一座的坟头。他心中直发怵,也感到莫明其妙。自己记得爬过桥后沿着大路的方向并没有改变,可怎么偏偏走上了一条岔道。这条岔道是通向该村的公墓处的小路。自己离那些一个接一个的坟头只有三四丈远。他感到头皮发麻。认清了方向,小跑般的走上大路,一口气大踏步的走到了学校。回到宿舍时,闹钟的指针己是凌晨三点。灯电光下看自己的衣服上满是泥土。摸摸口袋,张厂长给的那包牡丹烟也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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