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雷光凭空在办公室上空出现,准确的劈到了老板的手上。随着他的痛呼,怀表掉到了地上。
波斯猫上前一把抄过了怀表,他闭眼片刻,然后睁开了眼睛。
“这怀表就是掌控时间法术的关键。”
他的爪子上也闪烁起了雷光。在雷电的侵蚀下,这块怀表马上停止了运转。
“不要!”老板犹如野兽般的惨叫起来。他想去夺怀表,这时整个办公室里的挂钟都停摆了。然后我看到虚空中有许许多多挂钟的虚影从集中办公区的方向飞过来,纷纷钻入老板体内。
老板原本迅疾的速度慢了下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原本好像像视频慢放,到了最后简直跟录像带卡带了差不多。
“这种法术都有反噬的危险的。我破坏了他的法器,他施展在那些员工身上的效果会统统叠加在他自己身上。”
“那会怎么样?”
波斯猫掐指算了下,“他现在所处的时间维度,一秒钟差不多相当于外界正常时间的一个月吧。不过法器坏了,到今晚12点,法术的力量就会解除。”
现在是下午4点半,离午夜12点,还有7个半小时。
7个半小时,450分钟,27000秒。
不过,老板恐怕是很难从这间办公室里走出来了。
27000秒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相当于27000个月,也就是2250年。
2000多年的时光,足够沧海变桑田了。
我和波斯猫走出老板办公室,来到集中办公区的大厅里面。
办公区的程序猿们的精神状态终于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种被深度催眠的迷茫样子,而是互相打量,面面相觑。
“老刘,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老!”
“还说我呢,你自己照照镜子!脸色跟鬼一样!”
“小马晕倒了!”
“这……这是我今天写的代码吗?这是我之前一个月的工作量啊!”
办公室里的画风大变,人人都惊恐不已。
小陈“噌”的跳到了电脑桌上,嘴里骂了起来,“这个鬼公司不正常,大家赶紧走!”
他属于刚被蛊惑,还中毒比较浅的。
但公司里的其他程序猿,听到小陈的话后,却是没有马上行动。
“走?为什么要走?我还指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
“是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年纪又一大把了,去别的公司都不要我,只能在这儿了。”
“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
“咦,咱们公司那个女程序员呢?怎么不见她了?”
“那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感觉那女程序员走了快半年了吧!”
大厅里的人们议论纷纷。
人啊,真是种奇怪的动物。都这种状况了,还在纠结自己能不能拿到这个月的工资。
我缓缓走到他们中间。“工资你们是别想拿了。我劝你们还是尽快去医院检查下自己的身体,看看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好活吧。”
“这小子哪儿来的?”
“这说的什么话!是咒我们死吗?”
“不过被他一说,我还真觉得浑身酸疼,脑袋像是被大锤捶过一样……”
“我也是,心慌,手抖,看东西都看不清了……”
我不再理会他们,走到我工位前,简单收拾了东西就离开。
在我走的时候,那些程序猿们还一脸懵逼的站在大厅讨论着,只有小陈好像溜了。
路过老板办公室的时候,我忍不住又打开门看了下。经过了几分钟了,那老板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过他的相貌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我初见他的时候他还是40岁左右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已经70多岁了。
我在心里默默想了下,就这么会儿时间,老板应该已经在这间办公室里渡过了30年的时间。
一股漫无边际的绝望感从我心里蔓延开来。古代传说中最惨的无间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又是一个大晴天。窗外的嫩叶绿得直晃人的眼睛。
波斯猫带着森林猫在屋里玩毛线球玩得不亦乐乎。这小子已经一岁了,也快到了发情期,和森林猫打的火热。
森林猫为了报恩,加上原主人也不在了,请求待在我家里。
我家里既然已经有了三只猫了,也不介意再多一只,就当是做善事,成全波斯猫的好事儿吧。
只是布偶猫趴在一旁,冷着脸不说话。
电视机里报道着本地新闻。
“本台悉,今晨8点绿地大厦有保洁员报警,说在该大厦某房间内发现一具人类骸骨。本市刑警大队接到报警后迅速出警,目前正在调查中……”
播音员正说着,忽然语气一变。“根据最新消息,经法医和本市文物专家联合鉴定,这具骸骨已经有超过2000年的历史……为什么这栋现代大厦里会出现一具超过2000年的骸骨呢?本台会持续跟进报道!”
我听在心里,无限感慨。2000年的光阴,在那间办公室里,就在一夜之间过去了啊。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算是正式解决了。为了庆祝,我特意坐地铁去附近的商厦准备大吃一顿。
已经是晚上9点了,地铁里依旧拥挤不堪,现在正是那些公司的下班时期。
在拥挤的车厢里,我看到了昨天在公司里的那些程序员。
他们有的穿着新工服,有的脖子里还戴着新公司的工牌没有摘下来。个个都神情憔悴,靠在地铁的扶手上稍作歇息。有运气好抢到座位的,坐在座位上,不消一会儿就鼾声大作。
我扭转了头,望向地铁窗外。
地铁站广告牌上,刷着醒目的大字。“拼搏痛苦一阵子,不拼搏痛苦一辈子。”
地铁疾驶而过。黑暗迅速取代了那行鲜红的文字。
第二十夜 996(完) 想看更新章节的朋友,欢迎去雁北堂网站或者下载雁北堂app,然后搜索《猫咪夜话》。本文已经和雁北堂签约,在雁北堂更新速度比较快,目前已经更新到第三十一夜了。
第二十一夜 鬼车
“昨天半夜0:30分左右,在蜀都中心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根据现场勘查报告和事发地监控表明,受害者李某当时正在横穿马路,肇事车辆忽然出现……”
我在客厅码着字,同时开着电视的新闻频道。
码字间隙我看了眼,电视屏幕上方显示了受害者的信息,打着马赛克,不过看轮廓应该年纪不大,据报道是个上初中的小女孩儿。
随后的跟踪报道说,肇事车辆的车牌是套牌的,而附近的监控恰好又坏掉了几个,所以目前还没能找到肇事车辆,希望广大市民提供线索云云。
客厅里,波斯猫老神在在的盘腿坐着,像是道士在打坐。布偶猫在梳理自己的毛。那只新来的挪威森林猫则是蹲在蒲团上,老老实实的看着电视。
说来也奇怪,这只猫对线团、小鱼干之类的兴趣都不是很大,来到我家后每天雷打不动的事儿就是看时事新闻,也不知道这个爱好是怎么养成的。
看到那个小女孩被车撞死的监控录像后,森林猫悠悠的叹了口气。“人的生命好脆弱啊。”
我觉得她有点多愁善感,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她主人的死亡中无法自拔。
波斯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入定状态醒来,亲昵的给森林猫舔着毛。“妹子,生老病死都是定数,及时享受当下才是应该做的。”
布偶猫则一脸鄙夷的看着波斯猫这种“舔狗”行为,不发一语。
森林猫忽然开口,“这段时间的交通事故好像有点多。光是我看到的新闻报道就有3起了。”
“噢,是嘛?”我一边码字,一边心不在焉的回复她。
森林猫认真的掰起指头算了下。“昨晚的车祸,大前天傍晚的车祸,还有上周三凌晨的车祸。”算到这儿,她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事儿好像差不多!都是套牌车!而且死者都是上初中和高中的小孩子!”
噢?她的这话终于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停下了在键盘上跳跃的手指,思考了起来。
我国每年死于交通意外的人数差不多有9万人。全国有近700个市,近4万个乡镇。平均下来,每个市区平均每年在交通事故中死个三五个人算是正常的。但如果真像森林猫说的,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就有3个人在同一个地区死于车祸,而且死者的特征和车的特征还这么相近,那就肯定不正常!
我打开了本地的论坛,果然,针对这段时间的车祸事故,论坛上的议论热火朝天。
“我觉得肯定不是简单的车祸!同样的套牌车,同样都是在深夜、黄昏、凌晨等目击者少的时候发生的事故,要说没联系,我才不信呢!”
“不过根据摄像头拍下来的录像,每次撞人的车的颜色和款式都不一样啊!”
“这肯定是个有预谋的犯罪集团!他们手头有不少套牌车,专门对中学生下手!”
“这么做对他们的好处是什么呢?一般不都是绑架勒索,图财的吗?”
“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帮亡命徒,没有目的,专门报复社会的!”
“好可怕!我要嘱咐我家小红,这段时间没事不要外出了。”
“现在社会上变态真多!”
……
关于这件事的帖子很多,连续几屏都是这样。我每次刷新都会出现新帖子。好事者越来越多,不知道是谁给最近的事儿起了个耸人听闻的名称,叫“鬼车连续杀人事件”,还给臆想中的幕后黑手起了个名字叫“鬼车党”。
我估计这位是《名侦探柯南》看多了。
不过没想到这个中二病满满的名称竟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许多人瞬间侦探附体,开始讨论所谓的“鬼车党”的犯罪动机以及下一步的犯罪计划。
我把网页关掉,开始闭目想这件事。等我想完睁开眼,被吓了一跳。波斯猫大大的脑袋就凑在我面前,两只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这事儿我有些想法哎。刚才我给丽丽说了,她表示很认同。”波斯猫有点谄媚的告诉我。
“丽丽是谁?”我有点懵。
波斯猫指了指正在旁边用舌头梳洗自己的森林猫,面带娇羞,“是我给她起的爱称。”
我强忍住撕扯他脸的冲动。“你的想法是什么?说来听听。”
说到正事儿,波斯猫一瞬间摆出了张严肃脸。“首先我不认为这事儿是三起孤立的交通肇事案,不过肯定也不是网上那些人说的什么报复社会的犯罪团伙干的。”
“依照我的专业知识……”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才往下说,“我觉得这倒是有点像古代宗教里的献祭行为。”
“噢?继续说。”他的想法和我的不谋而合,让我起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套牌车和车祸上,在我看来,车本身恰恰是最不重要的,只是送那些人上黄泉路的载体而已。说白了,用别的方式也可以。只不过伪装成交通事故是最不引人注目的。
我们要关注的是两点:事故发生的时间和对象。
时间的话,都是在黄昏、深夜、凌晨,没有发生在大白天的。这些时间段都是阴气重阳气弱的时间,也是日夜黑白交替的时间。
至于死者,都是中学生。按照很多宗教,特别是古代巫术的说法,这些小孩子还未经人事,魂魄是最纯正的魂魄。
而且每次发生交通事故的时候,附近的监控,甚至是附近店铺的监控都坏掉,这肯定也不可能是出自人为,普通人做不到这样。所以我觉得背后有超自然能力的存在。”
波斯猫侃侃而谈,不知道什么时候,森林猫也不再舔毛了,温柔的靠着他,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波斯猫。我觉得这才是这小子对这事儿这么热忱的真正目的。
听完了他的高谈阔论,我点点头。“你说的和我想的大体上差不多。不过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线索,仅仅是推论。”
就在这时候,我手机忽然响了。
接通后,我咖啡厅雇员小玲的声音响了起来。“老板,在吗?有个先生说想找您聊下。”
半个小时后,我和这个不请自来的奇怪男人坐在了咖啡厅靠窗的桌子边。
这男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不过倒是打扮的西装革履,只是衬衫的顶格扣子没扣,也没系领带。中国人习惯穿西装的还是少数,基本上在外面还这么打扮的,不是中介公司的就是卖保险的。
果然,我坐定后,那男人就递过来个名片,并自我介绍。“鄙姓赵,是保险公司的理赔员……”
我看了下,还是个挺有名的保险公司。
“赵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我有点奇怪,我也没买过保险,家里也没从事这行业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保险公司的人会来找我。
那个姓赵的男人勉强笑了笑,但是比哭还难看。
他抓了抓头发,沮丧道,“最近一周咱们市连续发生了几次交通肇事致人死亡的事儿,岳先生不知道听过没?”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他叹了口气,“按理说我不该这个表情的。不过凑巧的是,三名死者都买了我们保险公司的意外险……哎,这几天可把我愁的……”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怀疑他们故意骗保?”
他左右看了看,显得很是小心翼翼。“我没这么想,不过我们主管觉得这事儿有问题。你想啊,往常咱们市一年才有几起交通死亡的事儿啊?现在这一周就发生了三起。而且,他们买保险的日子都没多久……您看下……”
他递给我一份材料,我简单扫了下,都是些保单,生效日子大致都是在半年到几个月前。
我也理解了他和他背后的保险公司的顾虑。骗保的事儿可以说是屡见不鲜,不过大多数都是买的财产险,用自己生命来骗取保金的不多,大部分都是在社会上一事无成,活不下去了,想在最后给自己家庭一些金钱弥补的。
“不过……”我想了想开了口,还是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一般买完保险去自杀的都是些穷困潦倒的中年人,这些孩子还不至于吧?”
那个保险理赔员脸上的愁容更深了,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登门一一去拜访后,发现这些孩子的家庭条件还都不错,家里人对他们都寄予了很深的期望,不太可能用孩子的一条命去换几十万的保险金。而且,那些家长也猜出了我上门的意图,还把我狠狠揍了一顿……”
他捋了捋袖子,露出了胳膊上青紫色的伤痕,苦笑了下。“不过我也理解他们。谁家的孩子没了,还被人当做是贼,当父母的都会想杀人的。”
“你现在是夹心饼,夹在受害者家人和保险公司之间不知道怎么做。”我挑明了他的困境,“不过你来找我干嘛?我只是个咖啡厅的小老板,外加写字儿的,能帮你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