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干什么去。刘玉娟扭头,疑惑的看向登临的背影,很快,她的视线便被一个抱着哇哇大哭孩童的妇人挡住了。
登临向茅屋走去,哭声越来越清晰,不是一个人在哭,而是三四个孩子在哭,他越走越快,因为他靠近后,他就知道茅屋的问题出在哪里了,茅屋散发着淡淡的邪恶气息,此气息他太熟悉了,废城之中,被他消灭的鬼物,荒原中,被他击杀的巨狼王,就是散发这样的气息。
登临站在茅屋前,这是一间破的不能再破的茅屋,四面墙歪歪斜斜的,分布许多裂缝,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茅屋没有窗户,屋顶则是用零碎的木板和茅草遮盖,就算站在登临的方位去看,也能找到一些大裂缝,一块边缘腐朽的木板斜斜靠在正对自己的大洞上,这就是茅屋的门了。
茅屋附近,一些衣衫褴褛的人聚在附近,议论纷纷,这些人的眼中,闪烁着恐惧。其中一个老头子见到登临,看登临的打扮,知道这个少年是前来施粥的善心人,忙道:“小哥,快些走开,这女人中了邪,神仙都救不了,莫要被沾染啦。”
中邪。登临的眸子闪过光华,伸出轻推木门。
“大家伙站好队,现在施粥啦,四口之家可领两碗粥,六口领三碗,谁敢多领冒领,老子打断他的腿!”他的身后,响起差役的叫声。
主人,快些醒来吧
漏风的破屋内摆着一张床,所谓的床就是用砖石垒成基座,在上面摆了张木板,木板上再铺一些稻草和一张布满破洞的破床布。一名身着烂衫、面容枯槁的妇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妇人周围,围着四个孩童,最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五六岁,孩童亦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孩子们正在哭。破屋的中间是一个破旧的炉子,燃着火,一盏黑乎乎的破药罐被置于火炉之上,此刻,药罐中的药汤已被烧开,发出咕咕的响声,冒着热气。屋子里弥漫着古怪的气味,——这是药汁、汗味、以及某物腐败的酸臭味混合的气味。
登临走进屋中后,便能清晰感受到邪恶的气息,气息自妇人散发,不过,与鬼物和巨狼王不同的是,妇人散发的气息显得杂乱,也很弱。
其实,妇人只是被天启之冥的残魂波及,若是被残魂附体,绝非昏迷这么简单。
孩童听见身后有人,纷纷回过头,年纪最大的男孩忽然跑到登临脚边,猛地跪下,对着登临砰砰砰连磕响头,哭道:“大叔,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其余三个孩童回过神来,也纷纷跑到登临身前跪下,连连磕头,跟着哥哥哭求。
登临注视着孩童和躺在床上的妇人,心脏似乎被重锤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母亲和孩子,原本可以幸福的生活,都是因为该死的战争,才流离失所,命贱如草,单单燕京城中,如此悲剧已无数,在华夏大地上,又有多少在上演?
登临的意识中,第一次出现要终结乱世的渴望,这个渴望将化为种子,在他心间发芽,茁壮成长,指引他成就帝国少帅之传奇。
登临将哥哥轻轻扶起,对他微微一笑,指向跪在他身后的弟弟妹妹。登临的笑容似乎拥有魔力,男孩急躁纷乱的心安定下来,他止住了哭,内心生出确信,眼前这个笑容如阳光般的男子一定可以救母亲。
“妞妞、三宝、四宝你们快快起来,大叔要救娘啦。”男孩急道。
三名孩童立马起身,退到一边,脏兮兮的脸蛋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巴巴儿瞅着登临。
登临走到床边,先细细观察妇人,妇人呼吸微弱,脸上时而浮现淡淡的黑气,黑气散发腐朽的邪物气息。
破屋外,十来个难民围在门口,一名老者道:“小哥,大宝他娘是中了邪,没救了,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莫让邪气沾染了,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登临无视劝阻,他闭上眼睛,宁心静气,悉心感受邪气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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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楼主眼睛都睁不开了,睡了哦,明天上午再更新
刘玉娟走了过来。
登临离开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于是暗暗留心,见登临走进一间破屋,然后,一些人就围在了门口。刘玉娟想起近日在城中的一些关于邪物的流言,放心不下,便就施粥之事交待给李小狗和水子,然后向破屋走去。
刘玉娟听到老者劝阻登临的话语,心顿时咯噔一下,果然是中邪!
关于邪物的流言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北疆有人沾染邪祟,中者无救,或是发狂而死,或是默然死去,化为枯骨。据说官府已在调查,发现中邪者后,一律就地隔绝,任其自生自灭。
这人,怎的不知死活,若是被沾染了邪祟可怎生是好。刘玉娟大急,拔腿向破屋跑去,须臾跑近,分开众人,她看见登临坐在床边,床上的妇人面带黑气,正如传闻中中邪者的模样。
“登临,快点出来——”刘玉娟惊呼,登临回首看过来,刘玉娟从登临坚毅的目光中读出了坚决。
登临对刘玉娟点了点头,以示安心,然后,转回头,抬起右臂,将手掌轻轻按在妇人的额头之上。
登临自从击杀狼王后,已经知晓手掌中心的剑印可以克制邪气,所以,他打算和上次击杀狼王一样,运用剑印中的神秘力量,消灭邪气。他通过刚才的感知,发现妇人体内的邪气,隐隐以额头为中心,所以,他将剑印贴在妇人额头,以意念联系剑印。
登临感觉到,掌心中神秘力量被激活了一些,他立刻凭借意念将神秘力量一点点的输入妇人额头。他必须要小心翼翼,否则,妇人会如邪狼王一般被神秘力量引发的黑色火焰焚灭为虚无。
其实,登临多虑了,星辰之力被纪元孕育后,激发的黑色剑炎可杀伐可封印,且具有克制冥物的属性,邪狼王之所以被焚杀,是因为它已经完全被冥物转化,而妇人只是沾染了一点冥界之毒——积尸气,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要登临不是刻意杀戮,神秘力量是不会焚灭妇人的。
积尸气是冥界特有的邪能,末日之城一战,由冥界神阶强者天启之冥召唤而出,后来,天启之冥被轰杀成渣,残魂也在时空隧道被时空规则搅碎,落入到帝国初创的时空,那些残魂碎片,有部分就携带积尸气。
如果人界生灵被积尸气重度感染,就会丧失灵智,转化为没有思想的冥界不死生物,若被轻度感染,就会如妇人一般,或者发狂而死,或是无声腐朽。
妇人忽然睁开眼睛,她的眼眶中全是眼白,不见瞳孔,她的脸上、脖子上则现出无数黑色的经脉,伸缩起伏,宛若活物。
“嗷——”妇人发出刺耳的尖啸,浑身剧烈颤抖,想要挣扎起身,但被登临以手掌紧紧按在床上。
“啊!”孩童们被母亲狰狞的模样吓坏了,四人缩在小屋的角落,惊恐的注视着。
“天啊,果然是邪物!”
“快跑啊,邪物要出来啦——”外面的人吓得大叫,四散而逃。
刘玉娟纵然身手不弱,可毕竟是女子,从未见过如此恐怖诡异之事,也是脸色苍白,她紧握双拳,咬着嘴唇,双眸死死盯着登临和妇人。
来得好,就怕你不出来。登临以意念引导,加大神秘力量的输入。他的手掌迸现微光,神秘力量被导入妇人体内经脉,沿着经脉游走。那些在经脉中乱窜的邪能,只要接触到神秘力量,立刻如沸水泼雪般消融。
妇人体表的黑色经脉开始变淡,她的眼睛也缓缓闭上,不再尖叫挣扎,淡淡的黑雾从她的体表生出,在虚空中演化出被火焰焚杀的扭曲人脸。
忽然间,登临心有所感,看向正在湮灭的黑雾,他透过黑雾,隐约看到一座被黑暗笼罩的破落村庄,村庄中,一个人形怪物亦看过来,它拥有六颗火红的眼睛。
此幻像稍纵即逝。
妇人体内的积尸气邪能被快速消灭,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眼皮抖动,似要醒转。
登临轻轻吁了口气,她的命总算救下来了。
忽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的意念中响起,“主人,快些醒来吧,否则,你真的回不去了。”
邪在何方
妇人体内只沾染少量的冥界积尸气,须臾之间便被纪元剑印中的剑炎焚烧,妇人的生机开始恢复,眼睛缓缓睁开。
登临对妇人的苏醒视而未见,因为他在思索看到和听到的事物。他猜测,妇人感染的邪毒应该来自那处黑暗笼罩的村庄,而对于那个人形怪物,他即便现在想起,心中亦会涌现浓浓的仇恨,现在他已有明悟,自己和这些邪物绝对是势不两立的,自己现在的失忆,极可能与这些邪物有关。
他不明白,为何虎翼战魂会说,这些邪物散发着上古先贤的气息。他不知道,上古先贤指的是什么,但光听名字,像是正义的,牛叉的,而虎翼战魂念及时,也是充满敬畏。不过,他不在乎,对于这些残害大地生灵的邪物,他只会用一种方式去对待,那就是杀!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
@壶中日月长2018 2019-02-24 20:43:15
用了几天,全部看完了,静等更新。顺便请问楼主,这部小说还有多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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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已经一百三十万字了,预计写到两百万字
让他困惑的是第二个声音,分不出男声还是女声,声音是从心灵中响起,来得神秘,消失的也神秘,若非登临还能记清声音所述的内容,甚至会以为是幻觉。
它源自何方?它似乎知道些什么,催促我快些醒来。登临眉头微蹙,双眸凝住虚空,思索着,他的意识只要稍加探寻,头就会痛,只得作罢。
刘玉娟走进小屋,美眸注视着登临的背影,流露出复杂之色。刚才,妇人散发的气息太阴暗邪恶了,就算现在回想,也会心悸,可登临举手间就解决了。
登临,你究竟来自何方,居然有手段克制邪物,又为何会沦落至此,遗忘了所有,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时间,小屋中显得寂静。
“啊,娘醒了,娘醒了!”孩子们的欢呼,呼啦啦跑过去,围在床边。
妇人已睁开眼,感激的看向登临,对子女吩咐道:“大宝,扶娘起来。”
被积尸气侵蚀的人与身患普通重疾的人不同。积尸气封闭了他们的五感,可他们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意识被囚禁于身体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或发狂,或腐朽,就算是将死亡,他们的意识也不会沉睡,而是会细细品味肉体死亡的痛苦过程。同时,灵魂则会如旁观者般,目睹一切,当肉体因死亡腐朽时,依然会被囚禁于其中,随着肉体一起腐烂、湮灭。
对于普通人来说,经历如此磨难,必然会产生疯狂、绝望等极端情绪,而这些极端负面的情绪,则是冥界物和强者的食粮。
所以,妇人虽显示出昏迷症状,其实对外界的情况是一清二楚的,也知道登临救了自己。
“大嫂,你大病初愈,还是躺在床上休息为好。”刘玉娟连忙走过去,边搀扶边劝阻。
“不碍的,不碍的。”妇人下床,噗通一声朝着登临跪下,对登临连连磕头,声泪俱下道:“感谢恩人救命之恩,你救我一人,就是救我一家五口的性命啊……”
四个孩童也跪了下来,跟随母亲,对登临连连磕头。
登临救助妇人,全凭胸中仁侠之义。他可以坦然接受龙一等战士的行礼,却受不了如妇人这样的弱者对自己叩首,现在见一家五口人对自己砰砰磕头,顿时大窘,忙走上几步,想将妇人扶起来,胳膊刚伸出去便停住了,妇人衣服破烂,一些地方甚至见肉了,他不知该将手往哪搁。
一时间,登临手足无措,急得抓耳挠腮。
刘玉娟见登临的窘状,不禁莞尔,这人一副做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也会有如此窘迫的时候啊。
“大嫂,快起来吧,你再这样,我家登临小哥就要给你跪下啦。”刘玉娟似笑非笑,对妇人说道,话语中不乏促狭之意。
妇人见登临手足无措的样子,知晓少年皮薄,受不了自己的叩拜,便暗暗记下恩情,在刘玉娟和孩子们的搀扶下站起身。由于妇人起身过猛身体不禁晃了晃,险些摔倒,被刘玉娟一把扶住,搀到床边坐下,“大嫂,你大病初愈,还是要多歇息,才能早些康复。”
妇人本身无病,只是被积尸气感染,至昨天发作,躺在床上渐入昏迷,滴水未进,现在积尸气尽去,饥饿引起的虚弱令她气血亏乏,脸色显得难看。
妇人轻叹口气,环视围在自己身边的四个孩子,落下泪来,“世道太难了,若非四个娃,真不如死了干净。”
登临明白妇人的意思,在这乱世中,一个妇人带着四个孩子,无依无靠的,的确很艰难。
恰巧,刘玉娟正看过来,登临抬起胳膊,用手指了指几个孩童,又指向城西吴家商铺的位置。他听小江南说过吴家的情况后,心中就明白,吴家商铺中,刘玉娟还是有相当的分量的。
刘玉娟秒懂登临的意思,瞪了登临一眼,这个家伙,据说十来天前,还是个乞丐来着,现在就想着替东家做主了。她扭头看向妇人,“相逢即是有缘,正巧,我家那位厨娘有些老迈,正缺一个打下手的,你若不弃,就带孩子来我家帮忙吧。”
妇人闻言,感激涕零,又要起身磕头,真是祸福相依,原本自认为必死,没想到命被救了回来,连今后的生计都有了着落。
刘玉娟按住妇人的肩膀,说道:“大嫂,我们家不兴磕头的,你若有心报答,只须认真劳作就行。”
“公子小姐之大恩,王田氏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二位恩情。”妇人激动的说。
这时,屋外传来一群人快步走来的脚步声和纷杂的话音声。
“官老爷,中邪的人家就住在那里。”
“他们一家子,是三天前逃难来此的,没想到也将邪毒带了进来。”
“吴家的善人不知深浅,也进了屋子,一定要把他们弄出来……”
不一会儿,四五个难民和两个衙役快步走到门前,衙役冲进房子,为首的络腮胡子衙役嚷道:“你们几个活得不耐烦啦,居然……”络腮胡子衙役大张着嘴巴,凸着眼珠子瞅着板着脸的刘玉娟和躲在刘玉娟身后的王田氏一家,后面那半句话硬是噎在了嗓子眼。
刘玉娟冷冷一笑:“赵大胆,你说谁活得不耐烦啦,皮又痒了是不是?”
在燕京城,刘玉娟的名头可比吴家商铺要大,刘玉娟好武,城中武馆基本上被她打了个遍,也邀战过城中的武者,未尝败绩,有那好事者暗送其外号“宅虎”。赵大胆那点水平,当然不够资格做刘玉娟的对手,数月前,他的师父曾被刘玉娟击败,赵大胆和几个师兄弟气不过,邀请了些帮手准备群殴刘玉娟,结果,被刘玉娟一个人,将一群汉子狠狠殴打了一顿。
赵大胆面皮狂颤,脑门立马就见汗了,恨不得将身后那几个通风报信的人踹到爪哇国去,这一屋子里的人都好好的,哪有中邪的迹象,你丫的是在挖坑害老子吧。
宅虎的火爆脾气在燕京城的武者中可是出了名的,赵大胆认为,凭借自己刚才那不知死活的一嗓子吼,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那么,是立马求饶呢,还是被揍的过程中求饶呢,这是个难题啊。赵大胆的思想激烈斗争着。
邪村
登临乘刘玉娟教训赵大胆时,悄悄退出了小屋,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为王田氏祛除邪毒时,曾短暂见到一处被黑暗笼罩的村庄和一个人形怪物,虽然时间很短,但他对那处村庄的位置,已经有了模糊的感应,此感应不会长留心间,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他决定在感应消失前,找到那座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