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98年云南保山“鬼挖眼”事件

  粗粗一看,是一个大致呈“漏斗形”的巨大坑陷,底部离我们这里大约三四层楼的距离,目之所及,密密麻麻,全是棺材,横七竖八胡乱摆放,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棺材的材质,感觉似乎都是木质的,有红木的,有黑漆的,也有好几口原木色的,有几口棺材居然打开了,盖板歪倒在一边,多半是刚才“开裂”时候震下去的,里面黑咕隆咚,看不清楚有没有尸骸。
  而坑洞的地面,一片黑花花,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
  冯华用电筒左右晃了晃,一指:“那边下去。”
  我也发现了,那个方向有个很缓的坡道,可以慢慢滑下去。
  于是艰难走到那个位置,爬下去,顺着往下滑,一开始手摸到的都是淤泥,滑了好几米,感觉全是小颗粒,竟然像沙。
  也没管,小心翼翼滑到底部,恶臭袭来,我就想吐,赶紧捂住鼻子,抬头一看,上面是一个圆形的天空,幽蓝深邃。
  一时不敢妄动,两只手不由死死捏在一起,黑暗中互望一眼,眼里都是惊惧夹杂狂喜:羊鬼沟沟,我们居然就这么进来了!
  两个人都站在原地,冯华用电筒缓缓朝周围照去,木棺东一个西一个,歪歪倒倒,棺材板上都生了厚厚一层类似“铁锈”的东西,墨绿色,也不知道是苔藓还是腐烂后形成的东西。
  这时才感觉脚下软软的,发出“沙沙”声音,电筒往下一打,发现竟然漆黑一片,但是明显不是淤泥,很细密,看起来异常古怪。
  我赶紧蹲下去,捡起一把,摊开手,冯华用电筒一照,不由两个人同时惊住:竟然是一把漆黑色的沙。
  我顿时感觉呼吸有点急促,松开手,“黑沙”簌簌从指头缝隙里流下去。
  “妈的!”我不由奇道:“什么东西?沙?”
  冯华也蹲下去,抓了一把,点点头:“对。沙。”
  “我靠怎么是黑色的?”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冯华站起来,电筒往外一打,这才发现整个坑洞的地面,黑漆漆一片,全是这种沙,一直往前方的更深处延伸。
  “我靠!”冯华摇摇头,呼吸急促:“这哪里是坑啊。这——这明明就是一个黑色沙漠!”
  我也呼吸紧张,不由捏紧手中石头。
  “走。”冯华拉我一下:“里头去看看。”
  我犹豫一下,咬咬牙,从她手中抢过电筒,率先朝里面走去。
  恶臭一阵一阵袭来,目之所及,全是棺材,东倒西歪,就像经过了一场劫难,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棺材尽管颜色材质不尽相同,有贵一点的红木棺,黑漆棺,也有那种最便宜的最土的那种松木棺,不过,形状竟然几乎一样,都是下面是方的,上面盖板呈弧形,跟麻金的棺材形状一模一样,看来都出自同一个地方,应该都出自“童古寨”,都按照同一种模式制作。
  走了几步,发现一口没盖盖板的棺材,里面露出一具尸骸,骷髅头上嘴巴斜着裂开,就像在嘶叫,骨头上全是黄豆大小的白斑,也不知道是生前得了什么骨头方面的疾病,还是死后骨头被什么东西侵袭感染。
  “别看没用的。”身后,冯华捅我一下:“找那具石棺。”

  我点点头,脚步放慢,电筒上下左右仔细寻找。
  周围空旷无比,寒气森森,感觉没有上面那么冷,但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寒,一时产生一个幻觉,似乎我们进入了一个没有边际的远古沙漠。
  定了定神,继续移动,沿路棺材一个接一个,依然都是木质,大部分歪倒在两边,不过有好几具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从离地面七八米的地方冒出半截,剩下半截陷在洞壁里面,看来一定是“巨嘴”开合的时候陷入进去的。
  不好!
  我突然一个激灵:开合!
  我猛然转身,冯华吓一跳:“怎么了?”声音在空旷中回响,她意识到危险,赶紧蒙住嘴巴,压低声音又问:“怎么回事?”
  我不由朝四周张望一眼,漆黑巨洞里面,就我们这里有一道微光,感觉四周洞壁上似乎爬满了幽灵,正死死观察我们的动向。
  赶紧压低声音:“走走走!上去!”
  “上去?”冯华不解:“还没找完呢!里头还深呢!”
  “深你妈个头!”我扯走她就往回走:“走走走!上去再说!”
  “放手!”冯华挣扎:“你不找我找!”
  我气得没办法,不由仰头往“地洞口”望去,还是“圆形”的一块蓝幽幽的天,没有任何异常。
  稍微放下心,赶紧解释:“你听我说!这儿是不是羊鬼沟沟?”
  “是啊?”冯华不解。
  “它是不是那张‘羊嘴巴’裂开出来的?”
  “是啊?怎么?”
  “那我问你!嘴巴张开,会不会一直张?”
  冯华明显一凛,反应过来:“你意思——它最后要合上?”
  “他妈废话!”我又扯住她:“快走!万一合上了我们咋办,不要活活闷死在这底下?快走!”
  冯华明显紧张起来,抬头望了一眼洞口,摇摇头:“不行。得找到那东西。”
  我愣住,咬牙恨她:“你死脑筋啊!命重要还是棺材重要!”
  冯华咬住嘴唇,想了几秒,抬头道:“要不这样。你在口子上守着,我进去找,要发现它要合上你马上叫我!”
  我气得没办法:“你娘——我是个男的,他妈的让你一个女的冲在前头?”
  “那就一起。”冯华抓住我手。
  我气得只喘粗气:“好!5分钟!到了必须跟老子走!”
  “好!”冯华盯着我,轻笑道:“老子这次就听——”
  她还没说完,“昂——”从地洞深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极度刺耳,就像一座金属大厦被活生生撕裂,感觉已经刺穿了耳膜,从后脑贯穿出去!
  几乎同时,地面忽然剧烈一抖,无数细沙“簌簌”从头顶掉落下来。
  不好!
  我一个激灵:“羊嘴”——好像要合上了!



  “快走!”
  我狂吼一声,抓住冯华就往回冲,头顶无数细沙坠落下来,灌进衣领里面,也没时间管,扯住冯华一阵猛跑,眼看那道斜坡就在前头了!
  这时“昂——”,又是一声巨响,从地洞深处传来,贯穿了整个空间,刺耳得感觉要把我脑袋撕成两半,我不由一晕,但瞬间又恢复过来。
  睁眼一看,斜坡就在眼前,不由狂喜,这时只感觉头顶一暗,抬头一看,不由巨震:正上方,那个圆形的巨型“羊嘴”正极其缓慢的合拢,几乎同时,地洞深处,“昂——昂——昂——”猛烈响了几下,开始变为“嗷——”的嘶叫,跟之前“羊嘴”开启时候一模一样,开始持续嚎叫。
  “快!上来!”
  冯华已经顺着斜坡跑上几米,回过身,伸手来拉我。
  只听身后“轰隆隆”一声闷响,我知道不妙,不由回头一看,大骇:整个地洞竟然开始缓缓收拢,洞壁朝我们挤过来,地面上那些棺材七拱八翘,就像油锅里面的菜头,来回翻滚,这时我发现洞壁里面,竟然“挤”出无数具棺材,像牙膏一样被整个儿挤出来,纷纷往下坠落,看来之前一直隐藏在洞壁里面,被一挤,全部现身。
  “走啊你个死鬼!”冯华急得破口大骂:“还看个鸡巴啊看!”
  我一把抓住她,朝上攀爬,同时抬头侦查,“嗷——”持续嚎叫,“巨嘴”依然在缓缓收拢,不过没问题,看距离,还有“合拢”的速度,我们完全能脱险出去!
  我松口气,抓住冯华,一个借力,已经超过她。
  “你个死猴子!”冯华也感觉问题不大,笑骂一声。
  这时从斜刺里飞出一个巨物,直直砸在冯华身上,她一声不吭,朝下滚落。
  @ty_天籁之石 2018-12-28 08:23:06
  科幻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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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不是盗墓
  我绝望直起身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试图推开周围的棺材,但已经徒劳,一具......两具......三具......越挤越多,我狠狠咬了一下牙齿,却一下咬断一截舌尖,但却已经麻木没有痛感。
  不行!必须走了!
  我想最后看冯华一眼,一具棺材正好滑过来,把她脑袋挡住,黑暗中感觉她似乎在盯着我看,那个眼神,跟在贵阳货运站招待所那个房间,跟她第一次相遇时候那个眼神,一模一样。
  棺材滑过来,遮住了她的脸,我浑身剧烈痉挛,用拳头狠狠给了自己面门一下,转过身,手脚并用朝上爬去。
  前方,“巨嘴”已经缩小到房间大小,我脑袋里头已经一片空明,手脚机械般一阵乱刨,这时从“巨嘴”外面涌进来一大团淤泥,我定了定神,双脚狠狠一撑,脑袋一凉,已经冲上地面。
  赶紧三两下爬出来,这时才听到那个“嗷——”的声音依然在持续吼叫,不敢回头,深一脚浅一脚朝神木岭山体方向狂奔,远远看见一条黑影蹲在那处“凹缝”中,望着这边,看身形正是麻金大哥。
  我不由心中狂骂:妈逼的,居然躲得远远的,不来救老子!
  很快爬到沼泽地岸边,费力爬上去,已经精疲力竭,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只听身后“嗷——”的吼声渐渐远去,大地也停止抖动,恢复寂静。
  “喂!”上头麻金大哥看见了我,惊问:“那个姑娘呢?”
  我一凛,费力站起来,回头一看,整个沼泽地黑森森的,那两个“羊角”,“巨嘴”,“羊脸”全部消失了,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冯华!
  我茫然盯着我之前逃出来的那个方位,忽然有个幻觉,似乎那儿裂开一个窟窿,冯华正从底下爬出来,朝我挥手,笑。
  “那姑娘呢?”麻金大哥惊恐问:“她——她没跑出来嘎?”
  我一屁股坐下来,摇摇头:“她从来就没出现过。”


  又被吞了
  被吞了。重新发。
  我一个激灵,回头一看,一具红漆棺材正压在冯华身上,直直朝下方滚落。
  我大吼了一声,就要冲下去救人,又是一声闷响,一具棺材直直落下,砸在我脚边,抬头一看,右侧上方的洞壁上出现两个窟窿,这两具棺材一定是从里头滑下来的,而旁边,兀自正缓缓“挤”出五六具,马上就要全部掉下来!
  也没时间管,掉头往下冲,冲到底部,只见冯华倒在地上,棺材压在她身上,露出头部,她剧烈挣扎,眼看就要蹬开。
  我赶紧冲上去,几乎同时,头顶猛一沉,又掉下一具,一声闷响,正正压在第一具棺材之上,冯华“哇”一声,猛吐出一口血。
  “冯华!”我猛冲上去,这时整个地洞忽然剧烈一晃,我站立不稳,一下滚倒,眼前一花,又掉下一具,就在我头顶,我大骇,手忙脚乱避开,“嗵”一声,棺材横着砸下来,挡在我跟冯华之间。
  “冯华!”我吼了一声,盼望听到她的回应。
  她却没任何声响,只听“嗷——”的声响持续在嘶叫,四周洞壁缓缓挤压过来,无数具棺材七拱八翘,像热锅上的排骨一般翻滚,瞬间就挤压过来。
  我费劲爬起来,回头一看,那个“巨嘴”只剩下半个篮球场大小。
  回头一看,棺材缝隙中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乱抓。
  是冯华!
  我赶紧扑过去,一把抓住,她明显感应到了,抖了一下,也死死抓住我。
  “快走。”棺材那头,冯华有气无力说。
  我鼻子一酸:“老子——老子不走!”
  “快走。”冯华声音低沉下去:“听老子的话......快走......”
  我绝望直起身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试图推开周围的棺材,但已经徒劳,一具......两具......三具......越挤越多,我狠狠咬了一下牙齿,却一下咬断一截舌尖,但却已经麻木没有痛感。
  不行!必须走了!
  我想最后看冯华一眼,一具棺材正好滑过来,把她脑袋挡住,黑暗中感觉她似乎在盯着我看,那个眼神,跟在贵阳货运站招待所那个房间,跟她第一次相遇时候那个眼神,一模一样。
  棺材滑过来,遮住了她的脸,我浑身剧烈痉挛,用拳头狠狠给了自己面门一下,转过身,手脚并用朝上爬去。
  前方,“巨嘴”已经缩小到房间大小,我脑袋里头已经一片空明,手脚机械般一阵乱刨,这时从“巨嘴”外面涌进来一大团淤泥,我定了定神,双脚狠狠一撑,脑袋一凉,已经冲上地面。
  赶紧三两下爬出来,这时才听到那个“嗷——”的声音依然在持续吼叫,不敢回头,深一脚浅一脚朝神木岭山体方向狂奔,远远看见一条黑影蹲在那处“凹缝”中,望着这边,看身形正是麻金大哥。
  我不由心中狂骂:妈的居然躲得远远的,不来救老子!
  很快爬到沼泽地岸边,费力爬上去,已经精疲力竭,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只听身后“嗷——”的吼声渐渐远去,大地也停止抖动,恢复寂静。
  “喂!”上头麻金大哥看见了我,惊问:“那个姑娘呢?”
  我一凛,费力站起来,回头一看,整个沼泽地黑森森的,那两个“羊角”,“巨嘴”,“羊脸”全部消失了,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冯华!
  我茫然盯着我之前逃出来的那个方位,忽然有个幻觉,似乎那儿裂开一个窟窿,冯华正从底下爬出来,朝我挥手,笑。
  “那姑娘呢?”麻金大哥惊恐问:“她没跑出来嘎?”
  我一屁股坐下来,摇摇头:“她......她从来没出现过。”
  麻金大哥明显没听懂,不敢下来,站在上面望着沼泽地,心有余悸的模样。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坐在地上喘气,整块沼泽地黑幽幽,纹丝不动,一片死寂,空气中隐隐还有一股棺材的恶臭气味,远远的,那两座雪山又开始雾气蒙蒙,似乎之前上升的白雾又重新降落下来。
  只听身后有动静,麻金大哥走下来,摇头叹息:“惨了呢!都死完掉啰!回克咋个交代哟......”
  我不由一凛:老坐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找路子逃出去,这个山沟沟太诡异了,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幺蛾子!
  赶紧站起来,再次仔细观察头顶的“神木岭”山体,全部垂直矗立,根本不像有路的样子,看来只有横跨沼泽地,到对面的两座雪山那儿去找路子,刚才来回在沼泽地上走了两趟,感觉问题不大,能过去!
  想着我也懒得招呼麻金大哥,直接跨上去。
  “喂!你克哪点?”麻金大哥很惊惶。
  我懒得回头:“那头去找路。”
  “要不得呢!里头有那东西!”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说沼泽地下面就是“羊鬼沟沟”,太危险!
  我咬咬牙,过了刚才生死这关,突然没这么害怕,淡淡回了一句:“那你请便。”
  深一脚浅一脚,朝沼泽地深处走去,身后传来动静,麻金大哥也跟上来了。
  那个电筒也不知道掉哪儿去了,黑暗中,两个人一前一后在一块旷野中无声行走,走了一截,我看了看表,依稀看出已经9点半过了。
  抬起头,继续走,这时突然发现前方远远的,左边那座雪山的山腰处出现两个黑点,正缓缓移动,同时前方那个黑点处,竟然有一道手电筒的光圈在晃。
  我靠,有人!
  我顿时狂喜:我们有救了!
  赶紧朝那头挥手:“喂——朋友——”
  声音远远传过去,在旷野里头回响,那两个黑点明显听到了,全部停住,电筒猛的朝我们这边照过来,是一个“强光电筒”,我只感觉眼前猛的一亮,已经被照到。
  我狂喜,又挥了挥手,回头朝麻金大哥道:“快快!前头有路!”
  麻金大哥却一脸狐疑:“他们咋个进来的呢?”
  我也一凛:是啊!这个深沟如此神秘封闭,我们为了进来又是翻山又是进洞又是过桥,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很明显路只有那一条,那这两个人又是从哪里钻进来的?
  犹豫一下,说道:“管他的!先过去看看再说,总不能在这里等死。”
  于是加快步伐,这时感觉淤泥开始深起来,一脚下去,几乎淹没到大腿,很难拔出来,速度反而比刚才更慢。
  走了10多米,电筒光圈一直在我周围晃动,也不知道是在给我照路,还是想看清我是什么人,又走几米,前方,电筒忽然晃了晃,我抬头一看,那二人凑在一起,似乎说了句话,紧接着前头那人朝我方向吼了一句:“喂——是不是小关?”
  我一凛:这声音好熟!
  赶紧回答:“是——你哪个——”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回过来:“我——江淮山——”
  我一愣,随即狂喜:我靠,是江和尚!
  他狗日的不是失踪了吗,怎么跑那儿去了?
  正要开口询问,只听身后隐隐的,“嗵”一声闷响,明显有个东西从高处坠落进淤泥里面。




  我吓一跳,赶紧回头一看,远远的,看见身后八九十米远的地方,淤泥里矗立了一坨白色的东西,直挺挺的,我立马认出:正是修修!
  我心一紧:他的尸体竟然还竖立在那里,莫非那个“嗵”的声音是他发出的?不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
  赶紧朝他周围张望,淤泥里没有任何异状,那坨巨大的“山屁股”吊在三层楼高的地方,我们正是从那里掉下来的,看了看,也没任何不对的地方。
  我不由狐疑:听那个声音,好像就是从那个地方传过来的,怎么什么都没有,对了,有可能是一块大石头掉下来,之前在巨洞里面,那座石梁倒塌时候,震落了不少石头,应该跟这个原因有关。
  我松口气,就想回头继续走,这时前方黑暗中,修修的身体忽然往上耸了一下,就像想爬起来。
  我一个激灵:妈的!诈尸!
  旁边麻金大哥也看见了,“嚯”一声:“修修活呢!”
  我死死盯住前方,就看见修修往上耸了一下,身子忽然朝右边一歪,一下定住。
  我跟麻金大哥对视一眼:他想干啥!
  前方,修修白色身体却一直歪在那里,也不站直,也不倒下,就像一截被汽车撞击后的倾斜的电线杆。
  “鸡巴呢!”麻金大哥惊疑道:“他死呢活呢?”
  我也感觉不对劲,要是修修死了,肯定不会动,要说是活的,怎么歪在那儿就停住了,也不呼救也不挣扎,莫非中了点穴术!
  “不行呢!”麻金大哥指了指:“克(注:去)!克瞧瞧!”
  我瞟了他一眼:这人又开始指手画脚了,其实我完全可以拒绝,这人看着人高马大,其实是个纸老虎,不过我本身就很想过去看看究竟,也懒得跟他争论。
  于是调转身子,朝修修那头走去,身后,隐隐有人吼了一声:“喂——怎么不过来——”
  是江和尚!只听麻金大哥朝他吼道:“过克瞧瞧呢——瞧完就过来——”
  我没时间搭理,集中注意力,死死盯着修修,这个山沟太恐怖了,感觉随时都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出现,必须小心加小心!
  慢慢的,离修修越来越近,这时看清:修修香油歪斜,依然保持着死亡时候的那个姿势,下半截身子依然陷在淤泥里头,纹丝不动,明显死了。
  这倒怪了,他死都死了,怎么刚才身体往外耸了一下?
  不行,得小心!
  我不由观察周围,看不出任何异状,这时我已经走到修修跟前,他一颗小脑袋垂在胸前,不用看,明显是一具尸体。
  这时我注意到他身子左边的淤泥上,出现一个窟窿,有一个洗脸盆大小,黑咕隆咚的很深,我确定之前肯定没有。
  我暗暗点头:果然有一个东西从上头掉下来。
  我一时不敢贸然过去,盯着那个窟窿,估算了一下,看大小应该不是人,或者说不是一个成年人,多半就是个石头。
  于是松口气,几步走近一看,窟窿里头黑忽忽的,但感觉不深,也就一米多,里头空空洞洞居然什么也没有,应该是一块大石头,估计陷下去了。
  不由昂起头,那个黑窟窿就在正上方,应该是从那儿掉下来的。
  松口气,转身就想离开,这时几颗小石头掉进我脖子里面,冰凉冰凉,迅速滚到腰间。
  我猛一缩头:不好!
  来不及躲避,“忽”一声响,一个沉重之极的东西坠下来,砸在我后脖子上,只听“喀喀”两声脆响,像是骨头断裂。
  我猝不及防,强烈的冲击波袭来,我被撞得猛的趴下,瞬间又被淤泥包围,脑袋一晕,很快苏醒,三两下站起来,只见坠下来的竟然是一个人,滚在一边,黑斗篷,白衣服,我靠不是桑花是谁!
  我不由狂喜:“桑花!我曹你大爷!哈哈哈!”
  桑花仰面望着我,一脸迷蒙,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我曹你大爷是我啊!你——”我还没说出下半句,后背忽然刺疼,脑袋“嗡”一声,瞬间失去知觉。


  中途醒过来一次,迷迷糊糊的,看见那两座雪山在我面前很远的地方,一晃一晃,很有节奏,渐渐远离,我这才意识到我被一个人背在背上,正离开“神木岭”,不知道朝哪个方向。
  旁边出现两张脸,黑胖黑胖,胡子拉扎笑嘻嘻,正是江和尚,另外一张瘦削,面黄肌瘦,是麻金大哥,背我的听声音,呼哧呼哧,正是桑花,她右边还有一个人,高大魁梧,有点眼熟,由于角度,看不清是谁。
  我一下想起,之前在雪山山腰处,江和尚后面还有一个人,那应该就是此人。
  看我醒了,江和尚咧嘴笑道:“咦?没死?我们差点把你就地埋了,嘿嘿!”
  我心说我已经被人埋过一次了,有啥稀罕。
  浑身无力,也不想还嘴,猛的想起冯华,心头升腾起一种极强烈的悲伤感,就巴不得现在旁边走的人当中就有她,只要看见她的笑靥,真的是死了都无所谓!
  悲伤袭来,脑子一晕,再次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候,我发现我躺在一间木屋里头,血红阳光射进来,也不知道是早上还是傍晚,只闻到一股浓烈的烧柴火气味,耳边“咕噜咕噜”有水在响,有人在烧东西,墙上挂了几串老苞谷,还有一件蓑衣,看来是个农户。
  我就想扭头去看是什么地方,才发现脖子上固定了一个夹板。
  只听一个人站起,走过来,探下一张坑坑洼洼的脸,一对“甲亢病人”的鼓眼睛瞪着我,梳了个大背头,油光噌亮。
  “醒了?”此人笑道:“命硬啊。这样都没死。哈哈哈!”
  此人一口普通话,竟然是“大背头”。

  我瞪着他,一时懵了。
  “怎么样?”他问:“动一动手脚,有没有知觉?”
  我一凛,赶紧动了动四肢,还好,右脚稍微有点麻木,都能动。
  “没问题。”我盯着他:“昨晚上雪山上那个人是你?”
  “昨晚上?”大背头笑了笑:“你都睡了两天了兄弟。是前晚上。对,就是鄙人。”
  “你从哪儿进去的?莫非进沟还有一条路?”
  大背头笑了笑:“肯定跟你们那条路不一样。”
  “从哪儿?”
  大背头看我一眼,淡淡一笑,打了个响指:“这事儿咱们可否先不提?我听那位姓麻的师傅说,你跟你女朋友下去了一趟,怎么样,下面什么情况?”
  我一凛:他一定是指沼泽地下面的“羊鬼沟沟”!此人来历不明,为何一来就问这个?
  就想拒绝回答,突然想到“女朋友”三个字,心中一酸,顿时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也懒得计较了,点点头:“下面全是棺材。”
  “唔。”大背头点点头:“有没有看见一具石棺?”
  我愣住,上下打量他。
  大背头咧嘴一笑:“听说你们进去就是为了找一具棺材,怎么,是不是一具石棺?”
  我不动声色:“听说?听谁说?”
  “就你们那朋友,姓江的那位。”
  “江和尚。”我哼一声:“X逼的他的话你也信?”
  “哈!哈!哈!”大背头爽朗一笑:“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为了进去,可以说费劲千辛万苦,二位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一定有一个大目标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收获?”我冷笑一声:“死了6个人,他妈的算不算收获?”
  “唔。”大背头沉下脸:“的确啊!6条人命......不过你可以反过来想想,为什么这次会死这么多人,不知兄台想过没有?”
  我惨笑一声:“有屁个想的!去都去了,死了还不是死了。”
  “不。”大背头正色道:“这个问题对你我都很重要。尼采你知道吗?”
  我一愣:“什么......采?”
  大背头淡淡一笑:“他曾经说了一句话,本人一直把它当做座右铭,我觉得很适合现在情况,容我说出来与你共勉之如何?”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耐烦说道:“随便你。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他说——”大背头顿了顿:“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深渊!
  我突然想起另外两个字——鬼渊!那个冯穆人似乎得知了那东西的下落,然后,似乎有一个秘密组织在追踪他,目的就是得到“鬼渊”的确切位置,而他为了保护这个秘密,竟然炮制了一个弥天大谎。
  鬼渊!它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大背头眼神警惕道:“兄台是否察觉到其中问题所在?”
  “没什么察不察觉。”我试图想坐起来:“这是哪里?我那几个朋友呢?”
  大背头笑了笑:“这地方你那天来过。”
  我一愣:“来过?哪里?”
  “甲底乡。”大背头似乎想到什么,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来。跟兄台再次相逢,也算缘分,多多指教。”
  我费力伸手接过,名片很精致,发出淡淡幽香,上面清晰写了几排字——香港中环荷里活道118号B座凤麟阁古玩店经理。
  中间三个黑字——陈舜年。
  陈舜年!
  我默念了几遍,心中愈发惊疑:“你香港人?”
  “对。”他点头。
  “搞古玩的?”
  “嗨。小小店铺,不足挂齿。”
  “大老远的你跑这儿来!”我这时注意到他仍是那身怒族衣裤:“还穿成这模样!还装模作样摆地摊!怎么,也有什么大目标?”
  “见笑了。”陈舜年咧嘴一笑:“对了,那根皮带在哪里,应该在兄台身上吧。”
  皮带?
  我一下想起来,那天冯华花了100块钱买了他一根皮带,后来给了我,一想起冯华,心头一阵酸楚。
  我岔开话题:“怎么,你这么大一个香港老板居然把自己身上的皮带钱包手表全部剐下来去卖钱,穷成这样?被人抢了还是偷了?”
  陈舜年淡淡一笑:“钱肯定是花光的。不怕兄台笑话,当时鄙人身上只剩两百块钱不到,要钱包也没用。”
  我哼一声:“比我好!老子身上可能二十块钱都摸不出来。你大老远从香港跑过来,怎么不把钱带够?”
  “带够了。都花了。”陈舜年淡淡一笑:“兄台有所不知,这个甲底乡我已经呆了整整两个月。”
  “两个月!”我愣住。
  “对。就窝在这儿,哪里也没去。”
  我点点头:“也是来找一具石棺?”
  陈舜年看我一眼,不回答,半晌后打了个响指:“可否找兄台打听一个人?”
  我一愣:“谁?”
  “姓徐。绰号叫表哥。”



  表哥......姓徐!
  我一凛:莫非——就是那个人!
  陈舜年盯着我,眼神凌厉:“看来兄台一定认识。”
  我心念急转:这个姓徐的幽灵一般又“出现”了!按照我跟冯华之前的判断,此人跟谭国富,王祥,麻金四个人一起在什么地方发现了一具石棺,多半就在羊鬼沟沟里头,之后其他三个相继出事,全部都是挖掉自己左眼死亡,只有这个姓徐的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这个时候陈舜年突然提起他?
  我拿定主意:不行!得给他透露点“真货”!看看能否从他身上挖出点猛料出来!
  于是点点头:“嗯。认识。”
  陈舜年双眼一亮:“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我顿了顿:“但是我知道其他三个人现在的情况。”
  陈舜年一皱眉:“其他三个人......”
  我一凛:看他表情,似乎不知道这里头除了那位叫“表哥”的还有谭国富他们三个!不行!此人身份不明,还是先别透露太多,先摸摸他的底再说。
  于是干咳一声,道:“你说你在这个甲底乡呆了两个月,是来找那个叫表哥的,还是来找刚才说的那具——那具石棺?”
  陈舜年盯我半晌,忽然咧嘴一笑:“兄台看来也是江湖中人哪,不见兔子不撒鹰。也罢,也算跟兄台有缘,说不定以后还能一起合作,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一具石像。”
  石像!
  我一凛:莫非——就是那个石俑?
  “兄台应该是见过吧。”
  我支吾道:“嗯。见过......倒是见过。就不知道你说的那种?”
  “难道还有第二种?”陈舜年笑了笑:“对。就是那种倒头祭司像。”








  倒头祭司!
  我一愣:我靠,什么玩意儿?
  “怎么?”陈舜年很有深意看我:“你不会说你没见过吧。”
  我拿定主意,点点头:“见过。”
  “在哪里?”
  “在一个皮包里头。”
  陈舜年一愣:“皮包?”
  “对。是不是一个石俑,这么高,半蹲着,然后脸上的五官是颠倒过来的。”
  陈舜年脸上放光:“对对!就这个!皮包是谁的,在哪儿?”
  我不回答:“你说它叫什么,倒头祭司?”
  “对。”
  “那个半蹲的东西是祭司?”
  陈舜年笑了笑:“不能称之为‘东西’吧。对。”
  “哪儿的祭司?怒江这一带的?”
  陈舜年笑了笑,道:“铁羊国。你听说过吗?”
  “铁羊国?”我有些懵,摇摇头:“没听说......在哪儿?”
  “在柴达木。”


  柴达木!
  我愣住,怎么一棍子支那地方去了?
  “就是——柴达木盆地?”
  “对。”陈舜年点点头:“我再加上四个字,‘极有可能’,只是极有可能在柴达木。”
  “铁羊国......”我摇摇头:“没听说过啊。只听说那儿有什么楼兰,什么乌龟国,什么车师国。西游记里面好像都有。”
  “龟兹国。”陈舜年纠正道:“你说的那三个国家在新疆。也很古老了,不过都已经灭绝了。”
  “管他在哪儿。”我问:“你意思,那东西是那什么铁羊国的祭司?祭司不都是活人吗,怎么做成石头?”
  “功能不一样吧。活人有活人的用法。石像有石像的用途。”
  我想到一个重要问题:“那,它的脸为什么要倒过来?”
  陈舜年一凛,过半天笑了笑:“这个问题好。说实话关于它为何成倒头形状我研究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确切答案,估计——应该是祭祀里面的某种仪式吧,你要知道古代人的祭祀礼仪特别是那些偏远地区,都是很神秘莫测的,你我用现代人的思维根本无法理解的,只能说,再查,再查吧。”
  我点点头:“那好。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它是那什么铁羊国的祭司?谁给你说的?”
  陈舜年沉默了数秒:“这个问题我们有空再详谈吧。你刚才提到一个皮包,还有什么三个人,能否解释一下。”
  “我——”我正要说话,有人“咚咚”走上楼,走进来。
  “嘿嘿,难怪这么香!”是江和尚:“来来来,喝两口。他娘的渴死老子了!”







  江和尚“咕嘟”喝了几口,端着茶杯走过来,笑嘻嘻俯视我,只见他一头大汗。
  “醒啦?”他笑道:“来来来,我看看,脖子断成几截?”
  “断你妈个脚!”我骂了一句:“你怎么跟陈老板撞在一起了?”
  “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尿。”江和尚很得意,拍了拍陈舜年:“是不是,陈老弟。”
  陈舜年哈哈一笑:“你这个‘尿’字是本句精髓。妙!甚妙!”
  我听懵了:“什么尿不尿的听不懂。”
  “嘿嘿,这就叫缘分。”江和尚“咕嘟”灌一口茶:“就那天我们三个不是在那儿赶场吗,我尿急,正好前头有一堵墙,我就去尿,嘿嘿,陈老弟也在那儿尿,尿就尿吧,他身上还掉了一坨东西下来,你猜是啥?”
  “什么?”
  江和尚放下茶杯,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包,外面是一张手绢,他小心翼翼展开,里头是两坨灰扑扑的东西,一大一小,像那种烧过的碳,感觉一捏就碎。
  我一愣:这东西之前在陈舜年摊子上见过,他摆那儿在卖,当时问他他不说,是什么。
  “知道这是啥?”江和尚很得意。
  我猛一下想到一个东西,脱口而出:“人头沉!”
  “雅观一点。雅观一点。”江和尚笑嘻嘻纠正:“请你雅观一点。此物之名为乌沉。”




  只见江和尚一脸喜色,窗外阳光印在他脸上,愈发血红,太阳眼看就落山。
  我哼一声:“那恭喜你了。居然踩到狗屎运。拿过来,我闻一下什么味道。”
  江和尚小心捏住,凑过来,我一闻,竟然有一股极淡的棺材恶臭。
  我忽然想起一事,一凛,赶紧问:“对了陈老板!你身上怎么有这东西?你进去过?”
  “叫我陈经理吧。”陈舜年问:“你说的进去是什么意思。是进那块沼泽地,还是下面的那个——深沟?”
  “羊鬼沟沟。”江和尚补充。
  “你要指那条深沟——”陈舜年回答:“这屋子里三个人,也只有你兄台下去过,至于那块沼泽地,我只在山上观望,还未曾下去。”
  我奇道:“那这两坨东西你哪儿来的?”
  陈舜年伸手指了指周围:“有人藏在这里,被我——哈哈——顺手牵羊。但我估计是那位叫表哥的人留下的。”








  我一愣:“藏这里?啥意思?”
  陈舜年微微一笑:“这样。待会儿我们要出去办点事。等回来,我一定告诉兄台,你我也算有缘,好多事情都要向你请教,到时一定秉烛夜谈如何?”
  我瞟了一眼江和尚,知道陈舜年不想当他的面说这些机密。
  点点头,想起桑花他们,赶紧问:“对了,桑花还有麻金大哥他们呢?”
  “回去了。”江和尚嘿嘿一笑:“出来九个,回去两个,嘿嘿,江湖凶险!”
  我想起一事:“对了,桑花有没有说她后来怎么从那个洞里头掉下来的?”
  “掉下来?”江和尚眨巴两下眼睛:“从哪个洞?”
  我摇摇头,懒得解释,看来桑花没对他们说那些事,也是,黑衣毕扒死了,她就是毕扒传人,关于“羊鬼沟沟”的秘密她一定不会对外人透露。
  这时听到有人“榻榻榻”走上楼来,伴随着金属项圈撞击声,一听就是一个女人。
  “当当”此人敲了两下门:“下克吃夜饭呢。”
  听声音软绵绵的,像有20多岁。
  陈舜年抬手看了看表:“快6点了。行!那吃完饭就走。”
  江和尚点点头,不语。
  陈舜年拍拍我,笑道:“那兄台先休息,有什么事儿就吩咐这位小妹子,对了,她叫阿香。”
  说完他跟江和尚“咚咚咚”走下楼,只听二人低声说了几句,像在商量什么事。
  我开始起疑,看这二人神神秘秘的,肯定是要去办一件大事。
  只听项圈叮咚作响,那个阿香想下去,我赶紧叫住她:“喂!阿香。”
  她停住:“哪样?”
  “他们两个吃了饭要去哪里?”
  阿香沉默一阵,疑道:“没给你说呢?”
  “没有。”
  阿香又沉默一阵,才道:“说是——克(注:去)神木岭。”
  我一愣:天都快黑了,他们去神木岭干啥?
  赶紧问:“他们去那儿干啥?”
  “不知道呢。”阿香迟疑道:“就听说——说——说9点一刻必须到。”



  @ty_天籁之石 2018-12-29 21:21:58
  今晚还有更不?来了好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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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
  阿香说完就下楼去了,这应该是一座吊脚楼,那二人肯定在底楼吃饭,我也不好追着问,由她下去。
  鼻子里开始闻到一股“香茅草”的气味,还有鱼被烤糊的香气,肚子不由咕咕叫,只有忍住,开始盘算这件事。
  按阿香说的,这二人鬼鬼祟祟又要去“神木岭”,一定是走陈舜年掌握的那条密道,他们前天才去了一趟,为何今天又要去?
  对了!九点一刻!
  他们前天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对面雪山上,今晚上又准备那个时间段到,莫非,他们以为“九点一刻”就是“羊鬼沟沟”固定显现的时间?
  我忽然很兴奋,莫非,真有这种可能性?
  要真有,那,冯华——
  不对!不可能!
  我猛的想到一个理由,“九点一刻”是黑衣毕扒算出来的,之前,她算的时间要晚几个钟头,好像是半夜一点一刻,要是固定某个时间点,她何必去算!
  我重新平复心情,渐渐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九点一刻,黑衣毕扒是怎么算到的?
  按照那天晚上的情况,那个恐怖的巨型“羊脸”是差不多九点十七分左右出现的,距离毕扒算到的时间,居然只有两分钟的误差,她是怎么算出来的?莫非她真的是神!
  我靠......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顿时浑身开始痉挛:黑衣毕扒一定掌握了一种诡异的“术”,让“羊脸”出现,那么,如果我也掌握了这东西,那是不是——
  我心跳猛然加速,赶紧喘息几口,回复平静,已经暗自拿定主意:等伤好了,务必去一趟“童古寨”,务必找到桑花,我坚信黑衣毕扒的所有秘密,都在她手里。

  一想到桑花,我脑子里马上跳出一幅画面:黑咕隆咚的洞穴里头,她正脱掉身上那件绿色毛衣,露出两个肉色乳罩......
  我摇摇头,想摇开这幅画面,可是两个乳罩在我脑子里不停跳动,忽远忽近,就像被一根绳子扯着,黑暗中隐隐现出一张女人脸,竟然像是冯华。
  我正如痴如醉,脑子里“嗡——”一声,所有画面突然消失,只听门外“榻榻”作响,阿香上来了。
  我只感觉全身凉冰冰,全是冷汗,不由惊疑: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跳出这么多古怪念头?沼泽地出现的那团“羊脸”,如此恐怖巨大,绝非人力能操控,一定是某种神秘的自然力量,才能形成,黑衣毕扒就算掌握某种“术”,也绝非是控制之术,而是某种“算术”,她只是算到了那个时间点。
  而刚才那幅画面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在做一个“白日噩梦”?
  这时屋里忽然一亮,感觉阿香点燃了一盏油灯,我立马闻到一股漆油茶的香味。
  阿香带上来几块烤饼,还有一碗漆油茶,把我扶起来,我早就饿得不行,三两下就吃了大半进去。
  这时天已经黑了,桌上点了一盏桐油灯,豆大火苗乱晃,我脖子上夹着夹板,不敢乱扭头去看,吃了几口,问她这是哪里。
  “我叔叔家。”阿香低头回答。
  我这时看清她长相,矮瘦,衣服很土,右手腕有一串银手圈。
  “你叔叔谁?”
  “石医生。”
  我点点头:“谁把我送来的?”
  阿香仍低着头:“你那两个朋友。”
  我吃了几口,忽然想到一件要紧事:“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外号叫表哥?”
  阿香抬起头:“认识呢。葛是姓徐?”
  我一喜:“对!就是他!他是不是在这儿住过?”
  “是呢。”
  “住了几天?”
  阿香偏头想了想:“三四天。”
  “他啥模样?”
  阿香想了想:“哎呀,就那个样子呢,四五十岁。对喽,他脸上有一颗痣,有这么大,在鼻子底下。”
  阿香比了一截指头出来,我点点头:“他怎么住这儿,跟你叔叔是朋友?”
  “某呢(注:不是的)。”阿香摇头:“叔叔不认识他呢。是麻金带起来呢。”

  “麻金?”我赶紧问:“跟你叔叔啥关系?”
  “某(注:没有)关系呢。我叔叔呢是医生,麻金给他送过药材。”
  “他们多久来的?”
  “上上个月呢。”
  “有几个人?”
  “先是三个。住了几天,又跑来一个,四个人就一起走了。”
  “那人是谁?”
  “不知道呢。”阿香偏头想了想:“好像——姓王。”
  我一凛:姓王!那一定是王祥!
  “后来呢?”
  “后来?后来都走掉了。”
  我想起一事:“他们身上有一个石俑你知不知道?”
  “那个石头小人?”阿香突然有些害怕:“是呢。带走掉了。”
  我点点头:现在基本摸清了这几个人的大致轨迹,先是麻金,表哥,还有谭国富先到这儿来,之后王祥来,他们当时已经从“羊鬼沟沟”里头挖出了石俑,之后四个人离开,然后就是那位陈舜年,他不认识另外三个,一定是那位表哥给他信息,叫他过来“看货”,没想到人去楼空,他也没走,一直呆这里,呆了两个月。
  这人耐心也够厉害的,居然就生生在这个偏僻山村窝了两个月,窝得身上钱都没了,要我是绝对办不到,看来那具石像对他意义极其重大,也是非得到而后快。
  至于那两坨“乌沉”,多半是“表哥”藏起来的,被他发现了,对了,他居然知道一条密道通往“神木岭”山沟,看来,多半也是同时发现的,一定是表哥走之前给他留下的线索。
  可是,表哥现在又在何处?为何把客户叫过来,自己却躲了两个月不出来见人?
  还有谭国富,石像跟拓片居然都在他身上,他为何带着这两样东西去昆明?
  我摇摇头:这事儿还远远没完,里头的水,深不见底!






  吃完东西,阿香把碗筷带下去了,临走前指了指屋子角落,那儿放了一个铁皮痰盂,她说要“方便”的话就用那个。
  说完她下楼了,我躺在床上看了看表,已经7点过了,按照路程,陈舜年他们应该还在路上,也不知道他们进去后想如何挖掘,这二人都是江湖老手,脑壳子烂,说不定真有办法能挖开沼泽地,对了,会不会——把冯华的尸体挖出来!
  一想到冯华,我心头就一阵酸,他妈的她是别人大老板的情妇,我在这儿自作多情干啥,妈的!
  迷迷糊糊睡过去,也不知道多久忽然醒过来,屋子里死寂一片,但也就两三秒,忽然听到有人在我旁边呼吸,离我很近。
  我一个激灵,费力扭头一看,床头边竟站了一个浑身黑色的人。

  那人很瘦小,罩了一件黑衣服,像是斗篷,脑袋偏向左边,站在我旁边一声不吭,身体不住发抖,就像很冷,看身材明显是个女的。
  “阿香!”我心惊胆战,低呼一声。
  那人嘴巴里发出不明声音,掉转身子,朝门口走,我发现她脑袋依然朝左边偏着,走路一晃一晃,像是个残疾人。
  我心惊胆战: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跑了个女人过来,还站在我床边边,妈的是人是鬼!
  转念一想,也许是那位石医生的家人,人家是主我是客,多半走错房间了。
  我宽下心,就像继续睡,这时只感到尿急。
  赶紧坐起来,脖子夹了板子不能乱动,还好身上没事,借着窗外月光,走到墙角,立马闻到一股尿臭跟屎臭,熏得我差点昏过去。
  我无法低头去看,蹲下去,摸索几下,摸到痰盂,感觉外壁热乎乎的,一提,很重,有坨东西在里头晃荡,发出水声。
  我靠!
  我差点就想吐:肯定是刚才那个怪女人,竟然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间来拉屎拉尿,这他妈的谁,太恶心了!
  我忍住呼吸,先小了个便,往回走,只感觉整个房间全是屎尿臭,这还怎么睡觉?
  赶紧走回去,提起痰盂,感觉奇重无比,走出门,寒风刺骨,外面一片死寂,到处都是吊脚楼,都黑咕隆咚没灯光,远远的看见树林后面是几座黑色大山。
  我左右看了看,右边是楼梯,也没穿鞋,光脚下了楼,找了个地方把痰盂倒掉,才感觉舒服一点,赶紧爬上楼。
  进了屋门,把痰盂放门口,摸黑朝里走,走到床的位置,一摸,竟然摸了个空。
  我一愣:咦,床怎么没了?
  费力往下一看,此处空空荡荡,床竟然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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