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帝记》鲜于冶銋原创长篇:天下巨变时,那些人经历的波澜诡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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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盛思蕊心像被扭了一下,只得过到火堆边,她看着明墉熟睡的单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她也没想过自己怎会这么听话,不再耍着性子执拗。或许是他正在一点点地改变着自己。
  这时她瞥见脖颈上挂着的那个集市买来的石头,可令她惊奇的是原本的颜色正在发生改变,本来是紫红多大红少,而现在却是大红盖过了紫红,而紫红也明显变淡。
  这是什么奇怪的石头,还能变色?盛思蕊很好奇地想着:可惜不懂蒙语,搞不清那卖石的阿婆当时又合十又下拜,嘴里说的到底是什么,莫非还有什么奇特的来历不成?
  想着想着她有些痴了,盯着椭圆形的石头,眼看着就觉得里面的颜色仿佛活过来一般在流动着,融合着。
  “想什么呢?火都熄了!”明墉的声音伴随着脚步过来。
  “你怎么这一下就睡好啦?”盛思蕊这时声音里已都是关切。
  “累极了只要能放心的休息一下就缓过来啦!况且也不短啦!”明墉语气轻松道。
  “胡说……”盛思蕊这句到不似嗔怪,更像关切。
  “等下这肉干了,我就收起来,咱们继续赶路!”
  “还要在走吗?我们走不出去怎么办?”盛思蕊望着不到头的沙海有些泄气。
  “这份上不往下走是等死,往下继续则会求生,你选哪一个?”
  见盛思蕊脸色还是丧气,他索性坐在她边上说:“我以前呀有一次掉进了钱塘江里,两边堤岸特高,根本爬不上去,而且那天正赶上大潮。”
  “我游到江心暗礁上,岸上的人不管我怎么呼救,出于对大潮的恐惧,都不敢靠近。”
  “只是叫着:‘你坐着等等,大潮过了我们就来救你!’。”
  “可我想的是,如果大潮突然来了,我一下就会被潮水吞了,哪里还有命在?”
  “于是我心一横,跳下江里,凭着一股求生劲儿,水性还不怎样的我竟然顺着水流游到了下游的一块滩涂上。”
  “等我完全脱离了江水的围困后,大潮来了!那铺天盖地的架势,要是我还在江里早就被拍得粉碎了!”

  (十六)
  “你想说……”
  “生的希望不能靠等,也不要幻想有人搭救,只能靠着自己一步步把它走出来!”
  “以前遇到危难时,我一个人也很害怕,也不知该不该放弃。但现在不同了!”
  “是我们,我们彼此相依,还有什么困境是摆脱不了的呢?”明墉眼中又闪着温柔。
  盛思蕊心中一紧,随即掩饰着笑道:“好话都被你说尽了!那走就走!可是只有一匹马了,我们……”
  “你坐着,我牵马!”明墉语气平淡但坚定。
  “可,可……”她本想说我们可以一起骑着啊?但又没说出口。
  “可……这匹马也快没草料了?”她终于憋出一句。
  “放心,我在仅有的草料里添了点儿料,刚才也试过了,这家伙倒还吃!靠这些我们再坚持个三五天没问题。”他话中带着乐观。

  盛思蕊见周遭都没有马的内脏,也大体明白添了什么,顿时觉得十分血腥可怖,甚至有点儿作呕。
  “在绝境时这算什么,我还听说过人吃人呢!”明墉语做惊人。
  “那到了绝境时,你会不会把我吃了?”盛思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可说完她就后悔了。
  “真有那时候,我会先可着你来!”明墉突然眼神清澈温和地说。
  盛思蕊一下觉得尴尬至极,情急下捡起块石头扔过去:“叫你胡说!”
  她听明墉哎呀一下,忙起身道:“怎么,打到了吗?我是随便扔的,你怎么不会避呢?”
  却见明墉正在身后抚着另一匹马的马头叹气道:“哎,你的同伴都入了口,她还要打你!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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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盛思蕊恼得呸了他一下,气咻咻地坐下,但心中的阴霾却被扫掉了不少。
  明墉笑道:“这回精神了吧?我们该走了!”
  盛思蕊起了身突然道:“这里有不少石头。”
  “对呀!”“那我们应该垒个东西纪念一下。”“纪念什么?”
  盛思蕊也说不好,只是觉得今天要记住一样,不过她说:“为一路辛苦驮着我们的马,给它立个坟不行吗?”
  明墉一怔,哈哈笑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刻块碑,念段经文,再烧点纸钱,给它超度超度?”
  “对了,那个莫姑娘不是教过咱们心经,怎么念来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闭嘴。
  可他本以为会生气的盛思蕊却是一点儿气都没有,反而笑道:“她呀是真大小姐,什么都要弄个繁文缛节的!咱们就垒些石头好啦!”
  明墉微微一怔,心里随即轻松,微微一笑道:“都听你的,你才是我不二的大小姐!”
  “你才叫不二呢?”盛思蕊嗤笑道。
  二人匆匆地垒了些石头,她在石包处站了许久,也不知是真的在为马默哀,还是要跟自己道白些什么。
  随后她仰起脸,对着苍穹深深呼了口气,像是和一些事情彻底告别般。
  而后她对着明墉扬起脸笑道:“我们走吧!”
  明墉对着初生的太阳看着她的脸,刺目的阳光透过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射过来,一时倒不能让人直视。
  过了这一天的风缓沙柔,他们还是没找到水。有时明明觉得是个水坑,可过去后却是干涸一片。
  再过了一天,风沙又起,有如之前般封闭天地,而且天气也冷了许多。
  盛思蕊在马上紧裹着羊皮袄已觉得浑身发抖,她见在地下蹒跚行进的明墉甚觉得心中不忍,可又无计可施,只盼着这风沙快点儿过去。
  可事与愿违,好的不灵坏的灵,接下来两天不仅风沙没停,水源也没找到。
  他们除了半袋子马血半条熟马腿外,已别无可食。
  虽然明墉努力表现出乐观,不时地鼓励打气,可盛思蕊却已慢慢地丧失了希望。
  她脾气开始变坏,要不是风沙大,明墉的褂子罩在她头上遮风令得她说话不便,她肯定要不时气恼骂人了。

  (十八)
  这是什么情况,她把刚刚流出的眼泪拭掉,猛地把褂子扯下抛出。
  明墉一看不好,忙叫着去追褂子。
  就听她声嘶力竭地大声叫着:“你是什么老天!善恶不分!”
  “我们都是良善之辈,从未做过亏心事,你为何要百般折磨我们?”
  “我们不过想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到达目的地,这有错吗?”
  “你可倒好?活生生折磨了我们五天!难道你是想把我们折磨死才罢休吗?”
  明墉此刻已捡了褂子奔了回来,他的救命法宝可都在里边,容不得有失。
  他听盛思蕊如此骂老天,觉得可笑,刚想上去劝慰几句,熟料到这时风突然就止歇了。
  盛思蕊本来还憋着一肚子话,想从盘古开天地一路骂起,没成想风竟然就这样突然止住了。
  她也是莫名其妙,喃喃道:“莫非这老天爷也要跟他凶一凶,他才会听进人间的话?”
  明墉也是惊诧莫名,这几日他们都快被折磨地水尽粮绝,再下去可能一匹马都留不住,要开动双腿了。
  那时要是盛姑娘再有个闪失,他可就要自己背了。
  谁想到盛思蕊一开口要和老天骂架,这风沙还就住了!
  莫非老天也是欺软怕硬,忌惮凶的?
  二人都在惊诧间觉得是不是自己这些天受尽了折磨,身体不堪重负产生幻觉了?
  前面的尘沙已经慢慢沉淀落地,透过渐渐清晰的视线,在远处竟然有一座烟波浩渺的大湖!
  明墉这些天每日被风沙迷眼都习惯了,见此情形,用力地抖了抖头。
  手上的沙尘氆氇氆氇哗啦啦落了一地。
  他又仔细地揉揉眼眶,再定睛看了半晌,才彷如自言自语般道:“我没看错吧?”
  盛思蕊在马上比他可是看的真切,也是极端怀疑地连看了几遍才道:“可能没错吧!”
  这时她身下的马仿佛隔了一世终于嗅到了水草的气味一般,嘘溜溜长叫一声,放开四蹄就向远处湖面奔去。
  盛思蕊在马上兴奋地叫着:“你快跟着呀!马都等不了了!”
  明墉也是心中十分激动,这几日的罪没白受,终于盼到水源了!他脚上运着轻功,撒开腿脚大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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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没了大风沙的阻滞,二人都行进的极快。只觉得是片刻间就来到了湖边。
  这可真是一座大湖,湖面清澈平静,止水不惊,一眼望去远处隐隐有群山环抱,而旁边也有低矮的山脉连接围着。
  两人哪里还有心情欣赏景致呀,都想赶快下水,连喝带洗个痛快。
  可马儿刚等盛思蕊下来,就几下子跃进湖里,在湖中撒欢打滚起来。
  明墉骂道:“这畜牲下手倒快!”
  “它呀比我们还惨些!就让它占个先!”盛思蕊倒是说得宽厚。
  两人只得奔出一段儿,先掬水大饮了几口,而后才开始洗濯脸手上的尘沙。
  此时的湖水是异常冰冷,可如果不是明墉在侧,盛思蕊都想脱衣进去大洗一番,明墉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二人喝了个饱,又洗个干净,明墉才把身上的水囊洗净接满清水。
  盛思蕊笑道:“已经有了大水源,还这么小心存水呀?”
  “哎,小心使得万年船!谁知接下来会怎样?我去把马上那水囊也灌满……”
  盛思蕊本以为他会轻松地与自己嬉一会儿水玩闹一番,可没想他竟如此正经,透着隐隐地紧张。
  ‘也对!现在情况都不明,小心为上也是对的!’盛思蕊暗忖道。
  她看着明墉从撒欢的马上取下水囊,又取了个小包。
  等他灌好水囊回来,打开小包道:“姑娘,咱终于有水了!天气冷,没法洗身子,我帮你洗个头吧!”
  盛思蕊一下愣了,那小包里是她的梳子,皂荚膏和一小瓶鲜花液。
  这些是她和严老大一队后,在镇上买来洗头用的。
  可她每次洗的时候都觉得正好就在手边,可从未想过它们是放在哪里的!
  她不禁弱弱地问道:“这些都是你帮我拿着的?”
  “哈!我也是看之前凑齐一套不易,严老大又不经常进镇,也就收着了,省得你用时找不到!”明墉说得极其自然。
  盛思蕊觉得心里顿时像被塞进了个火炉般暖得烤人,她喃喃道:“难为你费心一路帮我收着……”
  “只要是你需要的,我都会常备左右!”
  盛思蕊这回再也说不出小贼等等的话了,只是觉得很多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二十)
  “天气冷,这里又没法生火,我掬着水帮你草草洗洗外层,来!”
  她如何拒绝?只得乖乖的按明墉的吩咐去做。
  面对湖水的倒影,她看着明墉不厌其烦地一把把掬着水,水花落溅,在水面形成的层层涟漪仿似缓缓地拍打着她的心头。
  刚一洗好,明墉便用他那褂子给她擦头,盛思蕊嫌脏连忙闪躲。
  明墉道:“姑娘,你可别看这褂子现在脏兮兮的,看着又普通,我可是找人专门用特殊材质制作的!”
  “不仅暗层夹层多,这材料还极为易干,这大冷天用来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是最好不过!你别躲!……”
  盛思蕊左闪右躲还是被他把头发擦干了,再到湖面一照,好嘛,头上跟顶着个鸡窝似的。
  她一边假意气哼哼地梳头一边问道:“说吧!你还做了些什么我没留意到的?”
  “那可说不清了!总之姑娘想留意到就能发现,不想注意到我说了又有何用?”
  “你倒卖起关子来了!看我不……”盛思蕊心情大好,扑过去假意要动手。
  谁知明墉却迎着她站定,丝毫未躲,弄得盛思蕊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你干嘛不躲?”盛思蕊咬着嘴唇假装生气。
  “我功夫不如姑娘,你要想打怎么都打得着!可你要是不想打呢?……”
  他张开怀抱,“那我在这里等着不是更好!”
  “你,”“你!”,盛思蕊这回有些恼了,小贼还是改不掉无赖劲儿。
  “那我可真打了!”说罢她一个箭步就揪住了明墉的衣襟。
  “姑娘舍得就动手!”明墉突然亮出了个慷慨就义像,“就是死在你手里都不冤!”
  盛思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松开手道:“姑娘还要留着你!要不谁来帮我洗头呢?”
  她的随口一句却令明墉微微一震,随即他怔怔道:“我愿意一直为姑娘洗头!只要你需要!”
  盛思蕊顿时觉得双颊发热,在那里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就在二人纠缠的时候,湖里的马突然长嘶一声。
  二人齐齐望去,只见马在水中似乎遭受了什么巨大痛苦一般,不停地挣扎。
  明墉脸色突变,大声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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