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新传说·猫咪夜话

  谁也没有想到,拿着刀把王秀莲肚子捅穿的,竟然是那个小学生!

  他抿着嘴,神色疯狂,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匕首,站在王秀莲身后。这柄匕首很长,从王秀莲后腰扎入,从肚子伸出来。

  小学生用力旋转了下刀身,王秀莲顿时发出一阵痛呼。她想转身去抓小学生,但稍微一动就痛得撕心裂肺,从嘴里也喷出了血沫。

  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刚杀完一个人的张楚。张楚用麻绳把吴伟怡勒死之后,估计是受刺激过度,看起来都不是很正常了。她望着自己的手,咧开嘴傻笑着,有癫狂的前兆。

  和她比起来,那小学生的心理素质明显是好上很多。他一言不发,只是拼命旋转着刀身。不出意外的话,王秀莲的肠子都已经被她搅烂了。

  这小学生就是刘松?他这才几岁啊!

  看着之前的人死亡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看着这个恶魔似的小学生刘松,我感觉到不寒而栗。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小孩子,绝对是个大祸害。如果他这次没有被制裁,长大之后,绝对是开膛手杰克那种极度反社会的人格,变成连续杀人狂魔的可能性极大。

  刘松猛地把匕首从王秀莲体内拔出来,鲜血狂喷。王秀莲还没来得及转身,刘松又是连续几匕首刺上去。他第一次刺的时候,是用匕首去搅碎王秀莲的内脏,接下来的连续几次,却是速度非常快,刚扎进去就拔出来。

  这几下过后,王秀莲再也没有动的力气了,她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倒地的时候,恰好是后脑勺先着地,她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身子抽搐了几下就晕了过去。

  刘松得势不饶人,看到王秀莲倒地,他正面骑在了王秀莲身上。王秀莲的肚子之前已经被他刺穿了不小的伤口,他双手反握刀柄,锋利的刀尖从王秀莲的肚子开始,缓缓切割到她脖子,手艺娴熟。

  伴随着切牛革似的声音,王秀莲的胸腔和腹腔被笔直的切开,露出腹腔里的内脏。

  “哇!”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吐了,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地。她的存在感很弱,我现在才发现她。这女生看起来柔柔弱弱,长相甜美,她会做了什么孽,被凶手弄到这里?

  不过,看到眼前那个小学生魔鬼似的样子,我再也不敢轻易下断言了。如果不是处在这种环境,谁能想到一个不满14岁的小孩,能凶残暴戾到这种程度?

  此刻,他已经在细细的解剖王秀莲了。他先是把王秀莲的大肠拽出来一部分,然后握着一把匕首——不,那不是什么匕首。我现在才看清,他握着的是柄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手脚麻利的把王秀莲的肠子一刀割断。

  而此刻,王秀莲应该还没有死。她的身子出于本能反应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然而由于脑部受创,她并没有醒来。

  喷涌而出的血水溅了他一头一脸,他满不在乎的用手一抹,扔掉手术刀,然后双手直接探入王秀莲的腹腔,把她的肠子掏了出来。人的肠子,总共有8米左右,其中小肠大约有5~7米长,大肠有1米左右,平时弯弯曲曲的盘旋在腹腔内。

  我看着他像是拆毛衣时候拔线头似的,不断的往外抽着肠子,抽出来的肠子被他随意的放在地上。

  这时,我忽然想到个很重要的问题——第一回合的时候,广播是把吴伟怡和张楚两个人的情况都介绍了,双方也都有大冒险的项目。而这次,广播貌似只报道了王秀莲做的事,以及她应该受到的惩罚,对于刘松做的什么事以及他要受什么惩罚,只字未提。

  这是什么原因?是凶手疏忽了?不可能。

  或者……是凶手对刘松的实力非常了解,认为他和王秀莲对上,他根本不可能被王秀莲打倒,所以就没有介绍刘松的惩罚措施?

  或者,刘松就是凶手!所以才没有提自己!

  我心里猛地一颤。这个小孩的种种举动告诉我,他已经不能以常理推算了。

  “我想上洗手间,你能陪我去吗?”

  冲我说话的,是那个高中生女孩。我本来要拒绝,告诉她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忽然发现她在不停的冲我眨眼睛,像是有什么急切的话要对我说。

  我改变了主意,跟随她来到洗手间门口,她把我推到洗手间里面,然后自己也进去,随即马上关上了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神情极度惊惶。

  “你要说什么?”直觉告诉我,这高中女生对刘松非常忌讳。

  “我认识那个小孩!他是恶鬼!”女生双手抱住头,看起来要崩溃了。她看起来本来是想大喊,但又怕被外面的小孩听到,只能用极度压抑的声音低低的说,“他是我老家村子里的。两年前,他妈妈被人发现死在了家里,死的惨极了,被开膛破肚,肠子、胃、心、肺各种器官都不见了。”

  “那小孩的爸爸是个外科医生。警察在尸检的时候,认定凶手是对解剖很娴熟的人,而且他爸爸自己也招供,说是因为和老婆吵架,所以一怒之下杀了她,还把她的器官都掏了出来。”

  “他爸爸在我们村里口碑很好,是公认的老好人,几十年了都没有跟人红过脸。所以,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是他爸爸杀了他妈妈,而且当时关键的证物没有找到。不过因为他爸爸全盘认罪,口口声声说是他做的,法院最后还是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因为这事儿性质特别恶劣,法院对他爸爸的判决是注射死刑,去年已经执行了。”

  说到这里,她的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今天我看到他,才想到,之前的事,会不会……”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两年前他妈妈的死,其实是他下的手?”

  高中女生拼命的点着头,她现在简直像是羊癫疯发作,怕的厉害。

  这时,洗手间的门忽然响了起来。

  “砰,砰,砰。”

  敲击声很慢,很有节奏。

  女生“哇”的哭了出来,我深吸了口气,朝外面喊道,“谁?里面有人。”

  “我想洗手。”刘松漠然的声音响起。

  那女生已经瘫软在地。我蹲下来,对她说,“别怕,我会保护你。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好不容易让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我打开了门。

  门外的刘松,简直变成了个血人。他的整张脸都溅满了污血和残渣,只能勉强看出来双眼睛。他的双手更是鲜血淋漓,上面还沾着些器官的残骸。

  最让我胆战心惊的,是他手上还拎着王秀莲的肠子。地上血迹斑驳,他把肠子拖在地上,像是握着根麻绳。

  “她里面的脏东西太多了,凶手的指令是让我把她掏干净,所以我来给她的肠子洗洗澡。”

  就算是我,看到了也头皮发麻。我现在百分百确定,如果女生说的情况是真的话,刘松就是两年前杀害他亲生妈妈的凶手。

  我赶紧拉着那高中女生跑了出来,看着刘松慢慢的走到洗手池前面,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的用清水冲手,他还有闲心往手上打了肥皂。

  双手十指对应,先是指尖互相摩擦,接着是双掌掌心摩擦,然后手背摩擦,洗的十分细致。

  我有个医生朋友,每天要洗几十次手,他洗手的时候就是这样,和这个小男孩如出一辙。

  洗完手之后,他把王秀莲的肠子接到水龙头上,开始往肠子里面灌清水。

  “妈妈从小就想让我继承爸爸的衣钵,当个好的外科医生。你到外面看看,我的手艺是不是比我爸爸强了?”
  出去之后,我发现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吐。看了两眼之后,我也吐了。那个高中女生拼命扇自己巴掌,哭喊道,“为什么不晕倒!”

  中年大婶王秀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像是被猛兽袭击过。她的整个胸部和肚子都被打开了,里面的肠子不见踪影,胃被掏出来,里面的食物残渣洒落一地,胃袋整个被翻转,随后扣在货架上。

  王秀莲的肺显得有些肿大,发黑,被像垃圾一样随随便便的放在她的脸上,想来肺部发黑是因为抽烟抽得太厉害。

  我强迫自己产生这样的联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甚至专门去看了看王秀莲的手,食指和拇指之间果然是被烟熏火燎的痕迹。

  强迫自己推理,是为了分散恐惧,不然我怕我自己也像其他人一样,在地上狂吐了。空气里弥漫着酸苦的味道,那是有人苦胆被吓破,吐出了胆汁。

  这时候,刘松拖着洗的干干净净的肠子出来了,他甚至还颇有童趣的把这肠子绕在自己脖子上。

  “我完成了任务,你不能杀我。”刘松对着广播喊道。

  之前他在人群里毫不出奇,而现在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焦点,不管他的视线投向哪儿,哪儿的人都会像见到恶鬼一样把眼神移开,瑟瑟发抖。

  “如果能从这儿出去,我一定会逮捕你。”

  别人怕他,我也怕。不过,我比他们多承担了些责任,即使怕,也不能退缩。

  他对我的威胁毫不在乎,眯着眼睛笑道,“警察叔叔,你先保证自己能活着出去再说吧。”

  刘松努努嘴,“看那些人的样子,估计不出一两天,他们都会疯了。到时候,估计局面就是你控制不了的了。”

  “你才是最大的疯子!”我死死盯着他,“控制这一切的凶手就是你,对不对?”

  “广播里说到你的时候,一反常态的没有介绍你的任何情况,而且把你指派的对手是个又老又弱的老女人。这些都是对你的保护措施。”

  “还有,之前你在洗手间里呆了10分钟?是在做什么?你说自己是在哭着想妈妈,所以才耽误了那么久,不过,看你做的事,可不像是个妈宝啊。”

  我冷笑着,步步紧逼。

  没想到,谋划了这么大一个局的人,会是个小学生,估计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面无表情的说,“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听到他这番话,原本在旁边躲着的人也慢慢的站了起来,其中有人还抄起了菜刀。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在在场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连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手里也拎了柄菜刀。

  看他们望向刘松的目光,像是要把他一口吃掉。

  “我曾经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妄图寻找谁是凶手,不然,我就会和你们同归于尽。是你自己先毁约的,抱歉。”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了裤兜里,像是要按下遥控器。

  “不要!”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他们睚眦尽裂,怒吼着朝小学生刘松奔过来,不过终究还是离的太远。

  事实上,几乎就在他的手刚要有动作的时候,我已经动了。在他的手插入裤兜的时候,我已经猛扑上去,把他死死的压在身下。

  他的力量毕竟没有我大,马上被我制服,我用颤抖的手,伸入了他的裤兜。

  然后,摸出来一根棒棒糖。

  “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一群胆小鬼!看你们的样子,真是好笑!”

  他笑得流出了眼泪,在地上打滚,“哎呦呦,不行了不行了。我就给你们撒了个小谎,差点没把你们的胆子吓破吧?说起来,我倒是真想这件事是我组织的呢,太有意思了。可惜我不是。”

  “我去你妈的!”又是那红毛小子首当其冲,飞起一脚就狠狠踹在刘松背上,把他的身子都踢得飞了起来。刘松刚落地,马上围拢了一群人对他拳打脚踢。

  作为成年人,被小孩子戏耍,是极其掉面子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这种非常情况下,每个人都变得非常暴躁,像火药桶一样,稍微一点就爆炸。

  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这小孩是个恶魔。

  刘松抱着脑袋,护着要害的部位,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无数的拳头朝他砸下,无数的脚踹向他,看这架势,人们像是要把他给活活打死。

  那红毛小子我现在看出来了,脾气非常暴躁。他刚才在狂怒之下,踢了刘松一脚。不过,这不代表他就没有脑子。这一脚过后,他把其他人的暴力冲动成功的引了出来,而自己却估计恢复了神智,急忙从人群中脱身钻了出来。

  “啊!!”他的举动看起来是很英明的,因为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传了出来。那个收银员小妹刚才也出于气愤,去打刘松。她比较呆愣,站的最近。

  刘松强忍着被揍了半天,围在前面的人打累了,动作慢了下来。就在这时,他忽然暴起,捏住了收银员的小腿,朝她的小腿肚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咬既准而且狠,咬紧之后,他脑袋一偏,就硬生生的从收银员腿上撕下一大片的肉。

  “啊,救我,救我!”收银小妹惊惶的大叫,其他人看到这情景,不但没有救她,反而是一哄而散,躲得远远的。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进食的吼叫,毫不松口,收银员死命挣扎,想把他从自己脚上踹走,却无济于事。

  我看不下去,在地上捡起根棒球棒,对准刘松的后脑勺,敲了下去。

  虽然我很想一棍子把他打死,但在最后关头,终究还是收敛了5成的力气,只是把他打晕在地。

  在他晕倒后,嘴也没松开,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掰开他的嘴,发现收银员小妹的小腿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伤口最深的地方甚至都露出了白骨。

  最糟糕的是,貌似她左脚的脚筋被咬断了,我想扶她起来,她刚站起来,就像触电似的发出惨叫,重新倒在地上。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也没办法做太多事,我草草的找来几条布给她包扎了下,就只能忍受着她不断的哀嚎了。

  这么一折腾,整个超市的地面都染上了斑斑血迹,地面、墙角、橱柜上,一不小心就能发现碎肉。超市就这么大,这群人简直手足无措,都不知道站在哪儿了。

  我也没有心情再去组织他们,在我看来,这群人全都死不足惜。包括那个看起来很清纯的高中女生,谁能保证她的真正人格不是个变态杀人狂?

  停尸房里已经快要放不下了,当我把王秀莲的尸体挪进去的时候,最先死亡的小偷王政的尸体已经发出了微微腐烂的味道。

  休息室里温度很高,短短几个小时就产生了细菌滋生。

  帮我把王秀莲尸体抬进来的是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快递员。随着场面的失控,我之前作为警察建立起来的些许威信也荡然无存,已经驱使不动他们了。

  这个快递员唯一让我产生印象的,是他协助红毛小子掰断了张楚的手指,可想而知,他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主动提出帮我抬尸体,我还是挺意外的。

  把王秀莲的尸体随便一放,我转身就要出去。走了两步,却发现那个快递员站在原地,我奇怪的瞟了他一眼,发现他在微微发抖。

  他是被吓到了?

  我马上知道自己猜错了。他身体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政的尸体。这具尸体已经开始形成尸僵了,而且因为血液凝聚,肌肉僵化的缘故,出现了人生中最后一次勃起,把他的休闲裤顶的高高的,场面既恶心又怪异。

  “嘿,看什么呢?”看到快递员这个反应,我感觉浑身一阵阵恶寒。 
  “噢,噢,没什么,没什么!”被我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敷衍了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被关在这间超市的人,果然个个都不正常。

  重新回到超市大厅后,我发现刘松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他的嘴巴被人用袜子堵住,然后用几根手指粗的麻绳固定在了一根柱子边,麻绳打的是死结。

  他低垂着头,好像还在昏迷。

  把这种危险人物控制起来我还是赞同的。虽然他只是个小孩,力量和杀伤力都有限,但他那种疯狂的劲头,却足以吓破成年人的胆。

  他刚才说自己是凶手,到底真的是逗我们玩,还是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洗脱自己的嫌疑呢?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也许他认为这样一闹,我们所有人都不会觉得他是凶手了。

  但他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太过于冒险?被激怒的人们亏得只是对他拳打脚踢,如果那个急火攻心的顺手给他一菜刀或者一斧头,他估计就挂掉了。

  我重新理起了思路,之前的怀疑对象里,吴伟怡死了,中年大婶王秀莲也死了,小学生刘松暂时存疑,那么,剩下的人里面,是红毛小子和快递小哥。正巧,这两个人也都是有暴力倾向的人。

  红毛小子因为有便血的证据,我也看了他确实有痔疮,证明他在洗手间里那几分钟确实是在上大号。

  快递小哥。

  如果不是刚才他在停尸间那怪异的表情,我还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有种人,可能他经常出现在你的身边,但你偏偏不会留意他。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快递小哥就是这样的人。

  我回想了下,他在洗手间的时间是3分钟,而我经过测量,从洗手间翻出去杀人又回来的最快时间是2分30秒,这是我的成绩。他看起来比我孱弱一些,3分钟,应该正好。

  他看起来很是焦躁不安。我正要走到他身边,他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大踏步的走开,朝着远处的杂货区快步跑过去。

  “站住!”虽然不知道他这举动有什么目的,在这密闭的超市他难道还想跑到哪儿?不过本能的反应让我跟了上去。仗着身体素质比他好,我很快到了他身后,一个扫堂腿把他踹翻在地。

  他被我踹倒之后,并没有转身和我搏斗,而是马上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继续朝前跑去。我伸手抓住了他的双腿,他不管不顾,用两只手支撑着身子,死命的朝前又爬了几步,然后把散落在地上的一件东西抓在手里。

  我看了下,是个摩托头盔。抓到头盔后,他如获至宝,马上把头盔戴到了头上,甚至把挡风玻璃都放了下来挡住脸,现在他这样子倒像是个摩托车手。

  对他这种举动我大惑不解,这是做什么?

  带上摩托头盔后,他仿佛安心了不少,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焦虑。

  “你肯定怀疑我,觉得我是凶手?不是的。我虽然……比较变态,但是我跟其他这些人并没有仇怨。你可以问问他们,我甚至都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这么正经的和我聊天倒是让我有些愣神。

  “而且,我有预感,可能第三组大冒险的人就是我了……甚至连我要被受到的惩罚,我大概也能猜到!”说到这里,他脸上重新露出恐惧的神色,把那个头盔往下拉的更低了。

  对于他的说法,我不置可否。

  仿佛是在验证他的说个,那个广播,又发出了最新的指示。

  “第三局大冒险,岳鹏对张冲!”

  听到“岳鹏”这个名字,带着头盔的快递小哥拳头紧紧攥在了一起,表情都变得狰狞了,毫无疑问,岳鹏就是他。

  “岳鹏,你要做的事,是活活咬断张冲的喉咙!”

  “张冲,你要做的事,是活活把岳鹏脸上的五官全部都咬烂!”

  这次的命令格外让人惊讶。

  这两个人要接受的惩罚和挑战,竟然都是要咬死对方?我眼前浮现出了两条疯狗互相撕咬的情景。这两个人之前究竟做了什么?

  我忽然看到了岳鹏头上戴着的头盔,恍然大悟。他戴这个头盔,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咬他的脸!这么说,他果然是知道自己要受的惩罚?

  我不想去想象他之前做过什么事,能让我产生任何联想的方向都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有一点,岳鹏显然失算了。他打的算盘是,戴上头盔防止别人的撕咬,自己就可以先立于不败之地了。没想到,他接到的命令也是去咬别人。

  而且,双方的任务都有个定语,“活活”。

  这意味着,把对方先杀死,然后再去咬的方法不可取。

  “妈的!”岳鹏一拳砸在桌子上。

  就在这时,那个红毛小子拎着根棒球棒,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我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张冲。

  他又做了什么事,需要受到的惩罚是被咬断喉管?想到这儿,我觉得自己的脖子阵阵的作痛。

  说来也好笑,这两个人之前还齐心协力的对付张楚,现在却成了彼此的敌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像是市井无赖之间的互相殴打,两个人原本还都是站着,彼此用手里的武器攻击,打着打着彼此的武器都掉了,张冲的棒球棒被砸飞,而岳鹏带着的头盔也被卸了下来。

  两人打着打着,最后干脆双双翻滚到了地上,一会儿是张冲骑在岳鹏身上,一会儿是岳鹏骑在张冲身上,而且彼此都是大张着嘴巴,朝对方的脖颈凑过去。这种动作在外人看起来算是十分吊诡而暧昧。

  如果换成一男一女,简直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要脸的上演床戏了,而这两个男人之间却是凶险的多。他俩的体格和力量都差不多,纠缠了很久也没有能分出胜负。

  就在两人翻滚的时候,逐渐翻滚到了捆着刘松的柱子边。就在两个人翻滚到刘松脚下的时候,他正好悠悠的醒转。

  这时候,是张冲在上面,岳鹏在下面。张冲伸出双手,死死卡住了岳鹏的脖子,而岳鹏被他掐的喘不过来气,逐渐落入了下风。

  然后,刘松做了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伸出脚,重重的踹在了张冲的后脑勺上!

  小学生的力量虽然不大,但也要看用在什么时候,以及用在什么位置。人的后脑是最最弱脆弱的部分,张冲正在得意的时候,后脑被踹中,他顿时两眼翻白,掐住岳鹏的手也失去了力气,然后软绵绵的摔到一边。

  抓住这个机会,岳鹏猛地跳起,压在张冲身上,亮出了嘴里满口整齐的牙!

  人的牙齿虽然不像食肉动物那样尖锐,但面对布满血管的脖子,还是有杀害能力的。

  岳鹏的嘴凑到了张冲的脖颈边,狠狠的一咬——

  “咔嚓”,我听到了喉头软骨破碎的声音。

  张冲的手脚剧烈抽搐了几下,嗓子里发出类似于风箱抽动声。然后,他很快就发不出来声音了。

  岳鹏体内的兽性似乎被激发出来,他的牙齿狠狠的咬在张冲脖子上,绝不松口。张冲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后不动了。

  岳鹏抬起头,嘴角往下淌着滚烫的鲜血,在他的牙缝里,还夹杂着红白相间的肉丝。

  看着他这幅神态,我忽然觉得,岳鹏应该在之前就干过类似的事。不然,他的动作不会这么驾轻就熟。

  他眼中那兴奋的光芒又闪烁了起来,和之前在停尸间看到王政尸体的时候如出一辙。
  我没想到那小学生刘松在被绑住的情况下还能间接的杀了个人。

  “不好!”我忽然想起来件事,脸色煞白。

  “啊!”有人叫了起来,我扭头一看,是那高中女生。她颤抖着说,“之前广播里不是说了吗,不允许任何人干扰玩大冒险游戏的人,否则她就要引爆这座超市。”

  她颤颤巍巍的指着刘松,“因为他的插手,让战局扭转了。凶手会不会引爆炸弹?”

  果然,她想的和我一样。

  “不会吧!”

  “我不想死!”

  其他人脸色煞白,哀嚎声一片。

  1分钟之后,没有任何异常。

  30分钟之后。依旧没有异常。

  1个小时后,有了丝异常。那就是在场人们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开始“咕咕”叫了。

  “看来凶手只是不想别人阻拦这个游戏的继续,至于玩大冒险游戏的双方是谁赢,是谁输,谁死,谁活,他并不关心。”我说出了这个推论。

  听到这推论后,我明显看到在场有些人的眼睛闪了一下。这些人都是还没有参与过大冒险的人。

  之前我们以为对战的双方只可以靠自己,现在看来,可以“请外援”了。

  尤其是那几个女人,明显的表情有些异样。我看到了,但没有点出来。

  本来被我怀疑的岳鹏,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可疑了。他在这次的争斗中,如果不是被刘松救,几乎是百分之百要死的局面,而刘松救他,完全是个变量,我不相信他们是同伙,事先商量好,恰好岳鹏和张冲滚到刘松脚下,恰好刘松那时候醒来,恰好刘松就能把张冲踢晕。这种概率太小了。

  “你为什么会去攻击张冲?”我忍不住问还在被五花大绑的刘松。他用很成人化的动作,耸了下肩。“不为什么,我就看他的那头红毛不顺眼。”

  我哑然。“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杀了他?”

  他忽然吃吃的笑了出来。“警察叔叔,你知道我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有教过我的两个词,是什么吗?”

  说实话,对于这个小孩,我畏惧的同时,也有丝好奇。如果能弄懂像他这种人的心理,对于我以后破案大有裨益。

  “他们从来没有教过我的两个词,一个是宽容,一个是克制。”

  “我爸是个很古板的人,古板到他40多年来,每天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一样的。同样的早餐,他吃了40年,同样的午餐,吃了40年。他的发型,也基本上几十年没有换过。”

  “他说,他是医生,容不得一丝意外。他的生活必须要完全在控制中,他才能心安。你敢相信吗,我们家在两年前,用的还是那种最老式的手摇电话机,因为他小时候就是用的那种。”

  “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和我妈妈坐在哪儿,几点上饭桌,几点下饭桌,都有严格的规定。如果违反了规定,他会不厌其烦的纠正你。”

  “他看不惯社会上的很多人,事实上,除了他自己,他几乎谁都看不惯。”

  “不过,同时他也是个懦弱的人,他看不惯别人,但又不敢说,只能在心里腹诽,所以街坊邻居的眼里,他是个老好人。只有我知道,不是。”

  “他偶尔一次和我说心里话的时候告诉我,如果他有能力的话,他会把世上他一切看不顺眼的人全都杀掉。不过,这辈子估计他没这个机会了。他现在应该在监狱里,喝狱头的菊花茶呢,或者被人请吃香蕉。”

  我讶异的听着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这小孩的成熟程度简直让人惊讶,甚至到了恐怖的级别,我不由得在想,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所以才会这么少年老成。

  不过这一切我无从考证,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又没法暴露那个世界的秘密,只有暂时忍着。

  “而我妈,你几乎能在我身上看到她的全部影子。”刘松笑嘻嘻的说道,忽然放了个又长又臭的屁,在他身边的人无不掩鼻。

  “我妈是个很难捉摸的人,知道我为什么成熟的这么早么,因为我从小就要学会揣摩她的意思。她喜怒无常,刚才还冲你笑嘻嘻的,下一秒可能马上就变脸了,拉着你揍一顿。”

  “我之前无数次的做噩梦,梦到我本来拉着妈妈在花园里开心的玩,然后,她忽然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鬼,把我整个人都吞了下去。”

  “我做这种梦的次数越来越多,终于有天,我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我被我妈狠狠的揍了一顿,她用劲儿太大,都把我打晕了。我醒了之后,发现她躺在床上睡觉。我忽然很好奇,想知道我妈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我就偷偷找来我爸的解剖刀,把我妈的肚子划开,把她的心掏了出来,想好好研究。不过,我比较失望,她的心跟其他人的看着也没什么区别。

  “当时,我刚把我妈的心掏出来,我爸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他可能觉得我做的事儿颠覆了他之前的所有认知,他的人生观一下子崩塌了。

  “本来他是要把我送到警察局的,然后我告诉他,自古以来,都没有儿子犯案,老子把儿子送到警察局的道理,都是父亲为儿子顶罪。

  “我还告诉他,他已经老了,马上要入土的人了,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三代单传,刘家的唯一传人,我要是死了,刘家就绝后了。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是他根深蒂固相信的。果然,他被我说服,替我顶缸,自己去警察局投案自首了。”

  “所以……”他为上面的长篇大论作了总结陈词。“现在没人管我了,我该吃吃,该睡睡,该放屁放屁,该拉屎拉屎。我不是超人,我也会害怕,这事儿刚发生的时候,我吓得拉到了裤子里,是真的,不是演戏。我那时候也确实想我妈了,她死的真早,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多好,这样她也能在今天的现场,我就可以好好看着她表演了。说实话,我现在想想,我当年对她做的事真是没创意。”

  “够了!”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如果任由他再说下去,我怕我真的会疯掉。

  从杂货区找来一卷长长的胶布,我缠绕了好几圈,把他的嘴巴牢牢封死。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我冷笑。

  做完这一切,我忽然觉得整个人陷入了茫然的状态。到底什么是人性?

  刘松闭嘴后,超市里显得格外寂静,只能听到人们此起彼伏的肚子打鼓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也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说来好笑,我进来是为了买食物,结果到现在,我还一口饭都没吃。

  好在这里是超市,吃的东西很多,一时半会儿倒不至于饿死。有了这个觉悟后,饿极的人们纷纷去货架上拿食物。我之前点的那份关东煮倒还是放在微波炉里。

  望了眼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12点了,整整过去了12个小时。

  在这12个小时里面,连续死了这么多人,幸存的人的三观估计也被狠狠的颠覆了一通,起码我是这样的。

  张冲和岳鹏大冒险完之后,广播倒是没有再发布什么指示,就这样又过了几个小时,到了凌晨4点。

  这个时间段正是人们最疲乏,最累的时候,好多人都已经哈欠连天,就连我都开始上下眼皮打架。

  就在这时,忽然停电了。

  “啪”的一声,超市最大的照明灯熄灭,其余的灯也依次熄灭。

  整个超市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个故事很长,想一口气看完的可以去雁北堂。搜索《猫咪夜话》,出来的第一个结果就是雁北堂的链接。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超市里的人们神经本来就绷得紧紧的,这下停电,无异于是把人们的恐惧推上了新的高度。

  高中女生和收银员小妹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歇斯底里的狂叫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灯为什么会灭?是恰好停电了,还是那凶手要玩什么新花样?如果是前者还好说,是后者的话,估计麻烦大了。

  然而,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广播里面传出了凶手慢条斯理的声音。

  “啧啧,你们前三场游戏的表现,我全都看在了眼里。精彩,真精彩!”

  “这场表演让我看到了,平时一本正经的人们,在同一个小区里住的人们,平时假装斯文、有爱的人们,背地里究竟是怎么一副嘴脸。”

  “哈哈!”

  凶手的声音越发的肆无忌惮,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从他的声音背后听出了深深的遗憾和萧索之意。但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不到几秒,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刚硬。

  “总是这么一组组单纯的让双方攻击,我也厌倦了。这样吧,我们玩个集体的大游戏,不再那么磨磨唧唧了,怎么样?

  “这个游戏叫‘屠杀游戏’,规则很简单。现在是午夜12点,到明天中午12点,谁还活在这超市里面,我就会打开超市的大门,让他平安离去。

  “不过,我当然不可能让你们舒舒服服的在这里再次度过12个小时。明天可以离开的人,必须亲手杀死一个人,并拎着他的人头出去。也就是说,想活命,你们必须至少亲手杀死一个人,并保证自己不会杀死。

  “当然,你们肯定有人会想,我这是想让你们全都死光,我自己不出手,就能让你们全灭。事实上,在计划这件事的时候,我确实曾经这么想过。不过,在最后关头,我还是有些心软,想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在屠杀游戏正式开始之前,我赋予你们投票的权利。这权利你们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希望你们珍惜这个机会。

  “具体的规则是这样的:稍后,我会打开灯,你们会发现,在收银台的桌子上有一堆纸和笔。你们每人可以在那张纸上写两个名字,这两个名字可以是一个人,计为两票。然后,所有人把票都打开,票数最多的那个人,我会让他进入安全区,你们所有人都不能杀他,不然我也会引爆超市。

  “这是我对你们的恩典,希望你们好好把握。当然,这个人可以空缺,如果每个人票数都一样,那没人能进入安全区。

  “投票时间是30分钟。在这期间,你们可以拉票。投票结果出来后,马上进入屠杀游戏。

  “就这样。”

  广播消失了,与此同时,超市的灯光重新亮起,久违的光明又回来了。

  所有人,包括我,第一反应就是跑向超市的收银台。果然,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沓纸和几只笔。几乎是在瞬间,纸笔都被抢光。

  听到要玩那什么见鬼的屠杀游戏,想到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和人厮杀整整12小时,不啻于是在地狱。

  把纸抢到手里之后,众人的表情并没有松懈,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票数最多的。

  我仔细揣摩着凶手刚才定的规则。

  首先,他是允许人们去拉票的,给每个人投两张票的权利,也是基于这个考虑。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如果一人只能投一票,那我几乎敢百分百肯定,每个人都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现在增加了一票,就会产生很多变数。

  不过,他也并未强制人们一定要把另外一票头给别人,两票都投给自己也是可以的。

  “他!他!他……”那高中女生像是见鬼了似的,“他他”的喊了半天。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发现本来被捆在柱子上的刘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身。绑住他的那些手指粗的麻绳被锐器割断,散落在地上。

  毫无疑问,是凶手把他放出来的。

  我从柜台上拿起纸和笔走到他面前。他接过纸,嘿嘿笑了下。

  “那个,刚才你救了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的一张票投给你。”岳鹏走到刘松面前,犹犹豫豫的说,一副肉疼的样子。

  “滚你娘的蛋,我只是看不惯那个红毛,对你也没什么好感。你无非是觉得我很危险,想卖我个好,让我跟你绑定在一起,屠杀环节,也不对你下手?”

  刘松的眼里冒出寒光,岳鹏冷津津的打了个寒战。

  “我不会领你情的。”刘松扬手就把那张选票给撕了个粉碎。

  “有意思!我越来越欣赏那个凶手了!”他的眼睛放光,大笑道,“我才不要参加那个狗屁投票。凶手把我放出来,就是想让我在后面的屠杀环节大放异彩。我可不能辜负他的美意呢。”

  岳鹏愤愤然的走开,我看到他眼里闪过一抹寒光。他刚走两步,忽然和个人撞了个满怀。

  是那个收银员小妹。

  看到是她,岳鹏明显楞了下,随即收银员小妹做出的事,让他更加呆住。

  小妹双手拉住自己的上衣,“撕拉”一声轻响,她的整个上身就全部裸露在岳鹏面前。这个收银员小妹的身材没有张楚那么劲爆,胜在清纯白皙。

  她一把抓住岳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上。

  “我知道,你经常来这家超市,不就是为了看我吗?我对你的心思一清二楚。你不是想要我吗?”收银员小妹勇敢的挺起了胸脯。“今天,我就给你!”

  她这个举动毫无疑问的是想让岳鹏投她一票,让她免于参加屠杀游戏。

  女人的优势现在就显露了出来。

  “臭婊子!”久未出声的张楚忽然站了出来。她亲手勒死吴伟怡后,就长时间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现在看来终于是清醒了。

  张楚的上衣在之前就被吴伟怡撕坏了,她只穿着件蕾丝的胸衣。

  “我的身材比她好,你选吧。”似乎是故意和收银员小妹怄气,张楚夸张的挺了挺自己的胸。

  “你!”收银员小妹气的满脸涨红,她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张楚。

  “走!”说起来,女人被逼急了还真是可怕。她干脆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岳鹏就往洗手间走去。

  作为屌丝的岳鹏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两个女人为了争抢自己不惜撕破脸。我看他脸上甚至出现了幸福的表情,估计他觉得,自己哪怕现在就死了也值得。

  岳鹏恋恋不舍的望了眼张楚,但还是义无返顾的跟着收银员小妹去了洗手间。

  在这种场合下,两人也毫不避讳,过了没多久就从洗手间传出了让人耳红面赤的声音。

  “这位先生,你……”那个高中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赶紧退后一步,连连摆手。“你别这样!我不是那种人。”

  看到不死心,依然朝我走来的高中女生,我忽然觉得无比的厌恶。“你要再上来,屠杀环节我就选你当目标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在这超市里面的,加上那收银员小妹,再加上我,一共是13个人。

  目前已经死亡的有:小偷王政、男白领、秃顶大叔吴伟怡、银发老太婆、红毛小子张冲,和大婶王秀莲,一共6个死者。

  王政是被凶手用匕首一刀毙命,男白领是被炸弹炸死的,吴伟怡是被张楚用麻绳勒死,银发老太婆死于自己的心脏病,张冲是被岳鹏咬断了喉管,王秀莲则是被小学生刘松用手术刀活生生的解剖了。

  刘松现在脖子上还挂着王秀莲的肠子。

  死的6个人,前4个还算是比较常规的死法,张冲和王秀莲则是死的惊悚无比。我随后的几十年里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就是拜这件事所赐。

  如果把我刨除在外的话,现在还活着的,恰好也是6个。死了6个,活着6个,一半对一半,不知道冥冥中是不是有天意这么安排。

  这6个人分别是收银员小妹、快递小哥岳鹏、女白领张楚、女高中生、年轻妈妈,以及小学生刘松。

  2男4女,加上我的话,就是3男4女。

  活着的人里面,最危险的无疑是刘松。他虽然是个小学生,但他的危险程度我觉得比那4个女人加起来还要强。

  其次是岳鹏。我是亲眼看着他把张冲的喉咙给咬断的,不仅如此,他在停尸间里望着王政那勃起而腐烂的尸首出神的表情也让我非常介意。

  事后,我才知道,这个岳鹏是双性恋,不仅如此,口味还非常重,喜欢玩SM。某次他约了个人玩,双方都嗑了种名叫“丧尸药”之类的药品。这种药品最大的特点就是人服用之后,精神会极度亢奋,攻击性非常强,体力也大增。

  最突出的表现,就是会像丧尸一样,去啃别人的脸。

  (丧尸药确有其物,学名甲卡西酮,俗称丧尸药、长治筋、浴盐,一般为粉末状态或与水混合液体,吸食饮用后有提神作用,与苯丙胺类效果类似,一般认为是合成卡西酮类物质为主要成分的毒品,在美国发生过若干起吸毒人员啃脸事件,都被认为是”浴盐“作祟,遂有”丧尸药“之名。)

  岳鹏吸食了丧尸药之后,狂性大发,把性伴的脸给啃掉,然后仓皇逃窜。不过对方是社会闲散人员,他们约的地方也是在荒郊野外,所以对方死了也没有引起人注意。岳鹏先是把对方匆匆埋了,几天后回来处理的时候,发现对方的尸体已经被野狗啃的只剩下具骨架了。

  这件事一直没有被警方发觉,不然岳鹏也不会逍遥法外了,凶手挖掘出他做的这起案子,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精力。

  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女人,目前看起来攻击性最强的是张楚,毕竟她亲手把吴伟怡用麻绳勒死了。其次是收银员小妹,看起来最为人畜无害的就是那个年轻妈妈了。

  如果不是我静下来梳理时间脉络,几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现在看她,她缩在角落里,抱着怀里的孩子,瑟瑟发抖,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她做了什么事,会也牵连进这起案子里面?

  我朝她走去,她本来头低着在发抖,等我走到她面前,她才如梦初醒,“啊”的大叫起来。

  “别怕,我是警察,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也会来到这里?”我死死盯着她。“直到现在,你们这些人还不肯说真话吗?”

  “最开始,凶手只是让你们真心实意的忏悔,他那时候还没有动真正的杀机。”

  “后来,就是因为你们一直不肯说实话,他的杀机才步步升级,而且因为你们表现出来的劣根性,让他对你们越来越失望,惩罚也越来越严厉。从一对一的大冒险,终于升级成了现在这种大屠杀的局面。”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我望着她的眼睛。她应该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年轻妈妈呆呆的望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痛苦的抱着头,身子不断的抖动,泪水滚出了眼眶,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我只是个家庭主妇,基本上平时都不怎么出门,只是从家到小区买买菜,我能做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甚至有点觉得这凶手是不是冤枉了这可怜的年轻妈妈?

  “不要担心。”我拍拍她的肩膀。“一会儿投票,我会把我的两票都投给你的。你再投自己两票,基本上稳稳的就是票数最高的了。”

  她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惊讶的望着我,看起来有些激动。“为什么?警察同志?”

  “我觉得你是这里面唯一不该死的,其他人都该死,说实话。至于我,我以后注定是要面对大风大浪的,如果连这点困难都过不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我一定要参加屠戮游戏。”

  这倒是我的真心话。我要面对的敌人,比眼前这件事的凶手要厉害的多。掳走霍蕾的凶手,把孟杰变成植物人的高手,以及日后要面对的那个世界的敌人。我必须从现在就磨砺自己。

  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有个理由我没有说出口。那就是,通过观察,我发现这群人都是极度自私自利的。要让他们给别人投票完全不可能。

  岳鹏虽然接受收银员小妹的勾引,但以我对男人的了解,男人在得手之后,谁会记得当初的承诺?

  所以,我断定这次投票的结果,很可能是大家都是2票,这样没有一个人能进入安全区。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保这个年轻妈妈平安。

  她眼里噙着泪花,“警察同志,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平安的,一定。”

  就在这时,岳鹏和收银员小妹的巫山云雨总算是停止了。我听到了洗手间开门的声音,然后看到满脸潮红的岳鹏正在边提裤子边走出来,而在他后面的收银员小妹,则是衣衫不整,满脖子都是牙印,脸上也血迹斑斑。在那个时候,我就大概知道,岳鹏在性方面有暴力虐待的倾向。

  那收银员小妹的小腿之前被刘松给咬掉了好大一块肉,后来被我用布包扎了下,不过只是简单的包扎,经过岳鹏的蹂躏,现在又是血肉模糊了,连走路都困难。

  现在在场的人,应该以她的状态是最差的,其他人好歹还状态完好,她现在连路都不怎么能走动了。如果参与屠杀游戏,必死无疑。

  所以,她应该是把所有的希望都灌注在了岳鹏身上。

  “你放心,我自己的两票都投给你,让你成为票数最高的人!”岳鹏狠狠捏了下她的脸蛋,大声的说。

  他这么说也是有底气的,剩下这些人里面,刘松已经表明不参加投票,张楚和那年轻妈妈还有我彼此都不熟,不存在互相帮助的可能。

  我留意到,那个收银员小妹现在身子抖得厉害,似乎非常害怕。奇怪了,得到了岳鹏的承诺,她不是欢欣鼓舞,而是怕成了这样子。她在怕什么呢?

  岳鹏在掐她脸的时候,异常的用力,而眼神里散发出来寒光,那是种威胁的眼神。

  这时,我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我的衣服。回头一看,是那个年轻妈妈。

  她的眼神游离,飘忽不定,最终好像下定了决心。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我想了半天,我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让我良心不安的事,就发生在这超市。”

  她指了指身边的这些人,“当时,他们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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