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

  周在才 烈士

  江苏省仪征县人,1976年3月入伍,35105部队(11军31师93团)62分队排长,中共党员,1984年4月30在收复者阴山战斗中光荣牺牲,终年27岁,荣记一等功,昆明军区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杨兴朝 烈士

  云南省禄劝彝族苗族自治县人,1983年1月入伍,35105部队(11军31师93团)通讯连战士,中共党员,1984年4月30日在收复者阴山战斗中光荣牺牲,终年20岁,荣记一等功,昆明军区授予“英雄通讯兵”荣誉称号。

  

  1962年11月27日,马平出生在贵阳市一个军队干部的家庭。马平从小就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兴趣也非常广泛。他特别喜欢听战斗故事,看打仗的电影。1969年,马平的父亲马传岳,一个1948年参加革命的老同志,由于受云南“划线站队”的影响,被错误地处理复员,回到了贵阳,成了一名“试用工”。

  马平只要一见到爸爸有点空闲时间,就缠着爸爸讲打仗的故事。每逢这种时候,爸爸顾不上一天在工地上的劳累,抛开坎坷遭遇带来的不快心境,总是耐心地深情地给孩子们讲述自己经历的那些往事。尽管爸爸的讲述,没有什么文学色彩,少了曲折的故事性而多了“说教”,但是,马平却听得津津有味。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向往。做完作业,兄妹三人便按照父亲的讲述和自己编织的“战斗”过程,玩开了“打仗”的游戏。    

  

  1978 年8月,哥哥马骏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全家人都十分高兴。马平仿佛才猛醒,开始考虑自己的人生道路。他暗自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于是,他向爸爸妈妈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让爸爸把厂里分的那间房的钥匙给他;二是设法给他买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这些要求都得到了满足。

  在从1978年9月至1979年7月,这十个多月的日子里,马平像换了一个人。放学后,吃罢饭,便一头扎进了那间小屋,足球场上再也见不到他的影子。辛勤的耕耘肯定会有收获。1979年的全国高校统考,马平获得了超过贵州省录取分数线三十多分的好成绩。

           超过了录取分数线,这就意味着大学的校门已经被马平的勤奋敲开了!到底报那一所学校呢?这个问题缠绕得马平有些不安了。是啊,这是他理想道路上的第一个入口,当然是很关键的。凭他的考分,报考省内院校,被录取是笃定的。他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工程师,用自己精美的设计去装点祖国?

  但是,他更想像父辈那样,在血与火中锤炼自己,报效祖国!于是,他选定了实现理想的“入口”——军事院校。当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父母时,埋藏在自己内心汹涌的思绪,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需要到军队去锻炼!”在军旅生活了多年的父亲能理解儿子,母亲也顺从了他的心愿。就这样,不满十七岁的马平毅然地踏进了昆明步兵学校的大门。


  1979年9月,马平带着实现了理想的喜悦心情,来到了昆明步兵学校(后改为昆明陆军学校),被编到十三中队(后为六中队)八班。如果说马平是带着美好的憧憬和浪漫的色彩跨进军校的话,那么,军校的生活对马平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如果说马平经受住了考验,那么,三年的军校生活,为他的世界观的形成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当时,陆军学校刚恢复两年多,马平他们作为从学生中考入军校大专班的第一批学员,面临的考验是很多的。十三中队的一百名学员中,干部子女多、城市兵多,平均年龄十七点三岁。严格、紧张的军校生活,开始,大家都很不适应,有时上厕所用跑步还跟不上趟。马平觉得这都好说,军校嘛,就得有这种紧张的气氛,况且,适应一段就行了。

  最要命的是体力劳动,他们要修整道路,把一块块荒地开成菜地,把一个个山包平为球场。大家手上打满了血泡,肩膀压肿了,累得腰酸背痛,筋疲力竭。一些人动摇了,发起了牢骚。还有一些年纪稍小的学员,晚上躲在被窝里悄悄地流泪。队里及时进行政治教育,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但还是有一名学员吃不了这份苦,退了学,中队里的一百名学员变成了九十九名。马平却坚定地说:“退学?没出息!既然走进了军校的门,就要成为真正的军人走出校门!”这一关,马平闯过来了。


    军事科学,对马平来说,是一门神奇、新颖的学科,有着强烈的、巨大的吸引力。他入校前,曾翻阅了一些资料,脑子里装满了激光武器、电子对抗、宇航技术等五光十色的耀斑。他多么盼望能尽快投入到军事科学知识的海洋中,尽情地去畅游啊!

  可是,世界上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马平怎么也没有想到,学校不仅没有现代化设备的电化教学室,而且,教学内容竟那么“原始”,除了单调的队列、射击、刺杀、投弹,整天摸爬滚打,再就是枯燥的哲学等政治课,与自己想象的相差甚远。

  马平苦恼极了,那一提包书被他生气地抖散在床铺上,真恨不得一把火将它全部烧掉。书,最终没有被烧掉。但马平却为此沉默了好几个月。上课,心不在焉;训练,懒心惰肠。他多么钦佩拿破仑、蒙哥马利等杰出人物,多么向往抗敌卫国的新一代英雄,也多么盼望自己能学到本领,报效祖国。

  他苦恼、失望!他觉得,理想与现实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交会在一起。恰巧在这时,又有一名学员提出来退学,理由是:“我不在这里浪费青春!我要回去重新考大学,只有大学才是我的理想、前途!”就这样,九十九名学员又变成了九十八名。马平惊愕了。但他还是那句话:“退学?没出息!既然走进了军校的门,就要成为真正的军人走出校门!”


  尽管马平有一股子倔强的信念——做一个真正的军人,但由于思想扣子没有解开,因而他的学习、训练成绩平平常常。

         大凡年轻人都喜欢谈论理想、人生的价值,马平也一样。但他不愿意怨天尤人,诅咒命运,也不想灰心丧气,屈从命运,他多想谱写一曲《命运交响曲》啊!但是,他毕竟初涉人生,对理想、人生这类严肃的问题还很茫然。

  1980年,某个刊物发起一场所谓“潘晓的信”的消极讨论。这对正在探索人生之路的马平来说,无疑于一位可以求教的老师。从这以后,他对这个刊物是每期必读。读着,思索着,慢慢地,马平不仅不能同意讨论中的一些观点,而且也开始形成了自己对理想、人生价值的看法。他觉得,一个立志于献身军队、报效祖国的人,怎么能用自我的设计、好恶去评价共同的事业呢?他认为,在我们这个国度里,每个人都是自己前途的建筑者,而个人的前途却又是建筑在祖国大厦的基础上的,因而,怎么能说“人生的道路越走越窄”呢?

  就从他自己短短的十七八年的人生道路思索开去,他也决不能同意和信服这些说法。想到这些,马平觉得羞愧了。“逃兵”固然可耻,但混混儿也不光彩。最使马平受到触动的是1980年的假期。第一学年结束了,学校放了一次假,正巧同地方大学的暑假碰到一起。分别了一年的伙伴从省内外各大学回来聚在一起,少不得要各自介绍一下学校的环境,所学的内容,以及有多少名教授等。


  当伙伴们问及陆军学校开些什么课,怎么教学等情况,马平一一作了回答后,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有的甚至说:“你们那儿也叫大学?这岂不是浪费青春、误人子弟吗?”接着便炫耀起自我的设计。马平听不下去了,据理力争,从对一个军人的基本要求、一个合成基层指挥员的作用一直谈到军队建设、为社会尽义务。

  完了,他们哈哈大笑地说:“马平啊,看来军营确实是个洗脑筋的好地方,才一年,你变得严肃了、正统了。”马平这时悔恨了。悔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学点理论,用以说服自己的伙伴呢?后来,马平再与另外的同学见面,他们又问起马平在学校学些什么课程时,马平诙谐而严肃地说道:“我们的主课是哲学——人生的哲学”。他们不解地问:“军校的主课怎么会是哲学呢?”马平认真地解释道:“是的,我们的主课就是哲学,是树立远大理想、革命人生观的哲学。”

         暑假后,马平回到学校,仿佛换了一个人。除完成好学校开设的课程,他还自费买了逻辑学、伦理学、美学、文学等大批书籍。十三中队的宿舍楼前,有一片幽静的小树林,每天中午和晚饭后,马平便拿着书和小凳到小树林里去读书。

  晚上,除了看电影等集体活动不能无故不参加外,他便到学习室里自学到十一、二点,有时值班员催几次他才去睡觉。周末的晚上,看电视、玩扑克、吹牛谈天与他无缘,有时“三缺一”,别人拉他凑个数,他也拒绝。因而,学员们也难免说他性格“倔”、“怪”。星期天,昆明市区近在咫尺,他也难得去一次,几乎全在图书馆里度过。最长的一次竟连续七、八个月未进过一次城。偶尔去一次,目标也只有一个——书店。


  马平十分热爱中国共产党,更渴望能早日加入党组织,因而他多次向支部提出过申请。但支部每次研究提出培养对象,总有人说马平脾气怪、性格倔,“群众关系不好”。

  诚然,马平的性格是比较孤僻,那是他不想把时间花在玩扑克和吹牛聊天上,他的性格也比较倔,当别人硬拉他玩扑克时,他的话说得是生硬一些,伤了个别同志。甚至马平也还有别的一些缺点。

  马平为此也很苦恼。一位和他要好的学员把一些人对他的评价告诉了他,马平笑了笑说:“现实的任何评价都无所谓,我追求的是历史的最终结论——这是一个庸人的生活还是一个战士的生活。让我把时间花在让别人理解我上,我不如多看几本书。”也有人劝马平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走到群众中去,同大家搞好关系,先把入党问题解决了。

  马平却说:“那不是让我装假吗?我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大家不自然,我也不自在。但我相信,我总有一天会加入共产党的。”也许,马平的话语、态度是有些“孤傲”,但马平是真诚的,他说的是心里话。尽管马平到了生命的最后一息也未能实现加入党组织的心愿,但是,他对党有一颗火热的赤胆忠心。


  马平追求的不是一张大专文凭,而是实实在在的知识。一次。马平同班长陈培峰谈到将来的打算。他说:“我是立志于献身军队了,要叫我脱军装,除非是历史淘汰我。要想让自己晚一点被历史淘汰,唯一的办法只有加强学习,跟上时代的步伐。”

  陈培峰说:“马平,这就意味叫你放弃理想中的许多东西了。比如你想搞的文学创作。啊!就是花前月下,你恐怕也无暇去光顾了!”马平说:“要我放弃自己的理想?这要看值得不值得。要收获就必须要付出。但关键要看付出什么?得到什么?要能实现理想,证明自己确实为军队作出了贡献,那么,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心甘情愿,也满足。”

  陈培峰赞同地说:“也许有人羡慕我们,年纪轻轻的就是军官,又有大专文凭。但我觉得,对我们这样理解是太简单了些。”马平感慨地说:“是啊!我们确实还很年轻,还不成熟,还得刻苦努力。”从那以后,马平更是如饥似渴地从书本里汲取营养,用知识去丰富自己的头脑,使各门课程都取得了优良的成绩。


  毕业实习时,马平在93团八连代理排长,他不仅把自己在军校学到的军事理论用于指导训练,而且还用学到的美学、文学、心理学等方面的知识,针对八十年代青年战士的特点,去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当时,他排里有一名战士有学习写作的热情,常常借故不参加工作、训练。班长批评他,他不但不听,反而指责班长不理解、不支持他,扬言要拿出个“大部头”来让班长“见识见识”,成了有名的“刺头。”

  马平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多次找这位战士谈心,肯定了他练习写作的热情,给他买了几本学习写作的书籍,并以自己的体会,给这位战士讲写作与生活的关系,使他明白了,要写出有生命、有质量的作品,必须投身到火热的生活中去体验、去观察。

  通过马平的教育帮助,这个战士有了很大的转变。马平就是这样,用自己的行动,去改变人们对“学生兵”的偏见。干部战士反映说,军校培养出来的这样的干部,我们欢迎。

         人生道路上的选择是经常的。临近毕业了,一些学员为了能使自己分到一个“理想之地”,到处托关系,四处活动。马平也面临着新的选择,但是他的选择却很简单,“只要是能打仗的地方,我都去!”然而,青年人的选择,往往都要渗进家庭的因素。


  按妈妈的意思,是希望马平能分到贵州省军区,并给马平写了封信,告诉马平,他爸爸有哪些老首长,老战友在陆军学校担任什么职务,让马平常去走动,请叔叔、伯伯帮帮忙。马平一向讨厌拉关系、走后门的恶劣风气,看了妈妈的来信,气得把信烧了,并在回信中写道:“我不想依赖爸爸的关系,我不愿走靠爸爸的关系为我铺平的路,我要走自己的路!如果爸爸妈妈敢给你们在学校的老首长、老战友写信求情,你们就别怪儿子的脾气怪!”妈妈还是不放心,一次借出差到昆明的机会,顺便到陆军学校看看儿子,找找老首长。

  马平把妈妈从车上接下来,还没出站就连连追问妈妈来干什么。妈妈把来意说明后,马平生气地对妈妈说:“你老人家来看我,我欢迎,我高兴。但你要去拉关系、走后门把我拉回你的身边,我不欢迎!我马上就把你送走。”妈妈见儿子这么生气,只好表示只看看儿子了。尽管这样,马平还是不放心,老是  “盯”住妈妈,只让妈妈在学校住了两天便请妈妈走了。

  1981年7月,马平放假回到了贵阳,爸爸妈妈几次提出希望马平分回贵州省军区,都被马平给顶了回去,惹得妈妈哭哭啼啼。临返校时,妈妈又拿出茅台、董酒等几瓶贵州名酒,让马平带去看望叔叔伯伯。马平本想不带,但转念一想,硬顶下去也不是好办法,不如来个“缓兵之计”,把酒带上了。

  爸爸妈妈以为儿子想通了,高高兴兴地把他送上了车。他们哪里知道,马平回到学校后,不但没有按照爸爸妈妈的吩咐办,反而找来几个要好的同学,把这几瓶名酒打开喝了。当同学们得知这几瓶酒的来历时,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根据马平的要求,他果然被分到野战部队担任排长。

         1982年8月下旬的一天,马平和同时被分到部队的几个同学报到了。这天,五连连长邝俊川接到营里打来的电话,教导员在电话中说:“陆军学校分来了几个排长,团里说了,五连是尖子连,可以优先,你去挑一个!邝连长来到团部,端详了一阵,便把马平带回了五连。

  当天晚上,连队进行夜间科目训练。就这个机会,连长把马平向全连作了介绍,尔后让马平讲几句。马平端端正正地站在队前高声地说道:“我刚出学校门,还很年轻,没有经验,今后就要同大家生活在一起了,我要向大家学习,请大家多帮助。”马平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讲话,掌声又那么热烈,不免有些腼腆,但是,干脆利落的几句话却给全连干部战士留下良好的印象,又赢得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马平的“就职演说”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在五连上了任。


    五连是一个有着光荣历史的英雄连队。马平所在的二排,也有着英勇善战、敢于攻坚的光荣传统。1979年对越还击作战中,二排荣立集体一等功。连长邝俊川和副指导员霍大书,当时是二排的排长和四班副班长,分别荣立了二等功和一等功。

  马平了解到连队和二排的光荣历史后,下决心要保持和发扬二排的光荣传统。因而,马平严格要求自己,自觉地在艰苦的环境里磨炼自己,不怕苦,不怕累,哪里需要到哪里去,样样工作走在前。组织训练,他理论课讲得清清楚楚。

  训练场上,他把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既讲理论,又做示范,同战士一样,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部队要知识化、专业化、培养军地两用人才,他发挥自己的专长,主动在连队担任文化教员。他认真备课,耐心辅导,受到学员们的好评。战士们称赞说:“有这样文武双全的排长带我们,就能保证平时过得硬,战时当英雄。”

         说来也凑巧,马平所在的部队,恰好又是马平父亲以前的老部队,老战友、老首长们就更多了。不久,马平就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信中写道:你小时候经常抱你的某伯伯,现在军里当X长;常把你从幼儿园接到他家的某叔叔现在师里当X长。你大概忘了,你还在他的床上撒过尿呢!……让马平有机会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们,还说爸爸有机会还想回老部队去看看。


  马平在给爸爸的回信中说:“我要走我自己的路。请爸爸放心吧,我没有什么困难,我也决不会去找你的老战友、老首长的。只要我还在这个部队一天,我就不希望爸爸到这里来。希望爸爸能理解和支持儿子的这个要求。否则……。”有什么办法呢?儿子就是这样的倔脾气,做父母的太了解了。

  老子只好“服从”儿子了!从那以后,爸爸妈妈再也没提此事,原打算通过这些老战友、老首长把马平调回贵州的打算也只好放弃了。直到马平牺牲后,这些老战友、老首长才知道马平的父亲就是马传岳。

         1982年底,马平到师教导队参加“四会”教练员集训。集训结束时,师文化学校了解到马平的文化课教得好,就把他借调到师文化学校当教员。

  尽管马平毫无怨言地服从了组织决定,但是,在马平的思想深处,牢牢地扎下了要在血与火、生与死的环境中经受考验的根子。因而,他时常“提醒”学校领导:“如果我们团有作战任务,请领导一定批准我回去,我需要锻炼,我是五连的人,是二排的排长啊!”


     1984年1月底,部队批准了两年未探亲的马平回贵阳探亲。临行前,他再三向部队首长表示:  “如果部队要到中越边境执行任务,我一定要参加,像我这样的学生兵,更应该在战斗中锻炼锻炼。”

  果然,腊月29——马平到家的第三天,母亲就收到了部队发来让马平迅速归队的电报。春节就要到了,儿子回来了,母亲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是,这封电报不早不迟,偏巧在这个时候来,母亲多焦心呵!慈爱的母亲想让儿子留下来合家团圆欢度新春佳节,于是,就一声不吭地把电报揣进了兜里。春节,马平同全家人一起,沉浸在欢乐之中。可是,那封电报在妈妈的兜里,就像一面在敲的锣,使妈妈心神不定。

  正月初三,妈妈拿出电报对马平说:  “你们部队前几天来了电报,说有任务叫你归队,我……”,没等妈妈说完,马平从妈妈手里夺过电报,急切地扫了电报上“执行任务火速归队”这八个字,急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子。马平明白了一切,心急火燎,第一次毫不客气地责备妈妈:  “你昏了!你有什么权利压我的电报!”马平迅速地抬起左腕,看了一下表:  “时间还来得及!”说完便匆匆地收拾行李转身离开了家门。身后,留下了妈妈伤心的悄然的哭泣。


    2月9日下午五时,就在部队出发的头一天,马平赶回了连队。他还没有放下行李就往连部跑,找到连长请求说:  “连长,我回来了,对我们排有什么要求?”连长给他布置了任务之后,他顾不上疲劳,连夜准备,第二天凌晨就随部队出发了。

  刚开始,连长考虑到马平离开连队到师文化学校一年有余,情况不大熟悉,加之他从贵阳赶回来,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担心马平不能很好地完成组织二排开进的任务。开进途中,连长看到二排一路有歌声,上车有点名,下车有组织,很有秩序,连长便放心了。到达目的地进行开进总结时,马平受到了表扬。

         部队到达集结地域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临战训练。在这里,马平和战友们亲眼目睹了越南侵略者在我国领土上修筑的工事、挖掘的堑壕,目睹了荒芜的大片良田、橡胶林和被越军炮弹炸毁的房屋、校舍……,倾听边民、农场工人、小学生的血泪控诉。

  所有这些,激起了马平和战友们的极大仇恨。马平愤怒地说:  “堂堂中华竟遭越南的欺凌,作为人民的子弟兵,我脸上无光啊!”这掷地有声的话语代表了全排的心愿。马平多次向党支部递交决心书,恳切要求当尖兵打头阵。


  集结地的自然环境很艰苦,加之紧张的战前训练又很疲劳,战士们不免产生了急躁情绪。开始,马平挨个找战士谈心,了解情况,做好思想工作。后来马平想,光这样做还不够,应当举行一种健康的娱乐活动,既使战士们消除疲劳,又能受到教育。

  于是,他以团支部副书记的身份向指导员冯冶生建议举行一次“赞家乡保边疆晚会”  (不久还举行了一次“官兵同乐晚会”),指导员高兴地拍着马平的肩膀说:  “好呵,二排长!你这个点子太好了!”这下可把马平忙坏了。他既是导演,又是主持人,既是编剧,还是演员。在马平的组织下,全连干战以各种形式歌颂了党的政策好,称赞了家乡美,表示了保卫边疆的决心。

  班长王中科苦于出不了节目,马平就把自己写的一首诗让他朗诵。“战士,战士,年轻的生命,你有火热的心胸……”,当小王朗诵着排长的这些诗句,眼眶不禁噙满了泪水。有人递上条子了,“请二排长来一个!”马平欣然同意了。  “我给大家唱一支歌,歌名‘梅花’。大家一定都很熟悉梅花。我觉得,我们应当学习梅花不畏风雪冰霜,越冷越开花的坚强性格。”马平说完后,便深情地唱起了这支歌。随着马平悠扬的歌声,战士们的情绪受到了很大感染,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起来。


  不久,上级决定五连派出一个排,到4号高地担任观察和警戒任务。马平一听说,立即找到连长软缠硬磨。他说:  “二排不是脓包软蛋,一定能完成任务,你放心,我立下军令状!”连长见马平求战心切,便把任务交给了二排。马平高兴得一蹦一跳地走了。

         在担任观察和警戒任务的九天九夜里,马平带领战士们潜伏在敌人的鼻子底下,困难是很多的。敌人到处埋有地雷,经常打来冷枪冷炮。白天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头昏目眩,夜晚气温又骤然降低,战士们卧在潮湿的地上,冻得浑身发抖。遇上下雨和浓雾,全身湿漉漉的,只能靠体温暖干。他们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山上缺水,渴了只得舔舔草尖上的露水,嚼嚼草根。

  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马平同战士们一起站岗、设伏,每次组织观察,他总是在前面带路。马平还乐呵呵地对战士们说:  “如果不是祖国和人民需要,就是每月给我一万元的薪金,我也不干。但是,如果我们不吃苦,边疆人民就会长期蹲山洞、饿肚子,内地人民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建设四化。所以我们吃点苦是值得的。”在马平的带领下,全排紧密团结,圆满地完成了观察和警戒任务。


  4月23日,马平带领班长黄玉林、战士高仁久到前沿侦察。当他们返回到4号高地南侧时,高仁久突然叫道:  “排长,有地雷!”马平叫他俩原地卧倒,独自上前观察。经过观察,马平发现,这是敌人新布的一个五十多米长的雷场。马平不由一惊,心里想:  “这里正是我穿插分队的必经之路呵!

  战斗很快就要打响了,怎么办?回去请示报告再说?不行!时间不允许。只要不违背上级意图,就要当机立断,灵活处置”。想到这,马平下定决心,对后边的两名战士一挥手,低声说道:  “排除它!”说完带头跨进了雷场。

  在马平的精心组织下,他们三人利用浓雾作掩护,很快就排除了二十五颗地雷,马平亲手排除了八颗,为我穿插分队消除了隐患。为了表彰马平等三名同志不顾安危,主动排雷的英雄行为,师政治部当晚就通令嘉奖了他们。

         然而,在马平前进的道路上,他有过一次难忘的经历,一想起这件事,马平就脸红心愧。那是3月中旬的一天,师长廖锡龙到五连检查作战方案的落实情况。


  当师长问及二排的任务和排长的决心时,马平漫不经心地作了回答,话语之中,  “文学语言”过重,而军事用语却忘在一旁。听完马平的报告,师长稍稍沉思了一会,便对马平问道:  “你是学什么的?”马平回答说:“学军事的。”师长说:“学军事的?这是打仗。要流血!不是写诗歌、散文。

  你今天的报告是不合格的,重新来!扣林山能出英雄,难道你们五连就出不了英雄?”师长的批评就像一瓢凉水劈头浇来,使马平清醒了许多。马平想,师长的话语重心长啊!我光想着报仇、冲锋,这是不够的。作为一个有头脑的基层指挥员,就应当吃透上级的作战意图,善于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

  马平决心把师长的批评当作正确理解上级意图的钥匙,永远记住这次批评。从那以后,马平带领战士在与作战任务相似地形上认真反复地演练。中午、晚上伏在沙盘上,设想各种复杂情况及处置的方法。最后,向党支部交出了一份全连最好的战斗决心书。

          一切都准备好了,等待的只是上级的一道命令。那些天,马平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抽烟抽得更凶了,常常有事无事地往连部钻,想“打探”到一点消息。


  4月29日傍晚,收复祖国领土的命令终于发出了。唯独使马平不满足的是主攻排的大旗没有抢到手,只得到了助攻的任务。马平心想:  “助攻就助攻吧!只要能上战场,就争取当英雄!”此刻,马平恨不得马上冲向敌阵,收复祖国的领土,为边疆人民报仇雪恨,也好早日将自己的立功喜报寄给妈妈。

  一想到慈爱的妈妈,马平不由得感到内疚。春节前,妈妈扣下了电报固然不对。但是,作儿子的对妈妈的态度也太粗暴了。归队以后,本来想写信向妈妈作检讨,可是,战前准备工作实在太多,一直未能实现这个愿望。现在,战斗就要打响了,万一在战斗中牺牲了,岂不叫妈妈伤心一辈子吗?想到这里,马平的鼻子不由得有些发酸,觉得无论如何也得给妈妈写上几句话。

  他急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蹲在猫耳洞里写道:  “妈妈,儿子不该那么粗暴地对待您,请谅解儿子吧!可是我也要求妈妈理解儿子,儿子是一个军人,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信只写了几行便传来了“出发”的命令,马平把本子往兜里一揣,带着全排扑进了茫茫的夜色中。经过一夜的艰苦奔袭,二排在马平的带领下按时到达了指定位置。

  这张照片是在战前沙盘模拟全连各排,各班协同作战,从左至右站着的第二个人是马平

  

  4月30日六时四十分,我军强大的炮火穿越雨雾,撕破了清晨的寂静,飞向入侵者阴山敌人的阵地。马平环视了一下身后的战士,果断地一挥手,带着全排越过敌人前沿的铁丝网、堑壕,迅速在敌人侧后展开。当他们运动到4号、5号高地之间的凹部时,敌人发现了我军意图。霎时,炮弹、高机、重机枪子弹一齐向他们射击,妄图挡住二排前进的通路。

  一发炮弹呼啸着落下,就在离马平十多米的地方爆炸了,弹片夹着碎石,扑扑乱飞。马平沉着冷静,毫不惧色,大声喊道:  “散开队形,跑步通过!”他时而卧倒,时而跃进,最先冲过了敌人的封锁地段。尔后迅速组织机枪、火箭筒压制敌人的火力,掩护大家突破了敌人的封锁线,首先夺占了28号西北侧无名高地。

   

  

  按照战斗方案,二排攻占无名高地后,再配合一排攻打26号高地。可是情况发生了突然变化,由于敌人炮火拦阻,原定的主攻一排未能冲上来。马平清楚地知道,26号高地是敌增援的必经之路,如不及时占领,阻敌增援,那么,我正面攻击的部队就会受到威胁,整个作战计划就会被打乱。

  对于这个突然的变化,马平早有准备,他迅速拿起指挥机,果断地向连长报告: “现在我排处于有利位置,请求由我排担任主攻任务,向26号高地发起攻击!”“很好!命令你排火速向26号高地发起攻击!”指挥机里传来连长的命令。“是!”马平坚定地回答道,然后高兴得来回走了几步。“太好了!主攻任务终于到手了!”

  说完,他立即调整部署,分别将五班六班配置在左右两侧形成钳形态势,自己带领四班和全排火箭筒手在中路实施突破。马平在跨越一条沟时,手表甩落在沟旁的草丛里。通信员喊道: “排长,你的表掉了。”马平头也没回,跑着说:“我知道了。不管它,等胜利了再来找!”敌人见二排飞也似地从身后包抄而来,吓得没命地逃窜。二排只用了九分钟就占领了26号高地。

  二排拿下26号高地后,马平又想到,原定本排攻打的24号高地出现了空档,而24号高地是越军营部柴山堡的门户,控制了24号高地,卡住了10号和23号高地敌人的溃退之路,就等于关门打狗。想到这,马平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绝不能让敌人从我们的眼皮下逃走!”


  他立即又向连长请求攻打24号高地。得到批准后,他和赶上来的副连长张国平一道带领四班向24号高地冲去。敌人见他们攻上来了,就慌忙进行射击。马平眼疾手快,先敌开火,一个长点射将两名越军送上了西天。在马平和张副连长的指挥下,战士们越打越勇,敌人又丢下七具尸体狼狈逃窜了。

          二排连续攻下了三个高地后,尽管大家十分疲劳,但士气却十分高昂。马平觉得,只有不失时机地向纵深发展,才能使战斗的胜利来得更快。马平把自己请求攻打敌营部的想法告诉了张副连长,张副连长十分赞同。马平拿起指挥机向连长报告,可是怎么也呼叫不通,和连指挥所失去了联系。

  马平和张副连长心里都明白:越是接近敌巢,越是硬仗,何况又是孤军深入呢?但失去战机,后果难以设想。怎么办? 马平摸出一支烟衔在嘴上,掏出火柴一看,全被汗水浸湿了,向大伙要,结果都一样。马平失望地把烟往地上一扔,转身对张副连长说:“尽管我们是孤军深入,但只要我们打得狠、冲得快,完全可以把敌人打垮。

  干吧!副连长!”副连长也果断地回答说:“好,干了!”马平随即大声命令道:“四班留下就地防御,其他的跟我来!”说完就往公路上一跳,又对五、六班的同志们说:“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谁冲在前面谁就是英雄!”尔后把手一挥,端起冲锋枪向柴山堡、新寨冲去。二排发起攻击后,一、三排和连指挥所相继赶到。连长当机立断,提前使用预备队,分三路向敌巢扑去。


  在马平的指挥下,五、六班交替掩护,迅速前进到离敌营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公路拐弯处。这时,马平发现公路右边23号高地东南侧有四个山洞。他立即提醒大家:“右前方有山洞,注意隐蔽。”话音未落,敌人便向他们疯狂地射击,把大家压在公路两侧抬不起头来。

  马平临危不惧,他一边以火力吸引敌人,一边命令全排三具火箭筒一齐开火。“咣!咣!咣!”三发火箭弹向敌洞飞去,左边一个顿时被摧毁,但右边一个仍在向我射击。马平大声喊道:“再打”!又是三发火箭弹飞去,随着轰轰隆隆的爆炸,山洞的枪声停止了,马平高兴地叫了一声:“打得好!”这时,另一伙越军依托营房,又疯狂地向二排扫射。

  马平顺手夺过火箭筒射手邓祖林手中的武器,迅速瞄准,第一发火箭弹射去,击中敌人的一间仓库,里面的枪声哑了;第二发又击中一栋营房,两名敌人当场毙命,另一名敌人丢下枪,抱着头逃到另一栋房子里。“哪里逃!”马平放下火箭筒,操起冲锋枪,一跃而起,带着战土虎绍清飞快地追了过去。

  他顺着墙,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往屋里猛扫一梭子后,闪身就往屋内冲去。就在马平刚刚踏进门的刹那间,一颗定向地雷引爆了房内的炸药,屋架飞到半空,巨大的气浪把他抛出二三十米。英雄的排长——马平同志壮烈地牺牲了。

  左前为马平

  

   班长王中科冲上前去,悲痛地哭喊着“排长!排长!……”他抹去泪水,接替了马平的指挥。战士们高喊着“为排长报仇”的口号,与敌人展开了更激烈的拼搏。在一、三排的配合下,一举歼灭了敌营部之敌。这次战斗,二排在马平的带领下,共毙敌二十四名,俘敌一名,还缴获了一大批武器弹药。

  战斗胜利了!祖国的领土——者阴山收复了!战友们来到烈士陵园,把一支支点燃的香烟插在马平同志的墓前,恸情地哭喊着: “排长啊,排长!你冲锋时不能抽上一支烟,现在,我们胜利了。你就尽情地抽吧!……”

  师长廖锡龙也来到马平烈土的墓前,亲手栽下了一棵特意从者阴山上带来的青松,脱下军帽,久久致哀。良久,师长摘下眼镜,擦去泪水,情真意长地说:“上级首长的作战意图,要通过有头脑的基层指挥员去实现。马平同志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基层指挥员。”

  这是马平所在的五连全体将士在国界十号界碑照片

  

  马平同志不仅用他英勇顽强的精神捍卫了祖国的尊严,打出了我军的新威风,而且也雄辩地证明了,八十年代的青年战土,是有理想、有抱负、勇于献身的一代,证明了我军院校培养的“学生官”是经得起战争考验的,是大有希望的!  

  马平的妈妈来到云南西畴南疆烈士陵园看望儿子。亲爱的儿子啊,你的离去,让妈妈肝肠寸断,妈妈再也看不到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的儿子啊,当年妈妈不知道部队要打仗,要是知道妈妈就不会留你在家过年了,妈妈后悔了!听着妈妈的话,现场的战友泪流满面,一个深爱儿子的母亲,今生再不能听儿子叫一声妈,还在自责当年多留儿子在身边几天!战友情不自禁地管马平的妈妈叫妈妈:亲爱的妈妈呀,我们不怪您,要知道当年打仗后就天人永别,您就再多留儿子在身边绕膝几天,多一点点母子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啊!

  

  对越反击战期间,除了人人耳熟能详的老山,同属我国云南省麻栗坡县辖境内的者阴山同样爆发过惨烈的战斗。1984年4月28日,我军打响了老山进攻战斗,一天之内成功从越军手中收复老山。紧接着,4月30日,我军又打响了者阴山进攻战斗,成功收复者阴山。者阴山之战中,我军同样涌现出许多光辉的英雄。

  康玉明是当时参战的31师93团六连战士。战前喝完壮行酒,他从自己收拾停当的行装里抽出一枚手榴弹,用小刀在手榴弹柄上刻了记号。他告诉战友,战争是残酷的,这颗手榴弹要留给自己。

  第2天,6连随大部队开进。到达预定地点后,康玉明所在的3排奉命提前一天攻占越军侧翼的30、31号两个警戒高地。当天晚上,康玉明所在班负责坚守30号高地,这直接关系到我军穿插分队能否穿插到位。康玉明和战友们全副武装,潜伏在草丛中,注视着者阴山主峰10号高地上越军的动静。凌晨12点,下起大雨,能见度降到10米之内。战士们依然耐心坚守着。

  

  雨雾中,增援的我军与二十几名越军遭遇。早已潜伏二十多个小时的我军战士表现勇猛,战斗刚开始康玉明就用冲锋枪击毙一名拿火箭筒的越军。班长丰德金回忆,他与康玉明同时发现20多米外有个越军士兵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瞄准,康玉明当即投出一枚手榴弹,消灭了那个越军。经过一番交手,越军被压了下去。而这时丰德金和康玉明又发现,一个越军就藏在他们侧后,向他们打冷枪。

  康玉明让班长掩护,自己去消灭这个也是藏在大石头后面的敌人。他抽出那枚刻了记号、要留给自己的手榴弹,匍匐接近敌人,就在康玉明拉开弦,准备向敌人投去的时候,藏在大石头后面的越军突然窜出来,在距离只有2米的地方向他开枪射击。康玉明中弹负伤,冲锋枪掉在地上。此时他已经无力将冒着烟的手榴弹投出去,这个时刻,康玉明做出了令人震撼的举动:

  他竟然拼足最后一点力量,握着那枚手榴弹,冲向了2米外朝自己开枪的敌人。一声巨响,英雄战士康玉明与敌人同归于尽。

  战士们集中火力向残敌射击,连指挥所和其他战友也从两侧压过来。残敌大部分被歼灭,剩下2名越军投降。康玉明以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战斗的胜利,被昆明军区追授“战斗英雄”光荣称号。

  

  1976年3月,周在才怀着保卫祖国的决心参加了解放军。来到部队这所大学校后,他服从命令听指挥,认真学习各项军事技术,继承和发扬解放军的光荣传统,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很快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1979年初,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为了保卫祖国,打击侵略者,周在才从所在的南京军区奔赴中越边境,参加了对越自卫还击战。由于他作战勇敢,完成任务出色,在火线上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荣立三等功。同年9月,提升为排长。

  担任排长,周在才感到党交给自己的担子更重了,祖国人民对自己的要求更高了。他暗暗下定决心:当个好排长,带出一排好兵。从此,周在才工作更加积极,训练更加刻苦,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

  几年来,他一心扑在连队建设上,从不计较个人地位。和周在才同期当排长的同志都提了职,提了薪,他都没有因为自己还是一个排长而闹情绪。他说:“当兵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保卫国家。”由于周在才心灵美,境界高,1982年被评为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先进个人,出席了31师的先进代表大会。


  1984年2月初,周在才所在的部队也开到了中越边界的者阴山附近。者阴山自古就是我国的领土,可是,从1979年3月起,越军侵入了该地区,驱赶、残杀我边民,在山上构筑工事和各种高射机枪、重机枪、火炮阵地。五年多来,盘踞在山上的越军经常向我边境一线的29个村寨开枪开炮。

  仅1983年4月以来,越军就制造挑衅事件30多起,发射炮弹700余发,枪弹1700多发,打死打伤我边民多人。我各族同胞早已忍无可忍,强烈要求边防部队严惩越军,夺回被侵占的国土。周在才再也坐不住了,他代表全排给上级写了请战书,恳求上级下命令,把侵略者赶出国境。同时,他带领全排投入了紧张的临战训练。他所在的三排被誉为训练的“尖子排”。

  周在才除了搞好排里的训练,和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外,还抓紧时间刻苦钻研本级指挥业务。设想各种各样的难题,逼着自己去思想,去学习。搞了一套又一套的作战方案。

  周在才盼望已久的日子到了,边疆军民期待已久的时刻到了:上级下达了还击入侵者阴山越军的作战命令。4月29日晚8时,连队奉命开进。部队首长深情地握着周在才的手,问他:“你搞训练呱呱叫,打起仗来能不能呱呱叫呀?”他坚定地回答:“请首长放心,我周在才完不成任务决不回来见你!”

  这之前,他在给家里亲人的最后一封信中写道:“妈妈、仁美,我们很快就要上前线打仗了,战斗中我要冲锋在前,绝不后退一步,死要死的值得,死得光荣,要用最好的成绩向你们汇报,向党和人民汇报。假如我牺牲了,你们不要悲伤,不要跟党和人民讲价钱,因为这是我的义务,是我的职责,为祖国我情愿献出自己的青春。”


  1984年4月30日6点40分,收复者阴山的战斗打响了。按照作战方案,周在才所在的三排是营的机动分队,任务是配合友邻分队消灭22号高地之敌。

  这个高地位于者阴山主峰和越军营部所在地柴山堡、新寨之间,是越军的核心阵地,工事坚,火力强,地势险,易守难攻。在23号高地的前面,依次是11号高地、1号无名高地和2号无名高地,越军盘踞的力量也不弱。

  为了尽快投入战斗,他命令全排跑步前进。当他们赶到冲击出发位置时,友邻分队已突破1号无名高地的前沿,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周在才当即向营部请求提前加入战斗。营长同意后,周在才作了简短的战斗动员,并将全排战士分为3路:七班在左,九班在右,他带领八班在中间冲击。只听得周在才高喊一声:“跟我上!”3个班犹如3支离弦之箭,向2号无名高地奔进。

  在1号和2号无名高地之间,有一段长约70米的马鞍形部位,越军在这里设置了五列低桩铁丝网,中间用带钩铁丝横七竖八地拉连起来,网下埋有地雷。三排刚冲到那里,两个战士踩响地雷,受伤倒下了。周在才不顾危险,喊一声:“踩上铁丝网,跟我来!”带头越过了障碍。


  这时,高地顶部的越军,依托一个钢筋水泥工事,不断向周在才所部扫射,企图阻止战士们接近。周在才对越军火力进行一番观察后,掩护战士绕到侧后去炸毁了工事,很快拔掉了这颗“钉子”。

  当进至2号无名高地的反斜面时,越军向八班战士廖顺文投来一枚手榴弹,手榴弹在小廖的脚下“嗤嗤”地冒着白烟。小廖只注意前方,没有察觉这一险情。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在才大喊一声:“卧倒!”同时,纵身上前,将小廖按倒在地。手榴弹爆炸了,小廖安然无恙,而周在才的腰部却负了伤,鲜血涔涔往外流。

  小廖要给他包扎,被他一把推开了:“没功夫,打仗哪有不碰破点皮肉的!”说着,跃起身继续向前冲去,接连击毙了两名越军。在他的带领下,三排和友邻分队一起,很快拿下了2号无名高地和11号高地。紧接着,向23号高地发起了冲击。

  

  23号高地地势险要,拿下它,就可以控制整个者阴山地区,向左可以掩护友邻分队夺取者阴山主峰,向右可以火力支援友邻分队拔掉柴山堡、新寨越军营指挥所。但是,周在才所在的排只剩下14个人了,其中4人还带着伤。

  这关键的一仗怎么打?13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周在才经过思索,立即把全排现有人员组编成一个班,分3个战斗小组。然后,他高声对大家说:“为了收复者阴山,为了给长田小学生报仇,我们要勇往直前,只要还有一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死也要死在阵地上!”说完,他用手指了指11号高地西南侧山背发出命令:“占领它!”战士们沿着排长指引的方向,迅猛向前冲击。

  这时,负隅顽抗的越军对我攻击分队实施猛烈的炮击,周在才所在排和左侧的九连三排被迫放慢了攻击速度。周在才立即与九连三排排长鲁加旭联系,建议两个排协同作战,得到了鲁排长的同意。两人分手时,周在才双手握着鲁排长的手说:“我们同时发起攻击,看谁先打上山顶!”鲁排长被他那种高昂的杀敌斗志深深地感动了,斩钉截铁地说:“好,山头见!”

  新的攻击开始了。周在才带领第三组从正面进攻,另外两个组从两翼迂回包抄。这时,友邻三排被越军猛烈的火力封锁,前进受阻。周在才当即命令战士李胜华火力支援。小李端起机枪向越军扫去,越军的火力点被打掉了。


  垂死挣扎的越军企图用猛烈的炮火阻止我进攻,颗颗炮弹在第三组战士的周围爆炸,周在才不幸被炸倒在地,全身七八处负伤,有一块弹片嵌进喉部,一块弹片钻进嘴里,牙齿被打掉几颗,身旁的廖顺文爬过去要给他包扎,他艰难地摇摇头,血肉模糊的嘴唇喃喃地说:“我没有完成任务,我……我没有……”小廖赶紧给他包扎,他吃力地抓住小廖的手,指着23号高地顶峰,催促他和同志们赶快去攻占。

  战士们含着眼泪,怀着为排长报仇的决心,继续向前冲去。趴在地下的周在才,突然发现我迂回小组的后侧出现4名越军,他料到,狡猾的敌人企图包抄我冲锋的战友。他强忍着剧痛,艰难地向机枪爬去,一厘米、两厘米……,在一米多远的距离上,流下了英雄的鲜血,他终于抓住了机枪。

  “突突突”一个长点射,两个越军应声倒地,剩下的两个越军抱头鼠窜进了工事。接着,他又用火力掩护在23号高地右侧迂回的另外两个小组。在他的掩护下,战友们猛烈地向主峰攻击,很快就与九连一起,将主峰团团围住,四面夹击,终于攻占了23号高地,歼灭了守敌。

  当接替周在才指挥的八班副班长邓飞跑来向排长报告主峰已被攻克的消息时,周在才已经不行了。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步话机上的“6”字,艰难地说:“6……6……6……”每吐一个“6”字,喉部伤口就涌出一股殷红的血。邓飞明白排长的意思,马上用6频道向指挥所报捷。接着,周在才用很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对刚来到身旁的廖顺文说:“我……我有七十四元存款……十……十元交……交最后一次党费……六十四给……给……”话还没有说完,就壮烈牺牲了。

  杨兴朝,彝族,1964年4月出生于云南省禄劝县云龙乡。上小学时,他学习勤奋,团结同学,热爱集体,喜欢看课外书籍,特别爱看描写英雄人物的故事书。每当他从老师和同学手中借到《董存瑞》、《黄继光》、《雷锋》等连环画时,都显得非常高兴。

  每天放学回家,在帮助父母做完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之后,他总是独自一人找个安静的角落认真翻看连环画。他也爱看战斗故事片。只要和同学聚在一起,他就将所看的、听到的英雄故事讲给他们听。由于从小深受书本和影片中的英雄人物事迹的熏陶,杨兴朝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成为一名对国家和人民有用的人。

  1982年底,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适龄青年杨兴朝向父母表达了要报名参军的强烈愿望。父母理解儿子,支持他报名参军,使杨兴朝参军入伍的愿望得以实现。在新兵连训练期间,他勤奋学习军事技术,努力掌握杀敌本领。

  由于他好学上进,勤奋苦练,在射击、投弹等军事科目的考核中取得了优异成绩,多次受到上级的嘉奖。新兵训练结束后,杨兴朝被分配到通信连,他立志做一名优秀的通信战士,平时训练刻苦认真,一丝不苟,努力掌握通信技术。

  1983年底,杨兴朝的父亲积劳成疾,卧床不起,家中多次拍电报到部队,要他回家探望,但杨兴朝没请假。因为当时上级决定杨兴朝所在部队开赴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前线。他给家中回了一封短信,写道:“儿既然已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在祖国和人民正需要我的时候,又怎能离开部队呢!请父母谅解,儿一定要用热血来捍卫祖国的尊严和保卫人民生活的安宁。”他将电报藏了起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专业技术训练中去。部队进行临战动员时,杨兴朝积极报名上前线。

  1984年4月,杨兴朝随所在部队开赴中越边境地区后,他亲眼目睹10号高地上的越军向我正在种玉米的同胞杨冒琴、杨冒勇两姐弟开 ,打穿杨冒琴的右肩,打断杨冒勇的左腿的罪恶行迳。他无比愤怒,提笔写下了一首诗:“一条电线牵心中,青春伴着电流涌。为捍正义赴疆场,誓将热血换线通。”

  4月30日,收复者阴山战斗打响后,杨兴朝怀着对越南侵略者的刻骨仇恨和保卫祖国领土完整的坚强决心,立下誓言:舍生忘死忠于职守,全力保障通信线路的畅通。


  杨兴朝在4号高地的维护点上,担负团指挥所线路维护任务。4号高地北侧有一块开阔地,是越军炮火封锁地段,我炮兵观察所和穿插营通往团指挥所的电话线路都从这里经过。杨兴朝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来回不停地穿梭在线路两侧。

  9时许,敌人一发炮弹把穿插营通往团指挥所的电话线路炸断4处。这时,穿插营已插入敌后。他们与团指挥所的联系中断,如不及时修复,后果将是严重的。于是,杨兴朝立即背上电话机向断线点跑去,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沉着敏捷地接好了断线头。几分钟后,又一排炮弹把穿插营的线路炸断3处,杨兴朝迅速接好了两处,正准备去接第三个断头时,一发炮弹落在离他3米远处,巨大的气浪把他掀翻在弹坑内,他的头部和腰部多处被弹片击中,血流如注,昏倒在血泊中。

  苏醒后,他忍着剧痛,以顽强的毅力向前爬行7米多,用钳子紧紧夹住两个断线头,接通了线路,保障了指挥的畅通。战斗胜利结束后,战友们看见了这样一幅壮烈场面:一个战士满身是血,身后拖着7米长的血迹,他的手死死攥住一把胶柄钳,钳把紧紧咬住电话线的两个线头。这就是杨兴朝英勇壮烈牺牲的真实情景。

  为了表彰烈士的功绩,部队党委追认杨兴朝为中共党员,并追记一等功,昆明军区授予他“英雄通信兵”荣誉称号。


  张岩松回忆中国边防武警者阴山3.12第一战

  相信,当被问及是否了解者阴山收复战这个话题时,不少人都会选择摇头。间或,即便有人知道这场战争,也大致认为是1984年那场发生在同一地点的"两山"作战。即著名的老山、者阴山收复战。

  事实上,在收复者阴山战役之前,还发生一场由武警边防部队领航主演者阴山争夺战。这场发生在39年前的战斗即使在当年,也不为更多的人所熟知。但对于当年参加这场战争的武警来说,确是刻骨铭心的记忆。这场战斗之所以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不仅仅是其能以寡敌众、以弱胜强,更因为它是中国武警第一战!

  1979年3月5日,在达到作战目的之后,数十万越出国境进行自卫反击作战的中国军队开始奉命撤军。为掩护主力侧翼安全,防范敌方特工骚扰,云南省军区前线指挥部于8日命令武警部队杨万边防检查站前出者阴山前线防守。据时任杨万站指导员郝公元回忆,当时他就率领一个排的兵力进驻者阴山1250高地(即者阴山主峰),掩护来自杨万(今杨万乡)的民工挖战壕,构筑工事。


  

  坚守两天后部队换防。11日晚,副站长刘凤良带着两个班前来替换坚守在那里的战友。他们上山没多久,就出现了敌情。

  3月12日凌晨,天下起了毛毛细雨,整个者阴山为浓雾所笼罩。为防止敌人利用这种恶劣天气进行偷袭,刘凤良打起了百倍的精神,来到位于前沿阵地观察敌情,检查战斗部署。

  凌晨大约4时许,坚守阵地的刘凤良发现一号阵地外侧不远处的草丛中,突然有飞鸟惊起,立即下令做好战斗准备。他清楚,敌人即将开始进攻,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命令战友呈“二三五”阵形布防,从左、中、右三个方向伏击敌人,大家明白,大战即将到来。

  5时,两发照明弹将整个阵地照得宛若白昼。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上百发炮弹、近千发枪弹将我方阵地打得硝烟弥漫、尘土飞扬。猛烈的炮火下,位于一号阵地侧后的通讯保障组帐篷也被炮火击中,战士许跃和孟庆云身负重伤,报务员杨朝云负伤昏迷……


  十多分钟后,随着3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敌人一个加强连分成四路向1250高地直扑过来。对方的来势汹汹并未吓倒中国的边防民警。纷飞的弹雨中,刘凤良一边组织人将伤员送下山急救,一边判断着敌人的进攻路线和兵力大小,沉着冷静应对:"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当敌人摸到离阵地只有几十米时,刘凤良大声下令,"打"!但见子弹呼啸射向敌群,手榴弹在敌人中炸开了花。在刘凤良的指挥下,战士们如猛虎下山,灵活地变换位置,一会儿集中打击冲至眼前之敌,一会儿用火力封锁另一条上山之路。

  战场上,我方人员占据有利地形,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尽管敌人有着兵力上、武器上的优势,其从正面进攻一号阵地的部队却屡屡被一班长保树云及其战友所打退;从侧后向主峰穿插的部队又为保障组的几位战士和及时赶回的刘凤良所挡住;其对三号阵地的攻击也没有得手。

  这一切,使得丧失信心的敌军指挥官下令在天亮前全线撤军。


  战后统计,此战敌军共被击毙9人、击伤50余人,由于撤退仓促,致使我方阵地前缴获大量的苏式冲锋枪、40式火箭筒、军用口粮以及工兵锹等各种军用物资。激烈的战斗中,杨万站的边防民警许跃、孟庆云及两名民兵英勇牺牲。者阴山阵地岿然不动!

  相较于此前的自卫还击作战和后来的"两山"轮战,者阴山3.12战斗在参战兵力规模和战斗激烈程度上都无法与之相比,但这一战确又有着其非同一般的意义。

  尽管这场战斗就发生在国境线上,但刘凤良和他的战友们的身份不是解放军军人,而是公安边防警察(据参战老兵回忆,当时他们隶属于当地公安局,因此大家身上穿的是绿色军上衣,帽子上戴的是国徽)。到了战斗结束后的第三年,也就是1982年的6月19日,这些边防警察连同消防警察以及中国人民解放军担负内卫执勤任务的部队被统一整编为"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

  对一支以"内卫"为主要任务的部队而言,能在边境线上同来犯之敌面对面地厮杀并成功地完成捍卫国家领土与主权完整,在中国武警部队的战史上,还是第一次。同时,这场战斗还打出了武警部队唯一的战斗英雄--刘凤良。

  

  对越反击战打出来的高级将领廖锡龙


  我们和廖锡龙又在战地见面了!

  这时候,他正在那设于狭长坑道里的师指挥部部署防务,听见我们来了,奔出来紧紧抓住我们的手。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79年3月的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期间。那天,他们团刚打完仗绕散撤回到边境。我随副军长王争将军赶去他们团了解工作。

  部队分散住在哈尼人那矮小的竹楼和泥屋里。连日行军作战,战士们满身泥污、汗,脸带倦色,就连团长也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躺在军用毛毯上睡觉。只有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在忙着挂军用地图,准备写作战总结,不过,一个个也是头发、胡子长长的。


  图为对越自卫反击战时的廖锡龙。

  

  见副军长来了,参谋们赶紧喊醒团长,叫来副团长、参谋长。团长实在是太困了,他被叫醒,可还在迷迷糊糊地呆坐在床边上。副军长了解他们这些日子打得很艰苦,对这并不介意,掏出烟来慢慢地吸着,耐心地等待团长醒过来。

  这时候,一个脸色微黑腰扎皮带的年轻军人过来了,精神抖擞地立正、敬礼、问好。那身军装是那么整齐,虽然也散发着汗味,泥污却已洗掉。我眼前一亮,这人好气派!

  副军长为我介绍:“廖锡龙副团长。一位很能打仗的同志!”

  团长汇报,廖锡龙在旁边补充,那浓重的贵州思南口音简洁、明快,显示出他那行伍出身的个性。谈完了工作,突然,他向副军长提出:“副军长,我想调到边防团去!”

  “怎么哪?”副军长轻轻地问。

  廖锡龙道:“边防部队有仗打,我想多锻炼锻炼!”

  副军长称许地微微一笑:“你急什么?仗嘛,有你打的!”


  他不知道军、师领导已经有了计划,这是一个能征善战的主力团,需要一个年轻有干劲的团长,他已被列入了待考虑的人选!

  五年不见,他有点胖了,也显得稳重了,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这是他在军事学院两年苦读的“副产品”。但两眼还是那么有神,也许是职务的提升和年龄的增长,还增添了几份威严。

  阴山刚收复,指挥所里很忙碌,几十部电话机响个不停,请示、报告、部署防御……

  盼了五年多,这次廖锡龙总算打了一个漂亮仗,他的指挥才能也突出地表现了出来。

  这次者阴山之战,从发起进攻到全线收复,总共只用了五小时零三十五分。真是够利索的了。一场大战后,对指战员的原定战略方针、兵力的配备和使用、部队的精神气质……我们都想知道,但这时他很忙,我们只想先了解一下,在取得胜利后,作为一位师指挥员他这时候在想些什么?


  他笑了笑:“我在想下一次怎么打!老经验老办法,不能老用下去。”说着,他用红蓝铅笔在军用地图上指指点点给我们说开了……

  一位指挥员在取得一场胜仗后,总有几笔闪光之处。

  哪是廖锡龙的得意之笔呢?

  等我们走访了一些连队,观察了鏖战过的阵地,再来和他谈话时,我觉得,用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应是他的得意之笔!

  一位军事家说得好:“指挥官的职位越高,就越需要有深思熟虑的智力来指导胆量,使胆量不致毫无目的,不致成为盲目的激情冲动,因为地位越高,涉及个人牺牲的问题就越少,涉及其他人生存和全体安危的问题就越多。”

  在阴山前线,同志们告诉了我一件廖锡龙与棺材的事:战斗前夕,师组织科长奉命准备战后的抚恤工作,筹建烈士陵园、置办棺材,这些不愉快的事,都压在了这位中年军人身上。


  这边境是喀斯特地形,起伏的石山上多是茅草、小灌木丛,大片的森林很少,要在短时间内置办一批数量不少的好棺木,可不容易!幸好,组织科长是个能干尽职的人,这场收复国土的战斗,又深为西畴人民所支持,经过紧张的奔走,他总算筹集了二百口棺木。定下这一数字,组织科长是做过一番认真计算的:一、我军能打胜仗;二、正面纵深的敌人在一个团以上,山头工事坚固,易守难攻,还有增援部队……

  二百口棺材够不够呢?他没有把握。还是向师长汇报一下吧。不够,再请西畴县同志帮忙。哪知道师长听了,只冷冷问:“你准备了两百口棺材呀?”

  组织科长愣了一下。师长这神态可有点反常,过去,他满意时,总是很干脆地一点头:“可以”;如果不满意,也是痛快地把手一摆:“不行,给我重来!”今天怎么啦?忙问:“是不是少了?不够,我再去办!”

  师长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大声说道:“不是不够,是多了!”

  “多了?”


  师长把手往后一背,激动地走了个来回,才说道:“这次作战,如果用两百口或一百五十口棺材来埋葬我们的战士,我看,我这个师长应该撤职!”

  他说得那么严厉、激动。接着,又点了一支烟,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吸着,谁也不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什么。

  有人说,战场上伤亡难以预料。一颗152加榴炮弹重七十八公斤,挨上一颗就可能去掉一个排。敌我双方用大炮对射,不是十发、百发,而是千发、万发的轰,还有地雷、机枪、火箭筒造成的伤亡。

  两百口棺材能算多?

  廖锡龙却是胸有成竹,他肯定说:“一百口足够了!”

  “一百口?”组织科长又问了一声。

  “唔。”师长挥挥手,“去,把多余的退掉!”


  廖锡龙却是胸有成竹,他肯定说:“一百口足够了!”“一百口?”组织科长又问了一声。“唔。”师长挥挥手,“去,把多余的退掉!”组织科长激动地把手举到军帽边沿,庄严地向师长敬礼。

  他明白了,这次者阴山战斗,师长已稳操胜券!战斗结束,连一百口棺材也没用完。赞扬之声不断传来,但廖锡龙的心情却仍感沉重。一次,师里别的领导同志去参加州慰问团的一次宴会,他却悄悄溜到正在紧张施工的烈士陵园,和战士一起垒石抬土。他要趁这点空闲,为死去的战友做一点事。

  1984年,云南边地的雨水来得早,才4月末,就阴雨连绵了。

  部队是在4月29日傍晚冒着滂沱大雨出发的。大雨、黑夜、泥泞陡峭的山路、过重的负荷,对年轻的士兵来说,能越过这第一道难关,才谈得上参加明天拂晓的进攻。平常两、三个小时可走完的路程,如今,要极其艰难地走上一夜!

  师团指挥员们淋着雨站在自己的掩蔽部前,深情地目送部队消失在雨雾中。他们都在为部队担心,雨这么大各个连队能不能按时到位?

  山洪吼叫着从四面山头上倾泻下来,好象要把这大小山岭淹没似的。远处有几只饿狼在雨中长一声短一声的哀皋……


  半夜过后,廖锡龙一连几个小时默默坐在指挥所的地图前。他十几天来都被缠在修订作战方案、调动部队的各种忙乱事务中,只有在部队已出发,却还未到攻击位置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才能好好回想一下,作战方案还有什么漏洞?指定的主攻营连、迂回穿插部队是否选对了?那些熟悉的营长、连长、排长甚至个别班长都一一出现在他眼前,他仿佛看到了他们正在雨中走在队伍前头……

  战前,师的作战方案一次又一次修改,拍板定案时已改过了十次了。师、团、营、连、排都有沙盘作业;连那些刚入伍的新兵,也能背诵出师、团交给自己的作战任务,清楚、明白地说出自己应从什么方向进攻,在什么位置上作战。

  为这,他天天下营、连检查战前的训练。那些日子,他严肃得怕人,哪个敢有丝毫懈怠?真是苦了战士们。但他想,不这样严,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岂不是一句空话?出发前,他对营、团下达任务时,是那么严厉:还有什么困难,说清楚。不按时到位,后果自己负责!

  

  营长、团长、政治委员们神情肃然,他们知道,误了戍机是会军法从事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哪个不想把这一仗打好?廖锡龙终于轻轻吁了口气。他仔细回想过了,作战方案对头,团、营、连、排干部的安排也使用恰当。这一仗,一定能按预定计划打好。

  战前,在上级召开的一次作战会议上,他斩钉截铁地声称:五个小时左右收复者阴山全线的大小几十个高地。会后,一个老参谋人员不无讽刺地说了一句:“我将拭目以待!”如今,大战在即,上下左右都在注视着我们师呢!表上的分针和秒针在有节奏地旋转着。时间已是五点四十二分,再过十八分就要开始炮击!

  按规定,炮火准备三十分钟,步兵就要发起冲锋。师长侧耳听了听坑道外边,密集的雨点溅在坑道外的岩石上,哗哗啦啦地响得震耳。部队在雨中走了一夜,够苦的了。这时候,各营、团已陆续报来,有的连队已到位,有的连队还没有消息……

  廖锡龙叫参谋查了查,是打哪几个高地的连队还没到位?参谋一一作了报告。


  虽然总攻时间将到,廖锡龙并没着急。这几个连、排长他都熟悉,每个人都是有胆、有识、责任心强的好干部。他们带的队伍误不了事。至今还没有消息,一定有原因。

  他安慰那些年轻参谋别着急,再等一等。他断然作出决定,请求上级把炮火准备时间推迟二十分钟,理由是:有几个连还没到位;雨太大,对炮兵射击有妨碍,炮筒容易进水引起爆炸……

  上级及时回电:同意。

  又过了二十分钟,前沿纷纷报告,步兵全部到达攻击位置。

  ​ 指挥所里的人都为之精神一振,那熬得血红的困倦眼睛里都闪射着兴奋的神采。好样的步兵战士,终于闯过浓黑的夜雾,滂沱的大雨,深密的山林,泥泞陡峭的道路。这好比大力神已把箭搭在弦上,转瞬就可射发了。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师长,等待他下达攻击命令。


  师长燃起了一根烟,缓缓地吸了一口,却说:“请求上级把炮火准备时间再推迟二十分钟。”

  挤在掩蔽部里的其他指挥员和年轻参谋们全部吃了一惊。这时候,不赶紧向上级报告部队已全部到位,还要求一延再延,这样不怕上级批评我们作风稀拉、准备不充分么?这也关系到师长个人的威信呀!

  师长好象没有考虑这些,只是把那短粗的手掌动了动,命令:“快报!”回电很迅速,又是同意!参谋们这才如释重负地相互一笑。

  看来,上级指挥机关,对师长是充分信任的。雨终于停了。各个连队也确实到位了。但,战士们全部成了湿淋淋的人,冻得在泥水里抖着。一夜急行军,不少人刚赶到指定位置,就累得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泥水里……

  廖锡龙师长在前沿指挥

  

  连、排长都为这很着急。他们自己也累坏了,如果,这时候有个短暂喘息时间该多好!但,不行,总攻时间即将到了。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攻击再推迟的命令。连、排长们高兴得真想欢呼。二十分钟不算长,可是在今晨这总攻前的特殊时刻,对年轻战士来说,却是这么宝贵。气喘过来了,枪支检查过了,鞋子里的泥水清理了,走乱了的队伍整理好,气力运足了,要攻击的方向也看清了,可以打得猛、打得狠了!

  六时四十分,我方的大小炮全都吼了起来。那本来一片黝黑的夜空,突然被撕裂成了红、黄、黑、紫的碎块,湿漉漉的群山也在战栗、抖动。

  山头上的敌人,有的衣裤也来不及穿就赤条条地跃入地堡躲避炮弹,有的还来不及进入工事就被炸成了肉泥……

  首发命中,首群覆盖,敌阵地上一片火海。敌官兵在心惊胆战地猜测:炮击以后,步兵是否将进攻?


  近几个月来,我大军西移,敌人已有防范,在阵地周围铺设了纵深一百五十米宽的环形地雷区,加固了高桩和低桩铁丝网,储存了可用三个月的粮食。但究竟中国军队什么时候动手,从哪个方向攻击,他们却猜不到,常常是一夕数惊。

  师长心想,用兵之法虚虚实实,可以在敌人的惊字上做文章。

  4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我方的公路上突然车灯忽明忽灭,马达声震耳,山间小路上也是手电筒光一闪一闪,附近大小村寨的狗群更是狂吠乱叫,颇有大军扑近的架势;一会儿,大炮响了,机枪、步枪也吼了……

  敌人吓得全都跃入工事还击。慌乱中,他们打出的炮弹比我方多几十倍,把这场“夜战”渲染得异常激烈。他们哪里知道,这是廖锡龙布下的一个疑阵。他只派出了一个连兵力,分成十几个小组来回走动;汽车也只有几辆,那震耳轰响的是一台发电机,附近村寨的边民也乐意为这助威,把自己家的狗打得乱窜……


  第二天,敌人才发觉这是一场虚惊。为这,他们受到了一位中将的申斥。

  今天,我军炮火一起,敌人虽然感到来势很猛,一时还难断定是否佯动,特别是一声狗吠也听不见,更使他们惶惑不宁。他们哪里知道,我边境村寨的人民又配合得很好,已把家里的狗捆了起来。

  炮火还没有停,我多路进攻部队就已摸到了敌阵地前。炮击是六时四十分开始,而某团六连二排

  七时二十四分就攻上了十六号高地,敌人喊来的拦击炮火也完全落了空……

  从晨至午,报捷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到师指挥所。从炮火开始轰击,到全线攻克,清扫战场完毕,转入防御,一共只用了五小时零三十五分。完全在廖锡龙的预料中,虽说敌人还新增加了一个营的兵力!


  这是久雨后的一个难得的晴天。白雾沉入山谷,形成了一望无际与远天连接的云海,蔚蓝的天空象洗过一样透明发亮,远山苍青起伏,近处一片浓绿……

  战斗结束后,廖锡龙师长到者阴山大小高地去了解部队从进攻转入防御的情况。虽然,战前已有了安排,拿下者阴山后又立即作了部署,他还是亲自检查。这是了解团、营、连干部对上级指示的理解和贯彻能力的好机会。

  几个月前,他这个师长还只能化装成边民,躲在高地很远的灌木丛里和岩石后边,悄悄向山头上观察。那天,当他看完了地形,开始往回走时,突然指着那如一列长墙,自东而西横贯于边境上的山岭,问周围的干部:“这是不是我们中国的土地?”

  “当然是喽!”

  师长那冻得黑红的脸庞,由于气愤,这时候显得更加威严逼人。他愤慨地说道:“中国军人在自己领土上看地形,却要穿着便衣,这难道不是我们的耻辱?”


  如今,者阴山已回归祖国,但这时候,他仍然没有横槊赋诗的兴致。胜利,对一位高明的将帅永远只是个开始!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要学!

  师长的越野车在坦克兵的阵地前停下,再往前就没有路了。坦克兵们很委屈,这次没轮上他们冲击!师长笑了笑。是的,炮兵、步兵把战斗结束的快,当然轮不上坦克兵逞雄了!

  师长走上二十三号高地的南侧。看见他来到高地,战士们很兴奋。他们喜欢这个脸色微黑,长着一副朴实农民相貌的师长。战前,他常来连队,如今,虽然只相隔了几个小时,一场苦战之后,却好似分别了好长时间。他们跳起来立正、敬礼、问好,然后得意地让师长看他们缴获来的高射机枪。

  师长知道这是几个冲锋枪手,就故意问:“会用么?”

  “当然会用。”

  他随意指了一战士,命令他向前方山包上一个白色目标射击。这战士扳动高射机枪,一个利索的点射,又快又准确!

  师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战前训练时,他要求全师的战士能使用三至七种武器,这样,在战斗中一兵多用。看来,战士们都认真学了。

  他问:“你们的排长是马平么?”

  “是。”声音有些暗哑。

  师长明白了,战士们还在为排长的牺牲而难过呢!

  马平这个排的穿插任务完成得极好。但战前,师长在沙盘前检查马平的战斗计划时,这个军校出身的排长当时没有简洁、明快、准确地把任务说清楚,被他当着全团干部狠狠训斥一顿,责令重作准备。

  如今,马平在完成任务后却不幸在攻进敌营部时踏雷牺牲。他有些黯然,那是一个能干、有文化、有胆量的好排长,如果还活着,多打几仗,指挥一个连、一个营是不成问题的……

  他想,当时自己是不是过严厉了?不,不这样不行,玉不琢不成器呵!如果马平排的穿插任务完不成,不仅影响对者阴山主峰的合围,还可能危及师的左翼!


  几天以后,部队后撤到西畴休整。

  在长达七十公里的曲折多弯的公路上,师长不断从小车里向外探望。今天,他不是以一个军事指挥员的眼光来观察地形,而是一路寻找白色的花。但,这乱石多于沃土的山野,只有红花、蓝花、黄花,偏偏没有白花。按照廖锡龙家乡的古老风俗,白花才能深切地表达对死者的悼念。虽然,其他同志已采集到了不少万年青、松柏,他却仍然执拗地追寻那白色的花。车行迅速,在离西畴三公里处,才采到一株灰白色的报春花。师长赶紧跳下车,珍重地捧起,直驱西畴烈士陵园,献在马平墓前。

  五连的战士全都激动了。这不仅是对马平的褒奖,也是对全连的肯定!奥运会闪光的金牌虽然令人羡慕,作为战士更喜欢师长亲手采集的这束花!

  这也使我想起了不久前在者阴山战地和一位团政治委员的交谈。他突然用恳切的语气说:“写写我们的师长吧!他可是个有棱有角的人。”接着,他像个年轻小兵一样羞惭一笑:“不瞒你们说,我对他可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几个小时后,我们在这次打得非常出色的一个营里晚餐。战斗刚过,话题当然离不开战争中的人和事,开始还比较拘谨的教导员,喝了几口烈性酒后,谈兴大浓。天热,他把外衣一脱,兴奋地说:

  “我们师长,莫说叫他指挥一个师,就是叫他指挥一个军也行!”


  他的同事(营长、副营长们)一边嚼着菜,一边真诚地点头:“是这样,是这样,这说法不为过……”

  他们的神情是那么诚挚、庄重,好象任命即将下达,在征求他们这些“选民”的意见似的,惹得

  我们都大笑了起来。他们并不知道,几十天后,中央军委 邓小平会签署一项任命廖锡龙为副军长的命令,不久又任命为军长。他们只是坦率地说出了自己对师长的看法!

  将军和士兵一样,也同样受着战争的考验,一仗下来,人们对他总要有毁有誉,那就看他自己的军事才能,胆量智谋,品德如何了。

  一将难求呵!
  

  收复者阴山战斗经过

  按照昆明军区收复“两山”的作战布署,在我军集中主要兵力收复老山的同时,以一部兵力同时收复者阴山。者阴山拔点作战由11军31师负责,原计划4月30日5时56分打响,因当日下雨雾大影响火炮射击,推迟至6时40分打响。

  据战前侦察:占领并据守者阴山地区的越军为越安明县独立第3营、县队第6连、105公安屯、越北二军区877团5营(欠6连)、特工第21营一部及驻安明县的河江省军事指挥部侦察队、青年冲锋队。

  其基本部署是:1250高地为安明县独立第3营1连和2连1排,连带1排防守,连部设于11号高地,12号高地由1连2排防守;

  1142高地为安明县独立第3营指挥所带直属队、营属火力连(4连),营指挥所设于1142高地东南侧;

  1185高地为2连2排,连部及3排在1036高地;

  1519高地为青年冲锋队2个班;布龙有县队第6连一部;

  961高地为青年冲锋队一部2个班;

  那腊后山为青年冲锋队一部及105公安屯2个班;

  江利为105公安屯和县队第6连一部防守;

  柴山堡、新寨为县队第6连一部和河江省军事指挥部侦察队40余人,并设有营仓库和卫生所;

  特工21营2连一部在那经;越北二军区877团5营及炮兵第25营2连配置在1036高地及以南地区,营指位于班蒙,与安明县独立第3营形成完整的防御体系。(注:我军攻击发起后,敌驻者良的877团6营、驻河江市的314师818团、驻箐门的247团2营曾向该地区增援)。


  
  越军阵地工事构筑及火力配置情况:1052.4、1142、1250高地、11、41号高地为越军主要防御支撑点,均筑有3-4米堑壕,部份有掩盖,并有100余个钢筋混凝土预制件工事和土木结构地堡、掩蔽部(1250高地有25个),均以堑壕、交通壕相连接;

  1142高地北侧有一道宽2米深1.8米的交通壕直通通250高地,可机动兵力、兵器和通行骡马。在各据点设有种类多、密度大的防步兵雷场,一列桩铁丝网及陷阱,构成了多层障碍区,形成坚固阵地防御体系。

  1052.4高地配置有82迫击炮2门,60迫击炮4门,高射机枪2挺、重机枪2挺、轻机枪3挺、40火箭筒3具;1142高地、11号高地配置有82迫击炮4门、60迫击炮3门、75无后坐力炮1门、高射机枪3挺、重机枪1挺、轻机枪5挺、40火箭筒8具;

  41号高地配置有82迫击炮4门、60迫击炮4门、苏制冰雹式单管火箭2具,高射机枪2挺、重机枪6挺;1250高地配置有82无后坐力炮2门、60迫击炮2门、75无后坐力炮1门、高射机枪、重机枪各2挺、轻机枪4挺、苏制冰雹单管火箭2具。形成了正倒、侧斜、远近、明暗相结合的多层次火力网。


  担任收复者阴山作战任务的是我陆军第11军31师(欠91团,炮兵团3、4营,高炮团2、3连),主攻任务由步兵第93团担任,步兵第92团以一部兵力为助攻、一部兵力为预备队,协同93团全歼者阴山1052.4高地、1250高地、1185高地、柴山堡、新寨地区之越军,收复领土。

  根据敌情、我情和地形,31师拟定了周密的作战方案:

  31师在军炮团(欠第3营)、坦克团1个排、炮兵指挥连气象排的配合下,于4月30日15时前攻占120、1142、1052.4、1185高地,尔后转入防御,抗敌反冲击,坚守阵地。

  31师集中兵力兵器,采取两翼实破,向心攻击,穿插分割,边打边围的战术手段,从1250高地和1052.4高地北侧突破。主力向1250、1142高地,新寨方向实施主要攻击;一部分兵力向1052.4、629高地,尔后依托三要点,居高临下,向1142高地、柴山堡、新寨攻击。歼灭该地区越军后,视情况向1036高地和江利方向发展进攻。

  步兵第93团(加强91团100迫击炮连),师工兵连(欠1个排),师防化连第3排(欠9班)、第4排,喷火第14、15班,军坦克团1连1排,担任主攻。在1250高地北侧树林至11号高地西北侧无名高地占领出发阵地,集中主要兵力兵器在9号高地和1250高地东北侧突破,主力向1250、1142高地和新寨方向实施主要攻击;1个营由1171、1242、1185高地向柴山堡方向穿插,依托1185高地占领有利地形,形成对内对外正面,断敌后路,阻敌增援;一部兵力在26号高地展开向24号高地、柴山堡方向攻击,在92团协同下全歼1250高地、1142高地、柴山堡、新寨地域之越军。尔后留1个营兵力在9号高地、1250、1142、1185高地、新寨地域内依托要点,抢修工事,抗敌反扑。其余兵力撤至201号高地北侧地区隐蔽待命。待防御稳定后,由92团3营接替阵地,完成坚守防御任务。


  步兵第92团(欠1营1、3连,机枪连,3营7、8、9连,机枪连)加强师防化连第4班,喷火第13班,担任助攻。在995.5高地西南侧、12号高地西北侧小路一线占领进攻出发阵地。集中主要兵力兵器,在995.5高地东北侧突破,向1052.4高地实施主要攻击。

  一部分兵力由12、14、15号高地向1052.4、929高地进攻。1个连由1047、836高地向662高地、39号高地穿插,占领有利地形,断敌退路,阻敌增援。全歼1052.4、929高地地域之越军后,以1个连兵力控制该地区,1个连为预备队,1个连向929高地北侧展开,由36号高地向918高地、柴山堡方向攻击。

  攻占918高地后,以一部兵力控制该高地,形成对内对外正面,阻敌驰援,防敌逃窜;主力向柴山堡方向发展进攻,配合93团歼灭柴山堡、新寨地区越军;尔后以1个连兵力防守12号高地,1052.4、929高地,其余撤至那宾、江铳地区隐蔽待命。

  步兵第92团1营(欠2连、炮连)、3营(欠炮连)为师预备队,配置在牛皮厂、老牛地区,攻击发起后,移上那社、204号高地向前机动,随时准备支援93团和92团2营战斗或执行临时任务;3营担任防御作战或临时作战任务。


  师炮兵群由两个炮兵分群编成。第一炮兵分群由师炮兵团122mm榴弹炮1、2营,85mm加农炮1个连、107mm火箭炮1个连,130mm火箭炮1个排编成,在新寨、安拉、新寨至犀牛堡之间公路转弯处地域占领发射阵地,炮兵分群指挥所在1120号高地开设;第二炮兵分群由军炮兵团(欠85加农炮营)编成。在犀牛堡、光浪地域占领发射阵地,炮兵分群指挥所在1120高地开设。炮兵群于步兵向第二集结地域开进前24小时占领发射阵地,掩护部队开进、展开,准备支援步兵战斗。

  高炮营第1连分别在犀牛堡、1120高地、龙林占领发射阵地,负责师前方指挥所、师炮兵群和师后方指挥所的对空安全。

  运动保障队,由师工兵营机械连编成,配置在新寨附近,随时准备抢修新寨至长田,龙林至杨万的道路,保证运输道路的顺畅。

  工兵预备队,由工兵连1排编成,随本连行动,待通路开辟后,由师掌握,准备执行临时任务。

  防化预备队,由师防化连3排(欠7、8班)编成,防化连长任队长。配置在1120高地西北400米地区,负责师指挥所及主要方向部队的防化保障,并准备接替受损分队和执行临时任务。

  师指挥所在1118高地开设,观察所在1043高地开设。师后方指挥所在铳干开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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