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藏密码》一张京藏地脉走势图,揭开正宗传承神秘面纱的一角

  脑海中的困意,被这强烈的惊喜冲散,多日的煎熬和坚持也要开花结果,一切都会在病人苏醒后揭晓,这个病人自从邮局姑娘遇到时,就带着神秘的光环,独自一人行走于林海,背后还背着一根梅桩,没有任何交流,这个古怪的病人就昏迷在邮局姑娘面前。
  当然邮局姑娘可不知道,古怪病人的昏迷可是身不由已,被天外一飞石,直接封死七窍,锁住所有神经感应,彻底偏转了左道那还未成型的因果,直接扼杀于摇篮之中,正因如此才会有了邮局姑娘承接左道因果的荫泽。
  某天外飞石时序卡的也太厉害,同样应的是天时,手法神乎其神,正好要等到七日后阳光升起才会彻底解锁七窍和神经感应,种种手段已经超出了常理。
  没有了睡意的邮局姑娘,安静的守在病床前,等待着黎明前的最后时光,看样子这个古怪病人清醒的时刻还要比院长精心治疗的苗族老者要早,如果没错的话,都会在今日醒来。
  黎明之前格外宁静,古怪病人身上的“哗哗”声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心跳呼吸也都越发悠长而平缓,隐约夹杂的筋骨绷紧的“嘎巴”声,听着有些吓人,听在满心喜悦的邮局姑娘耳里犹如天籁。
  窗外的月光慢慢变淡,启明星已经大方光明,距离天亮不远了,古怪病人耳鼻喉等七窍都有血管经脉在跳动,带着轻微的颤音,封锁多日的七窍正逐步解锁,对应这星时运转的各种时刻,到最后只差脑海神经元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变的半白,古怪病人七窍已开,嘴角鼻息都在颤动着,紧闭的双目的眼皮也开始跳动,只是时辰未到,最后的神经元还在封锁之中,迟迟睁不开双眼。
  满心喜悦的邮局姑娘,心底只剩一个念头,等这阳光的升起,古怪病人的醒来,说起来这个病人的生命力顽强要可怕的程度,昏迷七日滴水未进,没有任何食物影响的补充,正常人早饿死了,这位居然影响不大,无论脸色和肤色都正常,嘴角也没缺水导致的干裂。
  随着窗外天色越来越亮,邮局姑娘期盼中的阳光冉冉升起,病房属于向阳朝向,阳光照进病房,带着丝丝暖意,邮局姑娘吹灭了摇曳的烛火,拉开了窗帘,期盼着看着病床前古怪的病人。
  果然如邮局姑娘预感的那样,阳光升起之后,古怪病人双眼眼皮急剧跳动着,陡然间睁开了双目,古怪病人的双目明亮而黑沉,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黑亮的目光中带着探求与迷茫。
  “啊,你醒了!”邮局姑娘轻呼一声,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渲染着整个病房,清醒之后的古怪病人,打量着四周自己所处的环境,像是在整理着思绪,随后翻身回望一眼,见到身后空空如野,那根形影不离的梅桩已经消失不见。
  古怪病人也没焦急的神色,长久未进食的虚弱感和梅桩遗失的都表现的很平静,漆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邮局姑娘,尤其是她眉心处那若有若无的梅花印记,脸上的震惊神色再也难以掩饰,喉咙处咕咕有声,想要说什么。
  感觉敏锐的邮局姑娘似是知道古怪病人要干什么,去到墙边去把痰盂拿来,果然古怪病人喉咙处一声闷咳,一股浓痰吐了出来。
  “谢谢你,善良的小姑娘!”古怪病人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发干,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满心欢喜的邮局姑娘点着头,不知该怎么表达情绪。
  这个古怪病人也是厉害,短短片刻时间,居然大致理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猜错的话是这个邮局姑娘把他救回来了,当然此刻的他时光还停留在某一瞬间,不知现在已经过了七日了,他整理的思路,自己只是昏迷了没多久,最多一晚上而已,因为此刻是日出的时间,他去林海那时已经日出很久了。
  古怪病人表达着感谢,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邮局姑娘拿眉心处,尝试着活动下手脚就想起身仔细查看邮局姑娘眉心处那梅花的印记,他已经有所感,邮局姑娘承接了左道因果,只是还要确认才行,这可是大事,必须慎重而严谨。
  邮局姑娘满脸喜悦,对于怪异病人的感谢也忘了回答,多日之下的愁容散尽,发自内心的笑容纯洁而神圣,笑容之中的邮局姑娘眉心处血管凸起,早晨的阳光下隐隐发胀,病床上的怪异病人目光更加明亮。
  双手转动如封似闭缓缓结下一印,印成梅花状对应窗外的日光,与此同时邮局姑娘眉心处的印记也同时浮现,邮局姑娘自己看不到,只感觉眉心处血管突突的跳着,阳光的侧影下充满着某种玄妙的气息。
  怪异病人脸上的惊讶之色填满,双手一动散去了手中结下的手印,再看邮局姑娘时目光已经变的不同,他已经可以确认,邮局姑娘已经完成承接左道因果,自有左道余荫护持。
  古怪病人嘴里小声的嘀咕着:“居然是圣女余荫,可惜没扎根基,这个年龄也过了最佳时期,又逢末法时节,天意弄人啊。”古怪病人惊讶的神色中难掩饰心神的震撼,声音太小,邮局姑娘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看着满脸喜悦的邮局姑娘,古怪病人平复着复杂的情绪,有些事情他还要求证:“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能具体说说发生了什么吗?”古怪病人沉声问着,感觉自己声带有些干涩,一阵虚弱感传来。
  “啊,你当初走在林海中昏倒了,我把你送到卫生院的,你身后背着的那根树桩丢了。”邮局姑娘言语简洁的诉说了当初的一些事情,还提到了那根梅桩已经丢失,说到这个邮局姑娘也有些不好意思。
  古怪病人默默点点头,事情和他整理的没有多大出入,对于自己的晕倒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思考之中阵阵虚弱感传来,身心五脏肠胃乃至神经大脑无处不在的充斥着虚弱感,他对自己的身体了若指掌有着强烈的自信,可从来没想过会虚弱到这种程度。
  清醒之后的古怪病人,随着五感和神经元完全恢复,开始还能说几句话,这会儿极度的口渴和饥饿感随之而来如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刺激这神经发出危险的警示,代表着体能下降到某种警戒值了。
  大惊之色的古怪病人,也顾不得继续问些具体事情,端起桌上的水壶,直接把水倒在盖子里一饮而尽,然后又接着倒水再喝,两盖子水下肚效果微乎其微,古怪病人干脆拿起水壶就要一饮而尽。
  “你不能这么喝水啊,要慢慢来,这样伤胃的!”邮局姑娘就要阻止,刚要拦截古怪病人抓着的水壶,古怪病人手一挑一翻如蛇一样避过了邮局姑娘,拿起水壶凑到嘴边,“咕咕”的声音响起,古怪病人痛饮着。
  水壶的里是烧开的水,放了一晚上也有七十度以上的温度,怪异病人没受影响,也不怕烫,片刻后一壶水也被喝进去,这才传来古怪病人话语:“小姑娘,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会有大碍的!”
  邮局姑娘惊奇的看着怪异病人这样的喝水方式,见到他确实没什么事情,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不知该怎么形容。
  一水壶热水下肚后,古怪病人的肠胃传来阵阵“咕咕”的声音,全身的骨骼和经脉也能听到“咔嚓”之类的声音和经脉拉动的闷音,似是在调整身体状态。
  刚刚试了几下,古怪病人脸色凝重,他可没想到他有一天他身体会糟糕到这种程度,一壶水下肚虽然有了效果,但无法忍受的饥饿感更加明显,恨不得把能吃的东西都吃了,古怪病人强压着饥饿感本能,双目寻找着食物。
  龚姓工人给邮局姑娘带来的那份饭,邮局姑娘没吃完还剩了一点,古怪病人看到了那个小小的饭盒,询问着:“小姑娘,那里还有吃的吗,我还饿了!”古怪病人毅力惊人,那种饥饿感接没经过饥荒的人无法领会,见到食物本能就会去吃,根本不会去询问,被本能支配则代表着失去对自身的掌控,任何道统的传承者都不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
  第七十一章 冰雪林中著此身,苗岭天机蒙烟尘

  邮局姑娘应了一声,埋头去把饭盒里的饭端了出来,里面的食物没剩多少,古怪病人看也不看,筷子等工具都没用,把剩下的食物直接倒进嘴里,只听牙齿“吱嘎”磨动的声音,虽然盒子剩下的食物不多,但也不是一口能吃下的,居然被古怪病人一口塞了进去。
  咀嚼的声音也没有,牙齿的“吱嘎”声中,食物被直接磨碎吞咽,吃了点东西古怪病人空旷的饥饿感稍稍缓和,随后从喉管到到食道一直肉眼可见起伏震荡不断,从吃下食物到流动到胃被古怪病人以奇怪的方式直接搬运,速度要比正常进食快的多,绕过了许多环节。
  邮局姑娘好奇的看着,随后“咕咕”的声音传来,声音出处来自古怪病人的的肚子,看位置还是胃部,牵连着少许闷音,紧接着怪异病人起身盘坐单手按住腹腔,更有阵阵闷音传来,邮局姑娘是第一次见到人肚子还能发出这种声音,似乎可以控制某一脏器。
  “咕咕”的声音连续震荡几息之后而停止,古怪病人脸色诧异,似是无以为继,他也么想到他身体会虚弱到这种程度,邮局姑娘拿着空空的饭盒打算去刷洗,古怪病人盘坐在病床,手中的吊针吊瓶被他摘除放到一旁,邮局姑娘起身去了水房刷新饭盒去了。
  古怪病人身形一动拦在了邮局姑娘面前,只是长久的昏迷不醒身体某些协调性无法适应,拦在邮局姑娘面前的古怪病人站立不稳,一个摇晃又坐回到床上,这下古怪病人的脸色奇差无比:“不对啊,怎么会虚弱要这种程度,哪里出的问题?”古怪病人自言自语着。
  邮局姑娘见到古怪病人起身下地要拦自己,把手中的饭盒放下,着急的问着:“你怎么起来了,我去刷饭盒就行了,你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先缓缓再运动!”邮局姑娘埋怨着古怪病人,话语中的关心之意很明显。
  古怪病人神色一动,突然问到:“小姑娘,我昏迷了多久!”古怪病人这会儿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点,急切的要从邮局姑娘这里证实一些信息。
  “啊,你昏迷了一周了。”邮局姑娘老实的回到的,想想自己坚持守护了一周,满心的苦涩和欣慰交织成一起。
  “什么,一周,这怎么可能!”古怪病人惊的双眉炸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邮局姑娘一句话如同炸雷响在古怪病人耳边,他自身感官的认知与大脑时间对照,只过去一晚上而已,哪知道会是一周,某种飞石手法高明到毫颠,封闭一切五感和神经感应,还有时序之力动荡,直接颠倒了脑海对应自身的时间差,这种事情已经超出古怪病人的认知。
  如此一来可以解释为何他身体虚弱到这种程度,正常人一周未进食物水早就死翘翘了,古怪病人这种状况属于筋骨达到某种境界的才会只造成虚弱感,他还不知道多亏邮局姑娘这些天的守护,大夫和护士早就把他放弃了不闻不问。
  古怪病人震惊之后就是呆坐在病床,神色奇异,他此次大兴安岭一行的计划是彻底失败,梅桩的丢失,而且也已经错过了时日,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古怪病人仔细回想着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他这种左道传承者突然昏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定然有外力因素。
  外力是什么,他想不出来,一时间只感觉此行迷雾重重充满了波折,原本清晰的脉络已经乱了套,古怪病人对于自己挨了一记天外飞石居然毫无察觉,想了半天也无脉络可寻,轻叹一声放弃了探究,此行已经不可为就不再强求。
  当务之急是要寻找梅桩,寻找这东西,古怪病人自有方法,此物和他契合度很深,只要还在塔县之内,就脱不开他的某种左道秘法,邮局姑娘见古怪病人坐好后,自己去了水房清洗饭盒,这次古怪病人没有阻拦。
  邮局姑娘出去了,古怪病人也没注意熟睡的龚姓工人和另一病床的苗族老者,自己缓缓吸了口气,双手凌空结印,印成梅花状,随后古怪病人盘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窗外的阳光照入,地面上形成种种投影。
  邮局姑娘洗完饭盒回来时,就看到古怪病人盘坐在病床,双手结印一动不动像是在感应着某种东西,邮局姑娘见到古怪病人奇怪的样子没敢打扰,这个病人身上的古怪太多了,在整个塔县卫生院所有人都对他忌讳很深。
  邮局姑娘轻轻的坐在一旁,考虑着古怪病人已经清醒,自己也可以去上班了,这么多天的守护,身心早已疲惫不堪,但有着身上特有韧性支撑着,到了后几日身上某种潜在着气质孕育而出,给人一种自带安心之感。
  古怪病人盘坐着,双手的印记来回变动,似是在凌空虚划着,不知为何邮局姑娘见了就觉的格外亲切,眉心处凸出的血管隐隐生疼,邮局姑娘轻轻按弄这眉心,恍惚之间病房内一片寂静,一切退去了色彩,变成漆黑一片,只有自己和古怪病人如常。
  当日脑海中落点再次浮现,还是那熟悉的塔县地界,那里似乎是某民宅,一朵梅花开于脑海,古怪病人也有察觉,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眼恍惚中的邮局姑娘,邮局姑娘双目的色彩点点构建又恢复了当初的样子,病房的一切映入眼帘。
  塔县地界某民宅水井旁,依然是上次的那个杂物堆,堆满的木材枝条和各种杂物,不知何种原因,堆的整整齐齐的码垛“轰”的一声再次倒塌,荡起连绵尘土,大量的杂物砸落在水井盖上,厚实的井盖已出现裂痕。
  民宅内听到院子中的动静,跑出来一个身穿黑色破棉袄的中年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院子的杂物堆轰然倒塌,惊呼着:“天啊,怎么又倒了,也没刮风啊,难道是闹鬼不成!”中年男子欲哭无泪的惊呼着,看着满地的狼藉呆立着。
  杂物堆最底下,一根老树根模样的梅桩上,雕刻的梅花若隐若现,应和着某种牵引,格外诡异,中年男子见不到最下方的梅桩,看着满天扬起的尘土,嘴里一片苦涩,民宅内的这会儿也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应是中年男子的妻子,也惊慌的出来查看,见到的就是倒塌的码垛和满天的尘土。
  “这都两次了,当家的,这是怎么了,几天前不是倒了一次吗,怎么又倒了,收拾一次要几个小时的,累也累死了!”出来的中年妇女絮絮叨叨的埋怨着,短短几日连续两次码的整整齐齐的杂物堆莫名倒塌,任谁都会心里发紧,想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这是早晨啊,按民间说法哪来的不干净东西。
  “鬼知道怎么回事,太邪门了,准备收拾吧,这次弄点东西加固,要是再倒,去郊区村子找大仙给看看吧!”中年男子无奈的走到尘土飞扬的杂物堆旁,开始收拾,这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中年妇女回屋换身干活的破衣服也跟着一起收拾。
  塔县地界卫生院,古怪病人轻声说着:“梅桩位置已定,还好没出塔县,否则再找就难了,感谢小姑娘这些天的照顾,你叫什么名字,承接这一脉圣女余荫,以后你就会发现你的收获超出你想象。”
  古怪病人确定了梅桩的位置后,放下了最牵挂的事情,开始询问着邮局姑娘的名字,以铭记某种印记,也到了他要离去的时刻,他的首要目标先把梅桩拿到手,至于邮局姑娘因果已结,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
  “我叫卢慧,在邮局上班,你昏迷了这么多天,我一会再去给你弄些食物吧。”邮局姑娘说着自己的姓名,本来贸然问一个女子的姓名很唐突,只是此刻邮局姑娘看古怪病人时有种莫名的亲切,把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古怪病人口中的圣女余荫虽然她听不懂,但心神有所触动,感觉这是好的事情。
  “卢慧,很好的名字,我还有要事在身,一会儿告辞别过,食物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卢姑娘,你真的很好,记得以后要保持住赤子之心对你有莫大好处,我叫廖雄,以后会有再见之时。”古怪病人提出了告辞,也不顾自己的身体的虚弱,还讲了他的名字叫廖雄,听上去很有气势。
  听到廖雄要走,邮局姑娘也不意外,她越来越敏锐的五感早有判断,这个古怪的病人全身充满着神秘,这种人物只要清醒之后是不会在病房内耗时间的,加上塔县卫生院上下对这位怪异的家伙早就放弃,的确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邮局姑娘听后点点头,开始收拾病床,还有许多杂物类,一会儿她还要去办出院手续,她有强烈的预感,这位廖雄对塔县卫生院根本没放在眼里,什么出院手续根本不会去,只有她来跑腿。
  廖雄做事雷厉风行,决定了要走绝不拖泥带水,吊针吊瓶被他随手扔到一旁,眼尖的邮局姑娘小心的接住,看的出这个古怪病人对世俗规则很冷漠,吊瓶掉到地上要摔碎的,廖雄根本不管这个,这时的邮局姑娘才能感觉出廖雄骨子里的冷漠,只有对她才会有平视的态度。
  古怪病人起身,全身经脉吱嘎直响,尝试着活动着身体,正当要离去时,随便瞄了另一病床一眼,身子一颤停住了脚步,目光露出震惊神色。
  另一病床前,龚姓工人也被廖雄全身骨骼和经脉的吱嘎脆鸣所惊醒,按弄这朦胧的睡眼起身,一眼就找到声音的来源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屹立在那里,带着一种沉重的威压,正是那个自从他见到就一直昏迷不醒的古怪病人。
  龚姓工人心跳加快,本能的就要向后退,以他性格的沉稳也感觉身子莫名发紧,身子被病床挡住,没有退开,龚姓工人很快稳住了心神,沉着与廖雄对视着,挡在苗族老者的病床前,余光处看到一旁的邮局姑娘,心神这才一松。
  “咦!”的一声惊疑声传来,廖雄对龚姓工人的表现很惊讶,居然能抗的住某种左道撼神之力,这可难得的很,普通人中很少能见到,他可不知道这位龚姓工人曾跟随过华老先生,又遇川音怪人,某种护持之下自然可以无视某种左道撼神之法。
  很快廖雄的目光就越过龚姓工人,目光凝重直视病床上的苗族老者,尤其是他身上的银针和针柄处的诡异纹路,沉声说着:“三脉七轮,苗岭真传,还不是藏密手法,来东北要干嘛,难不成也来寻龙脉?”
  廖雄神色凝重,对于眼前的苗族老者极度惊讶,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种种问题,看着躺在那里苗族老者忌讳很深,目光如实质似乎在查看苗族老者种种器官与血液的流动位置,对于人体构造了和苗岭一脉手法有所了解廖雄眼皮直跳,他知道苗族老者马上就要醒来,居然不敢拿大轻退一步。
  龚姓工人反应很快又一次挡在苗族老者身前,他不知道这个一直怪异神秘的家伙要干什么,看样子像是要对苗族老者不利,想都没想直接挡住廖雄的视线,开口说着:“恭喜这位同志清醒了,这些天一直都是卢姑娘在照顾你,既然醒来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龚姓工人沉着以对,思路清晰,以话语要稳住这个古怪的家伙,同时看了眼还在一旁收拾杂物的邮局姑娘,邮局姑娘对龚姓工人付之一笑,继续收拾杂物和病床,对这边的古怪气氛没有察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咣噹”一声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院长一大早匆匆的赶来卫生院,尽职尽责的提前来上班,这些天他为了这个苗族老者耗尽了心思,对照着某本古老的册子,奋力医治着,按着那册子的方案,今日就是出结果的时候,只要苗族老者醒来,他的一切疑问都会有了答案。
  院长拿着那本古老的册子进屋后就见到屹立在那里的古怪病人,院长见到这位的瞬间如同见了鬼一样,“啊!”的一声惊叫,脸色变成赤红,连连后退好几步,腰部的伤势也被牵动,一直退到大门时,这才靠在大门上,喘着粗气。
  院长的惊叫,吸引了邮局姑娘的目光,心情很好的邮局姑娘甜甜一笑:“院长来了,我一会办理出院手续。”邮局姑娘边收拾东西边说着,见到院长这么大反应,也不奇怪,他知道塔县卫生院所有人都对这古怪的病人忌讳莫测。
  廖雄暂时移开放在苗族老者身上的视线,望向一脸惊恐看着自己靠在门上的院长,廖雄目光转动生霞,声音奇异:“你又是那位!”廖雄说话时声音怪异,邮局姑娘没什么感觉,龚姓工人心神晃动很快又稳住,院长靠在门上,突然间就感觉病房内的一切都褪去色彩,转为黑白二色只有强烈色彩的廖雄站在那里,格外夺目。
  第七十二章 冰雪林中著此身,苗岭天机蒙烟尘(下)

  院长似是心神被夺,不由自主的说着:“我是陈伟铭,这里卫生院的院长。”院长似是无法左右自己的思维,脸色带着强烈的挣扎和抗拒,还是无法避免的回答了廖雄的问题,甚至还把自己名字说了出去。
  院长早知道这个古怪病人的恐怖,就是沉睡的时候都伴随着种种诡异事件,这次突然清醒才发现更加恐怖,自己的意识和思维仿佛被抽离,这种恐惧无法形容,院长以求助的目光望向龚姓工人和邮局姑娘。
  这才发现强烈的色彩感官之下,病房内一切都变黑白二色,无法分辨他人,只有廖雄异常醒目在院长眼中身具五彩,院长只能强行挣扎着,脸上的表情连连变换,极力抗拒着某种莫名的心神抽离。
  抗拒之中,院长手中的那本古老的册子掉落,古册已经泛黄,陈旧而古老,册子封面磨损严重,书名下半部分已经褪去油印,只余开头两个古朴的繁体古字“太素”,居然和当初京师某档案负责人案头前的那本日文注释的太素有些类似,同样也属孤本之类。
  廖雄见到地面掉落的古老册子,神色一动惊讶出身:“咦,这是……”廖雄看起来知道些这册子的出处,但不敢确认,这古老的册子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但交要某一脉手里必然会结一善缘。
  廖雄目光放到古老册子上时,靠在门上的院长眼前黑白二色开始褪去,病房内的一切又被映照,邮局姑娘和龚姓工人的又浮现,廖雄也失去了那种强烈五彩之形,受到惊吓的院长也没逃离,强行挣扎着起身就要去观察苗族老者的情况,某种学者特有的求学证已精神勃然而发,这一刻压倒一切未知恐惧。
  就是廖雄想再次用某种撼动心神之秘法已是无用,当真正的学者爆发出那种特有的执着求证之心时非任何法门能撼动,天然契合人道法则,再想用那些撼神之法等于自讨苦吃,直接被人道规则镇压,一个不好就精神失常。
  廖雄也是惊奇,没想到会碰到纯粹学者类的人物,虽说初始被他某种撼神法门之下所摄,报出了身份和姓名,极力抗拒挣扎,随后坚持自己的目的,一定要去查看苗族老者的情况,这是真正的求学精神,勾连人道秩序之力,镇压万法。
  (注:纯粹学者类的人物,当执着于某种求学精神时,任何法门都是白给,要知道人道某种根基之一的构成就是由古往今来无数学者探路者所构架,天然契合人道秩序,镇压一切,市井中流传的神道某规则投影,也就是那些装神弄鬼的邪法对此更是直接崩散。)
  龚姓工人还是稳稳的挡在苗族老者身前,看着那个古怪的病人轻退一步,又看到院长的到来和古怪病人奇异声语调下的问话,之后就是院长靠在门上,表情抗拒,一本古老的册子掉落出来,在古怪病人惊讶之下直奔苗族老者而来。
  同时廖雄的目光也随着院长的身形重新落在苗族老者身上,龚姓工人还是稳稳的挡在一旁,见到院长焦急冲过来时,心里暗暗佩服,院长果然敬业,换其他人这时候哪还顾的上苗族老者,早就先跑了,这个廖雄太神秘和古怪,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
  急匆匆奔走的院长又停下脚步,廖雄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长的路径之上,匆忙的院长一头撞上,那本古老的册子已经被院长捡起,手中一紧,廖雄挡在院长面前一只手抓住那本古老的册子:“此物,可否借我一观,此书你怎么会有。”
  院长见到这个古怪的病人又挡住去路,还一把抓自己手中的册子,院长想都没想就往回抽,,对于这个古怪的病人院长惊怒交加,抓了几下才把册子拽出来,嘴里大喊一声:“不行,你这家伙让开!”
  廖雄松了手,看着急切上前的院长双肩起伏,下一刻院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手中古老侧册子脱手而出,掉落在地面,廖雄对古老册子的落点早已算好,在院长没反应之前,抓向那古老的册子,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居然在廖雄之前抓到那古老的册子,拿在手中,正是龚姓工人,这个一直沉着的龚姓工人时机把握的很秒。
  “院长的东西他有权利处理,你就别管了!”龚姓工人拿到册子紧紧抓在手中,廖雄也没在意,只是对龚姓工人的表现很意外,院长对自己摔倒也不管直接爬起来,来到苗族老者病床前。
  龚姓工人扶了一把院长,一旁的邮局姑娘已经收拾完杂物,看到院长到来高兴的打了声招呼:“院长好。”邮局姑娘对院长很尊重,对于古怪的气氛也没察觉,在她眼里院长刚才受到惊吓靠在门上很正常,她知道塔县卫生院对这个古怪的病人忌讳莫深。
  看到一直昏迷不醒的病人突然醒来,而且还是一周未进食水,这种早已被判死刑的人好端端站在那,任谁都会吓的不轻,院长的表现还是好的,片刻间就压下心神的颤动,注意力又放在苗族老者身上。
  此刻的苗族老者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清晨的日光下身上插着银针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心跳的速度逐渐加快,当廖雄那奇异的语调问话院长时,苗族老者身上的银针针柄处隐隐升辉,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声悠长的呼吸声连绵长远,苗族老者的手指开始自然弯曲,院长一脸惊喜,这种情况和那本古老的册子描述的一样,代表着治疗方向完全正确。
  廖雄双目收缩,再次轻轻后退一步,他看到苗族老者的双目已经睁开,身上的银针如波浪般起伏,随即苗族老者直直的坐起,打量着病房内的众人。
  院长见到苗族老者起身,满脸激动,大声说着:“这位老先生,你可是醒了,三脉七轮,留其一,这是怎么做到的!”院长此刻满脑子都是学者的那种求知欲,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治疗苗族老者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这可是京师某中医学院他师兄当初研究的课题之一。
  苗族老者打量了一下众人,心中有数大概明白自己是被求助了,至于他人怎么到的那荒芜人烟的林海不迷路还把他带回来,他一会儿要详细问下。
  苗族老者尝试着活动下身形,缓缓走下病床,对于院长的问话也没回应,目光停留在廖雄身上,神色凝重,龚姓工人见到苗族老者起身,让开了挡在身前的身形,扶着院长靠倒一边。
  “老人家既然醒了,我就不打扰了,三脉七轮留其一居然还能存活,也不知老人家还能活多久,苗岭一脉果然神奇,不比藏密差到哪里去!”廖雄沉声开口着,直接点出了苗族老者的出身。
  苗族老者焦黑的指甲轻轻弹了两下,看起来很平常不过的动作,廖雄见此身形急速后退,直接退到门口停住身形,他人看的奇怪,不知道廖雄后退什么,苗族老者手指未停,十指伸出,漆黑的指甲屈指连弹,廖雄面色大变,身影接连转动绕过了大门,又转回病房内。
  再见之时,苗族老者头顶的那根银针不见踪迹,门口处木门上,细若发丝的银针钉入其中,太过细小谁也看不清,钉入大门上的银针四周,一圈古怪的黑点环绕银针,呈蛛网状,布满门框,那些黑点同样肉眼难辨,像是某种虫豸的卵,相互由难以分辨的丝线连接。
  苗族老者看着停住身形的廖雄,此刻已站在邮局姑娘那里,苗族老者脸上无喜无悲,也停止了弹动指甲,目光望着窗外的阳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着:“庐山之上听潮起!”
  廖雄听到这句话,略一思索,神色阴晴不定,应是知道某些事情,咬咬牙说到:“此事与我无关,我不参与!”廖雄话语未落,身形一动,“咔嚓”之声传来,古怪病人居然直接撞碎了窗口的玻璃跳了出去,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古怪病人竟然不敢从大门走,选择从窗户出去,窗框处碎木和玻璃散落一地。
  远远传来古怪病人的话语:“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邮局姑娘惊讶的趴在破碎的窗口看着,廖雄的身影已经渐渐变小,很快消失在视野,但邮局姑娘知道廖雄的去处,必然是某种民宅,他是要第一时间寻找梅桩。
  苗族老者看着廖雄撞破窗户而去有些意外,这位明显也是某事件知情人之一,却是选择退走,表明的态度不参与此事,代表着不结此事因果,所以苗族老者也不去管他的去留,这才开始调理自身气息,又走到门口处伸手对着木制的大门一抹一扶,然后才开始大量起病房里的众人,他没猜错,是那位穿工人装束的工人把他带到卫生院的。
  林海那荒无人烟之地,除了伐木工人,再难看到其他人烟,于是走到龚姓工人前热情的询问着:“可是这位工人同志把我带回来的,万分感谢!”苗族老者行了一个古老的苗礼,龚姓工人也不懂这个,听到苗族老者说法,沉着的点着头。
  “是院长不眠不休日夜救治的结果,老人家要感谢也要感谢院长。”龚姓工人这个时候也不居功,思路清晰的把院长推了出来。
  院长还是满脸激动的表情,手中拿着那本古老的册子颤抖着,还是原来的那个问题:“三脉七轮留其一,这是怎么做到的!”
  苗族老者看着神情激动的院长,没有立刻回答,苗族秘法他是不可能公布出来的,迎着院长拿强烈求知欲的目光岔开了话题:“多谢这位大夫救助之恩,探求太多有时并不是好事,要适可而止,小心难以承受。”
  苗族老者对于院长知道三轮七脉也觉的意外,一个小县城的卫生院院长居然知道这些东西,看起来家学渊源很深,也只能是家学渊源,不可能是科班出来的,科班可不会讲这些东西。
  院长见到苗族老者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满腔的激动渐渐平复,这种问题苗族老者不回答也很正常,中医出身的他可知道这里涉及了多少东西,但只要苗族老者还在,他以后还有询问的机会。
  院长又想检查苗族老者身上的具体状况,被苗族老者婉言拒绝,龚姓工人想了想也劝说了一句:“老人家,让院长检查下身体吧,如果没有大问题,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苗族老者同样拒绝:“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多谢救助之恩。”苗族老者说着话,来到破碎的窗户旁,看着地面的碎木和玻璃,又看看了窗户上存留的一根木梁,尤其是折断处的痕迹,一脸思索。
  龚姓工人见到苗族老者依然拒绝,不再多说,和邮局姑娘一样也开始整理自己带来的杂物,准备一会儿办理出院手续。
  院长呆呆的看着苗族老者头顶的那根银针已经不见踪迹,余下的银针还在,尤其喉咙处的最为扎眼,这种情况也不影响苗族老者说话,院长又上前询问着:“老人家,喉咙处的针不拔掉吗?”
  苗族老者神情不变:“时机未到,还有两日才可!”苗族老者说着,目光还在打量着破碎的玻璃和碎木,廖雄早已不见踪影,苗族看了会儿才收回视线,也不顾院长的极力挽留,居然直接就要走。
  院长连忙跟着询问着苗族老者落脚何方,苗族老者看装束一看就是外地人,本地不可能有居所的,他必须确定苗族老者的位置,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那边还要等他师兄的回信,自然对苗族老者的动向格外注意。
  “我在塔县处理些事情,不会久留的,至于落脚之处,何处都可以。”苗族老者模棱两可的回答着,看着对自己极度热心的院长有些诧异。
  “老人家要暂居塔县,就去我那里暂居如何,我平时也不怎么居住,出去伐木时都住帐篷,屋子是空着的,老人家不嫌弃,可以去那里凑合些时日。”龚姓工人这时开口,推荐苗族老者去自己住的地方,也就是塔县林业局的员工宿舍,当然他们非在编人员,住所的条件自然比不上黑大汉。
  苗族老者略微思索居然就同意了,去龚姓工人那里暂时落脚,也没推辞之意,对于正常的客套讲究不好意思一类完全没有,同样不被种种世俗的观念所束缚,无论何种传承之下,都和世俗的种种规则客套泾渭分明。
  龚姓工人见到苗族老者同意去自己那里居住,也是干脆,收拾好杂物后就要带着苗族老者去办理出院手续,苗族老者轻轻一笑,身形闪动出了病房,临走时又在病房的大门上用手轻扶了一下,然后就消失在走廊。
  第七十三章 天缘不可遇,金表了无痕


  看样子苗族老者也没有自己去办出院手续,直接交给了龚姓工人,情形和邮局姑娘如出一辙,完全不被世俗规矩所左右
  院长看着苗族老者离去的身影,快步跟上,跑到门口时苗族老者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好在知道苗族老者的去处,他也不太担心,以后必然要去龚姓工人那里拜访。
  病房内清晨的阳光还在,医院内除了值班的几个护士,其他人还没来上班,也就是院长起了大早匆匆赶来查看苗族老者的情况,清晨之中古怪病房内的两个古怪病人先后醒来,又先后消失,除了院长,剩下的其他人没人知道。
  龚姓工人和邮局姑娘整理病床杂物就要拉着院长去办理出院手续,院长望着清晨一早就突然变的空空荡荡的病房,低声骂了句:“他奶奶的,事情真奇妙,居然都是今天清醒,又是今天离去,以后卫生院可就正常多了。”
  院长感叹着,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本古老的册子,这本册子对他来说很重要,刚才那个古怪的病人居然要求查看这本册子,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语调,似能蛊惑人心,院长有着强烈的预感,要是这本册子刚才交给那个古怪的病人查看,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古怪的病人从入院的第一天就是显的古怪,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正常人,身上奇异而神秘,不说把古怪的手印,就是七天不吃不喝居然没有多大损伤,这已经违背正常人的身体的范畴。
  院长带着龚姓工人和邮局姑娘去办理出院手续,本来这事情用不到他亲自动手,只是此刻只是清晨还没上班时间,加上这病房这两位实在特殊,院长只有自己亲自处理。
  龚姓工人和邮局姑娘跟在院长身后,穿过走廊,走向办公室,龚姓工人还是沉稳的样子,邮局姑娘一看就是心情舒畅,面上隐隐有光泽,眉心处某块凸起血管时隐时现,有着某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只是邮局姑娘自己不知罢了。
  院长看着邮局姑娘,心里也是暗暗称奇,几日之间邮局姑娘那种特殊的气质越发沉淀,有些感觉甚至和那位古怪的病人类似,除了邮局姑娘没人知道廖雄的名字,而那位苗族老者的名字更是连龚姓工人都不知道。
  办理出院手续时,院长看着姓名那一栏的两处空白,无奈的苦笑着,这可好了,卫生院住了两个黑户,连名字都没有,邮局姑娘看着院长无奈的样子刚想开口说下那古怪病人的名字,就被院长挥挥手打断,不用说了,那个奇怪的家伙就当卫生院从来没有这个人,我可不想再和这种怪人打交道。
  院长很爽快的办完这些出院手续,然后把那位古怪病人的病例及一切资料都销毁,考虑的很周到,不想留下任何痕迹,至于苗族老者的那份病例心得还要龚姓工人这几天观察的笔迹都被院长锁在柜子里密封,又在上面加个红色标记,这是同样不归到卫生院病例档案中,要独自保存。
  龚姓工人和邮局姑娘在院长忙碌完后,带着杂物起身离去,邮局姑娘还要回邮局,请假一周多了,怎么也要回去看看,龚姓工人则是寻找着苗族老者的身形,刚才苗族老者说了会去他林业局的住所落脚,哪知道突然就不见了去向。
  院长在龚姓工人临走前还特意问了下龚姓工人的住址,还明确表示以后会去拜访,龚姓工人寻找了一圈苗族老者未果,步行准备回林业局宿舍安排一下,他也请假耽搁了几天,到时候还要去林海伐木,至于苗族老者,龚姓工人就预感,他会自己找到住处,尽管苗族老者一次都没去过。
  龚姓工人一路走着熟悉的路径回往林业局,路上多了许多青年,打眼扫去都是些平时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一类,一大早就在各个街道三五成群的乱晃,每当有行人经过时,都会上前看行人手腕部,大部分行人也是忍让,碰到脾气暴的,这几个社会青年也不敢太放肆,毕竟是塔县县城太高调等于作死。
  走在路上的龚姓工人也被几个社会青年模样的人拦住,几个社会青年打量下龚姓工人几眼就要查看其腕部,龚姓工人一直表现的很沉着,他不知道这些家伙要干嘛,但也不会任由摆布,当有位青年要抓他腕部时,龚姓工人想都没想,一拳砸向他脸部。
  “啊!”的一声惨叫,社会青年捂着脸蹲在地上痛苦的惨嚎着,其他几个社会青年吓了一跳,他们可没看出来这个工人装束的工人敢直接动手,纷纷上前就要打人。
  龚姓工人也没慌张,随手捡起一块地上的石头就朝着另一人额头砸去,常年伐木之下,龚姓工人臂力惊人,就这一下,另一位社会青年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被砸晕过去。
  于此同时龚姓工人后脑也挨了一下,龚姓工人稳住身形抡起石头再次砸向另一人,还是沉着的表情,血光现,又一位社会青年倒在地上。
  剩下的两位社会青年停止了步子,一脸戒备的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工人,一人对五人没有慌张的表情,手中拎着石头对视着剩下的其他两人,虽然后脑和脸上也挨了一下,也不坑声,这份心里素质比平常人强太多。
  “这位同志,我是只是看看你手腕上戴表没有,没有其他意思,可能是有所误会吧。”剩下的两个社会青年见到这样冷静的龚姓工人,也不敢继续动手,开口解释着,他们只是在寻找某块手表。
  “我从不戴表,你们找错人了!”龚姓工人开口说着,也不放下手中的石头,拎着石头扬长而去,剩下的两个社会青年也不敢追,暗骂着晦气,没想到碰到这样的人,既没表现出凶狠的模样,也没表现出软弱的模样,从头到尾都很沉稳,让他们简单的大脑判断失误,伤了三个同伴。
  一路上拎着石头行走的龚姓工人这才发现,街道上社会青年不止一波,每个街道都有,都是在查看着行人手腕处是否戴手表,龚姓工人也不管这些,拎着石头走着,后碰到的社会青年没有拦截,似是这些人有着明确的地域划分和分工。
  龚姓工人回到林业局时,几名同事两天前就去往林海了,他们这类工人都是常年奔波,吃住都在林海,回宿舍的时间很少,这点和黑大汉情形差不多,都是常年漂泊在外,只是黑大汉是没人管他,过的很潇洒,他们不一样每次都有任务量要求的。
  回到宿舍的龚姓工人见到站在那里的苗族老者,对于苗族老者能找到自己住的地方,他也不意外,塔县就这么大,林业局也很好找,职工宿舍也同样好找,苗族老者看着龚姓工人回来问着:“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吧,我就暂且在这里打扰几日。”
  龚姓工人点点头:“老人家客气,想住多久都行。”龚姓工人说着话,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苗族老者看着龚姓工人脸部和后脑处,虽然后脑处有厚实的头发掩盖,却阻挡不了苗族老者眼力,看着出龚姓工人后脑处受过重击。
  “怎么搞成这个德行,让人打了?”苗族老者随口问着,他很欣赏龚姓工人身上那种沉稳的气质,身上的痛楚仿佛不存在,出行还和正常一样。
  “没什么事情,有些街边混混要找手表,发生了冲突。”龚姓工人解释着,这种事情也没放在心上。
  “哦,碰上抢劫了?手表,他们找手表做什么,什么样式的,难道是峨嵋山有变不成,只是这种事情怎么和塔县扯上关系了,这些人也没资格参与这些啊,这塔县也真是奇异!”苗族老者开始没当回事,听到寻找的东西是手表时,略微思考,神色就变的凝重。
  这种事情他也是知情者之一,但是和他的任务无关,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要寻找某苗族女子,那位身上的东西更是惊天动地,牵扯之大,涉及到整个苗岭与华夏的大因果,不可能分神去关注其他事情了。
  他这时也开始对塔县这弹丸之地起了好奇之心,这种边陲小镇似乎成了几方较力的区域之一,各种事情曾出不穷,比如说病房内那个古怪的病人,他没看错的话,同样来自蜀地峨嵋山,这么看来峨嵋山那里似是天机有变,各种人物汇聚于边陲苦寒之地,目的各不相同,隐有风起云涌之势。
  龚姓工人也不多问,看苗族老者的意思,找手表这事情很不简单,但和他没什么关系,龚姓工人推门而入,苗族老者跟着进入,屋内光线稍显不足,被院子堆积的木材挡住一部分,没有多余杂物,一桌三火炕和一个木制的大衣柜子。
  火炕有三个,代表着是三个人居住的地方,另两位工人早出去伐木去了,很少回来,屋子有些发潮,火炕也没人烧火,火炉完全是熄着的,四周还有煤渣和木材加一些豆渣,豆渣是火炕引火用的。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看着简洁,苗族老者看着暗暗点头,屋子的火炉和火炕的摆放给人很舒服的感觉,门和窗的位置也很合适,充满着某种几何的风格。
  当初华老先生在林海时,曾指导这些工人工序,龚姓工人也曾向华老先生学习过许多几何类的问题,耳目熏染之下见识和眼光自然要比平常人高明一些,竟然懂的一些事物几何分割与光线对角的问题。
  龚姓工人打开门后,把手中的钥匙交给苗族老者一把,这种信任感让苗族老者很意外,看着龚姓工人那张沉默的脸轻笑的问着:“你这小家伙很有意思,就这么信任我,三十来岁就这么老成,以后成就不会低了!”
  苗族老者见到宿舍种种几何布局后,对这位普普通通的龚姓工人开始刮目相看,这种几何摆放,一般人可做不到这点,加上龚姓工人性格沉稳,最难得是这个人到中年还知道学习,种种因素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很少见,构成了人生几大支点的要素。
  龚姓工人对苗族老者的夸赞也没放在心上,说他老成也好,未来会如何他都不去争辩,他只做好他的伐木工人,干一行爱一行,仅此而已。
  龚姓工人把钥匙交给苗族老者后,自己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领导那里报道,然后去林海和同伴汇合,耽搁了几天时间还是要回去工作的,见到龚姓工人的样子,苗族老者来了兴致难得开口问着:“小家伙不简单啊,你叫什么名字?”
  龚姓工人答到:“老人家,我叫龚梁,姓龚的龚,脊梁的梁。”龚姓工人诉说自己名字时很正式,或许和家教有关,告知他人姓名一定要正式,因为名字代表着你的根本。
  “龚梁,名字很好,那么小家伙我就打扰你一些日子了,等我事情完成还你份因果。”苗族老者说着,看看了火炉和连接的火炕,火炉和火炕苗族老者都没用过,难免有些好奇,但不妨碍他使用。
  “老人家,我走了,林业局宿舍平时没什么人烟,除了看门的门卫,很少有人回来,都是漂泊再外居多,隔壁不远处那个屋子是张志勇的房间,比我们这个要好一些,那里住这一个奇怪的小姑娘,这几天去林海找他叔叔去了,今晚估计能回来,她明天还要上学,老先生正好有个伴,要不连个鬼影都没有。”龚梁临走时,一向言辞很少的他,絮叨了一大堆,怕苗族老者住的寂寞,还提到了周鸾。
  苗族老者看着絮絮叨叨的龚姓工人,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这林业局的宿舍正合他意,人越少越好,他属于喜静的性格,加上身上的重任和种种苗岭一脉奇特的手段,当然人越少越好,否则很容易酿成问题。
  龚姓工人交代完大步而去,苗族老者也没去相送,世俗的礼仪规矩在他眼里淡漠如水,各种客气礼仪如风而过,不起波澜,龚姓工人走后,苗族老者又打量着屋子里的种种几何格局,嘀咕着:“这小家伙必有高人指点过。”
  苗族老者猜的也不算错,龚姓工人可是跟随过华老先生的人,林海归来送他去卫生院时更是碰到个川音怪人,自然带着某种因果,苗族老者探查塔县地形时,才发现林业局选址很奇妙,所以才会来这里落脚。
  苗族老者走出房门来到院子,背着双手四处溜达着,喉咙处的银针以及其他部位的银针还在,苗族老者也没拔出,丈量着院子的大小,院子里堆放了太多的木材,是以苗族老者能活动的空间很小。
  第七十四章 天缘不可遇,金表了无痕(下)

  苗族老者围绕这林业局宿舍的院子走来走去,四周堆积的木材很多摆放整齐,看着出摆放这些木材的工人很用心,不是随随便便乱放的,各种位置都十分合理,有着几何分割特有的风格,这些工人受华老先生的影响很大。
  虽然看起来平常,但种种位置结合在一起十分奇妙,包括取木材时站的方位角度,空间与受力之间的关系,苗族老者溜达一圈下来心里暗暗称奇,越发感觉塔县这弹丸之地的神奇,似乎这边陲苦寒之地留有太多高人活动的痕迹。
  最妙的是院子里堆积的木材看着空间狭小,溜达一圈下来感官上没有拥挤之感,行走在这里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只是后来堆积木材数量太大,超过某种几何规则可容纳的最大值,稍微影响工人宿舍里的采光,华老先生若在解决这些很容易,这些工人可就难了。
  (注:某些规则,只要数量超过一定临界值,可不攻自破,比如华夏传的神乎其神的奇门遁甲一类,或者其他颠倒五感的规则排序,举个简单的列子,十丈方圆地界介入地脉规则之力,可颠倒人五感,但人数达到百人以上会自行破去,同理人数为九十九照样被某规则影响,颠倒五感错乱一切。)
  塔县街道无头苍蝇一样的社会青年还在胡乱寻找着手表,碰到路人就上前查看,这些社会青年眼力很好,碰到面色不善的人也不强求,想法设法接近,或者无意间擦肩而过去查看腕部是否带了某块金色的手表。
  廖雄漫步街头之上,面相古板不惊,身上穿着塔县卫生院某病号特有的服饰,这位衣服也没换直接破窗而出,时而闭目感受着什么,然后调整着方向在塔县街道上徘徊来去,碰到阻碍或死胡同时又辗转而出。
  廖雄身上的病号服很扎眼,尤其是早晨塔县温度很低的情况下,装扮成这样绝对引人注目,廖雄两腮处鼓动着,嚼着馒头类的面食,一只手缩在病号服的袖口处,一块已经发黑发硬的面食被吃的只剩一小块。
  馒头类的面食看着放置的时间很久,也不知廖雄是从哪里弄来的,又黑又硬带着一种酸味,廖雄也不管这些一抬手最后一小块食物入嘴,“嘎嘣”声响起,廖雄牙口如磨石一样压灭的食物,顺着喉管咽下。
  “咕咕”廖雄身传来食道震荡的声音,那样难吃的坚硬的食物已经开始消化,廖雄的样子太扎眼,路人不免多看几眼,大脑变的恍惚,随即就像遗忘一样继续行走,像是某种关于廖雄的记忆被临时成形的规则所影响,忘记所想。
  廖雄的样子也引起的街道上社会青年的注意,猛看一眼时这身装扮很滑稽,不像是硬茬类的人物,刚要上前时又停下脚步,靠近时才能感受到廖雄身上那古怪的气场,让人感到头脑恍惚。
  几个社会青年停下了脚步小声议论着:“这个家伙很奇怪,也不像是能戴的起金子做的手表的,这个就算了,一看就是卫生院出来的病号。”有个社会青年提议着,某种古怪气场潜移默化之下,社会青年受到强烈干扰,下意识就把廖雄可以排除在外。
  正常情况时就是惹不起的硬茬,他们也会寻找机会偷窥其腕部,这次直接放弃,其他几个社会青年也没异议,一致点头通过,然后去往别处。
  “手表,这些个渣渣找手表干什么,难不成和那件事有关?”廖雄听到了刚刚几个社会青年的言辞,嘴里默默嘀咕着,想想了暂时没打算插手,他此时的首要目的就是找到梅桩,其他的以后再看时机了。
  东拐西拐调整了几次方向后,廖雄到了一处民宅处,一个红砖砌成的院落,看的出此民宅家境殷实,能以红砖砌墙,家境自然不会差了,塔县有着一处自己的院落这算小富之家。
  民宅是个漆黑的木门,院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面有人再干活,干的热火朝天,廖雄也没敲门,粗糙的左手按在黑色的木门上,“咔嚓”一声,门栓应声而断裂,院落漆黑的木门被轻易推开。
  院子里正在忙碌着重新码垛的中年男子手中还抱着杂物,目瞪口呆的看着直接闯进来的廖雄大喝一声:“你是谁,来我家干嘛,还把门弄坏了,想抢劫不成,孩他妈,快出来有人来闹事!”
  随着中年男子的呼喊,屋子里又急匆匆跑出一个妇人,手中拿着一把扫把,看着走入院子的廖雄不敢上前,但坚定的堵这门口,生怕廖雄进入。
  中年男子把妇人唤出来后,随手也抄起地上杂物中的一木棍,硬着头皮大喝着:“不准上前,来我家做什么,推坏我家的门想干什么,来人啊,有人要抢劫啊!”中年男子高喊着,一边来还招呼着邻居。
  廖雄也不答话,移步向前朝着杂物堆走去,中年男子见到这人不理他直接走来,收起心中的懦弱,举起木棍冲了上去,无论什么年代,再懦弱的人有人欺上门,身后自己的家人,男人总会挺起脊梁,那个年代特有的烙印永恒不灭。
  中年男子冲到廖雄身前时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砸上去,“嘭”的一声,廖雄也未躲闪,伸出手臂架在木棍上,手腕翻转来到木棍根部,轻轻一推木棍飞射而出,掉落在地。
  中年男子木棍砸在廖雄身上,仿佛砸到钢铁,震的双手发麻,然后手中一轻木棍飞射而出,廖雄也没管他,身形没停留越过中年男子走向杂物堆。
  中年男子看着手中的木棍飞出发着呆,他都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木棍是怎么脱手的,只感觉一股怪异的力道传来,手中就是一轻,看到廖雄越过自己走向杂物堆,中年男子摇摇牙再次冲上去就要抓廖雄的衣服。
  手指刚刚抓到廖雄的病号服,手指一松一紧,十指刹那间磨出血泡,廖雄身子仅是抖动了几下,中年男子十指被已经磨伤,带着前进的惯性,中年男子站立不稳,摇晃几下才立住身形,这下中年男子可不敢再上前了,吃惊的看着这个身穿病号服的不速之客。
  廖雄依旧不管不顾,已经来到杂物堆旁,看都没看,伸出手臂拨开纷乱的杂物,伴随着杂物滚落的声音,一个树根模样的梅桩被抓了出来,廖雄看到这根梅桩的时刻,脸上露出怜惜之意,鼓起腮帮对着梅桩就一是吹,一阵气流涌动,吹起漫天尘土,梅桩上的覆盖的尘土在这一吹间飘起,露出它本来面目。
  通体精致而沉重,阳光下带着某种特有的美感,一朵雕刻的梅花盛开着,带着某种奇异的魅力,中年男子和门口的妇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廖雄手中的梅桩,那种奇特的魅力吹去尘埃后重见光明,两人再也移不开目光,他们这时才知道他们家居然有这等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宝贝,直接撼动人心。
  廖雄缓缓的抚摸着眼前的梅桩,从身上拿出一根麻绳,细心的慢慢捆好绑在自己腰上,外面那身扎眼的病号服已经褪下,拿起一件挂在院子绳子上晾晒的粗布外衣换上,中年男子和妇人傻傻的看着,重见天日下的梅桩越发神秘莫测,吸引着生灵的目光。
  又有脚步声传来,邻居之间听到刚才中年男子的大喊,抄着石头,木棍,甚至铁锹涌入,见到的就是绑在廖雄身上的梅桩,还有廖雄细腻怜惜的神色,涌入的邻居猜到这位就是强闯民宅的强盗,举着手中的家伙纷纷上前。
  廖雄对上前的几人也不理会,上前的众人还没等挥动手中的家伙,目光同样被廖雄背着的梅桩所吸引,同样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每人脸上神色各不相同,喜乐哀愁悲欢苦七情轮转,心中的妄念被无限放大。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廖雄怜惜的神色退去,变的古板不惊,口中高声吟诵着一首诗词,目光四顾,没去看那些七情颠倒的众人,走到一块麻绳编制的盖卷前,拿起盖在身后的梅桩上,大步离去。
  当麻绳编织的盖卷遮住梅桩时,众人颠倒的七情才开始恢复,等众人回过神时,早已没了廖雄的身影,中年男子和妇人清点着损失,来的这位强盗只拿走了一套衣服,一张麻绳编织的盖卷,还有杂物堆里的那个梅桩。
  临走时廖雄吟诵完那首诗词后,中年男子那恍惚的神情才正常,这时再想那根梅桩时已经没了当初的那种贪念,一个做工精巧的树根罢了,他也不知当时为何看到就以为是自己家宝贝,此时再回想那种念头已经消散。
  东北大兴安岭林海,周鸾戴着树枝编织而成的帽子蹦蹦跳跳走着,脚下踩着奇特的步伐如白鹤起落,还是穿着那身白色的衣服,很不合身,看上去很滑稽,小小的身影穿插在林海之中时隐时现。
  早晨林海间温度很低,周鸾也没有不适应,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白色衣服兜里塞满了花花绿绿的钱,没有大票,都是几分到几毛之间的纸币,蹦跳之间有纸币掉落而出,周鸾白皙的小手反应很快,瞬间接住。
  周鸾停下身形,拍拍额头,抓着手中的纸币嘀咕着:“装不下哎,这么多怎么放呀!”周鸾抓着掉出的纸币灵动的大眼睛想啊想,把手中的纸币镶嵌到头顶树枝编织的帽子上,纸币是张五分的面额,被周鸾折叠别在帽子里,远远望去像是某种装饰物。
  周鸾把手中这张纸币镶好后,摇摇脑袋,纸币放置的很牢固,不会轻易掉落,周鸾又把目光看向自己几乎透明的兜子里鼓鼓囊囊的纸币,来了兴致,又抓出几张纸币,小手熟练折叠着环绕在树枝编织帽子四周,这次抓出来的面值多少的都有,最大的五毛,花花绿绿镶满了帽子的四周。
  周鸾把帽子摘下来,笑眯眯的看着,树枝编织的帽子四周镶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纸币,看上去花里胡哨,周鸾看看了感觉很漂亮,也没认为哪里不好,欢喜的把帽子戴在头上,这时兜里的钱也没那么鼓了,周鸾满意的笑着接着蹦蹦跳跳的前进。
  罗道士周鸾师徒两个对钱都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一个是从来没用过,所有东西都是随手顺来的,一个是懵懵懂懂,被周鸾鼓捣出这么一顶特别招摇的帽子还不自知,周鸾可不知道这是在挑战人性的贪婪。
  好在现在还在荒无人烟的林海中,这么招摇的帽子也没人看的到,周鸾小小的身影蹦跳着前进,身心自发辨别方位,沿着塔县的方向而去,有过一次来回往返后,周鸾对于上次罗道士标出来的路径已经有了认知,隐隐有所感,当初罗道士标出的路径别有玄妙,暗合二九之数。
  一路独行的周鸾也没感觉孤单,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奇特的是一路上和上次一样没有野兽出没,这条奇特的路径玄妙非常,午时太阳高照,林海斑驳的树影下温度也有回升,这些对周鸾影响不大,解开行囊吃了食物之后,继续上路,脑海中算定的路线与时间,最后在天黑前赶回塔县,要知道纬度的原因,这里天黑的很早。
  塔县郊外靠近林海之地有个不大的村落,几个汉子和妇女正在收拾着晾晒的玉米粒,这些东西可以当成干粮吃,味道很差,但在那个年代能填饱肚子就很不错了,适合囤积和携带,几人不时的看着天色,这时已经下午四点,太阳还有半个小时西下,要抢在这个时间收拢干净,否则会返潮。
  几人动作很快,晾晒的玉米粒很快装进早已准备好的麻袋中,这时走来一个青年,穿着一身破烂蓝外套,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这位是村子里地痞一类,几个妇女见他来了纷纷抓起麻袋离去。
  其他几个男子并不怕这个地痞青年,还在自顾着整理着麻袋中的玉米粒,有人已经抄起地上的石块树枝一类,只要这个家伙敢乱来,绝对没好果子吃。
  摇头晃脑的青年到此后停下脚步,看着几人神色不善的看的他,也不害怕开口说着:“张福生,以前听你喝酒曾吹嘘在塔县那里见过大世面,见过有人戴着金子做的手表,不知是真的假?”青年就是问话也改不了那流里流气的德性,还是摇头晃脑着,看着就让人烦。
  村民终有一人站了出来,他没想到这个地痞青年是专门来找他的,还要打听什么戴金子做的手表的人,这种人怎么会有,都是他喝多时吹牛吹出来,那个时代的工艺用金子做手表那是脑子有坑,早被打成走资派了。
  第七十五章 苗岭观潮起,北落天星摇

  村民有些恼羞成怒反问着:“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当然有了,难不成你还敢去抢劫不成,告诉你塔县县城可不比这里,不怕被人打死就去试试。”这个叫张福生的村民为了面子还在强撑着嘴硬着。
  地痞青年听到村民的说法,眼珠一转,居然没生气:“真的假的,我可不怕被打死了,只要你说出再哪,我就敢去抢,就怕你是吹牛不敢说。”
  村民被见到地痞青年这次难得的好说话,也是奇怪,这可不是这地痞青年平时的风格,换做平时早就翻脸了,这次也不知怎么了,还在继续打探着金子做的手表的事,看起来对于村民平时酒后吹牛的说辞很上心。
  村民也有些傻眼,他那是酒后乱吹牛,哪里真的见过金子做的手表,眼见牛皮要被出拆穿,不愿输了脸面的村民脸色胀的通红,大声喊着:“就在塔县县城里见过,你能耐你就去抢,塔县政府那里就有人戴,我看你敢不敢去!”
  村民只能用更大的谎言支撑着脸皮,张嘴胡扯在塔县政府见过有人戴着金子做的手表,他是真不信这地痞青年敢去塔县政府撒野,一边还不服输的昂着头。
  地痞青年神色一动:“张福生,你没骗人吧,那我可就真的去了,竟然真有人戴金子做的表不成,你最好别撒谎,要是撒谎骗人,这后果你是知道的,到时候可不是我来找你了,会有人收拾你!”
  地痞青年半是确认半是威胁的语气,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管这个村民是不是撒谎,他也算有了线索,这种事情对许多人来说很重要,塔县委托各村落调差此事,都没什么线索,他这里有了线索不管真假也是大功一件,就是线索是假的他也不损失什么,至于撒谎的那位村民,他没说错,会有人来收拾他,村民可不知道他胡扯的事情有多重要。
  “你有能耐就去,我看谁来收拾我,我随时奉陪。”村民最里不服软的喊着硬气的话,身旁的几个村民也握紧了手中棍棒之类的武器,最起码气场上没有输。
  地痞青年听后,摇头晃脑的离去,也不理会这些村民,他有了某件事情的线索,迫不及待的要去交代消息,这是大功一件,奖励跑不了,听说会得半年的口粮。
  地痞青年走后,几个村民放下手中棍棒类的武器,扛起装好的玉米粒准备回去,有人好奇的问着:“你真的见过,有人戴金子做的手表,不会那家伙真的去塔县抢吧,你小心点啊,话不能乱说啊。”
  “当然是真的,你们又没去过塔县县城,那里可比这个好多了,有个戴金子做手表的很正常。”这个叫张福生的村民还在嘴硬着,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哼哈!”一声如钟鸣般的闷音响在脑海,耳膜被震的嗡嗡直响,几个村民都是东摇西歪着,大气剧烈的震荡着,一个奇怪的身影从村头一荒弃的房舍中走出,戴着一副黑白脸谱,穿着一身川剧的戏服外面还套着一件蓝色的工装,走路拿捏着身段碎步而来。
  空气中的爆鸣,村民一阵头晕之下,突然蹦出来这么奇怪的家伙,任是这些村民胆子也不小也被吓的手脚发软,不知谁惊叫一声:“鬼啊!”撒腿就跑,由于手脚发软,跑几步摔倒,也不管不顾爬起来继续跑。
  听到有人尖叫,几个村民把手中装玉米粒的麻袋丢到地上,狂奔而去,那位叫张福生的村民也想跑,手中的麻袋也扔在地上,只是手脚如同灌了铅一样居然挪动不了步子,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自己仿佛被锁定一样,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巨大的恐惧中,这个戴着黑白脸谱的奇怪家伙踩着小碎步,直奔他而来。
  怪人在村民身边站定,面无表情的黑白脸谱看着这个全身颤栗的村民,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响起,听着是正宗的川腔:“你真的见到过金色的手表,是什么样子的,上面是否雕刻着一朵梅花!”
  川音怪人的口音太重,常年生活在东北地区村民听的很吃力,但能大概明白川音怪人问话的意思,川音怪人的问话似能直指人心最深处,巨大的恐惧之下,心神被夺,心底编织的层层谎言被过滤,直接脱口而出那最真实的想法:“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都是我喝醉酒瞎编的!”
  村民心底那份直接的想法脱口而出后,笼罩在身上那种强烈的锁定之感为之一清,颤栗的身躯中,他发现自己又能动了,想都不想惊叫着:“别来找我,我啥也不知道,救命啊,有鬼啊!”村民连滚带爬的踉跄而去。
  川音怪人立在原地,浓重的南方口音喃呢着:“居然是胡乱编造的,按理说,此物落在塔县的概率最大,难不成还在林海不成,哎,老了,或许还要回林海一趟。”
  川音怪人嘀咕完,看着连滚带爬跑动的村民身影,很快收回视线,黑白脸谱抬头看了看天色,临近西下的阳光照下黑白脸谱上平添几分诡异,川音怪人摇摇头,看着地面上散落的麻袋,里面装的是晾晒完的玉米粒,川音怪人伸手入内抓起一把放在戏服口袋里,摇摇头离去。
  地面上行散落的麻袋他也不捡,那些村民还会回来取的,这可是村民几个月的干粮,遗弃在这里不心疼才怪,短暂的恐慌过去,还会回来取的。
  川音怪人拿捏着身形,踩着小碎步回到那处废弃的屋子里,应该是他暂时的住处,或者以后也会在这个村子里暂居一段时日,目的未知。
  塔县郊外,那个地痞青年急匆匆的走着赶往塔县,一边还看着天色,太阳已经开始逐渐西下,虽然天空还是明亮,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可不想走夜路,也剩不了多少路程了,他可有重要线索要通报的。
  塔县郊外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蹦跳着出现在地平线,戴着一顶树枝编制的帽子,夕阳下闪着花花绿绿的色彩,一身白色的衣服并不合身,嘴里还哼唱着一首耳熟能详的童谣:“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推开波浪……”
  地痞青年起初并没注意这个小小的身影,哪知道这个小小身影前进的速度惊人,脚下步伐奇异,刚刚还在地平线上,片刻后已经追上了地痞青年,如同清风吹过,超过了地痞青年蹦跳着前进。
  地痞青年属于成人,还是急匆匆赶路,行进的速度自然不慢,被个小小的蹦跳的身影片刻间追上又超过,地痞青年也张大了嘴,仔细打量才发现是个小小女童,带着那个年龄特头的朝气和灵动。
  最让地痞青年移不开双眼的是女童戴着的那顶树枝编织的帽子,乍一看没什么,离近之后才看清帽子周围那花花绿绿的颜色居然都是钱,看的地痞青年双眼放光,这是有多败家才会把钱折叠在帽子上当装饰,怎么看都是大富之家的女娃。
  地痞青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步追上去就像把女娃头顶的那个帽子抢来,对一个女童下手,什么道德之类的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此刻他眼中只有那花花绿绿的钱,荒郊之中人烟稀少,这种地痞青年的人性更是经不起考验。
  地痞青年刚追了几步就诧异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法追上前面那个蹦跳的女童,前面那个蹦跳的女童如仙鹤般优雅,看着速度不快,他追了几步,不但距离没有拉近,反而越拉越远了,地痞青年这下傻眼了,什么时候这么小的女童速度会快成这个样子。
  前面蹦跳的女童嘴里的童谣还在回荡,距离越来越远的地痞青年也没考虑那么多,情急之下大喊着:“前面那个小姑娘,等等啊,哥哥给你买糖吃,等等我啊!”被花花绿绿的财富刺红了眼的地痞青年也不考虑为什么追不上这女童,满脑子都是女童头上的那顶帽子,还喊出了自己惯用的手法,给女童买糖。
  那个年代,孩子对糖果的抵抗力基本为零,在地痞青年眼中,没有孩子能抗拒的了,哪知道他高喊完后,前面蹦跳的女童根本没停留,还在蹦跳的前行着,对地痞青年的糖果诱惑理都没理。
  地痞青年更加傻眼,眼看着前方白色的小小身影距离越拉越远,再次大喊着:“前面的小家伙等下啊,哥哥这有好东西,换你那顶帽子!”地痞青年不死心的再次大喊着,希望能让前方白鹤般的身影停留一会儿,可惜他又失望了,前方的女童唱着童谣,一步未停,飘逸的离去。
  地痞青年眼睁睁的看着前面那个白色的蹦跳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野,揉揉眼睛又掐了下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见鬼了,这女娃的速度超出了他的认知,成年人居然追不上一个蹦跳的女童,说出去他自己都不相信。
  失神的地痞青年站在郊外道路上,使劲的拍打着脑袋,前方早已经没了女童的身影,若有若无的歌声还在回荡,“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推开波浪……”隐现的歌声提醒地痞青年这并非是幻觉。
  “他奶奶的,真邪门,老子见鬼了不成。”地痞青年胆怯的西周望了一眼,没有其他人影,隐现的歌声也逐渐远去,冷风吹过,地痞青年打了个寒颤,心虚的又西周望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太阳逐渐西下,蹦跳的周鸾也到了塔县城外,清脆的歌声还在回荡,这里也渐渐有了人烟,许多行人挑着扁担或者其他物品进进出出,这是塔县的晚市场,与早市在同一地点,这里的气候酷寒,都是赶早赶晚赶着太阳还在的时刻,否则气候实在太冷,没人熬的住。
  这时的晚市已经到了散场的时刻,蹦跳的周鸾穿梭于散场的人群中,头顶树枝编织的帽子晃啊晃,晃的许多人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想看清楚。
  夕阳西下,光线已经没那么明亮,但眼尖的人还是能分辨出帽子四周编织的是纸币,调皮的周鸾身形毫不停留,等有人在想仔细看时,已经被他人遮挡,白衣的小小身影太灵活,穿梭于人群中,嘴里还哼着一首校园的童谣。
  “谁家的小姑娘,这么败家,这也太招摇了吧。”有收拢货物的摊主见到这一幕,心疼喊着,也不知谁家的小姑娘,家长就是个混蛋,把钱放在帽子上当饰物,而且还招摇过市,有人举报的话,这小姑娘或没什么,家长一个走资份子的称呼怕是逃不掉了。
  而且市场之中鱼目混珠,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抢劫吗,华夏自古有言,财不露白,这可倒好,不但露白还招摇过市,这是多大的心啊。
  蹦跳中的周鸾可不知道她头上这帽子有多醒目,虽说是夕阳西下,光线暗淡,但这么招摇,还是有许多人看的分明,顶这一头钱行走,想不招摇都难。
  只是这个小姑娘脚下的步子太奇异,许多人注意到这个人形钞票的女娃,准备跟上去,刚跟了几步就没了踪影,小小的身影灵活百变,穿梭于行人之中,一个疏忽,就再难捕捉着小小的白色身影。
  光线越来越暗,小小的身影已经进入了塔县,再也不知去向,塔县林业局,蹦蹦跳跳的周鸾已经回到林业局入口,小小年纪时间掌控的刚刚好,正好是太阳完全下山的时刻回到了这里。
  入口的门卫还是每天无所事事的老头,周鸾高兴的打了声招呼:“门卫爷爷,我回来了。”说着小小的身影进了入口,朝着黑大汉的职工宿舍而去。
  “小鸾儿,等等啊,你这帽子谁给你弄的,是张志勇那混蛋吗,怎么把钱别帽子上了,还弄了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是吗,你那个混账叔叔真是胡闹,你居然能平安回来,没被人抢了,真是奇迹。”门卫室传来门卫气急败坏的声音,叫住走进去的周鸾。
  周鸾很听话的停下脚步,就看到平时手脚都不利索的门卫老大爷像抽了疯一样,气急败坏的冲了出来,那神情就像死了亲爹一样,周鸾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门卫老大爷,不知道什么事把这门卫老大爷激动成这样,还把黑大汉一起骂了进去。
  门卫老大爷冲出门后,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周鸾的帽子,神情激动就差上不来气了:“小鸾儿,快把帽子上的钱拿下去,你那混蛋叔叔没教过你做人要低调嘛,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不好,这是败坏道德,他奶奶的张志勇那混蛋不会是挪动公款了吧,哪来这么多钱。”
  第七十六章 苗岭观潮起,北落天星摇(下)


  周鸾看着激动的门卫老大爷,乖巧着摘下头顶拿树枝编织的帽子,上面镶这一圈花花绿绿的钱币刺痛了门卫老大爷的眼睛,接着一脸无辜的周鸾又说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门卫老爷爷,兜子里放不下哎,所以才镶到帽子上的,这不是挺好看吗。”
  周鸾边说边拍着那身白衣衣物上的兜子,果然里面还有一沓纸币被周鸾按成一团塞在里面,灵动的大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的确,按周鸾这说法,这一沓钱还真装不下。
  门卫老大爷叭叭嘴,眼珠鼓的溜圆,深深的吸着气,神情更加激动,努力张着嘴想说什么,只是涨红了脸太激动之下似是一口气上不来,难以开口的样子,周鸾看着激动成这样的门卫大爷感到奇怪。
  自小中医世家出身的周鸾感到门卫老大爷这样下去不妙,白皙的小手对着门卫老头的后脊椎拍了几下:“门卫爷爷,你没事吧,情绪变化太大,伤身体的。”懂事的周鸾乖巧的拍着门卫老头的后脊椎处。
  别看周鸾年纪不大,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小,节奏分明连拍四下,拍在同一位,门卫老头感觉脊椎处四道连绵不绝的力道传来,“哇呀!”一声重重的咳出一口浓痰,随后就是剧烈的呼吸声。
  “哇呀呀,小鸾儿,你哪来这么钱,张志勇那混蛋小子昧了多少良心钱,这个混蛋太可恶了,昧了良心钱不说还把钱镶在帽子上,这不是找死吗,什么混蛋叔叔把孩子教成这样,等他回来,我要好好教训他!”门卫老大爷激动的手舞足蹈,把黑大汉骂了个狗血喷头。
  周鸾白皙的小手偷偷的捂着脸,门卫老头激动的唾液横飞,她可不想被喷在脸上,不时的偷瞄着激动的门卫,心里感到不好意思,这事还真是冤枉了黑大汉,都是他们师徒两个对钱没什么概念才搞出来的事情,尤其是把钱镶在帽子上一圈还是周鸾自己的主意。
  灵慧的周鸾也从门卫老大爷的口气中察觉了钱这个东西似乎很重要,自己把钱镶在帽子上很不妥,还让黑大汉背了黑锅,看着门卫老头激动的样子,周鸾偷偷的把帽子藏到身后,准备一会回到屋子里取下来,现在取下来她怕刺激到这个已经很激动的门卫。
  门卫老头还在唾液横飞的骂着黑大汉的不靠谱,又是怀疑黑大汉的钱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周鸾一时也不好意思离开,耐着性子听着门卫老头滔滔不绝的破口大骂。
  骂了三分钟后,门卫老头估计是骂累了,最后才对周鸾说着:“小鸾儿啊,你可别学你那混账叔叔,这个不靠谱的混账只会带坏孩子。”乖巧的周鸾一只小手半捂着脸,防止唾液飞溅,另一只小手抓着帽子藏到身后,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一副谨听教诲的模样。
  门卫这才平复了心情,摇着头走回门卫室,人上年纪就是记性差,这会早就忘了事情还是周鸾那顶帽子引起的,只顾着骂黑大汉了,周鸾见门卫老头进入门卫室后,这才转过身,背对着门卫室,把镶满花花绿绿纸币的帽子放在胸前,这会儿也不蹦跳了,轻手轻脚的走的,避免刺激门卫想起帽子的事。
  轻手轻脚前进的周鸾,步伐依然奇特,暗合某种鹤形节奏,居然走路无声无息,走了几步的周鸾轻盈着绕过院落中堆放的种种几何结构的木材,突然停了下来,周鸾小小年纪某种灵觉格外敏锐,一种被窥视的感觉降临。
  周鸾的脑海瞬间锁定了方位,灵动的眼睛望向院落中另一处员工宿舍,那是几个伐木工人的宿舍,夕阳西下,暗淡的光线下,苗族老者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脸见鬼的表情望着周鸾,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周鸾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苗族老者,还把自己手中的帽子朝胸口移了移,以她那小小的身体去遮挡,看了几眼对苗族老者不认识,林业局内人口简单,那几个伐木工人叔叔周鸾都认识,这个奇怪的少数民族装束的苗族老者周鸾没见过,想了想周鸾还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老爷爷好,龚叔叔他们去伐木了吧,你是他亲戚吗,龚叔叔几天才会回来一次。”
  周鸾嘴很甜,抱着自己镶满花花绿绿纸币的帽子,很礼貌的打着招呼,还告诉苗族老者龚梁他们要几天才能回来一次。
  苗族老者对这个小姑娘的话也没反应,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震撼,和苗族姑娘一样,苗族老者同属苗岭一脉传承,有些感应还在苗族姑娘之上,这个小姑娘上看着平常,只是在苗岭一脉秘法之下窥视全身上下氤氲弥漫,如烟如雾,居然看不分明。
  再去查看时某种强烈的危险感生出,恍若实质刺激的他斑白的头发竖立而起,尤其是身上某种独特的气质,居然和他们苗岭窦老先生气质神似,带着某种浩大深邃,简直不可思议。
  苗族老者居然不敢继续窥探,某种苗族秘法观气之术仅仅维持片刻就被天空某种浩大深邃伟力直接崩散,苗族老者甚至生出某种恍惚之感,天星摇动北斗注死,斗柄指下,越过四季某种萧杀之意直接降临隔断一切窥视秘法,苗族老者颅内压猛然升高,随即身上剩下的银针处剧烈的刺痛感传来,一声轻咳,血痰吐出,伴随着一颗牙齿被某强压下脱落。
  某种暗中的秘法被打断后,用肉眼看时一切都很正常,夕阳之下,一个明媚皓齿的小姑娘正微笑又礼貌的打着招呼,模样灵动又惹人喜爱,苗族老者对这女娃不敢小看,心里震惊的塔县地界哪蹦出来的女童,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
  “小姑娘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压制住心底的震撼,苗族老者换上和蔼的笑容,询问着这个白衣女童的姓名,他对这个女童的来历好奇到极致,出现在塔县林业局,塔县这弹丸之地怎么会有这等女童。
  之前苗族老者也意识到塔县这边陲苦寒之地很不简单,左道传承现身此处就大有问题,还有各种或明或暗的人物,无论什么他都有绝对的信心能应付的了,今天他这强绝的信心居然动摇了,要知道他来此牵扯的事情太大,容不得闪失,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女童自身带着种种玄奇,使本来某件重大的事情的前景蒙上一层迷雾。
  周鸾小心的把手中的帽子抱着胸前紧了紧,清脆的童音回荡着:“老爷爷好,我叫周鸾,就住在这里啊,老爷爷以后咱们是邻居,龚叔叔他们经常不回来,院子里常住的就咱们两人。”周鸾礼貌的回答着,多一个老爷爷做邻居,没什么不好,她可不知道苗族老者见到她有多震撼。
  “周鸾,小姑娘好名字啊,那咱们以后就做个好邻居吧,我可住不了多久的。”苗族老者听到周鸾的名字,诚心的夸赞着,平常之心看待下,这个小姑娘肤白唇红,一双大大的眼睛格外灵动,带着特有的灵慧,看着让人喜爱。
  苗族老者苗岭一脉的传承下,有些感官很敏锐,虽然比不上年轻的苗族姑娘,但也足够行走天下,正因如此他也和苗族姑娘一样对这个看起来邻家女孩一样的女童忌讳非常,正常看着这个女童很普通,强烈的威胁感也是如骨附蛆无法摆脱,代表着这个看似平常的女童有伤到他的能力。
  身上的银针处强烈的痛感刺激着各脉轮,这是苗族老者身上自发调整所做出的应对,苗族老者忍着剧痛和感官上某种强烈的威胁感,脸上还是云淡风轻,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微的汗珠,这可是苦寒之地,能出汗,代表着身体机能在两种矛盾的感觉中失去控制。
  “老爷爷,你住几天咱们就做几天邻居,我先回去做功课了,明天还要去上学,老爷爷再见”懂事的周鸾眉飞色舞的说着,抱着那顶帽子冲着苗族老者挥挥手,脚步如白鹤舞动,踏着某种节点走向屋子。
  苗族老者脸上云淡风轻的也跟着挥挥手:“小姑娘,再见。”苗族老者挥手时,胳膊上血管青筋突突的跳着,那是身体机能在强烈的威胁下进一步失控的自发反应,苗族老者当然也注意到周鸾脚下行走的步伐,只是分不出精力去关注了。
  待周鸾白色小小身影回到屋子后,苗族老者脸上的从容之色尽去,双腿的经脉同样突突的跳着,匆忙回到屋子坐在火炕上,好一会失控的身体机能才调整过来,伸手擦去一头的汗水,苗族老者自言自语着:“到底是哪蹦出的小姑娘,这也太厉害了。”
  苗族老者低头看了看自身轮脉处,刚刚那强烈威胁感之下,银针也受到某种刺激嗡嗡震颤着,梳理着紊乱身体的机能,这才有剧痛伴随,苗族老者摇摇头,心里寻思着这个奇怪的小姑娘还是少见为妙,再来几次银针也压不住了,他和苗族姑娘一样的想法,看起来很可爱的女童,他们一脉见了只想远离,实则是某种感官太敏锐。
  苗族老者叹了口气,这塔县的复杂的程度在见到这个奇怪的女童后,就脱离了掌控,他来这里时就听龚梁说这里住了个奇怪的女娃,当时也没多想,哪知道这女童会奇怪到这种程度,竟然能对他都产生强烈的威胁感,如果这次完不成任务,那牵扯的事情可就大了。
  无论怎样他都要传递点消息回去,询问一下窦老,东北这里到底有什么,尤其这边陲苦寒之地居然来了忽明忽暗这么多人,还有那最不可思议的女童。
  周鸾回到屋子,把怀中抱着的帽子放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把上面镶满了一圈的纸币拿了下来,一边说着:“原来钱这个东西这么重要啊,师父也没提过啊,以后分大个子叔叔一些吧,好像大个子叔叔喜欢这个。”
  周鸾说着,把钱取下后,又把兜子里的那团纸币一起拿出,两份钱合在一起后,小手再次团成一团,放到一捆劈好的木材下,又拿出一砖头压在上面,然后满意的拍拍小手,开始收拾行囊里的东西,又把课本书包准备好,明天可是要开学了。
  整理完后,周鸾这才开始自己做着晚饭,就是干粮类的食物加点水放在火炉上加热,屋里还剩几份牛肉罐头,周鸾没舍得吃,留着以后黑大汉回来或者有客人时拿出来招待。
  食物的味道很差,周鸾边吃边嘀咕着:“大个子叔叔在就好了,我做的好难吃,但是比师父做的强。”周鸾对食物也不挑剔,吃完饭,清洗完成这才跑出院子开始每日的必备功课,鹤形桩。
  院落之中,白衣的小小身影摆着奇特的姿势站在月光下,如鹤如月带着某种出尘的感,苗族老者静静的坐在火炕上,目光出神的看着窗外那小小的白色身影,苗族老者的眼力犹在,自然认得出这是某桩功,而且隐约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努力回想时,又毫无线索,心里越发对这女童的来历好奇。
  他也没有出去,就在这火炕上静静的看着,直面这个女童时,苗岭一脉敏锐的感官下无法适应,这个女童太危险了,一个不好就会身体机能失控,他可不想来第二次,静静的注视了一会,似乎触动了女童身上那重重迷雾,苗族老者脑海一阵恍惚,又见天星摇动,四季退去,北斗萧杀,大惊之下的苗族老者连忙收回目光。
  北戴河地界某大型国企造船上,夜色之中,工人早已下班,厂长办公室内灯火通明,梁老坐在办公椅上,看着一份厚厚的稿件,当头题目就是几个醒目的大字,国企改革与生产力,梁广隶边看边用笔标注,又在某些地方用红笔圈出,做出修改。
  忙碌了一个小时后,已经到了晚上九点,梁老看了看时刻,这才把手中的稿件收起,梁老的头顶还站着一只信鸽,来回在他头顶和肩膀上跳动,灵性十足,见梁老不理它,自己也玩的不亦乐乎。
  办公桌上还躺着一封书信,地址拦标明着京师地界某处,而且还是毛笔书写,梁老一见就知道是谁的手笔,特意把自己的事情忙完后,留到最后才打开,撕开密封条,拿出信件,里面没有其他,只有一句毛笔写下的话语:“真龙去无踪,凤兮,凤兮,凤兮何处寻!”
  梁老一看,目光一凝,挑了挑眉头,陷入沉思中,手中的信纸飘落在桌面,肩头上的信鸽好奇的跳上去用嘴啄着上面的字迹,信纸上的字体苍劲有力,大气凛然,居然能吸引信鸽的感官,可谓笔力造诣很深。
  “这个小家伙,真能给人出难题啊,凤格脉络有高人以时序之力混乱了时光,你那无从探究,我这是同样无可奈何啊,当前探究凤格并非主要的事情,这小家伙还是有事隐瞒啊,这个家伙又想干嘛?”梁老思索了一会,轻叹着,对于京师那一位的行事,目的难测。
  第七十七章 一片枫叶向南飞

  夜色已深,梁老凝视着书信,片刻后拿起毛笔,在下方回了一句话:“真龙去无踪,凤兮,凤兮,凤兮不可寻,时序颠因果,凤兮已无痕。”梁老写下这行字后,吹干墨迹,放下毛笔凝视片刻,找出一个信封装好。
  肩头的信鸽欢快的跳下来用嘴啄着信封,梁老轻轻抚下信鸽的头,信鸽灵性很足,这才放弃,又扑扇着翅膀跳到梁老肩头,嘴里还叼着一个笔帽,自顾自的玩着,梁老把书信封好口小心的放到抽屉里。
  随后梁老又拿笔在纸上画起图,都是勾勾画画的曲线,轮廓勾连之后隐约形成一幅地图的模样,地理功底很深的人才能辨认出那是中苏边境交接线,梁老勾画完种种曲线后盯着这幅图默默计算着什么。
  半晌,梁老抬起头,脸色凝重,手指点在地图某处,低语着:“大势将成啊,真龙去无踪,天下危矣,或许这里该动一动,可缓冲一段时日!”梁老说着,看了看天色,夜色更深,梁老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然后再次找出稿纸,这次用钢笔奋笔疾书着,一时间只能听到笔落稿纸的沙沙声,某份稿件完成后,已经到了深夜,梁老精神矍铄没有疲惫的兆头,第二封书信完成后,又装入一信封内,肩头上的鸽子这会儿安静的很多,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梁老在第二封书信写下收件地址,西藏布达拉宫某军区负责人签收,梁老把地址和收件人添好后,这才把书信又放入抽屉。
  肩头的信鸽已经入睡,梁老起身时,肩不摇没有起伏颠簸感,昏睡的信鸽如站平地没有被惊动,站起身的梁老从容的整理的衣衫,把一支钢笔别在胸前的口袋里,然后一根手指缓缓摸向袖口,手指掐动,一片枫叶出现在掐动的指尖处。
  枫叶通红而扁平,上面种种纹路比之其他枫叶多了许多构纹,不知是先天生成还是被后天加工而成,因为枫叶干而平整,一看就是曾在书籍中存放而形成的标本。
  梁老拿着枫叶在眼前凝视,夹在两指之间,也没看到其动作,依然肩不摇身未动,停靠在他肩头的信鸽突然被某种奇特的力道弹起,落入梁老双指夹着枫叶的手背处,信鸽稳稳的落在上面,还是那熟睡的模样,居然没有被惊动,看的出梁老对这个血脉独特的信鸽照顾很周到。
  梁老双指以某种奇特力道抖动着,双指灵活多变,竟然出了手影,也不知速度快到什么程度,随着梁老双指的奇特力道,风干枫叶随着某种韵律自然的卷曲着,要知道这可是已经干了的枫叶,卷曲很容易损毁变成粉末的。
  枫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然卷曲,很快就变成火柴杆粗细的叶卷,上面的某种纹路在灯光下已经重叠在一起,充满着玄奥的气息,梁老又在外面打了一层细蜡,手法精致细腻,一直都是双指在动,手背上的信鸽未受影响,玄奇之间,神乎其技。
  最后梁老还是两只手指一弹,细蜡封好的枫叶射入手背上信鸽翎羽之中,隐没不见踪影,梁老也终于熄灯,夜色已经到了午夜,涌动的云层盖住了月光,视线内一片昏暗,梁老不受光线影响,轻车熟路的出了办公室,走到昏暗的走廊,一边随手关闭这走廊的还亮着灯,那个时代浪费一点能源都是可耻的行为。
  行走的梁老,一只手抬着,信鸽还在手背上沉睡着,长久保持这姿势很怪异,也很容易受累,梁广隶对这信鸽宠爱程度可见一斑,行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梁老终于出了船厂的大门,实在场地太大了,值夜班的门卫早已睡的如死猪一样,梁老也没去管他,径直出了大门。
  出了大门后的梁老,这才用另一只手轻扶着信鸽的头部,整理着翎羽,而信鸽也清醒,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嘴里“咕咕”的叫着,梁老手心处不知何时多出一粒红豆,信鸽看到后眼睛一亮一口啄下。
  梁老轻吸一口气,捧起信鸽一扬,信鸽冲天而起,欢畅的叫着,盘绕着梁老飞了三圈后南下而去,瞬间消失在视野:“一片枫叶向南飞,不搅动一池秋水,怎会有契机!”梁老看着远去的信鸽轻声嘀咕着。
  北戴河地界兴隆镇某小楼,一个僵尸般的身影斜靠在竹床旁而眠,头顶和颈椎处依稀可见银针的痕迹,这个木偶般的身影无知不觉,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候就是呆呆的站着,行尸走肉一般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
  二楼斗笠老者正在熟睡,此时已经午夜一点,窗外云层翻滚,大地一片黑暗,竹楼中同样漆黑,正是生灵熟睡的时刻,猛然间斗笠老者从熟睡中惊醒,满脸的疤痕耸动,一骨碌起身坐起,随即走下竹床。
  竹楼内漆黑一片,斗笠老者同样未受影响,轻轻的打开竹窗,窗外清凉的微风拂面,大地天空一片漆黑,云层翻滚,南方漆黑的天空出现一团暗淡的红晕,看不分明,斗笠老者望着那团暗淡的红晕,又望了望北戴河区域某入海方向。
  “一片枫叶向南飞,梁先生你到底想搞什么,这么一搅动,再难安宁,我虽是不想插手某些事情,但我欠某人一因果,你可真能出难题啊。”斗笠老者说着,轻轻关上了窗户,起身去往书房。
  漆黑的夜色中,斗笠老者也不开灯,径直来到书房前,推门而入,手中的那根特殊的拐杖已经拿在手中,一阵叮咚声响起,拐柄处雕刻的渔樵耕读依次轮转,听到叮咚的声音,楼下靠着竹床沉睡的木偶般的身影起身,机械般的走着,也不知道开灯或点烛火,视力看不清东西,可听到磕磕碰碰的声音。
  斗笠老者轻轻拍了拐杖,又是一阵叮咚声响起,只是节奏和韵律和刚才相反,僵尸般胡乱穿行的身影突然间停止,迈着机械般的步伐又回到竹床,斜躺在上面继续睡觉,似乎已经摆不正身体,走路躺着都是打斜。
  书房内更加黑暗,斗笠老者轻车熟路的来到那副画像前,画像在漆黑的环境中已经看不分明,斗笠老者视线不受影响与画像中那位对视着,还是那个古老的黄埔军校的校服的人物像,目光锐利极具侵略性,下方一行小字,“君乘车,我戴笠”,斗笠老者手指准确的找到这行字的位置,手指划动擦拭着轻微的尘埃。
  “一片枫叶向南飞,如果是你该如何应对,凭你的强势,估计这枫叶是飞不动的。”斗笠老者每逢大事都会对着画像自言自语,这是长久养成的习惯,每每像是在询问画像那死物,每次都是在自问自答,情形奇异,只是没有观众。
  斗笠老者一直对着画像诉说着,午夜一点不去睡觉,来到书房对着一幅久远的人物像发着神经,半个小时后,斗笠老者安静了,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火光下,久远的画像反射着黄色光芒,画像上的人也泛着黄色的光晕。
  斗笠老者寻出一根鹅毛笔,沾沾墨水,在一张发黄的稿纸上刻画着,随着斗笠老者的动作,种种构纹连接,形成一片枫叶,只是许多构纹和平常见到的自然生长枫叶大不相同,多了许多诡异难测的结构。
  看着自己笔下的枫叶图案,斗笠老者想想了,又提笔写下一句话“一片枫叶向南飞,搅动天下风云,先机已不定,人心难辨明!”斗笠老者写完这句话后,收起鹅毛笔,把手中泛黄的稿纸装好放入信封,拿起拐杖持住拐柄,轻轻一点,竹窗打开,然后一跃而下。
  午夜二点,万物寂静,耳畔只有流水的声音,天空云层翻滚,天光暗淡时隐时现,斗笠老者踏着夜色朝着某处而去,悠扬的“叮咚”音每隔几息响一声,沿途各种夜行的动物被惊的四处乱窜。
  夜色之中的斗笠老者,来到一处田园之中,四周清晰可听到“嗡嗡”的蜜蜂飞舞的声音,斗笠老者看都不看,手中那份信封朝着漆黑一片的某处一就一弹,一阵破空音传来,然后就一阵蜜蜂乱舞的声音,斗笠老者头也不回的返程而去。
  “叮咚”音每隔几息回荡在午夜的兴隆镇,渐渐听不分明,斗笠老者又回到了竹楼的住所,上了二楼的竹床,调整好呼吸缓缓入眠。
  南京秦淮河畔,夜色之中,月朗星稀,万物寂静,只有流水的潺潺声,一个身穿蓝色褂子的怪异老者坐在岸边,岸边搭建着一个粗糙的简易木棚,地面上铺着一层树枝枯叶,怪异老者午夜也没睡觉,端坐在上面也没睡觉,望着秦淮河的流水入神。
  秦淮河畔湿气很重,尤其是午夜,河面飘着一层淡淡的白色水汽,水汽缓缓升腾,如烟如雾,偶尔可见肥美的鱼跃出水面,怪异老者坐铺垫了枯枝上,目光似开似合,看着像是在出神,实则是在似睡非睡状态。
  升腾的水汽点点滴滴,怪异老者身上的褂子已经受潮有水迹显现,很快干涸又生出,肉眼可见怪异老者蓝色的褂子上也有水雾升腾,与河边升腾的水汽融入一起,靠近时才发现怪异老者身旁的温度很高。
  高温来自于怪异老者体内,缥缈的水汽落入衣衫液化后又被怪异老者身体的热量烘干,如此反复,看起来体能消耗很大,带着某种发霉的味道,衣衫上沾浮的尘埃也随着水汽的升腾而离去,似是在调节身体的毛孔。
  星空之下,遥远的北方一抹红晕生于遥远的云层中,微乎其微难以辨别,双目似睡非睡的怪异老者被惊动,从某种诡异的状态中清醒,举目望向遥远天空处那抹难以辨别的红晕。
  红晕在遥远的天空下很不起眼,怪异老者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随即低下头再次望向秦淮河,嘴里轻诉着:“一片枫叶向南飞,搅动天下风云,但已与我无关,上海青天已现,某家心愿已了,坐看风云起,秦淮孤舟游,此为上佳。”
  怪异老者从上海离去后,对于其他事情再也没怎么关注,孤身来到秦淮河畔,几日之间搭建一个简易的木棚,每天坐看秦淮河景潮起潮落,有时还去中山陵送上一朵鲜花,生活规律而简单。
  或是惊叹某种大手笔,悠然自得的怪异老者没了睡意,午夜之中起身沿着河畔而行走,河畔停留着几艘渔家小船,那是当地渔民的船只,船只抛锚在岸边,随着水流起伏不定,怪异老者轻轻一跃,跃上了船只。
  小船内有渔民在沉睡,对于怪异老者的登船毫无所觉,怪异老者登船后,解开了绑在岸边的缰绳,摇动着双桨,小船缓缓前进,四平八稳,船舱内的渔民沉睡如故,丝毫不知有外人登船还划着小船而行驶。
  平稳前进的小船朝着遥远天空处那抹红晕的方向而去,流水潺潺,船桨划动的声音与流水之音相应相合,小船行驶到某河段时,怪异老者停止了划桨,此水域水流平缓如同光镜不起波澜,微风吹过,小船也仅仅摇晃就静止在水面上。
  怪异老者负手立于小船边缘,船身微微倾斜,几番调整后又平稳,此水域视野开阔,月朗星稀之下也有淡淡的水汽升腾,比起其他地段要淡薄许多,怪异老者抬头仰望天边云层处的那抹红晕。
  此处的视角独特,暗淡的若有若无的红晕在这里比其他位置要清晰,种种角度投影之下,清晰的映照还原着遥远地界云层中的红晕,一抹赤红生于北方,隐隐可见山峦等景色流转,似乎与当时澳门地界某老者出海去香港时遇到海市蜃楼同出一源。
  怪异老者仔细分辨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铁钎,“吟”的一声破空中传来,铁钎直刺水面那赤红的投影处,水面荡起了层层波纹,顷刻间水面开始翻滚,水下的鱼群受到某种牵引,纷纷顺着红晕投影处的痕迹跃出水面,一时间,水花起落,越的太高的鱼跌落在船头,尤其跳动不休。
  片刻间,船头怪异老者的落脚处已经多了好几条鱼在跳动,船身也开始摇晃,偌大的动静一直在船舱中沉睡的渔民被惊动,迷迷糊糊就要醒来,“咚”的一声,厚重的铃音传荡开来,音分五律对应宫商角微羽,跃起的鱼群听到这身铃音后,纷纷回落,翻腾的水面在这声铃音响起时,逐渐平静。
  第七十八章 阳未觉,奈何月色

  船舱内迷迷糊糊的船家渔民,听到厚重的铃音后,迷迷糊糊间又沉沉睡去,对外界毫无知觉,划桨的声音响起,小船踏上了归程,怪异老者站在船头,摇动的船桨穿行水面。
  摇曳的小船缓缓靠岸,船舱内的渔民至始至终都在沉睡,不知道自己的船在午夜时,被他人驾驶着去了某片水域,无声无息间小船停靠在当初的位置,就连角度都分毫不差,缆绳被怪异老者绑在岸边,恍如从来没移动过。
  斗笠老者轻轻一跃,身形闪动已经到了岸边,回首望了望身后的渔船,飘然去往那处搭建的简易木棚内,躺在地面铺着枯枝树叶闭目沉睡,木棚内湿气很重,片刻后已经入眠的怪异老者身上衣衫上白色的水汽升腾,每当湿气降临时又被烘干。
  秦淮河畔停靠的那艘渔船上,十多只几斤重的大鱼在奋力的拍打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没了力气,张着嘴喘息着,渔船一切与当初没什么变化,只是船上多了十多只鱼。
  这也是船上渔民第二日睡醒时才发现的,看着这荒谬的情形,连忙对空跪拜着,他们这里有个古老的传说,鱼儿自己往船上跳,一下跳上来十多条,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龙王爷显灵吗,渔民回去后大肆宣扬,好在某些风波刚刚结束,没人顾的上他。否则一个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大政策下,这么宣扬早被收拾了,而这一夜后秦淮河上有河神的消息也传到许多人耳中。
  塔县地界林业局清晨,睡梦中的苗族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猛然一抬头,果然窗外那白色小小的身影居然起的比他还早很多,站在院子中大大的眼睛带着认真,摆着一个奇特的姿势,抬一脚像只飞舞的白鹤,动作似是和昨晚的相同,又似乎不同,苗族老者更加惊讶,小心的看了几眼连忙又移开目光。
  有了昨晚的教训,他可不敢注视太久,那个女童的感应入微入化,到了某种润物细无声的层次,还是自然形成的,而且看久了自身某种机能就会泛起失控之感,更不敢用苗岭秘法去查看,他可以心有余悸,秘法之下什么也无从探查,五感中天星摇动北斗萧杀,让人刻骨铭心。
  苗族老者苦笑着摇摇头,遍数他接触的人物中,能有这女娃神韵的只有窦老,但窦老的地位在苗岭高不可攀,小辈甚至都不知道这位,眼前这女娃才几岁,某种独特的气质已经窦老相类似,这女娃的来历他想了半天都没头绪,准备以后慢慢打听。
  苗族老者起身梳洗完成后,走出院子,那个白色小小身影似乎换了个姿势,依然不离鹤形,苗族老者出门时,那站立的女娃看似早就知道,在他刚刚开门时,一声甜甜的童音响起:“老爷爷早啊。”
  小小女童礼貌的打着招呼,声音甜美,脸上挂着纯真的笑意,看着就招人喜欢,苗族老者精神一震回答着:“小姑娘起的真早啊,这是在干嘛呢,这么站着不冷吗?”苗族老者也微笑的说着,一边聊天一样问着小小身影在干嘛。
  周鸾小小的身影姿势不变,脸上带着认真,礼貌的回答着:“老爷爷,我在做功课,做完功课才要去上学的。”周鸾一脸认真,看的苗族老者动容。
  想了想苗族老者又是随意的问着:“小姑娘,你这功课是跟谁学的啊,应该不是你那张叔叔教的吧。”苗族老者还在试探,居然开始对一个小姑娘套起话来。
  周鸾闻言摇摇头:“你说是大个子叔叔吗,大个子叔叔最讨厌做功课了,大个子叔叔喜欢玩,爱吹牛,反正是很懒,才不会做这种功课,这些是师父让做的,每天早晚都要进行。”
  天真纯洁的周鸾一边评价这张志勇的秉性,随口说出她还有个师父,听到周鸾说出师父两字,苗族老者眼皮直跳,果然如此,他多次猜测过这个小姑娘的来历,以及她身上种种玄奇,身后必定会有高人在后,小姑娘的说法坐实了他心底的猜测。
  苗族老者无法判断出小姑娘提及的那个师父是何方神圣,又是聊天一样问着:“小姑娘,你师父多大了,住哪里啊?”苗族老者继续套着这个小小身影的话。
  “师父说,不可说,不可说,说了会影响庐山风雨!”周鸾清脆的童音回荡着,听到这句苗族老者身子一僵,愣在原地,某些想好的说辞再也问不下去。
  “小姑娘,还会打禅机啊,真不简单。”惊愣之后的苗族老者,摸了摸心脏,刚才那瞬间他心脏处停跳几秒,然后又恢复正常,用手摸摸了某根银针,对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童再也不敢当普通女娃试探。
  “我也不知道哎,之前师父曾叮嘱过,今天会有个身穿奇怪衣服的老爷爷问起他,只要把这句话说出去,那个老爷爷就不会多问了。”周鸾天真浪漫,随后把这句话的出处说了出来,原来是罗道士曾经吩咐过的。
  苗族老者心神震颤,脸上表情复杂,看了眼还在做着功课的周鸾认真的说着:“多谢你那师傅点拨。”说完头也回出了院落不知去往何方,像是去要完成某些事情步骤提前改变。
  周鸾看着匆匆离去的苗族老者,大大的眼睛都是奇怪,很快就抛到脑后,周鸾归程前罗道士曾叮嘱过遇到一个穿着非汉装的老者,问起他时就把这句话代到,周鸾记忆力惊人,一字不落的表达而出。
  又过了几分钟后,周鸾的这份早课已经完成,小小身影准备回屋子做早饭,然后去上学,还要换身衣服,学校里穿这身白色大人改动过的衣服属于奇装异服,另类的很。
  周鸾蹦跳着回到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啊呀,好像过几天还要有个人要问师父的事情,应该是个政府瘦子叔叔,真麻烦啊!”周鸾拍拍额头,嘀咕着,找出那身罗薇送的衣服换上,这才去做早餐。
  早餐是周鸾自己熬住的粥,由粗粮和小米熬煮而成,小米是当初张志勇存放,只剩一点点,放置的时间很长,张志勇常年不怎么回来,早已经是陈年小米,周鸾也不挑剔,直接放到火炉上煮粥。
  吃完热腾腾的粥,周鸾又跑去自己清洗完餐具,这才收拾着书包,背着绿色帆布书包蹦蹦跳跳的出上学,四天的假期后,周鸾又踏上了上学的路,小姑娘兴致很高,头顶还戴着那顶树枝编织而成的帽子,上面的镶别的一圈钱币早已被取下,清晨的日光下,寒气阵阵,一个小小的女童哼着歌,戴着帽子,一脸幸福。
  走到路口时,周鸾默算着步数,数到最后一个数时,朝前就一跳,正好遇上了迎面而来的罗薇,罗薇吓了一跳,看到是周鸾这才拍拍胸口:“周鸾好巧啊,怎么每次都能在路口碰到你。”
  罗薇对周鸾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出现感觉很神奇,小孩子心性也没想太多,拉着周鸾的手高高兴兴并排一起上学,如同当初的情形重演,罗薇拉了下周鸾纹丝不动,差点站立不稳,被周鸾轻轻一拉来稳住身形。
  然后一阵巨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跟着前进,罗薇轻声说着:“周鸾你轻点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周鸾听后吐吐舌头,某种力道还没到收放随心的地方,几番调整后,罗薇再拉周鸾时已经如常,没有那种纹丝不动的感觉。
  行进中的罗薇见到了周鸾头上戴着树枝编织而成的帽子,眼睛放光,像是见到什么宝贝一样的问着:“周鸾,你这帽子是从哪里弄的,自己编的吗,能教我吗,我也想要?”
  见到罗薇提及自己的帽子,周鸾大大的眼睛中欢喜正浓,女童纯真的心性飘啊飘,头上的帽子也跟着晃啊晃,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这个是我大个子叔叔做的,好看吧,哈哈,大个子叔叔已经教会我编织帽子了,一会儿到学校,一起找树枝,我教你编这个。”
  周鸾开心的说着,这个帽子自从她戴上,就没人夸奖,他师父视若无睹,审美观差到一塌糊涂,黑大汉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声好,自己可是喜欢的很,还镶了许多花花绿绿的纸币在上面,一路回来时没人欣赏,到达塔县时灵觉奇异的周鸾又能感到许多恶意映照,是以身形一直没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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