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我也很犹豫,但那只庞然大物就堵在眼前,看着死沉沉,说不定一靠近,它又要跳起来咬人,哪里敢过去。
“快点!”矮子不耐烦:“拿了东西我们就找个地方出去,然后我马上带你到黑——那儿去。”
“黑什么?”我赶紧问。
矮子不吭声。
我想起一个重要问题:“对了我问你,那封信是不是在一条沙蟒肚子里头发现的?”
矮子点头:“是。里头有一具尸体,是个坨人,信就在它身上。”
“它身上穿没穿衣服?”
矮子愣了一下,道:“穿了。”
“是什么?”
“就这个最日怪。”矮子道:“它身上居然戴了一个乳罩,外面套了一个外套,一看就是女式的,我们当时就奇怪,一搜,居然搜出 。”
“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我赶紧问:“比如,一个小本子!”
“有!”矮子不耐烦:“你就莫问了,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去拿箱子,快点!”
我咬咬牙,很兴奋,事情基本清楚了,但还是有几个问题,也没时间细问,先出去再说!
不由朝“石像”那头望了一眼,100多米开外,那四尊巨大石像依然阴森森,矗立在那里,四张“倒脸”依然面无表情仰望上方,石台下面倒是有一条密道可以出去,但是那儿太危险,那儿是坟熊的老窝子,看来,只有从后面那道“石墙”那儿上去,那儿有一根绳子,爬上去,经过那道缝隙,从“七卧者神庙”出口出去,只能这样!
拿定主意,我死死盯住巨鱼,一步一步小心靠过去,靠到近前,一股恶臭一下冲进鼻孔里面,来自那个“半截人”,此人竟然呈死灰色,浑身包了一层浆糊状的东西,好多地方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明显整个皮肤肌肉被腐蚀掉了,也不知道在鱼肚子里头呆了多少年。
我不敢停留,一把抓住铁箱子,上头有个提手,只听到里头“咚”的一个沉闷声响,像是有一块重物。
也没时间去看,缓缓倒退,不由瞄了那“半截人”脸部一眼,一下发现一个古怪之处:此人整张脸也被腐蚀得皮包骨头,但高鼻深目,明显是个外国人!
我暗暗心惊,继续倒退,眼看已经退到离巨鱼五六米开外,这时,我听到从它背部位置,忽然传来一个“嗬——”的低嚎声音。
我一凛:它没死!
不敢妄动,死死盯住它那只“羊眼”,缓缓倒退。
“嗬——”那低嚎声再次传来,我听得清晰:不是它!而是来自它身后!
几乎同时,从巨鱼嘴巴处,无声无息,露出一颗灰白色的“头颅”,光秃秃,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熊嘴”。
“坟熊!”
身后,矮子尖叫。
几乎同时,无声无息,巨鱼背上又冒出一颗“头颅”,光秃秃,又是一只,只见它那张“怪脸”正对我,嘴巴忽然张开,露出漆黑牙齿,猛一下,扑过来!
我吓得右手一挥,铁箱子一下砸过去,但已经晚了,那只坟熊瞬间就扑在我身上,嘴巴一下张开,发出一个奇怪的“嘎嘎——”声,就像撕裂了一块铁板,猛一下,正正咬住我喉管。
一股强大力量冲击过来,我一下仰面倒下,后脑勺狠狠砸在地面,“嗡——”的一下,但就这么电光火石间,我右脚猛的抬起,对准坟熊肚皮狠狠一蹬,几乎同时,一下晕过去。
但也就两三秒,一下醒过来,只感觉喉管处剧疼无比,仍被坟熊嘴巴死死咬住,赶紧伸手一抓,一下抓到一坨硬硬的东西,一扯,却扯不下来。
这时面前,那只坟熊发出一个怪声,就像一个沙袋正在飞速漏沙子,定睛一看,不由大骇:它正趴在我面前,脸上,嘴巴位置竟然出现一个“血洞”,整个嘴巴竟然不翼而飞了!
我一惊:它嘴巴哪里去了!
一下反应过来,双手伸出,死死抓住“咬”住我脖子的那块“硬物”,狠狠一扯,一下扯脱,定睛一看,我靠!正是它的那张“熊嘴”,兀自张开,露出两排黑漆漆的尖牙!
我吓得赶紧丢掉,只听“咚”一声脆响,“熊嘴”砸在地面,瞬间四分五裂。
我靠!
我一个激灵:怎么回事!
再一看坟熊,它站在那儿,不住摇晃脑袋,似乎痛苦异常,脸上那个“血洞”里头不住流出红白相间的液体,黏糊糊,看起来异常恶心。
我咬咬牙:还等什么!
狠狠就是一脚,正正踢在它下巴处,坟熊一下被踢得翻了一个个儿,但很快它就翻过来,只听“喀——”一声脆响,它忽然往左边倾斜,再一看,它左前肢竟然断裂了,如同打烂的花瓶,一下四分五裂,尽数掉在地上。
坟熊抬起脑袋,从“血洞”里头发出一个怪嚎。
“喀——”又是一声脆响,它猛的往前一趴,再一看,它的右前肢竟然也开始分裂,瞬间分裂成几道“裂缝”,“喀喀喀”一阵脆响,猛的一下崩裂开,洒落在地面。
我看得心惊肉跳,往后倒退几步,这时忽然注意到,它那个摔烂的“熊嘴”,还有分裂的两个“前爪”,竟然全部呈一种古怪的“青白”的,跟它本身的肤色,有不同。
青白!
我一下想起之前那具尸体,就是从那道“高墙”上摔下来后,脑袋身体分裂的尸体,我记得无比清楚,尸体浑身就是“青白色”!
再一看整个洞穴的地面,也是一层“青白”,那股刺鼻“酸气”依然弥漫。
我点点头:腐蚀!
应该就是盐湖里头的水,把它们,包括整个地面,全部腐蚀了。
不行!
我一下意识到一件事:得赶快离开这个洞,再待下去,老子关小峰说不定也要被腐蚀掉!
只听“喀喀”又是几声脆响,面前,那只坟熊一下趴在地上,明显它两只后肢也全部分裂了。
我咬咬牙,缓缓绕到它身后,铁箱子就在那儿,我一把抓起,几步跳开。
地上,坟熊身体忽然往上耸了一下,一下又坠下来,四条腿只剩下一半,如同四根短木棍,撑在它身体底下,看起来无比怪异。
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还有一只坟熊,哪里去了!
环顾四周,忽然发现那矮子也不见了。
正惊疑,身后,远远的有人尖叫了一声,在空洞中传过来,我回头一看,黑暗中发现前方60多米处,一条黑影正在地上挣扎,似乎想爬起来,忽然像被扯住脚一般,一下倒下去。
我看得清晰:是那矮子。
我定了定神,提起箱子,冲过去。
眼前一片黑暗,小心翼翼冲了一截,一下看见几十米开外,右上方出现一坨“巨物”,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正是那座“子宫”,依然硕大无比,黑沉沉悬挂在半空,如同一座小山,要随时压下来。
这时我注意到整个“子宫”的下半截,竟然全部变成“青白”色,看来,也被“盐水”的蒸汽腐蚀了。
这时前方,忽然没了声音,一看,空旷无比,矮子不见了。
我放慢脚步,很紧张的四处观察,一下看见左前方七八十米的位置,矗立了一道“石墙”,足有三四层楼高,正是那座高墙。
我缓缓靠过去,心头拿定主意:这里头太危险了,要是找不到矮子,只有先上去再说。
又走了一截,依然“酸臭”刺鼻,高墙就在前方10多米处,隐隐的,那根绳子似乎还垂在那儿。
我一喜,就想冲过去,这时只感觉“高墙”右下方墙角处,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一下站住,一看,墙根处,一个人正无声无息坐起来。
是矮子!
我一喜,冲过去:“朋友!”
黑暗中,那人却一声不吭,靠着墙壁坐着,脑袋抬起来,明显对着我这个方向。
我只感觉不对劲,一下停住,这时脚底踩到一个圆溜溜的硬物,我一下感觉出来,是个手电筒!
我死死盯着墙角那个“人”,弯腰,一把捡起电筒,咬咬牙,一下摁开。
一道光圈一下射出来,我手一抬,直直朝那“人”照去,一下照出一具尸体,浑身也是一层恐怖的“青白色”,死沉沉伏在墙角,我认出来,是秦胜利,之前是我把他拖到墙角那个位置的。
光圈往上一晃,一下照出一个“人”,正坐在秦胜利尸体身上,身上胡乱裹了一块烂布,一脸茫然注视我。
此人一张小圆脸,双眼白蒙蒙,鼻梁右上方有一颗黑痣。
我身子晃了晃:安青!
“安青!”
我忍不住吼。
墙角处,安青正用手挡住眼睛,听见我吼,身体忽然抖了一下,一下放开手,露出一个惊疑神色。
我再不犹豫,几步冲过去,安青明显有些恐惧,挣扎几下,想跑,双腿却死死夹在秦胜利尸体上,我看得清晰:两条腿光溜溜的,大腿根部以下全部呈恐怖的“青白色”,看来,已经被腐蚀了!
“别跑!”我凑过去:“是我!”
安青惊疑打量我。
我赶紧把电筒照着我脸:“是我!那封信!”
安青张大嘴巴,注视我半天,嚅嗫几下,吐出一个字:“细。”
我点点头:她说的是“信”!
“对对对!”我赶紧道:“信!”
安青嘴巴动了动:“找。女银。”
我一愣,一下明白过来,赶紧道:“是!找到了!那个女人找到了!”
安青一下靠在墙壁上,不住喘气。
我不由看了尸体一眼,秦胜利那张脸正对着我,双眼黑洞洞,嘴角撩起,似乎还在诡笑。
“秦胜利。”我指了指尸体。
安青低头看了一眼,伸出手,缓缓摸了摸秦胜利头部。
一时都没说话,我不由朝背后环顾一眼,整个洞穴阴森森,一片死寂。
我回过头,死盯着她:“你走不走!我带你走!离开这里!”
安青一对白蒙蒙眼睛凝视我,摇摇头,吐出一个字:“死。”
我一愣:“什么?”
“离。开。柴。达。木。”安青一个字一个字道:“要。死。”
我愣住:“你说什么!”
安青呆呆凝视我,不语。
“你是说你离开柴达木——要死?”
安青呆呆不语。
我指了指她的腿:“是不是因为你的腿!是不是被腐蚀了?”
安青低头看了看自己双腿,抬起头,费力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周围:“都。膜。化。”
我一愣:“都?膜化?”
安青食指忽然指了指最顶部:“膜。”
我抬头朝顶部一看,洞顶黑沉沉,无比高远幽深。
两个字忽然从我脑袋里头跳出来,我忍不住道:“是不是,天膜!”
安青嘴巴张开,就像愣住,半晌,一个字一个字道:“天。膜。来。自。粗。日。布。”
粗日布!
我一股恶寒:这名字好熟,谁之前说过!
“天膜来自粗日布!”我下意识重复一遍:“是不是!”
安青嘴巴张了张,发出一个不明声音。
“粗日布!在哪里?”
安青嘴巴嚅嗫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忽然脑袋一偏,似乎发现我身后出现了什么异常东西。
我回头一看,黑暗中,一个人鬼魅一般正趴在我身后,正缓缓爬过来。
我吓得电筒一照,一下照出此人的脸,竟然血肉模糊,左嘴唇的肉似乎挖掉了,露出白生生两排牙齿,我一下认出,是矮子!
我赶紧过去:“你咋样?”
矮子大口大口喘气,血泡沫不停从嘴巴左边那个“裂缝”里头冒出来。
“坟熊。”他道:“老子杀了一只。咳咳咳。”
我赶紧把他扯到石墙边上:“你休息一下。这有根绳子,我们可以出去!”
矮子剧烈咳嗽 ,吐口几口血水,脑袋一偏,一下看见了安青。
“嚯!”他吓得往旁边一缩。
“不用怕。”我道:“我朋友。”
矮子露出惊恐神色:“你朋友!坨人?”
我懒得理他,赶紧问安青:“你说的那粗日布,在什么地方?”
黑暗中,安青却保持刚才“偏脑袋”去看的姿势,无声无息,看起来极度诡异。
我心知不妙,电筒一照,她嘴巴张开,纹丝不动。
“死了!”矮子道。
我一凛,伸手去探安青鼻息,心头一沉:没呼吸了!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不由看了看她身子底下秦胜利的尸体:这二人多半是情侣关系,秦胜利为了寻找她,孤身深入柴达木,可以说跟我差不多,也是九死一生,到头来二人还是死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
也没办法,把安青扶正,靠着墙壁,摸了摸她双眼皮,试图让她合眼,却合不上。
我站起来,叹口气:“二位。走好。”
黑暗中,安青坐在那儿,无声无息。
矮子凑过来,一脸狐疑:“什么意思?这坨人是你——朋友?”
我懒得搭理,抬头,一下看见右边七八米处,那根麻绳依然垂在墙体上,心头狂喜,赶紧跑过去,抓住一扯,很结实。
这时只感觉身后有光柱一闪,回头一看,矮子正趴在安青旁边,手里多了一个电筒,在安青跟秦胜利尸体身上晃来晃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懒得理他,双手抓住绳子,双脚抵住墙体,缓缓往上爬,爬了两三米,感觉绳子非常结实。
一回头,就想招呼矮子去拿那个铁箱子,然后走人,却发现他竟然把安青弄来“趴着”,正扯开那块破布,露出安青背部。
“你干什么!”我厉声问。
“她的皮。”矮子道:“还不错。”
皮!
我一凛:人皮僵布!按通古斯人的说法,就是用坨人的皮制作的,莫非这矮子竟然想剥安青的皮!
我指着他:“老子警告你!你敢剥她,老子就剥你!”
矮子看我一眼,坐起来,瞄了一眼安青背部,忽然一愣,然后,他撩开那块烂布,电筒对准安青后脖子,死死照。
“怎么了?”我跳下去。
“这三根血管好奇怪。”
我一头雾水,赶紧走过去,只见矮子死死盯着安青后脖子,喃喃道:“这儿还写了字......鬼渊。”
鬼渊!
我猝不及防,一下冲过去:“在哪里?”
矮子狐疑看我一眼,电筒一晃:“这儿。”
我定睛一看,顿时毛骨悚然:只见安青后脖子上,很恐怖的出现三根“血管”,呈灰黑色,明显早就怀死了,都是一寸多长,顶端靠在一起,然后弯弯曲曲,朝周围发散,就像三个“蚯蚓”,右边那根的末端,赫然刻了两个黑字,歪歪曲曲,很模糊,但一眼认出来,就是“鬼渊”二字!
这时矮子伸出食指,在“血管”上摁了摁。
“怎么样?”我问。
“是血管。”矮子道。
“怎么跑到皮肤外头来了?”
矮子又摸了摸:“用针挑出来的,然后用线封死,你摸嘛,这儿有线子结头。”
我听得头皮发麻,似乎正有一根无形的针在挑我脑子里的血管。
“要不要弄下来?”矮子问。
我一愣:“什么?”
矮子阴阴道:“你只要一句话。一分钟,我把这块皮给你弄下来。”
我愣住,一时说不出话。
矮子伸手一摸,摸出一串钥匙,取了一把小刀,打开。
这时眼前一晃,安青背部忽然多了一道电筒光圈,我看得清晰,来自头顶处。
“有人!”
矮子也发现了,一下抬头去看。
我也吃一惊,赶紧抬头,就看见石墙正上方,一道光圈直直照射下来,后面明显有个人。
“白玛!”
那人忽然尖叫。
我一下听出来,是那个瘦子!
矮子一下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钻进来的!”瘦子明显震惊不已:“我X他外婆,这么大个洞!”
边说,电筒光圈从安青尸体上移开,朝空旷处照去,一下照出100多米开外,那个巨大“子宫”!
“嚯!”瘦子尖叫:“那什么东西!”
矮子回头一看,一下也看见了,浑身一震。
我有些急,只感觉那股“硫酸”气味愈发刺鼻,眼睛也基本睁不开了,赶紧道:“别看了!走!”
矮子回过头,抹了抹眼泪水:“你先上去。”
我一愣,只见他正盯着安青背部,一下明白过来,朝他鼻子一指:“我警告过你!不要动我朋友!”
“死都死了。屁个朋友!”
我懒得废话,站起来:“快点!先把你拖上去!”
矮子不语,又摸出那把短刀,用刀刃在安青背部缓缓一刮。
我实在忍不住:“你聋了!刀子收了!”
“这东西值钱哪。”矮子道。
“收了!”
矮子冷笑一下:“你以为你良心好?”
我一愣:“你说什么?”
“你把它丢这儿,不出三天,肉连同皮全部腐烂完。”矮子阴森道:“不如取下来,你一块,我一块,也好有个念想。”
说完,矮子用刀子指了指那三根“血管”:“我看得出来,这东西对你有用,这样,我保证把它完整剥下来,说话算数。”
我咬咬牙,心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那三根“血管”,还有“鬼渊”二字,一定是另外一个人弄在安青背上的,这个做只有一个目的,此人在暗示:鬼渊,跟着三根血管有关系!把这个“图案”留在安青背上,以便保存下来,并且,传递出去!
对!一定是这样!
我顿时冒出一股罪恶感,深深呼吸几口,拿定主意。
“好!你搞快!”我道:“这个洞有问题,得搞紧出去!”
矮子点点头,拿起刀子,在一根“血管”那儿挑了一下。
我不禁头皮发麻,不敢再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皮条,三两下,把那个铁箱子绑在腰杆上,抓住绳子,缓缓上爬。
爬了一半,实在忍不住,低头瞄了一眼,只见底部,矮子正左手拿电筒,右手用刀抵住安青尸体腰间,我看得双脚一阵发软,赶紧回过头,直直爬上去。
很快,到了顶部,瘦子一把抓住我,拉了上去。
“底下那个是谁?”他瞪眼问。
我懒得回答:“你在这儿!我出去看看。”
说完,我勾下腰,顺着那条密道,小心往外爬去,很快,看见了那个“长方形”的巨大开口,正是所谓的“七卧者神庙入口”,只见大部分被积雪封住,只是在右边出现一道裂缝,几道阳光射进来,看来瘦子就是从那儿钻进来的。
我赶紧从裂缝钻来出去,只感觉阳光刺眼,我不由大口大口呼吸,全是沼泽地的腐臭味,隐隐夹杂了那种“硫酸气味”。
只感觉周围一片静谧,定睛一看,整个沼泽依然漆黑,没有之前那种雾气,两排雪山高高矗立在我面前。
我不由暗暗庆幸:好歹算是脱险了,等矮子出来,再跟他商量一下,看怎么去他说的那个叫“黑”什么的地方。
朝前走了一步,准备跳下去,只听到铁箱子里头“咣当”在响,一下反应过来,赶紧把箱子放下来,仔细一看,也就两块砖头大小,表面全是锈,好多地方出现一团一团乳黄色的“圆斑”,感觉就是被胃酸腐蚀出来的,中间有一个密码锁,也锈得不成人形。
我举起来,感觉有三四斤重,摇了摇,又是“咣当”几声,像是有好几个石块。
我暗暗狐疑,顺手翻了一个个儿,一下看见箱子底部用黑漆印刷了一排文字,我一下认出来,是俄文。
俄文!不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在火车上,陈舜年给我说过一句话,说他父亲陈元,似乎被一个神秘部门所控制了,那个部门,似乎来自前苏联。
还有,就在刚才,那具被巨鱼吐出的尸体,高鼻深目,明显是个老外,莫非,就是个俄国人!
我正思索,身后响起动静,回头一看,瘦子正扶着那矮子,一瘸一拐走出来。
我赶紧往下跳,跳到下面。
“接住。”上头,矮子朝我道。
我一回头,他丢过来一坨东西,我赶紧接住,是一块烂布抱着的一坨,渗透出血,还没打开,就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我咬咬牙,缓缓打开,一下露出一块灰白色“薄片”,很有弹性,边缘全是血跟乳黄色的脂肪,我一股恶寒:是安青的那块皮。
我不敢再看,包起来,揣进身上。
这时瘦子二人也小心翼翼跳下来,矮子一下崴了脚,一屁股坐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瘦子走到沼泽地边缘,伸长脖子朝上下左右张望,整个山谷一片死寂。
“都走了!没人!”瘦子松口气。
矮子坐在地上,还在龇牙咧嘴:“五道梁的?嘶——痛死老子了!”
“是。”瘦子道:“我认识他们队长,才旦顿珠。十多个人。妈的!腔不开气不出就围上来了!”
“德德乌呢?”
“跑散了。”瘦子朝上方一指:“他朝后面跑了!我朝这头跑,一下踩滑了,一下滑到一个沟沟里头,他们几个没发现,就冲过去了,老子就顺着沟沟往下爬,结果就下来了!”
矮子点点头,招呼我:“小兄弟什么名字?”
我迟疑一下:“姓关。”
矮子一愣:“你汉族人?”
我点点头,想起关键事情,赶紧问:“对了!你说的那地方叫什么,黑什么?”
矮子抹了抹嘴巴:“这样子小关兄弟,我估计他们还没走,你有没有车子?”
我迟疑一下,点头:“有一辆。”
“什么车?”
“小货车。”
矮子朝对面雪山望了一眼,一指:“这样,我们从对面雪山上去,悄悄到山口那儿去,他们五道梁的人抓不住我们,不会停留很久,但是他们肯定要把我们的车子给搞走,这样子,我们做个交易。”
我点头:“你说。”
“我带你去那个地方。”矮子道:“等完了,你送我们一趟。”
“去哪里?”
“大柴旦镇。”
半小时后我们三个爬上了对面那排雪山,也就是“公鱼雪山”,沿着“山脊”,我们小心翼翼朝“山口”处前行,一路上,两排雪山上都见不到一个人,整个天地间一片死寂。
很快,就看见了对面雪山上那座盐湖,远远的,只见一片狼藉,绳子,包裹,还有几根巨大“鱼骨”四下散落,但还是见不到一个人。
都没吭声,继续前行,翻过一座雪山,隐隐的,前方“山口”处传来嘈杂声。
“还没走!”瘦子瞪大眼。
“嘘——”矮子挥挥手:“趴下来趴下来!”
我们三个赶紧猫腰,小心翼翼向前,很快,到了雪山边缘,只听到下面山脚处,吼声,汽车引擎发动声,吆喝声,一片忙乱。
我们三个赶紧伏下来,爬过去,探头一看,只见山脚下停了七八辆车子,到处都是人,有的在开车,有的在抬东西,有的在指挥,一辆越野车后面蹲了四五个人,都双手抱着脑袋,两个人举着枪站在他们面前,似乎在训话。
我不由朝我们那辆“微货”望了一眼,还停在之前的位置,但车厢里头空荡荡,冯华似乎不见了。
我有些急,赶紧道:“你们在这里。我先下去看看。”
矮子一把抓住我:“他们要盘问你怎么说?”
我一愣:“怎么说?”
“你就说你脑袋被撞晕了,根本记住不怎么出来的,不然他们肯定要让你带路,又要上山。”
我点点头:“好。”
“还有。”矮子压低声音:“我估计他们半小时之内就要走,你们不要留在这儿,免得他们怀疑,你们也开走,走另外一个方向,开10分钟,转回来,我们就在这里,到时候就下来!”
我点头:“好!”
说完站起来,矮子却又抓住:“箱子!”
我一愣。
“箱子留这儿。”矮子道:“免得他们怀疑。到时候,嘿嘿,你我一家一半,我说话算数。”
差不多40分钟,我下到山脚,只见所有车子除了我们那辆“微货”,大大小小,全部排成一溜,都发动了,“轰轰”抖个不停,明显马上要出发,其中一辆平板车上白生生的,装满了那些巨大“鱼骨”,右边,那五个“打地皮”的已经站起来,排成一排,双手都被铐住,他们面前站了三个持枪的人,正说话,明显在商量怎么分配“装人”,我一下看见那五个人里头,中间是那个“棕袍藏人”,还有那个蓝布老头,都被抓了,再一看最右边那人,一身黑袍,牛高马大,竟然是老眼。
我不敢声张,小心翼翼朝“微货”走过去,一个背后背着枪的汉子忽然回过头,上下打量我一眼,喝道:“站住!”
我赶紧站住。
这时又有几个人发现了我,都一脸警惕,围过来。
“你什么人?”那背枪的人厉声问。
“我——”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是我司机。”
身后,一个女人声音。
我顿时狂喜:是冯华!
回头一看,她正跟一个人并肩走过来,那人一身青色藏袍,浓眉大眼,显得很威武。
“你跑哪儿去了!”冯华瞪着我。
“我——”我一时语塞。
“行了行了!”冯华制止住我,朝那“青袍藏人”笑道:“他是个结巴。问他一句,他要结巴出十句,哈哈哈,那我们能走了吗,才旦队长?”
才旦队长狐疑打量我一眼,点点头:“要不要一起走?”
“那要问他。”冯华一指我:“跟五道梁是不是一个方向,关结巴?”
我愣住,心头骂:你狗日的冯尼姑!
赶紧道:“好像......方向不一样。”
“他不能走!”旁边,一个人忽然尖叫。
我一凛,一看,是个穿棕色皮衣的胖子。
都是一愣,才旦队长皱眉问:“怎么?”
“他是那个人!”胖子叫道:“我认出来了!就是他!”
“谁?”
“下去救黄胡子!那个小伙子!”
才旦队长瞪着我:“就是他?”
“就他!”胖子指着我:“刚才他们交代的,就说是个小伙子,20多岁,穿了个露膀膀褂子,就是他!”
才旦队长点点头,盯着我:“怎么回事?你下去干什么?”
冯华不解:“他下哪儿去?”
我咬咬牙:“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不是一伙?”才旦队长皱起眉:“那你跑下去干什么?好玩?”
“我找黄胡子有事。”
“什么事?”
我急得不行,碰上个死缠烂打的,这一句话哪里说得清楚。
“有车子来!”旁边一人忽然伸手一指。
都一愣,循着方向一看,只见荒漠上,一辆越野车正飞速开过来,腾起一股烟尘。
冯华忽然一笑:“来的好快!”
我一愣:“谁?”
冯华凑过来:“你那个姓范的朋友要惨了,嘻嘻。”
我一凛,回头看了一眼那头,只见老眼似乎也发现了不对,正呆呆望着越野车开过来的方向。
这时只听“嘎——”一声急刹,回头一看,越野车已经在20多米处停下,车门打开,匆匆跳下来四个人,其中一个穿迷彩服,我认得清晰:是那几个“劳改营”!
各位兄弟,谢了!
补充一下能量。
I'll be back.
@lixiaobing65 2019-04-11 19:02:34
盗盗兄,你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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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心里话,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个极其极其极其的重要东西,至少对我来说如此,就是写东西的初心。
这几天,半夜,醒过来,我反复问自己,为什么想在莲蓬鬼话上发帖,初心是什么。
是为了混时间?
是觉得自己写的比很多人好,想写?
是想得到粉丝的赞扬?
是想哪个大老板看中,给你几万块钱,买走?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已经遗忘了最开始,写下第一个字时候,到底是什么在驱使我动笔。
就在刚才,我又把我写的重新读了一遍,读到最后找到冯华,在那个藏包,月夜,在祁曼塔格山山巅,我真的流眼泪了,第三次,而且真的一股恶寒。
我感觉我好像找到什么东西,非常非常宝贵的东西,就是,我写这个帖子,似乎,是想寻找一种生活。
那种生活,是我现在,包括好多人,都无法实现的,可能是性格使然,我就想那样生活,哪怕身上没几个钱,只要有个喜欢的女人,或者一个喜欢你女人,一起到处走,坐火车,坐汽车,住旅馆,去荒山,去沙漠,去为了寻找一个远古秘密,一个历史真相,或者去解开一个诅咒的谜,到处走,哪怕吃不饱,穿的很破,我都无所谓。
我真的想过这种生活。
但是,这辈子能过上吗?
我不敢打包票,我只有从我笔下,去实现,然后,跟随男主女主,一起快乐,一起流眼泪,一起挨打,一起挨骂,一起半死不活。
这算不算做梦?
不知道。但我发现,我写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寻找它们。
一起快乐。一起流泪。
然后,一起老去。
今晚创纪录,15瓶“勇闯”。
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