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锣场村?
我有些犹豫。
“怎么?”徐万忠狐疑打量我:“看你好像不敢。你不是跟他们一伙吗。”
我瞟了一眼赵医生:“走。出去说。”
“也行。”徐万忠又去捏赵医生屁股:“下回来找你。”
“滚!”
赵医生一拳打在徐万忠裆部,只听“噗”一声闷响,只见她脸色忽然一变。
我不由纳闷:她怎么突然这个神情。
徐万忠咬牙一笑,狠狠捏了女人屁股一下,大大咧咧走出门,我赶紧把门关上,回头看了一眼,赵医生呆呆站在那儿,脸上还是那个古怪神色。
很快下了楼,天已经大亮,到处都是医生病人,徐万忠说肚子饿了,干脆出去找个地方吃东西,边吃边说。
我问,叫不叫上那个俞三姐。
徐万忠哼一声,说,等那个母猪睡,我们谈正事,有个女人在旁边不方便。
于是在外面找了一个摊位,喊了两碗“乐山豆腐脑”,几个锅盔,先狠狠干完,徐万忠摸出烟来,一人一杆。
抽了一口,他斜睨我,问:“说说,你跟邓老板又咋回事?”
“一言难尽。”我道:“我一直在查羊鬼沟沟的事情,查到锣场村来,邓老板正好在这儿秘密挖东西,也是歪打正着。”
“羊鬼沟沟。”徐万忠点点头:“你说你想进去。为啥子?”
我犹豫一下,道:“我有个朋友在里头。”
徐万忠脸色一变:“谁?”
“你不认识。是个女的。”
“女的?”徐万忠皱起眉:“她咋个进去的?”
“也是那次。送麻金棺材。”我不想再提:“对了老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但之前抽不出时间。”
“说。”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杨学礼掌握了打开羊鬼沟沟的方法?”
“给你说了。”徐万忠有些不耐烦:“60年大佛闭眼。本来口说无凭,也是巧了,居然出现一盘录像带,你都看了还不相信?”
“我信。”我道:“但之前不信,之前你一说,我觉得是鬼扯,但是‘佛闭眼’那件事跟羊鬼沟沟有什么关系?”
“目前看不出关系。”徐万忠道。
我愣住。
“但是。”徐万忠道:“人有关系。”
我一愣:“人?”
“是。羊鬼沟沟出现你觉得跟哪个人有关?”
我想了想:“黑衣毕扒。”
“对。”徐万忠道:而‘佛闭眼’这件事,是杨学礼,他们两个有关系。”
“他们有关系?”我有些懵:“亲戚?还是同一个门派什么的?”
“我查过。”徐万忠道:“都不是。”
“那是啥关系?”
“嘿嘿嘿!”徐万忠忽然有些阴阳怪气:“他们的身体有一个地方一样。”
我愣住。
“算了。”徐万忠掐灭烟头:“总之你就信我,找到杨学礼,羊鬼沟沟的问题多半就能解决,这样子,我看你跟邓士荣多半也有什么过节,说实话,我跟他见面也不太方便,这样,我们先回平桥村,我找人去那头打听一下,再议。”
我心头还有几个疑问,但看他似乎不想多说,也不好开口,他又买了一盒豆腐脑,两个锅盔,说给俞三姐吃。
于是很快回到医院,俞三姐果然睡得像死猪,喊醒她,三两下吃了东西,车子开出医院大门,我看了看表,已经快9点。
一路上都没说话,徐万忠三两下就睡着,鼾声如雷,我闭上眼,开始思索他之前最后那句话。
他居然说杨学礼跟黑衣毕扒,两个人的身体有个部位一样,是什么?
一个男,一个女,一样的地方多,不一样的地方也多,他指的是哪方面?
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阴森洞穴里头,一脸横肉的桑花正脱掉毛衣,露出前方两个蓝色胸罩。
我忽然毛骨悚然:不会吧!
莫非......杨学礼跟桑花一样,都是女人身体,男人口音?
我马上回忆昨晚上那盘录影带,里头,杨学礼光着身子,但一直背对镜头,看不见他前面的情况,但从后面看,似乎,也看不出任何女人的迹象。
我使劲摇摇头:现在,又冒出一个诡异情况,但如果徐万忠说的“一样”就是指这方面的“一样”,那60年“佛闭眼”那件事就远没那么简单。
我长出口气:管他妈的,先见了邓士荣再说,说不定,还真有必要去一趟格尔木。
这时倦意袭来,闭眼之前我望了一眼窗外,阴沉沉。
快11点时候到了“平桥村”,直接开到“二姑爷”家,卷帘门大大打开,二姑爷跟那个小男娃娃正在守铺子,却没看见王琴他们几个人。
徐万忠拉住我:“一直没问你,那几个人跟你啥关系?”
我心说,这哪里说得清楚,嘴上道:“先不忙。”
赶紧下车去问二姑爷,他说,不知道,早上起来,全部都不在了。
我愣住,问,全部都不在是什么意思。
他明显有些不高兴,说,床上没人,铺盖也不折,走了说都不说一声,哼!
我懵了,左右张望,心说怪了,这几个人会跑哪里去?
这时旁边那男娃娃道:“白车车接走的。”
我一愣,问:“什么白车车?”
“白色车车。”男娃娃伸手比划:“恁个大,把嬢嬢叔叔全部接走了。”
二姑爷也愣住:“你咋晓得?”
“我屙尿时候看见的。”
“我咋个不晓得!”二姑爷很诧异:“几点?”
“不晓得。”男娃娃道:“天要亮的时候。”
顿了一下,他又说:“那个嬢嬢是被抬走的。”
我一愣:“抬走?咋个抬?”
“被两个叔叔抬上车的。”
我赶紧跑上车:“不对头!”
“怎么?”徐万忠问。
“他们三个被一个车子拉走了,说是白颜色,今天凌晨。”我道:“两男一女,关键那个女的是被人抬上车的。”
“抬?”
“我怀疑是被绑上车的。”
徐万忠一皱眉:“他们是什么人?”
“三教九流。”我苦笑道:“一个是罗师傅徒弟,一个是我一个牢友,过来挣辛苦费,那个女的昆明人,一个医生。”
徐万忠都听懵了,忽然想起什么:“白车子?会不会是丰田霸道?”
我一愣:“丰田霸道?”
“你朋友被邓士荣绑走了。”
“什么?”
“肯定是他!”徐万忠道:“丰田霸道,白颜色,川A牌照,就停在彭老八院坝子里头,邓士荣的车!”
我一凛:“他们昨晚上追过来了!”
“莫急。”徐万忠思索几秒,道:“先回我们那儿。再喊个人去锣场村,摸摸他们的底细再说。”
很快回到俞三姐那儿,徐万忠叫我先休息,他去打个电话。
我一个人蹲在门口抽烟,想这个事,照这样子说,那多半就是邓老板的车子,居然连夜追踪过来,肯定有人泄了密。
但王琴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两个人抬进去,莫非反抗,被他们打昏了?
我隐隐感觉不对:王琴跟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他们为何要绑她走,这里头出了什么问题。
中午就在俞三姐家吃饭,徐万忠没回来,我也懒得问。
结果,直到下午5点过时候他才匆匆回来,说,他另外喊了一个车,就在村口,回锣场村,那头出了点问题。
到了村口,是个微货,拉了一车石棉瓦,说要经过锣场村。
我跟他都坐后面货箱,车子很快开出“平桥”。
路上徐万忠说,他叫了个人去侦查,那辆“霸道”不见了,整个村子都没找到,后来找了个目击者,说是早上8点钟不到开走的,车上就坐了一个司机,看身形像邓士荣。
我点点头:“回成都了!”
“肯定。”徐万忠道:“我猜对了,他女儿出事了。”
“被那伙人绑了?”
“绑没绑不好说。”徐万忠道:“但他走得这么急,说明他不知情。”
“那我们去不去成都。找他?”
“不慌。”徐万忠道:“先回锣场村。他们好像又挖了新东西出来。”
快6点时候到了锣场村,徐万忠叫我躺下来,不要冒脑袋出去,又叫司机直接开到“烟二爷”家。
很快进了一户院坝,我跟徐万忠跳下车,迅速进了房门,里头有一男一女,都60多岁,桌子上摆好了饭菜还有酒瓶,男的正是“烟二爷”,叫女的到外头去吃,我们要说事情。
等女的出去,烟二爷倒酒,徐万忠摆手说,不喝,晚上要出去办事。
吃了一口菜,烟二爷压低声音说,他去“杨家祖屋”那头去看了,外头一直有个男的,是个小矮子,还牵了一条黑狗,见人就吼。
“见过他。”徐万忠问我:“是哪个?”
“勾勾。”
我回答一句,心中惊疑:当时他在坑底被那个“沙怪”包住,就跟杀猪一样又喊又跳,老子以为他这回多半要死,没想到不但爬上来,还屁事没有,这人看着侏儒一个,居然这么“皮实”,吓人!
“里头呢。啥情况?”徐万忠问烟二爷。
“看不见人。”烟二爷回答。
徐万忠点点头:“那多半全部在底下。”
“还有。”烟二爷道:“刚才电话里头来不及说,我感觉他们挖到你们徐家祖屋底下了。”
我跟徐万忠都是一愣,徐万忠急问:“咋个说?”
“当时不敢进去,我就慢慢走,走到你们徐家祖屋后墙时候,我感觉地底下在抖。”
“抖?”
“对。很不容易发现,但我感觉得出来,明显是有人在底下挖。”烟二爷比出一个手势:“至少有八米深。”
徐万忠点点头,一脸阴沉。
吃了几口菜,他对我道:“等天黑了我们下去看一下,我晓得有条路下去。”
吃了饭,已经7点过,外面天已大黑。
烟二爷拿出几样东西,是一把弹簧刀,一把匕首,还有两个小手电,我跟徐万忠分了,我突然想起我那个包,里头除了砍刀,黑斗篷,还有那几千块钱,肯定一并被邓老板他们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要回来,可惜了我的斗篷,上面隐藏的秘密一直没时间研究,要真被他们毁掉才可惜。
看看也差不多了,我跟徐万忠出了门,跟着他沿着一条机耕道快速前行,没打电筒,天上几颗残星,到处山林田地都一片漆黑,隐隐听到狗叫,我辨明方向,感觉正是那三栋祖屋的方位。
无声走了一段,前头出现一个黑色“小山包”,上面树木影影栋栋,我一凛:他说的下去的“路”,就是那座古坟?
绕过山包,前方出现一座坟,黑幽幽一大坨,密密麻麻的青砖,我无比眼熟:就是那座!
我不由朝远处一看,100多米远的地方,一栋黑沉沉的瓦房,正是杨家祖屋,门露出一道缝隙,有一道灯光透出来,隐约看见门口蹲了一个黑影,缩成一坨,应该就是勾勾,没看见那条狗。
“蹲下来。”徐万忠低声命令。
我赶紧猫下腰,朝古坟一指:“是不是里头下去,坟里头?”
徐万忠猛一下回过头:“你咋知道?”
“里头有条秘道,通到底下那个地洞。”我道:“我们下去过。”
徐万忠愣了一阵,点点头:“谁发现的?”
我朝杨家祖屋那头一指:“就门口那个小矮子。”
“勾勾!”徐万忠咬咬牙,恨了那头一眼,又凝视古坟半晌:“管他的,过去看一下再说。”
我想起一事,赶紧拉住他:“小心。”
“怎么?”他回头。
“他们太恶毒了。”我苦笑道:“里头有具尸体。”
“尸体!”徐万忠一凛:“谁?”
“是个男的,叫雷兵。”我道:“前天不是塌了吗,他掉下去摔死了。”
“嗯。”徐万忠点点头:“当时我正在底下。”
“对。”我道:“当时勾勾看见你爬进坟里头。对了,你下去干啥?”
“取画。”
“画之前藏在坟里头?”
“嗯。”徐万忠明显不想多说,招招手,猫腰过去。
我赶紧猫腰跟上,只见徐万忠已经蹲在坟边,伸手轻轻一敲,骂道:“封了。狗日的。”
我这时也看清,之前那个窟窿已经被砖头封死,看颜色,是那种红色墙砖,这时我闻到一股水泥的腥臭,一摸,砖很冰凉。
“才封死的。”我压低声音。
“尸体他们丢哪儿?”徐万忠咬牙问:“棺材里头?”
“没有。就丢在旁边。”我迟疑了一下道:“老子丢的。”
“你?”徐万忠一瞪眼,敲了敲砖头。
这时坟里头“蓬”一声闷响,像有东西在撞墙。
@824235575 2019-01-21 19:24:33
还有吗?今晚,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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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徐万忠一下缩回手:“有声音!”
我也觉得不对,里头就一具棺材,一具死尸,什么东西在撞墙?
赶紧屏息静气,也就不到两秒钟,里头“蓬”一下,又撞了一下。
“是个圆溜溜东西!”徐万忠道。
“圆溜溜?”我吓一跳:“人脑袋!”
“里头就只有那具尸体?”
我有些懵:“不知道。反正我跟勾勾就把雷兵丢进去!”
“他死没有?”徐万忠疑惑道:“会不会没死?”
我吓一跳:“你说他活了?”
这时“蓬”一声,又是一下,感觉比之前更低沉,似乎里头那东西正失去力气。
“不对!”徐万忠道:“是个活人。”
我还是不相信:“你说雷兵活了?”
“我以前见过。”徐万忠道:“死了,后来又活了,其实是昏死。”
“不对。”我摇头:“不可能!他当时在沙里头埋了半天,挖出来已经死了,嘴巴里头还流沙出来,丢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死了三天活过来,我都见过。”徐万忠摸出弹簧刀,“啪”一声打开:“不能见死不救。先弄出来再说。”
我也没办法,赶紧摸出匕首,在那道“砖墙”缝隙间来回捅,很快就捅松一块。
我赶紧三两下,把砖抽出来,正要继续捅,徐万忠道:“电筒。先看一下。”
我一想,对,得先看看里头是啥情况,万一不是雷兵,是其他恐怖东西,这放出来还得了?
赶紧摸出电筒,伸进去,同时趴下去看。
里头阴森森,一下看见那具黑漆棺材的一角,旁边一口灰色麻袋,鼓鼓囊囊,正是雷兵尸体。
“雷——雷兵。”我发抖呼唤一声。
麻袋纹丝不动,我忽然发现一件事,顿时一股恶寒:雷兵的脑袋明明放在坟那头,那什么东西在撞!
这时麻袋旁边什么东西一动,我赶紧电筒打过去,一下照出一只黑色女式皮鞋。
我猝不及防,手一抖,电筒一下滚进去。
里头光一阵乱晃,只听有人“呃”了一声,很恐怖,就像被死死掐住喉咙,我听得真切:就在我面前底下,而且,明显是个女人!
“是个女的!”徐万忠也听到了。
我缩回脑袋,惊恐无比:里头怎么多了一个女人,而且听声音,怎么就跟女鬼一样!
“看清楚没有?”徐万忠问:“啥子人?”
“只看见一只脚。”我喘不过气:“穿黑皮鞋。”
“黑皮鞋?”徐万忠咬咬牙:“管他妈的,先弄出来再说,好像还没死。”
我定了定神:女鬼是不至于的,应该是个活人,这倒怪了,墙都封了,她是怎么钻进去的?
要么,是从密道钻上来的也可能!
来不及细想,赶紧用匕首掏墙缝,很快,又弄下两匹砖。
洞口一大,坟里头一下清晰呈现出来:只见那个电筒正照在右边角落,那儿鬼气森森缩了一个人,披头散发,身上是灰色牛仔衣裤,黑色皮鞋。
“我X你妈!”我毛骨悚然:“王琴!”
“嘘——”徐万忠凑过来:“谁?”
“昆明那个医生!”
徐万忠一愣:“就被抬走那个?”
“就她!”我没时间细想,朝王琴呼唤:“王琴!喂!”
王琴身子扭了一下,又发出“呃”的恐怖声音。
“快点!”徐万忠道:“感觉要死了!”
我也感觉王琴已经要死不活,赶紧加快速度,很快,整面“红砖墙”被掏空,王琴的脑袋一下掉出来,徐万忠赶紧电筒一照,我不由头皮发麻:只见她头上一层一层,缠了厚厚一层黄颜色的封口胶布,只露出头顶的头发,就像一个“木乃伊”。
而她嘴巴位置,出现一个小缝隙,伸出一截红色舌头,肯定是她想办法弄出来的,不然,肯定早就闷死在里头!
我跟徐万忠七手八脚把人抬出来,只见她手脚都被麻绳死死捆住,两只手肿成猪肝红,感觉用针一戳,“砰”就要爆。
赶紧先把她嘴巴那块的封口胶扯开,她一下伸出舌头,伸出老长,大口喘气。
徐万忠这时已经用刀把麻绳砍开,王琴坐起来,靠在坟墙上,抖如筛糠。
我赶紧扯她脸上的封口胶,已经粘死了,一扯就是一层血,只见她把牙关死死咬住,一声不吭,明显在抵抗痛苦。
“哼。”徐万忠点头:“这女娃子厉害。”
终于把她脸上东西扯光,黑暗中她瞪圆了眼,跟我对视一阵,忽然把我抱住。
我拍她几下:“没事了。没事了。”
王琴却把我抱得死死,脸贴住我脸,只感觉冰凉刺骨,只听她抽泣几下,居然没哭。
“对了对了!”徐万忠不耐烦:“要抱床上去抱!大事要紧。”
我赶紧把她推开:“咋回事?”
王琴抹了一把鼻涕:“被他们抓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怎么把你弄这儿里头来?明显要弄死你!”
“是你那朋友。”她道:“周学良。”
我一愣:“周结巴?”
“就是他。”王琴深深喘气:“本来没事,他后来说了一句话,他们就马上商量,当时那个情况,我知道他们已经下了决心要我死。”
“他说啥?”
“磁带的事。”
“磁带?”我一愣:“这有多大个问题?”
“余卫红是不是死在那个招待所。”王琴道:“当时是三男一女。”
我一下反应过来:“我靠!第三个男的是——”
“那个姓邓的。”
“邓士荣?”徐万忠问:“咋回事?”
“有个命案。”我没时间细说,对王琴道:“明显是想灭口。你也太霉了。但我就搞不懂周结巴为啥突然想整你?”
“我想是两个原因。”王琴摸了一下脸,疼的身体发抖:“一个是他想投靠那个邓老板,还有,他想吃你那几千块钱。”
我一愣。
“他当时在瓦窑厂就翻了你的包包。”王琴道:“被我吼住了。但他一直在猫(注:惦记)你里头的钱,我看得出来。”
“为了那点钱不至于。”我摇摇头:“多半周结巴说漏嘴了,他们发现你居然知道他们底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王琴身子不住发抖,没吭声。
这时徐万忠已经从窟窿里头爬进去,正打开麻袋,用电筒照雷兵的脸,我顿时闻到一股恶臭。
“这样子。”我朝杨家祖屋那头望了一眼,门关了,勾勾明显进去了,我松口气,道:“我们进去办点事,你就在外面,莫出声。”
说完我捡起一段封口胶,贴在鼻子上,也爬进去。
徐万忠已经把麻袋盖上,望着那口黑棺,呆呆发愣。
这时外面,王琴忽然说道:“对了,他们好像挖到一个东西,我听到的。”
徐万忠立马问:“啥东西?”
“我也没听懂。”王琴道:“说是挖到了第二根手指。”
我一凛。
旁边徐万忠没听懂:“什么手指?”
“底下是不是有一块大石头。”我朝下一指:“其实是一根手指。佛手指。”
徐万忠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
我忽然想到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敲了敲黑棺:“里头咋回事?”
徐万忠看了一眼棺材,光圈从下方照出他脸,异常阴森。
他狞笑道:“你们肯定都打开看了?这座坟,埋过老子。”
我点点头:“听他们说了。原来你没死。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徐万忠发出很刺耳的叹息声,慢慢抚摸棺材边缘,眼神很恐怖。
“今天来不及。”他道:“以后再给你说。”
我点点头,知道当年一定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事件,的确现在不是说那些东西的时候,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必须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好。”我道:“但有个事你一定要说。”
“什么?”
“毒兰坨。”
徐万忠点点头:“你说那个黑三角?”
“对。”
“你知不知道那三条线是什么意思?”
“中间那根。”我道:“他们说像岷江。”
“不是像,就是。”徐万忠道:“左边那根是怒江。”
我一凛:“怒江?”
“对。”徐万忠道:“就是右边那根很奇怪,照理说也应该是一条河,但是在地图上我找不到这种形状的一条河,岷江东边有一条培江,一条嘉陵江,但明显不是。”
“等一下!”我道:“你意思,那个黑三角‘毒兰坨’,是河源,是三条河的河源?”
“就这点奇怪。”徐万忠道:“怒江的源头在唐古拉山,岷江在松潘,两个地方隔了你妈一两千公里,但从线条来看,明明就是那两条河。”
我也感觉匪夷所思:“那不是河源,你估计是什么?”
“搞逑不懂。”徐万忠咬咬牙:“关键是第三条线,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把它搞懂了,那个黑三角的意思多半就出来了,等今晚上办完事,我带你去找一个人,他多半——”
话音未落,只感觉整座坟震动了一下。
徐万忠脸色一变,三两下从雷兵尸体上爬过去,爬到那个窟窿口,附身下去听。
我心一紧:“咋样?”
“他们正在挖!”徐万忠道:“走。下去看一下。”
我忽然很紧张:“真要下去?”
“怕个屁!”徐万忠咬牙道:“他们有刀,我们也有,大不了你死我活。”
说完他头一低,钻进去。
我这时也没时间多想,赶紧叫王琴先走,去“烟二爷”家,就说是徐万忠朋友。
王琴不走:“我就这儿。一起走。”
“一起个毛!”我骂:“你自己看你脸,稀烂,这儿坟里头有毒气,到时候感染了直接变僵尸!”
王琴没办法:“那好。你小心。”
我懒得理她,掉头钻进窟窿,前方10多米处,隐隐一坨黑物,缓缓蠕动,正是徐万忠。
我很快跟上,爬了一段,整个通道又轻微震动了一下。
徐万忠停下来,凝神听,下方隐隐的,有个人在吼叫。
“第二根手指?”徐万忠道:“底下莫非有一只手?”
“两只。”我道。
“两只?”徐万忠一愣:“佛手?”
“对。”我道:“是罗师傅说的,说底下埋了一尊巨佛,两只手就在你们三家人的祖屋底下,把下面一个东西给镇住了。”
“巨佛?”徐万忠很震惊:“那有多大!”
“说佛头埋在乐山大佛那儿,佛脚在丹棱县。”
“乐山大佛......”徐万忠喃喃自语。
这时周围又剧烈一震。
徐万忠回过神,朝前爬去,我只觉得心惊肉跳:看这阵仗,底下还不知道挖出了什么巨型东西。
又摸黑前行一段,徐万忠停住。
我也停住,依稀感觉已经到了那个洞口了。
“日他婆!”徐万忠骂:“封了。”
我一凛:“砖头?”
徐万忠摸了摸:“是泥巴。”
“那咋办?回去。”
黑暗中,徐万忠不语,抠了几下,抠出几大坨,又继续抠,很快把他周围堆满。
我知道他想挖开进去,赶紧去帮忙,把抠出来的泥巴推到我身后,挖了一阵,隐隐看见前方已经挖出一个一米深的窟窿。
徐万忠蠕动几下,进入“泥窟窿”里头,又抠了几下,忽然停住。
“鬼沙。”他忽然道。
我一凛,赶紧爬过去。
徐万忠摸出电筒,打开一照,只见前方黑幽幽的,是一堵“沙墙”,发出怪异的光泽,果然是那种黑沙。
我一下反应过来:“他们肯定把你们徐家祖屋底下挖空了,挖出来的泥巴还有沙全部堆过来。”
徐万忠呆呆的,不语。
我觉得奇怪:“不挖啦?”
“我们也钻过。”
我一愣:“什么?”
“那座坟。”他道:“那桶镇。瞿家祖坟。里头有一座鬼沙墓,我们当时也钻过。”
“鬼沙墓?”我一凛:“什么东西?”
“整座墓里头全部是这种鬼沙。钻了整整三个多钟头都没钻出去。”徐万忠说完这句,忽然一定,像想起什么一样,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我问。
他呆呆不语,过会儿回过神,一声不吭,伸手去挖。
我不由狐疑:他肯定发现了什么问题,肯定跟那次盗墓有关,莫非他发现了谭国富他们三人“挖眼”而死的秘密?
这时也不好问,赶紧帮忙,把挖出的黑沙往后推,很快,前方挖出一个“沙洞”。
“跟上。不要张嘴巴。埋头呼气。”
他说完,钻了进去。
我赶紧跟上,手一摸到周围的“沙墙”,只感觉脑袋猛的被电了一下,一下跳出一幅画面:一颗怪异铁制羊头,周围,全是黑森森的水。
但也就不到半秒,画面一闪而过,一下消失。
我晃了晃脑袋,又摸了一下“沙墙”,没任何怪异感觉。
我暗暗心惊,想起那个人形“沙怪”,不由一凛,赶紧抽出匕首。
前方,只听“沙沙”作响,徐万忠不停在刨,我赶紧跟上,周围无数黑沙“簌簌”落下,很快把刨出来的通道淹没,渗进我耳朵,嘴巴,后脖子里头,我不敢张嘴吐,小心用舌头舔了几下,木木的。
又爬了一米多,忽然感觉我右脚有点麻,似乎有一股液体正缓缓从脚掌心流出来。
不好!
我一个激灵:好像......在流血。
我赶紧停住,整只右脚依然有一股麻麻的感觉,很轻微,但似乎没什么东西流出来。
我松口气,但一想到昨天晚上在坑底时候,脚底居然流出黑色液体,跟麻金尸体流出的鬼水一模一样,之后,被黑沙吸走,而那个“沙怪”似乎就是吸走的地方拱出来的,我不由心惊,等今天晚上办完事出去,一定要问一下徐万忠这件事,我身上怎么会突然出现那种恐怖的水。
定了定神,继续往前爬,爬了一阵,我忽然感觉不对:徐万忠好像不在了。
我赶紧停止下来,侧耳细听,周围有一些奇怪的“簌簌簌”声音,极轻微,就像沙在流动,但明显听不见徐万忠的爬动声音。
莫非他爬出去了?
我赶紧继续,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感觉已经开始有点迷茫。
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赶紧费力摸出电筒,缩回左手看了看表,顿时冷汗流出来。
周围一片死寂,光圈昏黄,手表上赫然出现时间:22点过15分。
我靠!
我意识到问题:之前我们从“烟二爷”家出来,也就不到8点,在古坟那里耽误了一阵,爬下来,最多8点半,现在居然都10点过了,我居然在这个黑沙堆里头爬行了接近两个钟头!
不对!
我一下警惕起来:照理说,窟窿出来后就是坑底,坑底大小也就一个篮球场大小,就算整个坑底被堆满,这堆黑沙也没多大面积,最多一两分钟就可以爬出来,但我怎么居然在里头爬了两个钟头,照我的速度,两个钟头,至少爬了五六里路了,早就在锣场村范围之外。
莫非,我爬错方向了?
还有,我居然爬了两个钟头,我怎么一点没感觉。
我隐隐感觉出了大问题,照这样爬下去,我啥时候能爬到外面。
我不由重新照了一下手表,看看是不是看错时间了,一看,22点16分,没错。
这时电筒一晃,照出了我的手,我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定睛一看,手心手背,竟然肤色完全不对,手心还算正常,手背却呈现一种恐怖的死灰色,发出一种蜡的光泽,就像一只死人手。
我正怀疑手背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这时电筒闪了两下,忽然熄灭了。
我气得不行,居然这时候没电了。
我丢掉电筒,飞速盘算了一下:爬了两个小时没爬出来,我早就应该爬出那个地洞,爬到其他地方去了,就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感觉一直在一个平面上爬行,没有上,也没有下,那应该还在地底。
现在也没任何办法,只有继续爬,就不知道徐万忠怎么回事,之前他就在我前面一两米的地方,怎么这下连影子都看不见。
这时只感觉提不上气,不敢大口呼吸,缓缓吸气,感觉氧气严重不足,不行,必须加快速度,不然真要闷死在里头。
赶紧手脚并用,也不管方向,继续前行。
又爬了不知多久,竟然有些昏迷的感觉。
迷蒙中,脑子里忽然跳出一块白色的东西,呈长条状,上面有一排黑色“小团”,跳了一下,很快跳走。
但不到一秒,那“长条状”物体又跳出来,不停晃动,就像要拼命“挤”进脑子里头一样。
几乎同时,心底传来一个声音:不要它进来!不要它进来!不要它进来!
我心头不由惊疑:那东西是什么,怎么我内心这么抗拒!
只感觉越想抗拒,越想看看那上面那些黑色“小团”是什么,只感觉“长条状”拼命挤了几下,一下挤进来,瞬间清晰呈现在我脑海里头。
我靠!
我瞬间看清:是10多个黑色怪字,正是那种西夏鬼字!
而整个长条状,我无比熟悉,正是那块拓片,是谭国富他们从瞿家祖坟里头拓下来的那排“挖眼”文字!
我靠,我脑子里怎么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个恐怖东西!
几乎同时,从周围黑沙里头忽然渗透出一股阴寒,一下渗进我身体,瞬间又消失。
我不由大骇,一张嘴,一坨沙掉进喉管,忍不住剧烈咳嗽,咳到后面,感觉整个周围的沙堆都在抖动。
“里头有人!”
外面,一个尖叫声传进来,沉闷无比。
我顿时狂喜:有救了!
赶紧用力去刨沙,但双手就像断了骨头一般,有气无力刨了几下,再也使不上劲。
这时“噗”一声,一根黑色棍子猛插进来,离我鼻尖也就几公分。
“小心!”外头有人吼:“莫插死人了!”
“用手挖用手挖。”像是老彭的声音。
我一凛:莫非,我还在地洞里头?
这时浑身都提不上劲,只听外头明显有人在挖,离我越来越近,很快,一股清冷空气透进来,挖通了!
我已经快憋死,赶紧把脸伸出去,大口大口呼吸,电筒一闪,一下照到我的脸。
“挖出来了!”一个人惊叫,是周结巴!
“周——结——巴——”我喊了一声,只听到自己声音拉德很长,像个要死的人。
“操你X!”周结巴明显吃惊:“他在叫我!”
“谁?”一个人探过来,我听得清楚,是老彭。
“不知道。是个男的。”周结巴凑过来,双手一阵乱刨,很快把我整个上半身刨出来。
我喘口粗气,昂起脸:“是——我——”
眼前一亮,电筒一下打到我脸上。
“鬼呀!”
周结巴忽然尖叫一声,我眼前忽然一暗。
“什么鬼!”是老彭声音。
“里头有个人——”周结巴像是极度惊恐:“跟鬼一样!”
“你不说他叫你名字?”悉悉索索,老彭走过来:“我看看。”
眼前一晃,电筒又直直打在我脸上,刺得眼睛生疼。
“嚯!”老彭惊呼一声:“这——这活人还是死人!”
我心头不由“咯噔”一下:他们怎么认不出我?就算在沙堆里头弄得披头散发,也不至于连我的脸他们都认不出!
赶紧张嘴打招呼:“我——关——”
我忽然一个激灵:我怎么喉咙里冒出这么恐怖的声音,跟快死的人有啥分别!
“活人!”老彭失声道。
“嘿嘿嘿!”5米开外,有人狞笑:“一个活人,吓成这个板相,一群饭桶。”
我听得清晰,是徐万忠。
“嘴巴臭!”
有人瓮声瓮气骂了一句,只听“咚”一声,徐万忠哼了一下,明显脑袋上挨了重重一下。
“聋子。”老彭道:“把他扯出来再说。”
一个人走过来,应该是那个“聋子”,他双手抓住我,一扯,一下扯出来。
我只感觉浑身跟散架一般,仰面倒在地上,直喘气。
两个人靠过来,一把电筒直直照我脸上,我认出正是老彭跟周结巴。
“周——学良。”我嘴巴挤出一句。
“妈X你哪个!”周结巴一下把我认出来:“关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